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年间,贵阳城里有个叫张羽冲的书生,父亲去世得早,只有母亲王氏与他相依为命,张家并无基业,只靠着几亩薄田过活,勉强维持温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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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虽是一介女流,但是深知读书的重要性,所以无论多苦多难,都要供养张羽冲读书,为此王氏在农忙之余,还要帮城里的几家富户洗衣服,亦或是做些女工补贴家用。

张羽冲也非常争气,读书很有天赋,气度不凡,才华出众,才十六岁出头就已经考取了秀才,所写出来的文章,连乡里的老儒生也赞不绝口。

这天,张羽冲应朋友的邀约,到镇上去吃饭,席上几人谈起诗词,一时兴起就多喝了两杯,等到散席的时候,已经快到子夜了。

张羽冲害怕母亲担心,拒绝了朋友的留宿,摇摇晃晃地坚持要走回家,回家的路程有七八里路,走得快了,不要一个时辰就可以到家。

经过一个小树林时,原本皎洁的月光突然被乌云遮蔽,空中响起道道惊雷,转瞬间就劈落下来,那声音震耳欲聋,就像是炸响在耳边一样,震得耳膜生疼。

惊雷就落在不远处,摧毁了大片的树木后,突然之间就消失了,原本厚重的乌云也消散得一干二净,似乎是有一双大手,把乌云全都拨散了似的。

月光重新铺洒下来,张羽冲隐隐约约看到惊雷劈落的地方有闪光的迹象,这可激起了他的好奇心,借着酒劲,三步并做两步赶了过去。

一靠近,张羽冲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那雷坑中有一条碗口粗细的大蛇,发光的正是它的鳞片,只不过原本光滑的鳞片此刻被劈的七零八散,大蛇的身上遍布伤口,空中还弥漫着烧焦烤肉的味道。

张羽冲吓得冷汗直流,酒意瞬间就散了一半,本能的就想跑,不过那大蛇似乎是有灵性一样,艰难的抬起受伤的头颅,不住地点着地,眼神中充满祈求的意味。

张羽冲强行掐灭想要逃跑的欲望,试探性地问道:“你身上的伤是刚刚劈落的雷造成的吗?”

大蛇点了点头,张羽冲的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声音:“你别害怕,我本是持斋修道的灵蛇,今日修行大成,本来准备度雷劫,没成想失败了,还受了重伤,还请恩公送我回到洞府,日后必有重谢。”

张羽冲大吃一惊,想不到今天竟然遇到了这种神物,此刻恍然有股不真实的感觉,若非今天多喝了几杯,非要吓死在这里不可。

大蛇的要求并不过分,张羽冲当即就答应了下来,脱下自己的长衫,仔细地包裹着大蛇,按照它的指示,将其抱到了一个山洞里安置了下来,大蛇的伤势实在是太重,刚到洞口,一口气泄出就昏死了过去。

大蛇平素有收集药草的习惯,想来平时修炼的时候没少受伤,好在张羽冲也读过几本医书,简单的药草药性还是分辨得清楚,在大蛇收集的药草之中选出了几味治疗外伤的,放进口中嚼碎,在大蛇的伤口处敷了上去。

做完这一切,酒劲上涌,张羽冲只觉得头昏脑涨,随意往地上一趴就沉沉地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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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张羽冲迷迷糊糊地醒来,看到一条大青蛇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忍不住一声尖叫,跳了起来,大青蛇赶紧安抚道:“恩公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随着这道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昨晚的记忆瞬间恢复了过来,张羽冲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故意岔开话题说道:“你的伤好了很多了,恢复的真快啊!”

此刻,大蛇因雷击而产生的焦黑色褪去,露出了藏青色的花纹,头顶之上还有两个肉状凸起,好像两只想要破土而出的小角一样。

青蛇说道:“这还要多亏了恩公的搭救,我这里的草药都是上百年的灵草,想不到恩公还懂得医术,要不是你替我敷药,我还真要多休养一段时间。”

“没什么,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张羽冲爽朗地笑了笑,突然又好像是想到了什么,惊呼一声:“哎呀,糟了,我一夜未归,母亲一定担心死了!我下次再来看你。”

张羽冲说完就赶紧往外跑,一路小跑到了家,王氏见到儿子归来,先是关切地询问了一番 ,继而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痛骂,说到伤心处,还忍不住抹了抹泪。

