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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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妈妈电话来时，周远正盯着手上的报告单发呆。他坐在诊室外的椅子上，不知道该怎么接妈妈的电话。
电话断了又响，周远知道肯定有急事，妈妈才会一遍遍地打给他。
“小远，你怎么才接电话？”妈妈的语气有些着急，“你快给我转2万块钱，医生开了药，你爸正等着化疗呢。”
挂了电话，周远立刻就要转账，却在看到余额时停顿了一下，可他还是转了2万块给妈妈。
他看了一眼手上的报告单，决定暂时谁也不告诉。
回到公司，周远立即投身到工作中，他不能让自己停下来，他需要钱，他的家庭需要很多很多钱。
爸爸前段时间诊断出肝癌，现正在医院接受治疗。他回家看过几次，但总请假也不好，虽然公司表示理解，但他的工作总要有人去做，请假多了，项目进程跟不上，拖的是整个部门，甚至整个公司的节奏。
总监找他谈过两次，他不想让大家为难，只好把照顾父亲的重担托付给姐姐和腿脚不方便的妈妈。
他现在不能没有工作，一旦他失业，就供不上父亲治病吃药的钱。这一点，家人都懂，也都理解，甚至觉得把生活的压力都给了他，很对不起他。
下了班，周远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妻子小麦已经做好了晚饭等他，晚饭比较丰盛，而且儿子没在家，想必儿子被小麦送去了她妈妈家。这让周远觉得小麦有话要跟他说。
果然，饭桌上，小麦提出了离婚。
她说：“我想了很久，觉得我们还是离婚比较好。”
周远心里装着事，根本吃不下饭。他看着小麦，问：“是因为我今天又给妈妈转了2万块吗？”
“这么大金额的转账，为什么不跟我商量？”小麦说：“这2万块钱是我留给儿子新学期开学的学费，还有他报辅导班的钱。”
“我跟你商量了，这钱就会被你捂住，我就转不出来了。”周远说：“小麦，对不起，我爸等着化疗，这是治病救命的钱。”
“你前前后后往家里转了多少钱了，我拦着过吗？”小麦一边擦眼泪，一边说：“我知道老人治病救命，那钱必须得花，可我们这个小家，也少不了日常开支，以前我们的生活小康，现在呢，一分钱都要掰成两半花，你要为父母着想，我不拦着，可我也得为儿子着想啊！”
周远想了想，点头，“我同意离婚。”
他这么干脆的同意，完全出乎小麦意料之外。她今天特地把儿子送到妈妈家，就怕他们会因为这些事激烈争吵，可他竟然就这样答应了。
2
他们的离婚办得很顺利，没有财产纠葛，没有争夺孩子抚养权。周远选择净身出户，但小麦说她不要房子，如果他父亲的病需要更多钱，他可以把房子卖了。
这套房子，是他们俩当初一起奋斗，一起买的。
对于小麦的这个决定，周远心里很感激，他没再推拒，只让小麦开走了车，说她上下班，接送孩子都方便。
看着小麦收拾东西搬走，周远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但他知道，这是对小麦和儿子最好的结果。
儿子哭着问他和妈妈为什么要搬走，小麦说：“因为爷爷病了，爸爸需要更多经历照顾爷爷，等过几天你放假，妈妈带你回家看爷爷奶奶。”
小麦走后，周远坐在房间的地板上哭了很久。小麦真的是个挺好的女人，贤慧、顾家、也识大体。他其实知道，那天小麦提离婚，并不是真的想跟他离婚，但他们都没有更好地办法了。
为了省钱，周远每天都吃最简单的饭，基本不再出去聚会，同事和朋友理解他的难处，大钱帮不了，但小事上能帮就会帮一把。
