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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除了升仙,还有一种人能将自己的肉体与灵魂分离。他们能在岑寂如死水的心境之中,燃烧自己的荷尔蒙,肌肤散发出火一般的质感,游走在一夜伴侣的身上。

俗称浪子,老骗子,大猪蹄子。

放小说里,这叫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罗斌不是浪子,他是光明的人民教师,因为听到屋顶响动,就爬上八层高的教学楼,只怕片瓦坠地,会伤着校园里八九点钟的太阳。

奈何罗斌竟然发现自己有大猪蹄子的潜质。

前几天,罗斌跟女友正准备为爱鼓掌,俩人都不是初出茅庐的少侠少女,情到浓处,拍案便要出手,于是只见衣衫如剑鞘,眨眼间落在一旁。

奈何罗斌却不给力了。

女友:爬屋顶累的?

罗斌能怎么说,罗斌只能说大概如此。

那天女友走后,罗斌又打开电脑,随手看片,发现生理反应极其正常。

罗斌懵逼了。

那会儿罗斌还不知道这是病,作为五讲四美的好少年,罗斌也没有嫖过,更没有约过,所以他并不知道,自己这种状况,会产生什么临床反应。

后来罗斌无意间被哥们拐走,三里屯,落地窗,波大腿长钢管舞,胸前那罪恶的深渊让少年恨不能立时提剑擒龙。

罗斌的意志坚定,嫖也不嫖,约也不约,但荷尔蒙还是会汹涌而出。

他此时才明白过来,自己只对习婉婉没有反应。

习婉婉当然就是罗斌的女友,那天从罗斌家离开之后,女孩有些庆幸,又有些失落,她在心里跋涉过沼泽和荆棘,劈山跨海,终于决定要面对最终的boss,将自己再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的交托出去。

然后就发现这只boss高挂免战牌,说怂了怂了。

当然这在习婉婉心里,不是什么大事,习婉婉是那种江湖儿女,前尘往事,从来不会留在心底,偶尔在脑海中闪回,她也能津津有味地当电影看。

习婉婉常说,人这辈子,倘若把什么事情记挂得太重,那就得拖累自己一生。一生已经这么短了,不如就看看风景赏赏花,还记挂什么事呢?

所以罗斌给习婉婉打电话的时候,习婉婉几乎已经忘了那天的boss战。

罗斌说,娘子,跟选择性失忆一样,有特定的方向。只要不是我爱的人,去嫖去约去看片,都没问题,就是碰上了你,才会有毛病。

习婉婉说,你去嫖了?还约?

罗斌:……

女孩一向这么擅长抓重点,罗斌焦头烂额解释了半晌,才说清楚这只是个比喻。

习婉婉沉默半晌,说那怎么着,中午一起吃个饭,聊聊?

罗斌答应了,正值酷暑,37度的阳光把空气都烤得稀薄,罗斌在习婉婉楼下等她,像是等待审判的罪人。

其实他们认识很久了,初中同学,后来各奔东西,最近又在老家相识。

无非是此去经年,中间几场幻梦,俩人推杯换盏,才发现当初是个互相暗恋的狗血故事。

习婉婉当场就失声笑起来,梨涡浅浅,眉眼弯弯,罗斌觉得姑娘的眼眸黑白分明,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有个词叫眉目如画,说的就是习婉婉。

陈年的情愫翻出来,他们很快走到一起。俩人天天腻着,说些中二的台词,出掌对拼内力,连七八岁的小孩都嫌弃,他们还乐此不疲。

如今罗斌望着习婉婉在窗下梳妆,影子在帘外轻晃,他想这么好的姑娘,没道理被自己给耽误了。

那天习婉婉下楼,宛如一阵清风,吹散了漂浮的阳光,罗斌咧嘴笑了笑,说走吧,我请你去湖海居吃顿大的。

习婉婉翻了个白眼,跨起罗斌的胳膊,说去什么湖海居,有病就去看病。

“我们一起去。”

最后这五个字,把罗斌想说的所有话都给憋了回去,阳光洒在习婉婉如画的眉目里,罗斌撇了撇嘴,有点想哭。

习婉婉又笑起来,说看你这出息。

很多年前罗斌看三国,跟习婉婉聊起来,说有朝一日,我也想学曹操袁绍,看隔壁红烛罗帐,姑娘嫁衣如火,我就把她抢出来。

多浪漫,多轻狂。

习婉婉就说,抢出来之后你怎么办,袁绍曹操有钱,有爹,你什么都没有,抢出新娘来也不过是换两个耳光。

罗斌如今就觉着,自己从命运的长河之中抢出来习婉婉,命运回头就给了自己俩耳光。

所以罗斌经常会半夜无眠,说这是为什么啊,我五讲四美好少年,怎么就摊上这种事了?