张羽冲知道自己彻夜未归母亲一定很担心,一直在闻言相劝,为了不让母亲害怕,并没有将青蛇的事情说出去,只说自己贪杯喝醉了酒,睡在朋友家,把这件事搪塞了过去。

自此以后,张羽冲就经常去探望青蛇,一来二去,两人就成了莫逆之交,张羽冲也得知了青蛇的名字,叫做清羽。

几个月后的一天,乡里出了名的媒婆赵氏忽然乐呵呵地踏入了张家门,见到王氏就笑着说:“老嫂子,有一桩大好事要落在你头上了,我特意来恭喜你啊,以后发达了,可不要忘记我的功劳。”

王氏被赵媒婆的话整懵了,问道:“大妹子,你这说的是哪里话,什么大喜事,我怎么听不懂啊?”

赵媒婆这才道出来意,原来,临县有个姓冯的员外,是乡里的首富,家中有一个独女青娥,年纪与赵羽冲相佛,姿容清丽,才情横溢。

冯员外夫妻俩对女儿爱得深切,不肯随便选个平常的男子嫁娶,誓要为她择一个才貌出众的读书君子做相公,听说赵羽冲人才出众特意找来媒婆说亲。

王氏有些狐疑,说道:“这么好的事,我们平头人家连想也不敢想,他家如此地位,我们可不敢高攀。”

赵媒婆一把挽住了王氏,笑着说:“哎呀我的老嫂子啊,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冯员外说了,如果看得上眼,宁远多赔些嫁妆,若是看不对眼,就是有家缠万贯也不稀罕,我看令郎饱读诗书,更兼一表人才,正是门当户对之选。”

在赵媒婆的一番劝说下,王氏心里也不禁有些意动,终究还是答应了这门亲事,赵羽冲非常孝顺,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并不反对这门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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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员外提出要求,要先见见姑爷的样貌,赵媒婆却反常地没有陪着一起,反而是写了一封书信交给张羽冲,要他自己上门拜访。

张羽冲心中有些忐忑,拿了帖子先去找了清羽,跟他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清羽把头一扬,说:“男子汉大丈夫,见未来老丈人有什么可怕的,走我陪你一起去。”

清羽说着,身体逐渐缩小至尺把长,一跃就钻进了张羽冲的袖筒里,张羽冲见怪不怪,按照媒婆给的地址就去了。

走了将近一天的时间,才到了冯家门前,张羽冲向门童递上拜帖,不一会儿就出来了一个老员外,张羽冲估摸着他就是冯员外,赶紧上前见礼。

冯员外乐呵呵地扶起张羽冲,仔细打量了一番,心里非常满意,连说了几个好,抓着他的手就进了宅院。

进门以后,冯员外就开始询问张羽冲的家事,又连带着问了几句赵媒婆的事,正说着话,两个婢女搀扶着一个中年的美妇人出来了。

冯员外起身介绍说是自己的妻子周氏,张羽冲连忙起身见礼,周氏也是眉眼含笑,说:“好啊,赵媒婆的眼光真是不差,果然是仪表堂堂,一表人才,真是青娥的良配啊!”

三人坐着说了一会儿话,冯员外就招呼人准备酒宴,邀请张羽冲入席,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张羽冲已经有些微醺了。

冯员外随口说道:“我家的情况想必赵媒婆都跟你说清楚了,你的情况我也有了了解,不如趁着这个良辰吉日,把婚事操办得如何?”

张羽冲险些没把入口的酒喷出来,慌乱地说道:“婚姻大事不好如此仓促,还是要回家禀过母亲之后才好决定!”

冯员外摆了摆手,说:“我看你年纪轻轻,说话做事怎么有些像个腐儒,今日成亲过后,我亲自去你家把你母亲接来,为她另起一栋别院,咱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岂不是很好吗?”

张羽冲还是觉得有些不妥,试图推辞,周氏当场就不高兴了:“如此推三阻四,莫非是觉得我们家女儿配不上你吗?”

