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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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2003年，19岁的朱玲，只身去医院打胎。
那个时候，大家的思想远没有现在开放，更何况朱玲出身偏远山村，连男女之间的关系都没有清晰的认知，更何况未婚怀孕。
在她老家，这样的错会被别人指指点点一辈子，会让她一家人从此抬不起头做人。
可是，她对于自己怀孕这件事，却是稀里糊涂的。
医生给她做术前检查，发现她是宫外孕，这种情况必须要及时手术。医生要联系她的家属，朱玲“扑通”一下跪到地上。
“求求你们，不要联系我家人，不要让我家人知道我怀孕了。”
朱令一边说一边哭。
然而，那个时候她只知道怀孕是天大的事，打胎也是天大的事，她还没结婚，这件事打死也不能让她爸妈知道。
医生把她扶起来，看她哭得可怜，有些不忍，说：“姑娘，不联系你家属，我们怎么给你做手术？”
朱玲吓得浑身颤抖，“他说打胎是个小手术，不用那么麻烦，你们就直接给我打掉就行。如果没有家属签字不能打，那我就再等等，或者再想想别的办法。”
此时，医生还以为她只是遇人不淑，交了一个胆小又没责任感的男朋友。
医生说：“你还想再等等，你知道什么是宫外孕吗？”
朱玲哭着摇头。
医生解释了之后，朱玲更加害怕了，但她听到手术费用后又沉默了，因为她的钱不够，“他只给了我两百块钱。”
没钱，医生也没办法。
朱玲从医院出来，在走廊里站了很久，她一手摸着肚子，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和邻村一个叫周林的人一起来打工，她之前并不认识周林，是她爸爸认识的。
为了让周林带着朱玲来打工，朱玲的爸爸又是买烟、又是赔笑，说了不少好话，就是想着出门在外，周林能念着相识一场，照应照应朱玲。
朱玲8岁了才上学，中间因为要帮家里干活，上学也是断断续续的，高二还没读完就19岁了，家里也供不起她继续上学了，就说让她跟邻村的人一起到城里打工，临走前爸妈给了她550块钱路费和生活费。
到了城里，朱玲很相信周林，什么都听他的。
就连怀孕了，她不知道怎么办，周林说：“你一个女孩子，未婚怀孕，这是多丢人的事，为了你的名声着想，这事儿谁都不能告诉，否则我就告诉你爸妈，你刚到城里就乱搞，让你们一家人都没脸做人！让你这辈子都嫁不出去！”
周林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很严肃，吓得朱玲根本不敢吭声。
2
朱玲在医院门口站了很久才回去。回住处的路上，她买了两瓶啤酒和一些下酒菜，等着周林下班回来。
周林回来看到她好端端地坐在椅子上发呆，问：“你没打胎？”
朱玲说：“医生说我是宫外孕，手术费不够。”
“医生说什么就是什么？”周林的脸拉得老长，他又从口袋里掏出300块钱扔给她，“我只有这么多钱了。”
朱玲从地上把钱捡起来捏在手里，说：“还不够。”
“不够也没有了，你自己想办法。”周林踢了一下板凳，“早知道我就不带你出来，怎么屁事儿这么多！”
朱玲不敢再说话了。
周林一边喝酒一边吃菜，看到朱玲还没走，就不耐烦地说：“还杵着干嘛，晚上还想睡在这里？”
朱玲忙说：“我这就走。”
朱玲饿着肚子走在人来人往的马路上，这里是工业区，工厂很多，一到下班时间，很多男男女女从不同的工厂出来，涌向菜场和饭馆。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钱，从小节省惯了，她连一顿好饭都不舍得吃，每次发工资了周林带她下馆子，她结账的时候就很心疼，她每次吃好吃的时候，只要一想到爸妈一年也舍不得吃几次肉，就更加愧疚了。
她坐在宿舍的床上发呆，心里装着事，她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可是这么不光彩的事，她也不敢跟任何人说。