习婉婉说,这一定是老天嫉妒咱们,你放心,它甩你俩耳光,我帮你打回去。

罗斌说,习婉婉你别这么好,你这么好我还怎么离开你?

这么说吧,正常的夫妻生活,与一段或许长情的爱,习婉婉你怎么选?

习婉婉说,小孩子才做选择,我全都要。

女孩说完还咧开嘴笑,小虎牙能扎到罗斌心里去。只是罗斌的病显然不见好,二人在城市间奔波,消磨的都是中二之气。

有时习婉婉突然跳着转身,向罗斌平平推出一掌,罗斌就接不住。

罗斌说,别闹啦,我们去找下一个医生吧。

习婉婉撇嘴,说罗斌,你可别低头啊,我们生来就是要战胜命运的。

贼中二,听得罗斌心里呜呜想哭。

其实这点中二气,岁月一刀刀砍过来,你还能东躲西藏,但倘若命运找到了你,普攻都能掀丈高大浪,眨眼间把你秒杀成渣。

那天罗斌跟习婉婉吵了一架,罗斌说我好累的,你不要再烦我啦,我不想到处乱跑啦。

习婉婉说,那我们先回去,过段时间再看吧。

罗斌说,习婉婉你想过没有,这可能不是病,怎么会有这样的病呢?上天就是要我做一个情场浪子,片叶不沾身的那种,我不该靠岸停泊,更不该爱上什么人。

“这都是命,我觉得我该认命。”

习婉婉说,罗斌,你个臭傻子。

女孩转身离开,罗斌站在空荡荡的长街上,觉着自己像是被遗弃在荒野的老狗。

还是自己遗弃的自己。

这条长街在护城河畔,青石板路,两侧都是白墙黑瓦,罗斌走在这条路上,仿佛走回了很多年前。那会儿他还羞涩,跟习婉婉三言两语搭话,又不敢表白,只好眉来眼去,醉倒在对未来的幻想里。

没想到未来这么惨。罗斌突然想喝酒了。

然后他就在长街的拐角处,见到一家名字很奇特的酒馆,叫问青天。

问青天门口放着一块牌子,牌子上竖着一行大字,金错刀行,铁画银钩:没有什么麻烦是一杯酒解决不了的。

罗斌笑了笑,推开酒馆陈旧的木门,踏进昏暗的房间。尘埃在阳光下点点飞起,随着光线涌入问青天的大堂,大堂里桌椅散乱,四壁挂着古剑、吉他和裸露的姑娘的写真。

在纷乱的环境之中,罗斌一眼就看到了萧明。

他没办法看不到萧明,萧明静静的站在吧台后,正擦拭着手边的酒壶,罗斌像是见到茫茫的大雪落下来,在擦拭这个世界。

仿佛站在吧台后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梧桐清秋,落日孤鸿。

萧明抬起头,目光里有岁月无声流淌,罗斌恍惚间听见他说:这杯酒我请你。

那个青铜酒壶里缓缓倒出杯酒,萧明向前一推,对罗斌笑道:没有什么麻烦是一杯酒解决不了的,即便是你脱衣卸甲,发现不能提枪上马,这杯酒都能解决。

罗斌怔了几秒,反问道:“你是卖壮阳酒的?”

萧明:……

那天萧明自我介绍,说我从小就跟师父学着酿酒,驭酒。师父告诉我,我们这门派能窥阴阳,定人心,所以行事低调,自古以来都不为人所知。

只是江湖人本领再高,也要谋生吃饭,有一种酒,千百年来卖得最好。

“这种酒,叫做风尘。”

其实能买得起这种酒的,都是贵人,从前逛青楼的时候,贵人们怕自己爱上什么姑娘,给自己惹来麻烦,遂前来买一杯风尘,红尘里打滚要性不要爱,当那么几年浪子。

萧明说,前几天我有个客户找上门,说我卖了假酒,他还是好死不死爱上了姑娘,而且丝毫不影响生活。

“我想,大概是机缘巧合,那杯酒被你喝了。”

罗斌深吸口气,说老板,你当真不是在逗我?