周远悲叹命运太难的时候，也常常会感叹自己很幸运，遇到的都是好人。也许是他以前太顺遂了，所以才会在35岁这年开始经历人生的磨难。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度过去，但他知道，他拼了命，也要为父亲治疗。
他出身农村，小时候家里穷，爸妈为了供他跟姐姐上学，省吃俭用，好几年都没买过一件新衣服，家里但凡有点好吃的，爸妈都会留给他们姐弟，说他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他和姐姐坚持不吃，可他们不吃，爸妈也不吃，为了不浪费，他跟姐姐只能吃了。
有次爸爸在工地干活，被转头砸伤了脚，听说流了很多血，整个脚面都肿了起来，可爸爸一天也不愿歇着，脚不能走路，他就坐在家里跟妈妈一起做手工。
他跟姐姐哭着说不上学了，他们要出去打工挣钱，这样爸妈就不用那么辛苦了，谁知爸爸听后，说：“我就是砸锅卖铁，也得供你们上学，你们如果敢辍学，我就打断你们的腿。”
妈妈一边抹眼泪，一边做手工，“你俩听你爸的，读书有用，你爸就是后悔当年没好好读书，才没给你们一个好家庭，好出身。这学你们得上，把本事都用到读书上，你们能读到哪儿，我跟你爸就供到哪儿。”
他实在不忍心，自己跑到工地上打工。爸妈知道后，很生气，妈妈把他从工地上拽回家，爸爸用拐杖打他，打完就绝食，不吃饭。
他求了好久，爸爸才松口，说：“你不用可怜我跟你妈，庄稼人就是这样的命，我跟你妈咋样都能活，可你们将来还不能还跟我们这样苦啊，咱们老周家不能代代穷苦命啊，庄稼人只有好好读书才能有好出路，将来你出息了，你孩子就用心疼你挣钱辛苦，知道吗？”
周远含泪点头。
打那以后，他发誓一定要好好读书，一定要改变命运，一定要让爸妈后半生享福，不再那么辛苦。
可命运偏偏这么爱捉弄人。
他考上了好大学，找到了好工作，在城里买了房、买了车，娶了一个好妻子，还生了一个可爱的儿子，眼看着生活只会越来越好，可爸爸却在这个时候病倒了。
医生分析爸爸的病因时说，可能跟长期吸入太多粉尘、长期劳累和营养不良等等因素都有关。
所以说，是父亲拿命给了他一个未来，如今，他不能不管父亲，无论花多少钱，他都要给父亲治病，他原来想着要让父母安享晚年，带他们出去旅游，这些他都还没来得及做。
3
同事都说周远最近的脸色越来越差，他只说可能是自己最近压力太大的原因。
其实，公司对他已经很照顾了，他工作能力强，公司的好几个大项目都是他在负责，并没有担心他会因为家里的事情分心而减少他的工作，甚至有同事主动让出项目给他。
大家都知道他需要钱，大家也都在默默帮他。
小麦怕他一个人不好好吃饭，时不时会把包好的饺子塞满他的冰箱，写上便签嘱咐他再忙再累也要照顾好自己。
每当这时，周远都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扛。他有朋友，有家人。
为了减轻他的负担，姐姐和妈妈在家也没闲着，妈妈每天去人家承包的田里干活，一天60块钱，中午能回家做饭，能照顾爸爸，姐姐一边顾着自己的家，一边在网上做各种各样的兼职，每个月也能挣几千块钱。
但这些，周远都不知道，她们也不敢让周远知道。
国庆节时，周远回家看爸妈时，爸爸已经很瘦了，医生说，癌细胞扩散了，化疗的效果并不理想，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
爸爸看着周远的脸，疲惫而蜡黄，说：“小远，带我回家，咱不治了。”
周远说：“爸，咱得治。”
“其实，不治了对我来说是好事。”爸爸说话有些虚弱，说：“我现在疼得受不了，不治了，早死早解脱。”
周远最听不得这样的话，他不明白命运为什么要让父亲受那么多苦，年轻时为了家，为了孩子拼了命的工作，还没过几天安稳日子呢就又被病魔缠上，饱经折磨。
