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程安,是今年新入职的乡村网格员。

网格员的工作很杂,采集人口信息、调解矛盾、服务特殊人群、联络社情民意等大大小小的工作,都离不开网格员。

也是因为这个,我接触到了很多底层老百姓的生活,也听到了邻里八乡的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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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我刚刚把做好一份资料,就听到村委的院子里传来一阵喧闹声。我赶紧起身出门。

作为网格员,首要工作就是要调解矛盾,可是我一出门,就被眼前的情景吓得愣住了。

院子里是一个身穿红色裙子的中年女人,女人烫着一头好看的小卷发,画着淡淡的妆,看起来有几分雍容华贵的意思。

可这会儿,她正叼着一根烟坐在村委院子里,一幅不好惹的样子。

“今天我就把话撂在这里了,赶紧给我家办事,否则我有的是办法!”女人翘着二郎腿,嗓门还挺大。

我看着一头雾水,这个女人看起来不像是缺钱的,她要办啥?

这么想着,我就蹭蹭站在我旁边和我关系不错的会计大姐。

会计看了我一眼,笑了,轻声说:“能办什么,想让她家那口子吃低保呗!”

就这穿着,这条件,低保?

似是看出了我的疑惑,会计继续说:“她家条件没那么好,你别看她穿的好······等入户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最后,村里张主任好说歹说,女人才从石墩子上站起来,环视了一眼我们。

“你们等着,不来办我就把我家那口推到你们村委来,让你们给照看!”说完,女人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提包,大摇大摆的走了。

张主任看了我一眼,告诉会计:“入户的时候带上小程,她也得了解一下村里的特殊群体。”

会计告诉我说,红衣女人叫李红萍,今年55岁,家里两个孩子都结婚了,丈夫张勤安在厂里打工的时候得了脑梗,结果自己不注意,后来病情加重,瘫痪在床了,根据残联入户鉴定,办下了肢体二级残疾的证。

家里的顶梁柱倒了,儿子们过得也不顺当,这家的生活直线下降,所以李红萍就想着给老头子办低保,好歹弄个药钱出来。

知道了这些,我依旧非常疑惑,家里既然都成了这样,为啥李红萍看起来过得还不错?

带着这样的疑惑,我开始了进村以来的第一次入户调查。

入户那天,我带好入户调查表,和会计前往张勤安家里。

张勤安住的就是村里那种普通的窑洞,院子很大,但原本用来种地的那块地方已经荒废了。

邻居远远看见我们来了,说李红萍还在打麻将,会计苦着脸给李红萍打了电话。

那边李红萍说大门开着,要我们先进去。

一进门,就看到一个男人正坐在轮椅上晒太阳,他的衣服很破,看起来很脏,看到我们进来的时候,男人的目光微微抬了抬,手微微动了动,但最终没有抬起来。他的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似乎想要表达什么,最终却默默闭上了眼睛。

“你们来了啊!”李红萍的声音在我们身后响起来。她依旧穿着那身大红的裙子,卷卷的头发披散着。

“你们看看,老头子都成了这样了,让我们咋活呢?”她一边说,一边拿出钥匙去开边上窑洞的门。

会计看了一眼门口闭着眼睛的老男人,问:“你出去打麻将,就把你家老张丢在院子里啊?”

李红萍的手顿了顿,然后重重一推,门吱呀一声开了。

“太阳这么好,让他晒晒太阳。”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些弱,招呼我们先坐着,她过去把张勤安推到到里屋。

查看了他们家的证件后,我们开始对他们家的情况进行了调查。

“你家老头病成这样,你儿子们都不带管的吗?”我一边记录,一边问出了自认为比较关键的问题。

“嗨,小姑娘新来的吧?”李红萍斜了我一眼,笑了。

我很奇怪,这和新来的有什么关系,子女给父母养老,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老头子平时就在大儿子家里,只不过他家媳妇也是个残疾人。家里还有俩孩子,条件挺差的。老二,老二他出外省打工去了,不和家里联系。”

李红萍一口气交代了家里的情况后,说到老二的时候,她顿了顿,别过了脸去。

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气氛有点诡异,却还是忍不住问:“二儿子为什么不和家里联系,是失联了吗?有没有报案?”