萧明说,你身边那几个朋友,最近该有人浪子回头,你若跟他一起吃过饭,多半就是误饮了他的杯中酒。

罗斌脑海中走马观灯,最终定格在老唐身上。

至于老唐是谁,别问,那不重要,反正是个有钱的贵人,罗斌时常蹭点酒喝。

罗斌欲哭无泪,他说老板,那还有的救吗?

萧明笑了,说贵人多情,红尘这么大,碰见个真爱的难度,就相当于林黛玉倒拔垂杨柳,唐玄奘风雪山神庙。真要碰上了,贵人什么都贵,有家业有权势,爱情当断则断,有风尘酒意在身,反而是个妙处。

但也有断不了的,非要来我们师门,寻一杯风尘的解药。

罗斌听到此处,眼里渐渐放出光来,像是垂死的病人,看到了神迹的诞生。

萧明说,只是这种解药,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什么代价?”

“性命之危。”

萧明望着吧台上的酒,神情渐渐萧索起来,他说这杯酒,名叫相思泪。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能唤起你心中所有炙热的情感,冲破一切桎梏与牢笼。所谓情深不寿,这杯酒烈得厉害,你饮下去,且不说以后万一分手你有多痛苦,当下就可能承受不了情感的冲击,咯嘣死在这里。

酒馆里岑寂如山,罗斌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与呼吸,他想:自己还有大好的人生,还有许多光阴许多梦,没必要为了一场爱情,冒这样的险。

风从酒吧的门缝里吹进来,罗斌脑海中又闪过习婉婉的影子,他打了个寒颤,陡然回神,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端起了酒杯。

萧明在旁看着,神色不悲不喜。

罗斌苦笑一声,他说老板,就没有别的法子了?

萧明点了点头,凝望他道:“其实别的法子也有,既然你爱分离,那你不爱女孩就好。”

罗斌:???

萧明推出一杯酒来,说最是无情东逝水,你饮了这杯东逝水,便什么情感都消弭一空。你既可以跟女孩在一起,又能让女孩有正常的生活。两杯酒放在这,要么你选一杯,要么回头找个不爱的人,度此余生罢了。

袅袅酒香里,罗斌端起其中一杯酒,看里边波光粼粼,倒映着自己。

酒吧里似乎有吉他声动,古剑龙吟,沉吟良久的罗斌仰头,连着杯中的自己,一口饮尽。

那天习婉婉还在屋子里生气,她想这次一定要让罗斌道歉十天半个月,她正想着该如何惩罚负气的男友,就发现男友已经敲响了房门。

习婉婉本来不想开门,她听见罗斌在门外说,娘子,我带倚天剑来啦,跨海斩龙,嗷嗷待哺。我今天说错了话,做错了事,您看以身相许成不成?

习婉婉砰然打开门,红着脸,说你喊什么,不怕被人听见。

罗斌挠挠头,嘿嘿笑,一把揽过姑娘,没头没脸的吻下去。他一只手悄悄带上了门,一只手悄悄抚上姑娘的肌肤,像是轻柔的夜风,擦过微微灼热的大地,

低低的喘息,透着汗意的亲吻,流星坠入地心,绽出漫天的花火。

待地表的温度稍降,天地又恢复宁静,罗斌下床给姑娘倒水,睡了给姑娘捏腿,笑得极其猥琐,说怎么样,刚才表现还行吧?

习婉婉瘫在床上,挥挥手,说一般般啦。

习婉婉突然又想起什么,她爬起来,长长的眼睫毛闪动,她问:“你怎么突然就病好啦?”

罗斌说,如此这般,如此那般,后来萧明给了我一杯酒,我就好啦。

习婉婉说,这么简单?

罗斌挑了挑眉,说能有多复杂,估计是命运怕了你,你不是扇了它两耳光嘛,我家娘子武功奇绝,法天象地,它便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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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婉婉就咯咯的笑,说罗斌,我怎么发现你病好之后,更贫了?

