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村有个老汉名叫顾百发,人称老顾头,老顾头老伴早已去世,只有一个女儿英子和他相依为命。老顾头当了好多年的村长,可前年改选,村长这个宝座被一个名叫张坤的年轻人坐上了,从此,老顾头对这个小伙子恨得不得了。

谁知老顾头恨张坤,可他那个宝贝女儿英却偏偏相中了张坤。

老顾头不当村长,就在村东头种上了几亩地西瓜。他在瓜田当中砌了间砖房作看瓜棚,每天白天在瓜地种植他的西瓜,晚上住瓜棚,正是西瓜成熟的季节,不照看,那又大又圆又甜的西瓜就会被人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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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夜晚,英子奉父亲之命带了一条狗,替爹看瓜田。这可是个机会,可以和心爱的人相会,岂能放过?于是约来了张坤,两个人依偎着,说起了悄悄话。

两个人正沉浸在甜蜜之中,突然狗“汪汪汪”叫起来,接着,又听到老顾头的咳嗽声和渐渐走近的脚步声。老顾头突然出现,英子大吃一惊:爹不说今晚有事去县城不来瓜棚的,咋突然来了?难道我们的约会被他知道了?哎呀,若被爹撞见了,可咋收场呀!英子紧张,张坤更紧张,两个人急得暗暗叫苦,两颗心“怦怦”乱蹦。

老顾头“沙沙”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怎么办?英子突然看到身边的草床。这草床是老顾头睡觉用的,床是木头支起来的,上面垫着草,草上盖着条大床单,床单两边都搭拉到地上,正好把床下面遮了个严严实实。急中生智,英子急忙一拉床单,指指床底下,悄悄对张坤说:“躲进去!”张坤也想不出其他好办法,就一弓腰,钻进了黑咕隆咚的床底下。英子忙把床单弄好,然后就趴在床上装睡觉。

英子刚趴下,老顾头就敲门了,英子装作刚睡醒的样子,开了门。老顾头走进瓜棚,说:“咋这么贪睡呀?瓜丢了你都不知道。”

英子装着一边揉眼睛一边问:“爹,你到家了吗?我今晚给你炖了只鸡。”“没到家。”“那你快回家喝鸡汤呀,喝好鸡汤再来换我。”“我在城里吃过了。英子,快回家吧,这里有爹。”

英子见爹赶自己走,心里一惊,赖着不肯走。老孙头生气了:“快走吧,天都不早了。走,走。早点回去!”

英子为难死了:不走吧,爹的脾气犟得很;走吧,哪放得下心。她想了想,就提高嗓门,一语双关地说:“好吧,那我走啦,你一人可要当心哦!”这话当然是说给床底下的张坤听的。

老顾头鼻子一哼:“知道了!”英子又说:“夜里要当心,不要弄得扑通怪响的。您哪床不结实”老顾头笑道:“快走吧,说话唠唠叨叨的,你当爹是三岁小孩呀?快走,快给我走!”

英子没有办法,只得走了。等英子一走,老顾头装上旱烟袋,坐在棚门口,两眼瞪得大大地望着前方。

约莫过了一刻钟,又一个黑影往瓜棚走来。狗又“汪汪”叫着向黑影扑去,但跑到黑影跟前却不叫了,反倒围着黑影摇起尾巴来。

那黑影是谁?原来是老顾头的老相好,叫刘淑华,是个寡妇。她和老孙头从小相爱,因老顾头父母早给老孙头订了娃娃亲,两人只好分手。眼下一个是寡妇,一个是鳏夫,做起了“露水夫妻”。今天,他特地约她来瓜棚,商量他们的事来了。

这对老相好,你挨着我,我依着你,正说着悄悄话,突然,那狗又“汪、汪、汪”叫开了,接着,传来了英子的声音。

这一下,可把瓜棚里两个人吓得同时憋住了气。老顾头心里骂道:“这个死丫头,怎么又来了?”他的老相好更是急得老脸通红:这事给英子见了,可难为情死了!老顾头也是情急智生,一指那张大床,悄声说:“快藏到床下面去!”说着,一把把她摁进床肚里。刚钻进床肚里,英子就“咚咚咚”敲开了门。老顾头忙放下床单,装着没事一样开了门,问道:“你咋又来啦?”英子说:“爹,我怕你在城里没吃饱,就把炖的鸡汤热了热给你端来了,喏,我还拿来一瓶白酒。”边说边把鸡和酒放在板凳上。