室友回来问她今天去哪儿玩了，她也只能打哈哈说，身体不太舒服，没去玩，就在周边走走。
可是医生说，她必须尽早手术，宫外孕拖得越久，手术风险越大。
朱玲想跟室友借钱，但平常她们几个就玩得好，她有点跟她们玩不到一起，她们说的、吃的、用的，她都不懂，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们玩。
尽管私下里，她们都说她没见过世面，她也不在意不生气，因为确实如此，她来打工，只想挣钱，挣很多很多钱。
可是，来到这里进了厂子之后，她天天在流水线上，才知道挣钱真难。
朱玲鼓起勇气跟室友借钱，本来有说有笑的宿舍忽然安静下来，这种安静让朱玲心慌，很快，她背上就出了一层汗，紧接着掌心里也冒出细细密密的汗来。
有个室友说：“真是不凑巧，我今天刚把钱寄给家里。”
另一个室友说：“是啊是啊，我今天刚借了一千块钱给朋友，剩下的只够这个月吃饭的了。”
还有三个室友要么不说话，要么假装有事出去了。
朱玲觉得很尴尬，道了声谢就跑出去了。
可她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有个室友说：“咱上班是计件的，她每天上班都跟疯了似的，拼命干，连水都不喝，就为了省出上厕所的时间多做几件，按说她的工资都比我们高，怎么还问我们借钱呢，再者，咱跟她认识不久，也不算熟，万一不还呢。”
朱玲蹲在宿舍楼下角落里哭了很久，她很想家，如果不出来，她就不会怀孕，就不会有现在的担心受怕和借钱的尴尬。
她原本就性子软弱，又有些自卑，偏偏自卑的她还自尊心极强。
3
周林再次请假去了医院，她问医生600块钱能不能给她做个宫外孕手术，因为她没钱，还要留200多块钱当一个月的生活费。
医生是个女的，姓付，说：“医院又不是菜市场，不能讨价还价。”
朱玲听了后很失落。837块钱，是她身上所有的钱了，她不能跟爸妈开口要钱，不然爸妈肯定会问她要钱干什么。
她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一坐就是一上午。
付医生中午下班时见她还没走，就问：“小姑娘，为什么打胎这么大的事情，你男朋友不陪你来？他做的错事，就该他给你付钱，他不仅要给你付手术费、医药费，还要在你术后给你补充营养，要照顾你。”
她说的话，听愣了朱玲，就算是在他们老家，女人生孩子坐月子也很少有这样待遇的。田里有干不完的活，有时候女人生孩子赶上农忙，连月子也坐不好就得去干活。
朱玲回过神，低下头说：“我没有男朋友。”
“你没有男朋友？”付医生惊讶地看着她，“你不是说你还没结婚吗？”
朱玲点点头。
付医生直觉情况可能不似自己想的那么简单，就坐到了她旁边的椅子上，问：“你跟我说说，你没有男朋友，是谁让你怀的孩子。”
“他说不能说，否则就告诉我家人。”
付医生一听就生气了，“姑娘，你是不是傻？他欺负了你，现在打胎都让你自己来，可见这个男人就是个混蛋，人渣，你怎么还能受他威胁呢。”
“在我们那儿，未婚怀孕，会被人当破鞋，会一辈子抬不起头做人，不好嫁人不说，就算嫁了也嫁不到好人家。”
朱玲说着又呜呜地哭起来，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付医生蹲下来，拉住她的手，问：“你相信我吗？”
朱玲点头，“我信。”
医生在她心中是个很神圣的职业，能治病救人，在他们老家，不管是谁看见医生都很尊敬。
付医生问她早上吃饭了没，她摇头。
付医生说：“那正好，宫外孕手术要全麻，你从现在开始别吃东西别喝水，我把手术给你安排在下午。”
朱玲惊讶地抬头，说：“您不是说我的钱不够吗？”
“钱的事，你别管了，我给你想办法。”
朱玲放下碗就要给付医生跪下，付医生忙扶住她。这也是个可怜的，也不知道在什么样的环境里长大，感激人的方式竟然是下跪。
付医生提醒她，说：“如果你怀孕的事情，是你自愿，那你是活该，我也是看着不忍才帮你，但如果你是被迫的，那你就应该说出来，因为那个男人对你做的事情是违法的，就是坏人，坏人就应该受到惩罚。你可能不懂，现在最该心惊胆战的人是他，而不是你。你说出来，也许他就没有机会祸害别的女孩。”
4
说出来。