妈妈在一边抹眼泪哭，周远却注意到了妈妈裂了口子的手，他问妈妈手怎么弄的。
姐姐要说，妈妈拦住不让说。
“你妈天天在家做农活，天才凉，手就裂了，大口子小口子，一碰水就疼。”爸爸捶着病床，说：“我怎么还不死啊，我死了就不会拖累你们了，你们瞧瞧这个家被我拖垮成什么样了！”
姐姐跪在爸爸病床边，说：“爸，你别这么说，我们一家人都得好好的，以后，都会好好的。”
周远眼前一黑，一头栽到了地上。
这一变化，让大家都吓了一跳，妈妈和姐姐急忙去扶他，就连在病床上的父亲也忍痛趴在床边，“怎么回事？”
医生给周远做了检查，说他得了尿毒症。
“怎么会？”姐姐说：“他才35岁啊！”
妈妈听了眼前一黑，站也站不住。
医生又说：“他这段时间都忍着，连药物治疗也是断断续续的，加上过于疲劳，他目前的状态不太好。”
妈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要了命了，我的儿子还这么年轻。”
4
周远和他父亲被安排在了不同的病区。医生说他现在必须配合做透析，否则情况将会越来越差。
姐姐给小麦打电话，问她为什么周远得了这么严重的病，却没有人跟家里说。
挂了电话，小麦才明白，周远那么干脆的答应离婚，原来是因为他自己也得了重病，真是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她给大姐转了1万块钱，先给周远交住院费和治疗费，但是1万块钱够干啥的，她立刻把她和周远一起买的房子挂出去卖，她要现钱，价格低一点也没关系。
周远长这么大，吃了很多苦，她能为他做的不多，只能想方设法为他筹钱治病。同时，她又发动了水滴筹，希望能借助大家的力量，为周远和他爸爸得到一线生机。
父子两人同时身患重病，这对任何一个家庭来说，都是难以接受的。周远的同事和朋友纷纷捐款，只想着能帮一点是一点。
父亲知道后，在病床上躺了很久，一句话也不说。他视自己为将死之人，不想拖累儿女和老伴太多，不想儿女那么辛苦，不想老伴六十多岁了，还去田里抢活干，就为了那一天几十块钱。
他支走女儿去陪周远，留下老伴在身边。
他说：“我老了，得的又是绝症，花钱也治不好，多活一天，多遭一天的罪，但是咱儿子还年轻，说啥也得给他治。”
母亲坐在病床上，嚎啕大哭。她不知道自己的命怎么这么苦，吃了生活的苦，还要吃生离死别的苦，眼睁睁看着丈夫和儿子都躺在病床上却无能为力。
周远爸爸拍着老伴的背安抚，说：“你哭啥，咱俩都活了60多岁了，又不是年纪轻轻的，走了也没遗憾，就是我走了，留着你继续受苦。这辈子你嫁给我，没享过福，好不容易儿子出息了，女儿也不差，咱也过了两年安稳日子，可又赶上了我得病，是我对不住你了。”
他看老伴只哭，也知道这是难过是人之常情。
“咱儿子还有救。”他说：“我悄悄问过医生了，咱儿子的病只做透析，可能还不行，最好的办法是肾移植。他是我儿子，我的肾应该能给他。”
周远的母亲一听，立即抬起了头，“你是真不要自己的命了？”
周远爸爸笑了笑，说：“为了咱孩子，我什么都豁得出去，我愿意用这病体换儿子好好活着。就是不知道我的癌细胞有没有扩散到肾上，我想给咱儿子一个健康的肾，明天让医生再给检查看看。”
站在门口的小麦刚好听到了这段对话。
姐姐给周远喂了饭来看父亲，恰看到小麦站在门口捂着嘴巴哭，她忙问：“小麦，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小麦忙擦了一把眼泪，哑着声音说：“姐，我刚到。”
小麦陪着公婆说了会儿话，看到公公犯了困，就说去看看周远。
