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七十年代,是我国外交工作的关键时期,我国恢复了在联合国的合法地位,又先后与美国、日本等国家建交,外交进入了一个新阶段。

但是,在不断取得成就的同时,我国也闹出过外交的大乌龙事件。

这事发生在1973年,主角的名字叫做周伯萍,当时由于他的失误,差点酿成了大错,就连脾气一向很好的周恩来总理都发了很大的脾气,可见其失误的严重性。

从粮食部到外交部

周伯萍是安徽省合肥市肥西县人,21岁那年就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后来因优异的表现成为一名军政干部,负责粮食署的工作,也是一名历经革命战火的老同志了。

新中国成立后,周伯萍被任命为国家粮食部的副部长,并身兼多职。

说起来,周伯萍和周恩来总理虽然一个是安徽合肥人,一个是江苏淮安人,但他们是有一点亲属关系的。

周总理的恩字辈与周伯萍父亲的孝字辈正好相当,算起来,周总理是周伯萍的远房堂叔。

周总理很器重周伯萍,但并不是因为他们有亲戚关系,而是因为周伯萍为人稳重老实,敢讲真话,做事认真细致,从不弄虚作假,是个党的好干部。

周伯萍有高超的算盘计算能力和超强的记忆能力,在粮食部中主要负责数据的统计。为了提高工作效率,周总理常把周伯萍叫到中南海的办公室单独谈话,询问他一些问题。

粮食部中有人不满,说周伯萍并不分管这方面的工作,周总理便给周伯萍加一个新的司局长头衔,堵住其他人的嘴。

在粮食部时,周伯萍同时兼任几个司局长,此外,他还一直都有自由进出中南海的通行证,这是其他副部长所没有的,足见总理和主席对他的器重。

1959年到1961年,中国出现了史上最严重的粮食危机,而周伯萍凭着他的能力和魄力,几乎化解了这次粮食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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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国内外学术界对于那段经济困难时期的“非正常死亡人数”的数据兴致很高,并且推测越来越多,数据间的差距也越来越大。

有时两个数据摆出来相差了上千万,这样大的差距,远远超出了学术研究误差的允许范围。

然而,这些数据是中央调拨粮食的依据,出不得差错,于是,周总理把统计这些数据的重担交到了周伯萍手上。

当时,全国还有一项很重要的工作,那便是统计全国各地的“缺粮人口”,这项数据基本上是由地方一层一层上报到中央的,一般不会出现什么大的差错。

因为少报的话就意味着救济的粮食少,会饿死更多的人,多报则意味着欺骗国家粮食,是要被判刑的罪过。

“缺粮人口”属于机密数据,只有少数几个中央领导人知道,而周伯萍是参与这项工作的人。

1961年初,周伯萍在汇总完“全国缺粮人口”的统计表后,意外发现在全国粮食供应日趋紧张的情况下,全国缺粮人口的数量却不断减少,这意味着全国饿死的人越来越多

这是个重大的发现,周伯萍在反复核算数据后,立刻把这一发现上报给了周总理。

周总理听完后神情凝重,对周伯萍说道:“这件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能再向任何人透露。”

随后,周总理拿着数据单独去向毛主席汇报情况,建议分批大量进口加拿大和澳大利亚小麦粉,并适量出口国际价格较高的大米,毛主席思索片刻后,同意了周总理的建议。

周总理委托周伯萍和铁道部部长一起,守在港口,根据各地的粮食紧缺情况,把救济的粮食一批批地发往各个地方,解决了这场重大的饥荒。

当时,若不是周伯萍工作上的认真细致,当年的粮食危机怕是会酿成更大的灾祸。

1964年,周恩来总理决定把周伯萍调入外交部工作。这是看中了周伯萍的细心能适应外交部的工作,也是出于当时国内外交人才稀少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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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伯萍接到周总理的指示时,一开始感到无所适从,因为他从未接触过外交部的工作,而且连外语也不懂,觉得自己很难胜任这份工作。

用他自己的话说:“从未跟外国人打过交道,毫无外事知识,以前学过几年英语,可是早已忘了……自认为不是当大使的材料。”