朱玲有些害怕，出来打工以前，她对男女之间的事一无所知，就算现在怀孕了，她也是稀里糊涂的。
那天发工资，她照例请周林吃饭。出门前，爸妈告诉她，周林肯带她去打工，肯帮她找厂，让她也懂事些，发了工资请他吃顿饭。
她一直记着爸妈的话。刚来到这座城市时，她觉得城市真大，看什么都是新鲜的，大巴车把他们带进车站，周林又带着她转车去工业园。
前几天，周林一边上班一边帮她问厂，她白天自己也去人家厂门口问招不招工，晚上就在园区旁边的宾馆里住，一天30块钱，住的她心疼死了，就想着赶紧进厂，住进宿舍，然后上班挣钱。
后来，还是周林帮她找了一个厂，所以她对周林一直很感激。
进了厂，她拼命干，多劳多得，她一天做了多少都有数，自己能算到自己挣多少钱。第一个月发工资的时候她欣喜得不得了，那是她人生中的第一笔工资。她把钱揣在口袋里，一直用手捏着，怕掉了，怕被人偷了。
那时候她还没有手机，下了班去周林的工厂门口等她，一看见她就喊着“周林哥，我发工资了，请你吃饭。”
周林也不拒绝，有人请吃饭还不好。他找了个饭馆，点了好几个菜，还点了两瓶啤酒。
朱玲想说他们两个吃不了那么多菜，吃不完就浪费了，可是她第一次请人吃饭，没好意思说。
吃饭的时候，周林给她倒了一杯啤酒。
朱玲说：“周林哥，我不会喝酒，你自己喝就行。”
“有什么关系，大家都是从不会到会的，都要有个过程，你尝尝，好喝的，下班出来喝点酒，解乏。”
吃了饭，朱玲去付钱的时候还是心疼了一把，132块钱，够她十来天的生活费了。
周林让她陪她走走，路上他给她讲了很多话，诸如让她上班的时候有点眼力见，毕竟是他介绍过去的，别给她惹麻烦，惹了麻烦他也不管；不要跟同事发生矛盾，遇事多隐忍，退一步海阔天空；还有不要出去乱搞，不要男人说几句好听的一哄就跟着男人走了，如果被拐走了他不负责，让她家人自己去找。
这些话，朱玲从小就懂事，她知道该怎么做不会给别人惹麻烦。
他们两个走着走着，竟然走到了周林的住处。
周林看着她说：“上去坐坐？认认门，以后有事找我也知道怎么走。”
毫无防备的朱玲想想也是，就跟着上去了，那个时候她不知道周林会欺负她，她对男女之间的那些事毫无所知。
到了周林的住处，周林给她倒了杯水，两人又聊了会儿朱玲工作的情况。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周林就拉着朱玲坐到了床上，然后就抱住她，说自己喝了酒有点难过。
朱玲忽然很紧张，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她试图推开周林，可周林的力气很大，牢牢圈住了她。
她在挣扎时，忽然听到周林说：“朱玲，你不会这么没良心吧，我辛辛苦苦把你带来，跑前跑后的给你找厂，没有我，你能领到工资吗？我这会儿难过，抱你一下怎么了？”
听他这么说，朱玲只能任由他抱着。
可后来的事情，根本就不受她控制，她稀里糊涂地被周林压倒在床上，他动手脱她裤子的时候，她拼力阻拦了，她从来没跟异性离得这么近过，更没有被男人脱过裤子。
周林说：“你放心，我就蹭蹭。这会儿让我们两个都快乐的，真的，我不骗你。”
对男女认知并不清楚的朱玲，并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
刚开始她感觉疼、不舒服，但是周林说忍一忍，她就忍了。因为比起自己的疼，她更害怕拒绝周林后，自己在异地他乡该怎么过，万一有事周林不帮她怎么办。
一个多月后，她没来月事，甚至开始呕吐，她才恍惚中觉得出事了，因为她在村里的时候见过刚怀孕的女人，似乎就是这种症状。
她又拖了一段时间，第二个月的月经还没来时，她去附近的诊所问了，诊所里的医生说她这种情况应该就是怀孕了。
她吓得要死，跟周林说了，周林给了她200块钱让她去医院打胎。
5
付医生说她无知。
朱玲知道，她确实无知，如果她早知道和周林那样会怀孕，她就不会让周林碰她，宁愿得罪他也不会被他压在床上。
自从知道怀孕后，她总是失眠，一直在想这件事的最坏结果，如果让她家人知道她怀孕，肯定会打死她。
她一直在想着自己解决好这件事，先把孩子打掉，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她必须先把眼前这一关过去。