姐姐陪她去的路上，说了一些宽慰的话。下麦看着姐姐头上冒出的白发，只觉得心里酸楚的很，姐姐如今也才38岁，头上却有很多白发了。
“姐，苦了你了。”
姐姐摇摇头，说：“我不苦，压力基本都在小远那，倒是拖累了你，不能好好过安稳日子。”
这家人其实真的很好。当初小麦嫁给周远时，周远的事业还没起来，但是公婆很好，对她真诚又热情，姐姐也好，她生孩子，婆婆照顾了她两年，婆婆总担心照顾不好她，让姐姐查了很多对孕妇、产妇好的汤，经常变着花样给她煮汤补身体，还说女子嫁人不易，不能到了新家给人受气。
她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
小麦这段时间一直在后悔跟周远提离婚的事，那天不过一时气话，没想到周远爽快答应，她骑虎难下，就真的走到了离婚那一步。
看着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管子的周远，小麦心疼的很，一个好端端的人、一个坚强的人，怎么忽然就倒下了。
他身体不舒服，她作为最亲密的人，却没有发现，这让小麦很自责。
当初，真的不该因为他给爸妈赚钱而跟他吵架，太不应该了。
5
国庆结束，小麦要回去办理离职手续，也要把儿子托付给爸妈，还要谈房子后面的款项问题，不得不先回去。临走前，她把一张存有20万的银行卡交给了姐姐，说：“我把房子卖了，这是预付款，先给爸和周远看病用。”
“你把房子卖了？”姐姐很惊讶，“你和小远好不容易才攒了钱，买了房，卖了你们住哪儿？我跟你姐夫已经商量好了，我们的房子已经挂出去卖了，虽然县城的房子值不了多少钱，但能支撑一段时间。你回去把钱退给人家，你和小远的房子不能卖！”
小麦说什么也不接受，她说：“咱爸咱妈都是苦命人，自从咱爸生病一直都是你照顾，现在小远也病了，我们不能拖累你太多。人在，房子才是家；小远如今这样，房子得卖。我已经跟单位提了离职，我回去办理了交接就回来，这几天还要辛苦姐姐你。”
姐姐说：“我听小远说，你们已经离婚了，你不用为我们做这么多。”
“离婚是一时冲动。不管我是不是他老婆，我和他都是一家人。”小麦说：“爸想把自己的肾移植给小远，这事儿太大，你们再商量商量。”
这件事，大家谁也不敢跟周远说，周远知道了绝不会答应。
姐姐也去劝了父亲，可父亲说：“给他一个肾，我也不会立即死。”
周远爸爸很坚持，他怕时间拖得越久，他体内的癌细胞扩散的越快，医生检查说他的肾是好的，而且和周远的很匹配。
当然匹配了，周远爸爸想，他们是亲父子呢。他不想等了，他得把自己好好的肾给儿子，多拖一天，就有一天的风险，他纵然看不到儿子此刻的样子，也能想象到有多难受。
他经历过病痛的折磨，不想让儿子也一直经历。
周远听说医院已经找到了肾源，他还有些不相信，在他的认知里，一般要等很久，最快也要几个月，可这才十来天竟然就有肾源了。
医生说他很幸运。
他也这么觉得，可肾移植手术的费用不低，他知道，也发愁。家里已经没钱，他不想再因为自己的身体而花更多的钱了，他得为父亲留治病的钱。
他想了很久，他怕自己死了，这个家就垮了。
姐姐劝他说：“你别担心钱，我们都在想办法。小麦前几天来，给了我20万，我跟你姐夫把车卖了，也有8万多，再加上你同事、朋友，还有水滴筹上捐的钱，够手术费用了。”
周远说：“钱都给我花了，那爸呢？小麦从哪儿弄的20万？”
“她把你们的房子卖了，小麦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女人。”姐姐说：“眼下，房子、车子都是身外之物，你们治病救命要紧，有了命，以后这些都还能挣。你放宽心，好好配合医生，我们会照顾好你，也会照顾好爸爸。”
6
为了以更好地状态迎接移植手术，周远爸爸最近努力吃了很多菜，补充了很多营养，他怕自己身体状况不好，完成不了手术。