周总理却表示了对他的信心,并且一直鼓励他,让他去试试。周伯萍不好再推脱,只好接手了外交部的工作。

周伯萍开始在空闲的时间里刻苦学习外语,并且常常向外交部的同事请教外交工作上的细节以及注意事项。

外交部的同志出使他国或接待外宾时,周伯萍便跟在一边,细心观察他们是如何与外国人打交道的,渐渐地,周伯萍也能独立处理一些外交事务了。

1967年以后,周伯萍任驻坦桑尼亚使馆临时代办,周总理援建坦赞铁路时,周伯萍也出了很大的力。

周总理见周伯萍不失为一个外交人才,自然更加器重他,也更放心地把很多事务都交给他处理。

乌龙事件

1972年6月5日,新中国和希腊王国建交,同年12月,周伯萍被任命为首任中国驻希腊大使。1973年3月,周伯萍正式向希腊王国递交国书,开始了他的大使生涯。

没想到,就在这一年,因为偶然的粗心,造成了外交的重大失误。

事情发生在1973年的5月7日,周伯萍远赴希腊访问。那天中午,他外出回到大使馆时,见路上多了许多车辆、警哨,街道比平时热闹许多。

周伯萍心想,是不是忘了什么重大的外交活动,于是回官邸后,他让翻译去大使馆查看请帖。

碰巧那天值班处收到了一封请帖,是捷克斯洛伐克大使馆发来的,发帖人叫科威克。

可就因为这一个字母之差,值班人员误以为是科威特大使馆发来的,说是科威特大使馆邀请周伯萍去参加活动。

请帖上的时间实际上是隔天,但翻译接到请帖后也没看仔细,认为是当天,而看看手表,距离活动散场只有十分钟的时间。

越慌就越是容易出错,翻译以为时间快到了,也不去看清楚日期和发帖人是谁,便扔下请帖匆匆跑去告知周伯萍这件事,周伯萍一听也很着急,不假思索就决定立刻赶过去。

毕竟在希腊,他们算是初来乍到,如果因一时疏忽错过了什么重大的外交活动,很可能会影响一些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外交关系。

实际上,大使在参与他国举办的活动之前,助手应当把请帖送到大使跟前过目,并详细报告邀请活动的参会人员、活动内容。

如果大使对举办活动的场所不熟悉,相关人员还要先去探路,然后再接送大使前去,而迫在眉睫的周伯萍根本就忽略了这些,也没有向翻译索要请帖。

如果当时他不是那么慌乱,也许就会看到请帖上写的根本就不是科威特大使馆,日期也不是今天,后边的大错兴许就不会酿成。

周伯萍带着翻译匆匆赶回车上,慌乱中也没有询问司机是否认识路。科威特大使馆在中国大使馆的西北处,周伯萍和翻译从未去过,他们不知道东南方还有一个以色列大使馆。

无巧不成书的是,以色列大使馆在当天正好有一个活动。

不认识路的司机误以为人多的地方就是科威特大使馆,便随着车流走,稀里糊涂地把周伯萍以及他的翻译送到了以色列大使馆。

周伯萍和翻译刚到希腊不久,没见过科威特大使馆,更没见过以色列大使馆,根本不知道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什么地方。

以色列的大使馆门口站着一位迎接客人的代表,周伯萍还没有抬头望一下国旗,便误以为那位代表是科威特大使馆的临时代办。

他一下车就同这位代表握手,表示祝贺,并解释了迟到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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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有一名《纽约时报》的记者在场,她看见中国驻希腊大使周伯萍竟同以色列大使馆的代表握手,以为两国有建交的苗头,便过去询问周伯萍,来到这里是不是意味着中国承认以色列?

周伯萍的翻译是位新手,把记者说得“这里”(指以色列大使馆)翻译成了雅典

周伯萍听完后觉得这是在故意挑衅,于是板着脸回应道:“这两者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记者听完表情茫然,周伯萍也不予理会,直接走进了屋内。

