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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阡陌君

您跟我犯不着火,我还天天盼着他来呢,来这个地方的人,没有一个像他这么仁义的。

这是杨九红面对老鸨为什么白景琦一个月不来光顾的质问的回答,在杨九红的心里,白景琦是个有情有义、情义深重、真情实意的人,是个真爷们。

郑老屁是一个吃不饱饭的穷苦人,他初遇白景琦的时候,抓了一把白景琦的头发。

白景琦可是白家的少爷,是大宅门的当家人,贤身贵体,众星捧月,富贵骄人。看郑老屁的不知天高地厚,想必他即将面临的是危在旦夕的生死关头,甚至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可他却得到了白景琦赔给的两双新鞋,还得到了一份大宅门的工作,甚至连同他的孙子也在大宅门有了工作。

于郑老屁而言,白景琦就是那个拯救了他的救世主,给他暗无天日的生活带来了光亮,给他穷困潦倒的日子带来了生机,给他掣襟露肘的模样带来了改变。真真切切的是个重情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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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大宅门》原著,我才发现白景琦不仅不是个仁义之人,他就是个纨绔子弟,仗着大宅门的威望无作非为。

济南创业算不上是他的独立

二奶奶把白景琦赶出家门的时候说过,混不出个人样来,永远不许进白家大门。

他在济南独创“泷胶”、收了沿河二十八坊,成家了,立业了,也获得了踏进白家大门的资格。甚至后来百草厅再次被查封,还是白景琦在济南的产业接济了白家,替百草厅周转了资金。

可他在济南的产业真的如二奶奶说的那般“混出了人样”吗?

他初到济南,靠走街串巷行医,挣来的几个钱还不够两个大人节衣缩食的,更别说黄春还大着肚子,快生了。白景琦甚至拿出了自己的皮袄子拿去当,以此来维持生计。

皮袄子还是那件皮袄子,白景琦还是那个白景琦,可当他的堂姐白玉芬出面之后,皮袄子就由五两银子变成“价值连城”了,甚至一穷二白的他还能用“一泡屎”换来两千两的创业启动基金。

仗着他的堂姐是白玉芬,他才入了泷胶行,对门的老孙家恶性竞争,他们之间的官司以“孙记泷胶庄低价盘给白景琦,从此全家迁出济南,永远不再干这行”结束。

白家是名门望族,白家的百草厅是很有名的,安国的药材市场,白家人不到是不能开市的,可想而知,白家是有多高的地位。如果白玉芬不是白家的女儿,她出面也无关痛痒;如果白玉芬不是提督府的少奶奶,白景琦的官司也不会赢得那样春风得意;如果白景琦不是白家的少爷,没有白玉芬这个堂姐,别说是拿“一泡屎”换两千银两了,就是拿那件最昂贵的皮袄子也仅仅换来“五两银子”。

位置决定价值,位置不同,价值就不同。人还是那个人,当他仅仅是白景琦本人的时候,走街串巷行医之时,别人尚且要跟他讨价还价,更是对他的医术半信半疑。可当他是白家少爷的时候,地方官吏尚且要巴结他。

白景琦到济南创业,仰仗的是白家的威望,依附的是提督府的势力,如若不然,他单打独斗断然是立不了业的。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他只是有白家这棵前人栽的大树以便乘凉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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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才就像怀孕,时间久了会让人看出来。

有人说,白家只是敲门砖,还是得靠白景琦的真实能力,不然时间久了也会让人看出来只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花瓶子。

恰恰相反,白景琦还真不是靠自己的能力创业的,不然他在白玉芬出面之前怎么就凭自己的“能力”连破旧不堪、狭小得转不过身的房屋的租金都交不起呢!

还有一个关注点,那就是白景琦赔郑老屁鞋子的时候,鞋店家说过,七老爷花钱没数。老鸨上门讨要白敬业欠下的花酒钱时,白三爷也说过这样的话。他要建新宅,承包工程的贵武同样说过类似的话。

一个人说你花钱没数了,可能这个人有偏见;两个人说你花钱没数了,可能这两个人看问题有局限;好多人说你花钱没数了,可能这些人没调查研究;那么多人都说你花钱没数了,这恐怕是真花钱没数了。

白景琦花钱大手大脚,不是因为他“创业成功”了,有资本了才如此,他是从小就这般。他出生在大宅门,生来就已经站在别人的肩膀上了。他就是依仗前人的建树,挥洒前人的功业,实实在在的纨绔子弟。

“害”人无数

有人说,如果没有白景琦,白家在二奶奶之后就败了。

在我看来,白家是败在白景琦的手里的。

黄春回大宅门生产,孩子都四岁了,白景琦才第一次见到,孩子认生,他竟然揉孩子:

什么玩意儿这是,最讨厌男人这副模样,我告诉你儿子,爸爸四岁那时候,就拿安宫牛黄喂金鱼,都光着屁股上草药包了,你个没出息样!