身旁的会计大姐戳了戳我,我意识到自己可能问了不该问的,正想着这大姐脾气这么大,不会骂我吧,她说话了。

“老二离婚了,他家那口子跟别人跑了,他心里过不去,就离家了。”

走出李红萍家里的时候,我还是带着满腹疑惑,会计看出我的不解,笑着拍拍我的肩膀:“你别介意,这个李红萍可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

听会计这么一说,我来了兴致,也了解到一个令我大跌眼镜的故事。

李红萍是个不怎么安分的女人,两个儿子成家早,日子过的本来还都不错,她觉得完成了任务,就开始打麻将,拍抖音,进入“养老”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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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的媳妇生下孩子后,李红萍拒绝帮忙带孩子,说自己人生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既然成了家,就不能还靠着老人,一套说辞下来,老大家媳妇只好自己上班还带着孩子,后来给孩子买吃的,被厂里领导打电话叫,着急忙慌往回赶的时候,被一辆疾驰而过的车撞了,命是保住了,一双腿却废了。

如果到这里还不够离谱,那老二家的经历就更离谱了。

那会儿张勤安家里的家具翻新,叫了个外地的木匠来给重新打。木匠师傅是一对父子,老的也就五十来岁,年轻的看起来三十左右,长得高大帅气。

父子俩每天早上来做工,傍晚才收工离开,一来二去的,就和张勤安一家熟了起来。

那会子张勤安脑梗刚刚在恢复,还不是现在坐在轮椅上那副模样,只是走路不稳当,摇摇晃晃的,李红萍总是嫌弃他,走路都不和他往一块走。

自己家老头子是这副模样,再看看活脱能干的老木匠,李红萍的心动了。

她时不时“做多”午饭给父子俩吃,然后坐在老木匠的身边,用眼神和话语各种挑逗。

那木匠也不是省油的灯,一来二去的,两人就搞到了一起。

张勤安不但病着没人照顾,还绿帽子头上戴,一时间成了村里的笑柄。

李红萍和那老木匠打的火热,动不动还跑到村里的后山去“约会”。大家都知道这事儿,对此更是议论纷纷。

张勤安是病了,不是傻了,听到这消息一激动,就跑去后山“捉奸”,结果因为腿脚不稳当,摔了一跤,再次病发住院了。

他一生病,家里的工就草草结了,李红萍摔摔打打的帮着张勤安收拾住院的衣物,想着索性趁着老头住院,好好了这老木匠出去玩两天再说。

可等她从医院回来后,就看到和自己住在一个院里的老二苦着脸坐在门口,问了才知道,老二媳妇不见了。

一起不见的,还有那对工匠父子。

原来,趁着这次家里乱成一锅粥,老木匠的儿子对身材婀娜,年轻貌美的老二媳妇动了心。

几番花言巧语,又是偷偷送花又是各种情话撩拨。老二媳妇动了心,索性跟着那小伙子一道跑了。

老二对着李红萍一阵大骂大吼,说她为老不尊,说她不正经,说她毁了自己原本好好的家。

大闹一场后,老二拖着行李离开了家门,一走就是好几年,再也没有音讯。

知道李红萍家的情况后,我实在不知道应该做什么评价。

但是张勤安却是实实在在的可怜,本来应该安享晚年的时候,家里却乱成了一锅粥。

听村里人说,李红萍平时根本不管已经瘫痪的老公,张勤安就在老大家里,这是知道有人要来家里入户看,才专门把人拉了回来。

李红萍自己每天逍遥快活,和几个一起打麻将的牌友混在一起,还有个男人,据说是她的新欢,她的那点儿钱,都是那男人给她的。

在张主任和会计的帮助沟通下,张勤安的低保是办下来的,为了防止钱到了李红萍手里,主任把打钱的卡交到了大儿子手里,也算是帮助一下这个风雨飘摇的家。

老大媳妇在辅助器具的帮助下可以勉强行动,家里的饭都是她来做,老大则负责上班挣钱。

我们回访的时候是去的老大家,一个平房小院子,不大,却被打理的井井头条。老大媳妇坐着轮椅正在摘菜,另一边,同样坐着轮椅的张勤安仰头看着天,不知道在碎碎念些什么。

想到李红萍那彪悍的模样,我不禁有些担心,就问了老大家媳妇:“你婆婆没有闹着管你们要这补助钱吧?”

老大媳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将摘好的菜放进了一个小筐子里:“没有,我婆婆她······也希望我们能苦轻点儿吧!”

会计在旁边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我们又问了一些回访的问题就踏上了回村的路。

路上,我们看到了李红萍,她还是穿着那身红裙子,一头卷发有些干枯,提着菜正缓缓往回走。

她应该也是孤独的吧,我想。

尘安/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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