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称“后七子”之一的王世贞出身将门世家,作为后七子当中作品最多的人,王世贞不仅是明朝著名的文学家和史学家,也是最早提出“四大奇书”说法的人。

王世贞认定的奇书,是《庄子》《史记》《西厢记》《水浒传》,但这四部著作分别为散文、史书、戏曲及小说,四者并非同一类体裁。

数十年后,冯梦龙给出另一个“四大”名单,分别是《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和《金瓶梅》,此名单得到明末清初的金圣叹和李渔的认可,随后被广泛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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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书之首,屡遭封禁

公元1652年,注重教化天下的顺治皇帝颁布第一道“琐语淫词”的法令,只许刊发理学政治等有益于文业的书籍。此后,顺治先后再颁布的十数次法令,强行销毁淫词小说。

公元1663年,康熙重申“琐语淫词”的禁令,禁止私自刻印,对各类淫词小说严查禁绝,将版本和书籍一并销毁,刻印者同样要被查处议罪。

若有违法令私刻淫秽读物的,为官者革职并杖责一百,流放三千里,贩卖传播的百姓杖责一百后,徒刑三年。雷厉风行的严令重刑之下,内容过于露骨的世情小说《金瓶梅》又怎能幸免?

《红楼梦》的问世逐步取代了《金瓶梅》的奇书地位,直到新中国成立后,人民文学出版社选中近现代出版量巨大的四部著作,促使“四大名著”的说法逐渐深入人心。

《金瓶梅》是明朝“四大奇书”之首,虽被一道禁令阻隔在四大名著之外,但它通过描写宋徽宗时期的市井人物及其生活,揭露明朝中叶社会的黑暗与腐败,书中更不乏话糙理不糙的俗语。

市井众生,难解贪嗔痴

《金瓶梅》里的西门庆生于清河县的殷实人家,家中经营着药铺,但西门庆通过放官吏债收取利息令资产暴增,朝中四大奸臣皆与他有所往来,他亦因巴结官府官至理刑千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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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官吏债是西门庆其中一笔重要的进账,尽管风险甚高,但“作事机深”的西门庆依然做得风生水起。毕竟许多新科进士和官吏手头并不宽裕,而官场上的应酬打点都是不小的开销。

西门庆对财富的追求并未止步于放贷,他手下的营生还包括药铺、当铺、绸缎、贩盐等。短短七年时间,西门庆就成为兼营医药、服饰、信贷的商业巨子,常年稳坐清河县首富之位。

家境本就殷实的西门庆凭着机敏与手段,真应了第八十五回那句“好男不吃分时饭,好女不穿嫁时衣”,西门庆没有依赖父母的财产度日,靠自己的本事拓展事业版图,虽然他并非“好男”。

一个优秀的男人应当用自己的能力,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而非如懦夫一样依赖从父母那里分来的家产生活。女子亦同样要自立自强,不能抱着嫁妆坐吃山空。

西门庆明面上先后拥有两位妻子与五名妾室,与他有过鱼水之欢的女子不计其数,半生顺遂的西门庆坐拥财色,终究逃不过牡丹花下死的命运。

西门庆与潘金莲颠鸾倒凤时突发昏厥,次日醒来梳头又是一阵晕眩,不久便魂归西天。想当初,初见潘金莲的西门庆心痒难耐,打听得知潘金莲是武大郎的妻子,曾叹好好的羊肉怎么落到狗嘴里。

有心逢迎的王婆表示潘金莲与武大郎的婚姻是苦事,奈何月老不作美,自古就是“骏马却驮痴汉走,美妻常伴拙夫眠”。在世人看来,痴汉不配骑着骏马,拙夫拥有美妻似乎同样是一桩憾事。

西门庆和王婆都认为,潘武二人的结合并不完美,于是经王婆穿针引线,潘金莲与西门庆勾搭成奸。潘金莲这块好羊肉是落到西门庆嘴里了,可显然他也无福消受。

所谓祸福相依,好坏共存,人的一生不可能将好事占尽。书中第十二回,西门庆惊觉潘金莲与琴童有染,盛怒之下挥鞭抽打潘金莲,最终在潘金莲和丫鬟联手忽悠之下息了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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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蜜孟玉楼的枕边风更令西门庆释疑,西门庆与潘金莲重归于好。二人和好的这一夜,故作憔悴的潘金莲向西门庆诉衷肠,道“家鸡打得团团转,野鸡打得贴天飞”。

潘金莲自比家养的鸡,再怎么挨打都会留在家里而不是往外跑,一家人就是打断骨头也连着筋,这是外人不可比的。然而,潘金莲这个美妻的“野”不言而喻。

西门庆为一己私欲强行扭转的结果,也不见得能有多完美,因为世上本就不存在完美,纵欲过度的西门庆最终死在潘金莲这朵牡丹花下,年仅33岁。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富甲一方的西门家由此树倒猢狲散,有一个人却在西门庆死后走上人生巅峰,他就是西门庆的贴身小厮,贯穿全书的小人物——玳安。

武大郎死后,潘金莲几番寻西门庆不得,巧遇玳安时不免抱怨。处事圆滑的玳安深知潘金莲早晚要进门的,遂一边替忙于迎娶孟玉楼的主子掩饰,一边为潘金莲出主意。

玳安是最能捉摸西门庆心思的人,且处事圆滑。当西门庆与李瓶儿有了私情,出面周旋的是玳安。西门庆流连花丛多日不归,也是玳安替其承受继室吴月娘的怒火。

金人入侵大宋时,玳安不离不弃带领西门一家老小逃命,可谓有情有义。在西门庆仅剩的幺儿遁入空门后,玳安被吴月娘收为义子并改名“西门安”,摇身一变成为一方豪绅。

常言道风水轮流转,谁曾想到为奴为仆的玳安会有这般境遇?西门庆富不过三代,玳安穷不过五服,有兴必有衰,如此结局早在第九回就有预言——豪家未必常富贵,贫人未必常寂寞”。

《金瓶梅》里曾说“从来清白无遗祸,自古贪争有后殃”,若书里的西门庆和潘金莲能清白做人,西门家偌大家业不至旁落他人之手,潘金莲也不会背负骂名,甚至连累历史上真正的潘金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