张羽冲有些不知所措,气氛有些尴尬,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冯员外夫妻俩转怒为喜,不住地替他夹菜,周氏随后就离开宴席,准备婚礼的事宜。

不一会儿,丫鬟们就走了进来,簇拥着张羽冲换上了新郎的衣服,室内外也挂上了大红的绣球和灯笼,很快就布置成了新房的样子,就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样。

张羽冲总觉得一切都进展得太快了,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推着自己走一样,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也实在是没法拒绝,只能硬着头皮操办下去了。

过了一会儿,又有几个婢女簇拥着新娘走了出来,张羽冲稀里糊涂地同她拜了堂,一套流程如同行云流水般走完了,好像演练了无数遍一样。

入了洞房之后,张羽冲反而有些期待了起来,紧张地搓了搓手,就准备去掀新娘的盖头,这时候清羽的声音突然在张羽冲的脑海中响起:“傻小子,你还真准备洞房啊!”

张羽冲突然打了个机灵,这才想起来清羽还在自己身上呢,一时有些尴尬,清羽的生意再次响起:“这帮人没安好心,我刚才已经探查过一遍了,这女子患有恶疾,此刻来是要你过毒来了,如果你真的跟他圆房,不出一个月必定全身溃烂而死。”

张羽冲心中大惧,脱口而出:“这个怎么办呢?”声音惊动了青娥,她主动揭开了盖头,露出了姿容绰约的容颜,让张羽冲忍不住心中一荡。

随后,不顾张羽冲的目光,青娥径自走到房门前,仔细查看了一会儿,然后熄灭蜡烛,流着泪跟张羽冲说:“张郎,你可知道自己死期将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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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羽冲故意摇头,装作不知道的样子,青娥接着说:“我们家族遗传一种怪病,世代只有女子发病,十六岁之前必须要个男子圆房,将病毒转移到女婿身上,然后再正式开始谈婚论嫁。”

张羽冲有些害怕地问道:“天下间竟然有这个奇葩的病,如果不过毒会怎样?如果过了毒,那我又会怎么样?”

青娥说:“如果不过度,十六岁之后,女子就会全身溃烂而死,即便是侥幸不死,也会留下终身残疾,受尽折磨,而男子过毒之后,也会在一个月内发病,症状与此相同。”张羽冲说:“你现在告诉我这些,难道是放弃了过毒给我吗?”

青娥回道:“我自己本身就痛恨这种行为,既伤天害理,又让女子失去贞操,今夜我父亲肯定安排了家丁守护,你我合衣而睡,到了明天你就离开吧,只希望你不要忘记这段情谊,日后逢年过节,替我烧些纸钱,泼一碗浆水。”

青娥说着说着,忍不住捂着嘴失声痛哭,张羽冲也是悲从中来,被青娥的坦诚和付出所感动,这时候清羽突出爬了出来,说道:“算你还有良心,如此我就替你解了这个毒吧!”

青娥吓了一跳,张羽赶忙安抚住她,然后惊喜地问道:“清羽,你真有办法解毒?”

清羽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而是飞身窜到青娥手边,张嘴就咬了下去,青娥瞬间感觉浑身血液都翻滚了起来,体内有一股浊气顺着手臂流向清羽口中。

过了一会儿,清羽张开嘴巴,说:“好了,这病毒已经解了,以后也不会再出现了,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们了。”话音刚落就凭空消失了。

青娥又惊又喜,感觉身体前所未有的清爽,两人也就不再矜持,真就圆了房。

第二天,青娥告诉父母,张羽冲曾经救过一个落难的神仙,这神仙在昨晚现身,斥责了父母损人利己的行为,同时在张羽冲的请求下也解了自己身上的毒,冯家的后人再也不会受这种病毒的困扰了。

冯员外夫妻一脸的不信,特意请来附近最有名的老中医,经过一番望闻问切,发现青娥的病真的消失得一干二净,这才相信了她的话。

对于张羽冲,冯员外夫妻脸里又羞又愧,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好在张羽冲理解夫妻俩挽救女儿的迫切心情,与二老解开了心结。

冯员外说话算话,斥巨资在自家旁边起了一栋府苑,把王氏请了过来居住,一家人和和美美地生活在了一起。

后来,张羽冲又考中了举人,又在会试中金榜题名,一路做官到了宰相,刚正不阿,与民秋毫无犯,很受人们的爱戴,青娥替他生下了两个儿子,张羽冲终其一生也没谈过纳妾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