在这里,要谈一谈当时中国与以色列的关系,才能说清楚为什么周伯萍此举酿成了大祸。

在二战时期,中国人与犹太人毕竟都是受害者,所以还是保持着良好关系的,新中国成立之前,国民党政府发表声明表示承认以色列这个国家。

但不久后新中国成立了,彼时中东形势复杂,我们分不清以色列到底是敌是友,所以暂时还没有和以色列建交。

新中国的外交政策中,很重要的一点便是保护周边地区的安全,只有周边地区安全了,战火才不会蔓延到华夏大地上。

巴基斯坦与阿富汗跟中国的西部地区接壤,与这两个国家交好可以保证中国的边境安全,也可以稳定国内部分穆斯林的情绪,而这两个国家和阿拉伯国家的关系十分密切。

所以,与阿拉伯国家保持良好的关系也是十分必要的。

另外,阿拉伯国家数量较多,如果取得它们的信任,新中国就更有把握恢复在联合国的合法席位。

中国于是逐渐偏向阿拉伯国家,支持阿拉伯国家的反殖民运动。然而,以色列在这个时候却偏向美国,还有意侵略阿拉伯国家。

这样一来,中国和以色列的关系达到了冰点,逐渐到了关闭建交大门的地步。

在国际交往中,我国甚至还表示:“以色列是帝国主义支持操纵下犹太资产阶级的反动的民族主义运动,是帝国主义政策的产物。

进入七十年代后,中国支持阿拉伯和反对以色列的政策也依旧没有改变,继续拒绝与其建交,两国关系的改善并没有太大的希望。

但在后来,中国还是同意跟以色列建交,并在全球化的浪潮中保持着密切的合作关系,那已经是后话了。

在这样的背景下,周伯萍公然进入以色列在希腊的大使馆,还跟以色列方面的代表握了手,让中国在众多国家之间处于不尴尬的境地。

《纽约时报》的记者回去就发表了新闻报道,叙述中国外交部大使周伯萍与以色列大使馆代表握手一事,还予以评论,一时间,国际媒体纷纷转载此新闻,并予以众多猜测。

周伯萍第二天在捷克斯洛伐克大使馆举行的国庆招待会上才知道,昨天走错了地方,自己闹出了一个外交大乌龙。

总理震怒

周伯萍知道自己犯下了大错,以色列问题在当时是特别敏感的,他这一举动不仅让中国处于尴尬境地,更让以色列那一方一头雾水。

在两国关系本就不好的情况下,容易引发战争。更重要的是,我国好不容易跟阿拉伯世界建立起来的关系,也有可能被破坏。

周伯萍回到大使馆后,立刻给北京发了电报,诚恳地表达了自己的歉意,并提出一些补救措施。

随行的年轻翻译内心也十分愧疚,差点以死谢罪,好在周伯萍及时拦了下来。

为防止事态的扩大和复杂化,周伯萍在大使馆召开了外交会议,决定跟希腊外交部以及阿拉伯使节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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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误入以色列大使馆官邸,纯属外交工作上的失误,并不代表中国的外交政策有什么变化。

周总理得知此事后暴怒,复电同意补救措施,并打电话给周伯萍,让他什么也不要说,立即回国。

周伯萍于15号晚抵达北京,隔天立即去外交部报道。当时,两位外交部副部长跟他谈话,让他不要太紧张,休息两天再写检查。

周伯萍始终觉得自己是罪人,要求上级给他严厉的处分。

旁人告诉周伯萍,周总理对于此事很恼火,当场在办公室发飙,他说:“美国先前出了个‘水门事件’,今天中国出了个‘雅典事件’,真是周门不幸啊!”

周总理把这次“雅典事件”定性为“极荒唐、极严重的政治错误”,周伯萍在交完给外交部的检讨后,又写了一份检讨差人送到周总理的办公室。

他觉得自己无颜面对总理,只因总理对他那样信任,而他却犯了这样荒唐的错误。

周伯萍

外交部专门针对此次事件召开会议,一致认为这样的错误很严重,但周伯萍反省态度良好,也及时补救了,所以建议免予处分。

最后,还是毛主席“捞了周伯萍一把”,他看到周伯萍的检讨以及总理批示同意免予处分的报告后,划掉了其中“十分严重、极为荒唐的政治错误,成为外交界的丑闻,影响极坏”的一段话,改为“是没有调查研究的结果”,这样便把“雅典事件”的错误性质做了定性。

主席还对周伯萍做了鼓励,让他不要失去信心,这只是犯了一次错误,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同时,主席也告诫他,今后无论如何都要长个心眼,绝不可再犯这样的错误。

周伯萍非常感激主席这种宽厚待人的精神,认为自己说到底还是幸运的。

在这以后,外交部让周伯萍先在国内学习一段时间,之后再返回希腊工作。后来,周伯萍还出使了阿尔及利亚和扎伊尔,给中国的外交工作交出了一份令人满意的答卷。

晚年时的周伯萍把他一生的外交经历写成了《非常时期的外交生涯》一书,为我们展现了那个特殊年代,外交工作的风云变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