手术前，付医生说她应该勇敢的告发坏人，而她会帮她保留证据。
朱玲大概知道她说的证据是什么，但她没敢问，毕竟那是一条无缘来到这个世上的小生命。
她低着头，还在纠结该怎么做。毕竟，周林说，如果她告诉别人，就会打电话告诉她家人她怀孕的事情。
进手术室前，朱玲很害怕，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做手术，这对她来说是天大的事，而且没有家人陪在身边。她一遍遍地问付医生，“医生，我会不会有危险？”
付医生握了握她的手，说：“你放心，一个小时左右就好了。”
躺在手术台上，她看着周围的医生和护士，忽然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感觉，她怎么可能不怕呢，她怕自己万一死了，爸妈该怎么办。爸妈辛辛苦苦把她养这么大，她才挣了三个月的工资，才开始为家里分忧，她不想死，也不能死。
手术还没开始，她已经吓出了一身汗。
付医生和麻醉医生、护士一边安抚她，一边进行术前准备。
朱玲再清醒时，已躺在病房里了，她看着同病房里的人都有家属陪同，而她孤零零地躺在床上，无人嘘寒问暖，精心照顾。
到了饭点，别人都有家属带饭，她很饿，但不知道怎么办，如果不是付医生帮她从医院食堂打饭，她觉得自己可能饿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
付医生看到她哭，就劝：“你刚做过手术，现在是小月子，别哭，可能会哭伤眼睛。”
朱玲越想越难过，凭什么她要遭受这些，凭什么她受苦受罪，周林却能逍遥自在？她猛地擦了一把眼泪，说：“付医生，我想通了，我不忍了，我要告发那个混蛋。”
付医生点头，说：“你想通了就好。”
6
朱玲觉得自己的胆子真的越来越大。以前没做过手术，在付医生的帮助下，她做了人生的第一个手术，并且活了下来，现在，她又要报警告周林。
报警啊，这在从前，她连想都不敢想。
她长这么大，除了在电视上见过警察，根本没有近距离跟警察说过话。在她的认知里，警察来了，也是因为发生了了不得的大事。
可她万万没想到，周林竟然说是她主动勾引的。
在派出所里，周林指着朱玲的鼻子骂：“朱玲，你可真没良心啊，我当初不想带你出来，带着你就是带着一份责任，如果你有个什么事，我怎么跟你爸妈交代？到了这里，我托朋友、找关系给你找厂，谁知你在家看着挺乖，到了这里就解放自我了，时不时跟人出去鬼混，被人搞大了肚子，却栽到我头上来，我真是一片好心喂了狗！”
朱玲说：“我没有，我没乱搞，是你欺负我的。”
如果不是警察拦着，周林就打她了，这让朱玲非常害怕。
周林十分生气，“我管不了你了，我这就给你爸妈打电话，让他们来管教你，你犯了错，竟然还闹到派出所来，看他们不打断你的腿。”
一听说要打电话给她爸妈，朱玲急忙阻拦，说：“别打，别打电话给我爸妈！”
周林不听，掏出手机，作势要打电话，朱玲情急之下再次跪到地上，哀求道：“周林哥，对不起，我不告诉你了，你别给我爸妈打电话。”
警察见此不由疑惑，问朱玲：“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玲忙说：“对不起对不起，不是周林干的，不能打电话给我爸妈，他们真的会打死我。”
周林走的时候很生气，而朱玲被警察教育了一通，年轻人遇到事情不要想一出是一出，任何事情都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念她是初犯，批评教育一下就算了，下次再这样，可就不能这么简单了。
事后，付医生问朱玲报警后的情况，朱玲忍不住呜呜哭泣，说：“付医生对不起，周林扬言要告诉我爸妈，我就撤案了。”
付医生听后生气，“朱玲，你怎么这么软弱？就是因为你有这个心理，所以才会被他拿捏，让他犯了错，还能逍遥法外，你想想你做手术前害怕的心情，你那时候坚定的决心去哪儿了？”
“可我爸妈如果知道我做了这么丢人的事，肯定会打死我，他们宁愿没有我这个女儿，也不会要我了，以后都没人要我了。”