手术前，小麦带着儿子回来了，6岁的儿子看到爷爷的样子，吓得直哭。小麦说：“儿子，别哭，跟爷爷说说话，告诉爷爷，我们在外面等他。”
儿子很乖，有模有样地学着，说：“爷爷，我等你出来，医生会救你的。”
到了周远那儿，儿子拉着爸爸的手，说：“爸爸，我等你出来，爷爷跟你都会好起来。”
小麦说：“周远，你加油，我和儿子，爸妈，姐姐都等着你。”
到现在，他们都没敢跟周远说，是爸爸把自己的肾移植给他。
进手术室前，爸还拉着医生的手，说：“医生，一个肾能救我儿子吗，如果一个不够，两个都给他，我没关系的。”
医生一度哽咽得不能说话。
父母爱孩子，真的能豁出命去爱。
移植手术很成功，只是父子两人从手术室出来直接被推入了重症监护室。医生说，两人都比较虚弱，需要观察几天看看。
时间一天天过去，在大家煎熬的等待中，周远从重症监护室转入了普通病房，但爸爸的情况一直没有好转。
也许是感觉到自己真的不行了，周远爸爸在老伴探视的时候虚弱地说：“回家，回家。”
他怕自己死在医院里，而不能死在家里。
小麦问了医生，公公的病情确实恶化了，情况不是很好。她把这件事情跟婆婆和姐姐说了后，三个人都忍不住哭泣。
最后，婆婆做出决定，说：“带你爸回家。”
周远从小麦那里听说了事情的全过程后，情绪很激动，“这么大的事，为什么要瞒着我，你们凭什么帮我做决定，用我爸的命还我的命？”
妈妈说：“你爸认为值得，我也认为值得，我们都老了，能救你，别说一个肾，就是现在让我们把命给你，我们都愿意。”
“那你们想没想过我的感受？你们为我牺牲这么多，我往后该怎么活？只要我一想到我是我爸用命救的，我该怎么心安理得地活着？”
妈妈上前按住激动的周远，说：“孩子，你拼了命的救你爸，给你爸治疗，你有没有想过，他忍着那样的疼痛，还怎么好好活？我们该走的时候，你强留也没用，强留，只会让我们活得更煎熬。不如用我们的命，做点值得的事。”
姐姐说：“小远，其实不难理解，如果你是爸爸，你也会做这样的决定。”
小麦抱着儿子坐在角落里哭。
这一家人为了彼此，真的能牺牲到极致。
周远爸爸被接回家后没几天就离世了，周远在医生的允许下出院回家，一直陪在父亲身边，送了父亲最后一程。
7
出院后，周远在小麦和妈妈的照顾下，逐渐恢复，只是还不能用力，也需要定期去医院复查。
好在情况在慢慢好转。
因他一直认为是父亲牺牲了自己，才救了他，心思变得很重，小麦一直开导他，“你好好活着，好好为爸爸活着，才是爸妈最愿意看到的事。”
休养了三个多月，周远觉得不能再歇着了，他得出去工作，分散注意力，他要从头开始。
小麦在他找到新工作前，跟他复婚了。她愿意陪着他，从头再来。
他们租了一套房子，把妈妈也接去了城里。
走之前，周远请姐夫吃饭，跟他道谢，谢他任劳任怨帮他家那么多，理解姐姐那么多。
姐夫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以后都好好的。”
经过这件事，周远明白了家的意义，明白了家人的意义。
在你安稳的时候，家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意义，可在你有困难的时候，家是港湾、是依靠、是支撑、是不离不弃、是牺牲自我。
很多人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生活会有磕磕绊绊、吵架拌嘴、矛盾，但家也会让人在孤独无助时更有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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