白敬业自幼受到母亲等长辈的溺爱和呵护,在成长过程中并没有受到太多磨炼,并因为家境富裕而终日沉溺于享乐之中,以至于后来一事无成,经常逛妓院、抽大烟,还因为和他的三爷爷合伙做军队服厂生意掺假被打入牢房,后因赌博被白景琦打断了腿。由于偷窃家中的宝物时受到了惊吓仓皇逃跑,在逃跑过程中由于惊吓和逃跑用力过度导致心脏病发作身亡。

他是浪荡公子哥、一个败家子。

可他起初也是一个很有理想和抱负的人,他是早期北京大学国文系毕业生,当白景琦让他去安国办药的时候,敬业对二奶奶说他是学国文的,不想干行医卖药的事,最后还是迫于父亲的威逼,不得不去。乃至后来越发破罐子破摔。

白敬业就是让白景琦给毁了,就算家境富裕,缺少磨炼,只要引导得当,正如二奶奶引导白景琦那般,白敬业如果得到好的教育,还是会有一个似锦的前程的。

杨九红被白景琦的男子气概深深打动,可白景琦一开始看上的就是杨九红那艳若桃花的脸罢了,他拦截她的马车只是因为要满足自己的征服欲,他为她下了牢狱也只是因为他知道白玉芬不会让他受苦。他对她只是玩玩罢了,压根就没想过要娶她,就连收房都没想过,因为他是打心里嫌弃杨九红的出身的,也知道杨九红的出身连大宅门的边都沾不上。

他嫌弃她窑姐的出身这一点,从白佳莉的夫家来接白佳莉时,他的内心独白可以看得出:

这话怎么跟人家说,说佳莉不认当过妓女的妈,说何褀也不认妈,只认当过妓女的姥姥,这都不像话,家丑不可外扬,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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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他不爱她,可他为了满足自己肉体的欲望和那虚无缥缈的征服欲,他娶了她;明明他知道大宅门的规矩,可他依旧把她带入那万劫不复的深渊;明明他知道孩子就是她的命根子,可他还是毅然决然地亲手抢走了她怀中的孩子;明明他知道她从小被兄嫂卖入烟花之地,济南是她的故乡却胜似非故乡,可他却给了她一个“荣归故里”虚名,为的只是缓解自己的尴尬和难堪,如果不送杨九红回济南,白家的祖坟是容不下她的,偌大的京城,是没有杨九红的容身之地的,把她送回济南,对于他来说,是免了一场纠葛和难堪的。

杨九红的一生是被白景琦给害了。

年轻时,不爱她却娶了她;后来,亲手夺走了她的女儿;晚年时,和她离心离德,对她冷漠至极;她死了,尸体都已经僵硬了才发现;她死后,还要把她送回伤心地,让她变成孤魂野鬼。

金二小时候得了羊角风,频繁抽风导致五官移位,没有左眼,几乎没有鼻孔,很是骇人。他明明有鼻子,有眼睛,却长在了不对的地方;他明明五官齐全,却奇丑无比;他明明是普通人,却因长相愣是吓跑了无恶不作的洋鬼子。

金二虽然奇丑无比,可他有祖传的养花技艺,凭借这份手艺,养活自己没问题。

大宅门搬新宅时,金二被胡总管留下看管罕有人至的戏园子。他一个人安心地在园子里养起了花,园子里鲜花琳琅满目、阵阵花香扑鼻。

可当他的手艺被白景琦发现之后,他突然生出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成就感,特别是当白景琦要给他说媳妇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也不是什么不的人,甚至他心里突然有了高人一等的感觉。他被高高捧起,又怎么会承认自己“那玩意儿不行”呢,自然是硬着头皮说“行”啊!