“哎呀,我都吃过了,还费这事干啥。好了,放这儿吧,快回去睡觉。”

“爹呀,咱隔壁家的吴奶奶要吃香瓜,你去地里给摘几个吧。”

“你自己去摘。”

“黑咕隆咚的,我摘不好。爹,还是你去吧。”

父女俩都想支走对方,不让对方发现床底里的秘密,所以谁也不肯走出瓜棚。

这时候,英子见支不走爹,干脆一屁股坐在床上,说:“爹,我和你谈件事。”“啥事?明天谈吧。”老孙头也一屁股坐在床上,这下,两个人僵持开了。

床上两人干坐着,可苦坏了床底下的两个人。张坤见又有人钻进来,吓得缩在角落里,一动也不敢动。刘淑华被老孙头推进床底下后,一直蹲着,时间一长,两只脚麻酥酥的,就悄悄伸开双脚。谁知脚一伸,碰到一个肉鼓鼓的活东西,吓得她倒抽了一口凉气,一收腿,“扑通”一声,脑袋撞在床板上。

床下这一声“扑通”,吓得坐在床上的两个人心里也“扑通”一跳,惊得同时跳到地上,四只眼睛惊恐地望着草床。两个人呆了一刻。英子掩饰说:“呃,是耗子。”老顾头忙接过来说:“对,是耗子,你听,还叫呢!”爷俩又一个东头、一个西头坐下来,老顾头又提起了中断的话头;“啥事呀?你快说。”“爹,我找……找了个对象。”“啊,对象?谁?”“张坤!” “张坤?”老顾头心中一惊:这丫头为什么偏在这个时候提张坤?难道她已经发觉今晚的事,故意来卡我?“这——”老顾头可尴尬了。

“爹,你有什么意见?”英子撒娇地晃着父亲的膀子。“呃——”老孙头的喉结“骨碌碌”地上下直滚,像吞了个整鸡蛋。为什么?他有苦难言哪!英子见爹不吱声,哎,默许啦。于是“得寸进尺”地说:“爹,你同意啦,你真是我的好爹爹。爹,张坤说了,待咱……他会像侍候亲爹一样侍候你老人家呢。”英子说着,悄悄把手伸到床边,把被单揭了一条缝。

这一下,把老顾头吓了一跳:莫非她已发现了秘密?他怕闺女把被单一揭,冷不丁地叫一声“出来”,哎唷哇,这不把床底下的女人羞死呀。他忙叹口气说:“好吧,不过,我也有件事和你商量一下。”“啥?你说吧!”“唉,我一天天老了,越来越孤单,想找个老伴在身边,谈谈说说。”老顾头说着,装不在意的样子,把身边的床单裂缝往外拽拽。

英子 清楚,爹说的老伴是谁,但一看爹把床单往外拽,心里慌了,赶紧说:“爹,我没意见。”“真的?没意见?”老顾头眼里闪着晶亮的泪花,“同意了,我闺女同意了。”他忘情地向床下人报告消息,并弯腰要掀床单。“慢!”英子赶紧摁着爹的手,“爹,这事,我看再问一下张坤……”她话音没落,突然从床下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我也同意。”

一听是男人的声音,老顾头惊得跳下床,向后一退,一脚碰翻板凳,只听“扑通”、“砰嘭”一阵响,板凳上的一盘鸡肉打翻了,酒瓶砸碎了。

英子也急忙跳下床,拉起床单轻声说:“出来吧。”

可是,当她见从床下钻出了一个女人,惊得瞪大眼睛:咦?怎么回事?老顾头忙去搀起女人,心里也纳闷:刚才不是男的说话吗?

“大伯——”随着喊声,张坤从床下钻了出来。

这会,四个人,八只眼,他望望你,你望望他,噢,大家全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妈——”张坤向女人叫了一声。啊,原来这女人就是张坤的妈呀。

这时英子捣着张坤的后腰,向老顾头努着嘴,眨着眼,张坤立刻会意,响亮地叫了声“爹——”

英子也过去拉着何淑贞的膀子,甜甜地叫了声“妈——”

从此以后,他们一家四口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了一年以后,英子生了个大胖小子,老顾头高兴得逢人就说,我有孙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