罗斌心底一沉,面上仍旧笑着,说哪有,这是膨胀了,肆意了,本人绝对还是五讲四美的好少年。

那天晚上罗斌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在问青天里无论喝哪一杯酒,结局都是一样的。

萧明告诉他,无论喝哪一杯酒,你都算半个死人。

罗斌霍然惊醒,他睁开眼,独对茫茫的四壁。

周末闲暇的时候,罗斌带习婉婉去了问青天,他笑嘻嘻的向萧明道谢,还拉着习婉婉,说你看,这就是我的姑娘,我会一辈子对她好。

萧明笑着,说那恭喜你了。

习婉婉不知道为什么,总觉着萧明的眼神很唏嘘,像风流云散,那是未来的谜底。

问青天里的客人不多,三三两两,都是此前收过萧明一杯酒的人。

罗斌喝得是东逝水,太上忘情,客人们告诉罗斌,其实还有其他的妙用。

那会儿罗斌还不太明白,客人们也不多说,最后觥筹交错里,罗斌半醉走出问青天。

习婉婉一直旁敲侧击,问东逝水究竟是什么酒。萧明告诉她,如果你几个月后还有机会再来问青天,你自然就知道了 。

姑娘一头雾水,心想长得好看的人都喜欢装吗?

离开问青天后,习婉婉觉得罗斌跟从前不太一样了。

曾经罗斌跟习婉婉商量过,江湖对决,快意恩仇,他们是不怕的,但金陵买房,养儿育女,还是需要银子的。

从前俩人长吁短叹,没能得出个正果。

如今罗斌沉吟片刻,就开始想挣钱的法子,执行力贼高,判断贼精准。

其实习婉婉知道,罗斌本来就是个聪明人,只是有很多手段放不下身段去用,但现在对于这样的事,罗斌驾轻就熟,甚至还有点所向披靡的意思。

罗斌哭丧着脸,说娘子,我是不是堕落了?

习婉婉数着银行卡上的零,数了半天没数过来,她说是,堕落得很呐。

罗斌眨眼卖萌,说那我还要继续堕落吗?

习婉婉的眉头皱起来,她捧着罗斌的脸看,说夫君呀,只要你开心,这种程度没关系的。但夫君你到底开不开心,我发现我看不出来了。

这话像是一柄刀,刀尖如霜雪,刺进罗斌的心里。

那一刹那,习婉婉仿佛看不见罗斌了,她面前还是那个男人,还是那副面庞,但宛如一个死掉的野怪,连尸体都在渐渐消失。

习婉婉感受不到罗斌身上的半点温度。

好在这只是一刹那,罗斌又笑起来,他说怎么会呢,能让娘子数钱数到手抽筋,我怎么会不开心呢?

他又抱住习婉婉,拍了拍姑娘的脑袋,说别瞎想,没事的。

可惜该发生的总会发生,几个月后,随着罗斌资产的不断增加,习婉婉把所有的钱又转回了罗斌的账户。

习婉婉说,罗斌,很开心跟你一起度过这些时光,也谢谢你把钱都放在我这里。说真的,看在钱的份上我都不想跟你分手的。但是你不爱我啦,我感觉得到,所以……再见啦,罗斌。

那是个白雪茫茫的冬日,习婉婉吐着雾气,像江湖儿女那样朝罗斌挥手。

罗斌手足无措,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已经用尽全身力气去对习婉婉好,像条老狗匍匐在腊梅的树根下,如今腊梅还是要走。

罗斌说,习婉婉,你答应过我的,你不能走。

习婉婉哭出来,她哭的很伤心,她说罗斌,我都要走啦,你怎么都不来抱抱我,都不哭两声留住我,从前我们一吵架你都会哭,像个小孩子一样,你现在怎么不哭啦?

罗斌怔在那里,完全不明白这时候该怎么做。三

习婉婉哭完,让自己努力平静,说罗斌你不爱我了,所以你不知道该怎么做,我要走了,你不必追,我坐下午的火车,我要回家了。

披着大红衣裳的习婉婉走了,像是腊梅连根而起,像是隔壁的新娘离你而去。罗斌不再是曹操和袁绍,他已经长大了,即便他没有长大,最是无情东逝水,他已经是这个世界里最成熟的男人。

原来无情,就可以成熟。

罗斌站在茫茫白雪里,忽然丧失了一切动力。

护城河上结了冰,罗斌随意走着,像是天地间的过客,他又停在了问青天门口。

罗斌问自己:你现在有麻烦吗?