申小青家离京城很远,并不知道金二的容貌、秉性,但因为敬重白府和白景琦,对这门亲事很是愿意。

难得的是她家虽然很穷,却从没想过卖女求荣,因此并没有一口答应这门婚事,而是要求必须亲眼看过金二后再做定夺。

但没见过世面的小人家怎么斗得过财大气粗的白府呢,相看那天白府上下齐心协力骗过了小青的母亲和哥哥。成亲当日,两人拜堂时,小青蒙着红盖头看不到金二的长相,母亲和哥哥却被眼前的新郎吓傻了,他们恳求白府解除婚约,却被胡总管等一众人连吓带骗得赶回了家。

新婚当夜,当申小青猛然看到面容惊悚的金二时,她被吓得失去了神志,光着身子跑进了马厩,白府上下轰动一时,随之而来的就是无尽的嘲讽和指指点点。

从此以后,申小青再也没有抬起过头来。她再也没有勇气抬头看一眼这个世界。

因为得不到,所以金二用尽各种手段折磨申小青;因为自己“那玩意儿不行”,所以他常常恶狠狠地殴打申小青;申小青因为处理不了现实中的矛盾和冲突,她出轨报复金二;金二因为骑虎难下,在饭菜里下毒,甚至奄奄一息的那一刻,还狠心地掐死了那对双胞胎中的一个。

如果不是白景琦当众询问金二“那玩意儿行不行”,金二也不用碍于面子,硬着头皮说“硬朗着呢”;如果不是白景琦有意欺满申小青一家金二的丑嘴脸,申小青一个妙春少女,亭亭玉立,也不会被逼着嫁给金二;如果金二被人“嬉笑”的时候,白景琦从中劝说,也不会落了个下毒同归于尽的下场。

金二和申小青的一生更是被白景琦给害了,连命都没了。

“假”孝顺

二奶奶出生于大户人家,从小恪守伦理纲常,所以她本人既是封建礼教的维护者,也是践行者。因此她掌权期间,等级森严,尊卑分明,用铁腕手段维护了白家大宅百年来的体统和规矩。

如果说二奶奶是封建礼教的卫道士,那么杨九红就是封建礼教的反叛者。

杨九红就是二奶奶眼中那个不知好歹妄想跨越阶级差距的人。

她是绝对不允许杨九红进大宅门的,她要维护大宅门的门风和体统。

她也不让杨九红养自己的女儿,为了佳莉好,她得把佳莉养在自己身边。

她毅然决然地抱走了佳莉,可姑奶奶白雅萍又给抱回去了,白景琦去抱回佳莉时,是这样说的:

怎么是我狠心呀?我得听我妈的得,错了也得听,那是我妈。

他孝顺他的母亲,而他孝顺的方式就是“听话”,错了的话,也得听,因为,那是他的妈妈说的,不论对错,也不用去判断,只要执行就对了。

故而,他全然不顾杨九红失去女儿的痛心疾首,也不管杨九红失去命根子的后果,更不顾虑杨九红除了女儿就是孤零零一个人的寂寞。他只管听他妈的话,把女儿抱离杨九红便可。

从这一点来看,他虽然是个妈宝男,可也实实在在的孝顺。

可他真的有那么孝顺吗?

不,他没有。

活人一辈子都争不过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因为有的人和事不强求才能得到,逝者会在未亡人的回忆里升华成唯美的所在,而活着的人终究充满琐碎和不如意。试问被生活磨砺得千疮百孔的眼前人怎么去和回忆里完美的存在比较?被偏爱的有恃无恐,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二奶奶不在了,如果白景琦真的孝顺,他一定会更加“听二奶奶的话”,可他并没有。

白家向来讲究个门当户对,丫头收房的不少,可从来没有过填房当太太。香秀是个丫头,还是个抱狗的丫头。白景琦都六十岁了,他的孙子都有香秀大了,他是白家的当家人,上上下下这么多人,他把大宅门的规矩全都抛之脑后,不向任何人解释,得罪全族也要娶香秀当太太。

二奶奶巾帼不让须眉,可她骨子里却被封建思想深深扎根,正如她不接受杨九红一般,撑着最后一口气也要留下“不许杨九红戴孝”的遗言。

她如果还活着,断然也不会让香秀入大宅门当太太的,收房或许还可以。

那白景琦用“听话”来表达的孝顺呢?活人是一辈子争不过一个已经死去的人的,二奶奶不在了,白景琦如果孝顺,那他不是应该更加“听二奶奶的话”吗?可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娶香秀,他的那份孝顺“假”得如假包换,“假”得彻彻底底,“假”得让人一览无余。

白景琦的无情染白了杨九红的白发,白景琦的无义浸透了金二的岁月,白景琦的无心干枯了申小青的心花,白景琦的无爱折断了白敬业的枝桠,白景琦的无感曲折了白占光的挺立,白景琦的无泪击碎了槐花的盔甲,白景琦的无动触痛了黄春的伤痕。

他就是真真切切的无情无义之人,仗着大宅门的势力狐假虎威,肆意挥洒大把大把的钱财,见异思迁,随意践踏女子的感情。杨九红真的是看走了眼。

此间荒芜,愿良人有偶无独,路可江可湖,只要能奔赴,愿别遇见白景琦如此这般没担当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