“朱玲，我也是一个母亲，如果我的女儿被人侵犯，我会跟坏人拼命，而不是打死我的女儿。”付医生说：“但这终究是你的事情，怎么做还是得你自己拿主意，你如果告他，我帮你，你如果不告，我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朱玲说：“付医生，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你的人生路终究是要你自己走，别人的看法都是枉然。”
7
听闻消息的朱玲爸妈连夜坐车赶来了，爸妈是恨朱玲不争气，打了她两巴掌，但爸妈更多的是心疼她。
把事情告诉爸妈，朱玲纠结了两个晚上，那两天她没吃没睡，后来她想着付医生的话，决定赌一把，如果爸妈打死她，不要她，那也是她的命。
现在看来，付医生是对的，做父母的会无条件站在孩子这一边。
听了她讲述的整件事情的过程，爸爸气得直捶墙，一直骂着：“周林这个畜生，我是想着你来到这儿人生地不熟的他能帮你一下，但没想到这个狗东西竟然敢欺负你！我要去找他算账！”
朱玲妈拉住了他，“你别去，万一打起来，咱有理也说不清，就按付医生说的，咱还报警。”
但是男女之间这些事，很难说清楚谁主动谁被动，毕竟没有第三人在场看到。
可当付医生提供给警察一些证明材料后，警察才发现周林说谎了，因为朱玲打掉的那个孩子确实是周林的。
警察跟朱玲说：“小姑娘，既然孩子是他的，你上回干嘛报警了又说不是他干的？”
朱玲站在妈妈旁边，抱着妈妈的胳膊，说：“当时我害怕。”
周林被叫到派出所时，态度还很无所谓，但当他看到朱玲爸妈时，才有点慌了。原本他想着，朱玲肯定不敢把这件事告诉家里的，孩子打了，等过年回家时，谁也不说这事，就没人知道在这里发生过什么，至于朱玲以后如何，他才不关心。
可现在她爸妈来了，也就意味着她已经把这件事告诉了家里人。
朱玲爸看到周林，冲上去就要打他，“畜生啊，你都30岁了，你欺负我19岁的女儿，王八蛋，狗东西！”
朱玲妈也骂他。
派出所立了案，周林起初不承认，但警察给他看了付医生保留的证据，胎儿的DNA显示和周林的十分接近，可以证明有血缘关系。
面对铁证，周林再无法狡辩，交代了犯罪事实。但当时他强迫朱玲时，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犯罪。
都是无知惹的祸。
听到他承认了，朱玲坐在派出所里抱着妈妈嚎啕大哭，似乎把这两个多月的害怕、委屈都哭了出来。
妈妈抱着她，一直安慰说：“孩子，别哭了，自己的身体要紧。”
自从爸妈来，爸妈就没让她干过活。爸爸在附近租了一间房，每天她跟妈妈睡床上，爸爸打地铺，一天三顿饭，妈妈把她照顾得很好。
后来，派出所把案子移交出去，正式走庭审流程，案子被定性为性侵案，周林被判了刑。
但这件事，并没有让朱玲一家轻松，毕竟周林带给朱玲的伤害也是实实在在的。
爸爸说：“玲玲，你别怕，如果以后你嫁不出去，就给爸妈当一辈子老姑娘，你愿意出来打工就打工，不愿意出来，爸妈就养着你。”
听到爸爸这么说，朱玲感动的大哭。她之前一直害怕，就怕爸妈恨她、怨她、不要她。没想到爸妈竟能这么包容她。
8
朱玲以身体不适为由，跟爸妈回家休养了一段时间，这件事让朱玲意识到自己身上有很多问题，不自信、怯懦、没文化、没见识，这让她遇事时处理的方式很不当，也很不利于自己。
自那以后，朱玲没事就看书，她要用知识武装自己的头脑，让自己变得像付医生一样勇敢、自信、善良。
她换了一个城市打工，还上了夜校，提高自己的文化水平和学历。
她一直跟付医生保持着联系，逢年过节会寄一些礼品过去，她说她在心里感激付医生一辈子。
朱玲讲出自己的故事，是想告诉大家，女孩子如果遭遇了侵犯，不要怯懦，不要选择默默承受，你的容忍会让坏人以为犯错是没有成本的，这也许会让他继续伤害别的人。
女孩子要学会保护自己，要学会勇敢地面对问题，唯有让自己强大，才不会给别人可乘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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