似乎没有麻烦,习婉婉走了,罗斌甚至不需要再装出一副拥有爱情的模样,他大可以肆意的活着,无论是活成浪子,还是活成乐善的人民教师。

那么多种人生,罗斌觉得自己都还有时间来体验。自己前路漫漫,是鲜花与恶龙,荣耀与加冕,唯独没有的,就是麻烦。

罗斌心想,我不该进去,我自由了,我该回头,去过我的人生。

于是罗斌提了款,找上狐朋狗友,去约妹子浪荡,钞票被他抛到半空,红雪般飘零洒下。

纸醉金迷,罗斌笑得肆无忌惮。

巨大的音响声冲击着罗斌的耳膜,他身子陷在沙发里,微微闭上了眼。

有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在他闭眼的那一瞬间,又陡然浮现在脑海中。继而一发不可收拾,罗斌走马观灯,看了部曾经的电影,场景是男孩女孩互相大喊招式,定格画面是女孩一笑的虎牙,台词是姑娘说:我替你扇命运两个耳光,我们生来就是要战胜命运的,我们一起走。

可惜,罗斌,你不爱我了。

罗斌猛然睁开眼,他发现自己泪流满面。

他推开身边的朋友和姑娘,有久违的血液往上冲,他像是重新活过来,狂奔向问青天。

罗斌能察觉到,他沸腾的血液里,有一股酒意正在激荡,仿佛是阴毒的蛟龙,告诉他这才是你该有的生活,太上忘情,纸醉金迷,片叶不沾身,都是你的命。

罗斌深吸口气,说那才不重要,我要做曹操和袁绍,去抢回我的新娘。

砰然一声响,罗斌推开问青天的木门,碎雪追在他的身后,随他一口气停在了吧台边。

罗斌抬头,死死盯着萧明,他说:“相思泪呢?我要一杯相思泪。”

萧明笑起来,说好,我等你很久了。

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有热血上涌,阔别已久的遗情五味杂陈,撕裂着罗斌的胸肺。

罗斌双目通红,努力撑在吧台边,像是死战不屈的侠客,他声音嘶哑,对萧明道:“今天我要做曹操,老陆,你做我的袁绍,拖我去追我的新娘,怎么样!?”

萧明笑道:“不胜荣幸。”

那天萧明亲自开车,在路上狂奔,穿行在车流不息的大街上,堵在高速路口的红灯前。

罗斌撑过了最难熬的时段,他粗重的喘息,不断问萧明,能赶得上吗,还能赶得上吗?

萧明说,既然你这么急,那我只好再送你一杯酒了。

萧明一拍酒壶,有浑浊的黄酒跃出壶口,罗斌仿佛听见羌笛悠悠,天地辽阔。罗斌问他,这是什么酒?

萧明说,有习婉婉的地方,就是你的家,这杯酒叫家万里,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如今我要让你有计可归。

那道酒泉呼啸而出,从车窗外点滴洒落,悬浮在虚空之中,如一道长桥,映射着七彩的光。

萧明回头,对罗斌笑道:“这条路,敢走吗?”

罗斌大笑,说相思泪我都饮得,家万里如何不敢走?

那一日,有道酒泉凌空凝雪,少年踏雪而行,夭矫如龙。

那天习婉婉在候车室里等着,尽量放空自己,她怕一想起罗斌,就忍不住哭。

但她还是没能忍住,因为偌大的候车大厅里,忽然响起炸雷般的一声喊。

“习婉婉,曹操袁绍来抢新娘啦!”

习婉婉霍然起身,四下张望着,罗斌又远远喊了一声,说:“习婉婉,傻子才不爱你,你别走哇,以后的仗还要我们一起打呢!”

声音断断续续,习婉婉情急之下站上椅子,终于看见了罗斌。

想必是没来得及买票,罗斌闯进车站,正被警务人员追着跑,三两步之后就被按倒在地,像只老狗被一脚踹倒,犹自嗷嗷叫嚣,说习婉婉,你快来救我呀。

习婉婉笑出泪来,她说罗斌,你个臭傻子。

漫天的大雪里,男孩跟女孩携手被警察带走,接受了好一番批评教育。

【本文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