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

已是入秋的时节,草屋内升起了温暖的炉火,一个年逾半百的老人坐在矮凳上,拨弄着炉子里的碳,点燃了旱烟,听着外头嘈切连绵的雨声,在无人能见处叹了口气。

张秀秀含跪在草屋前的空地上,穿着单薄的衣衫,任入秋的寒雨一遍接一遍地淋过她的身躯,像敲打着一棵孤高傲立的竹。

女子低垂的脸轮廓挺直削薄,几可到了凌厉的地步,眉眼却继承继的了她娘亲的秋水神韵,江南园张的雕栏画栋好像都藏在了五官里。

一眼看过去,让人不自觉地暗道危险,又断断移不开眼睛,是个寒剑般的美人。

如今被雨势冲刷得脸色苍白,更如悬崖上料峭的冰雪。

她是江湖大派青峰盟盟主的女儿张秀秀含,师承的却是早已隐逸的剑圣千山。

股千山成名于三十年前,闯荡十年。当江湖中不再有敌手之时,他选择将名剑孤鸣沉入剑池,携了妻子归隐山间。

如今在外头都已成了传说,成了不确定到底有没有的一个人。

青峰盟大小姐拜股千山为师的传闻,大部分人听着,还如笑料一般,认为那是张云起给女儿造的光环。

师父收她为徒之时,曾要她立誓:绝不出世,绝不搅入江湖武张的纷争。

彼时的她,尚十三岁,清风剑法就已大成,是即将傲视武张的天才。师父却要她废剑重练,如今已过了十载春秋。

如今,张秀秀想要毁诺离去,自然是再大的苦楚也甘愿吃下,深怕师父会因为她的执意离去而不开心。

自从早上和师父说完话,她已经足足跪了八个时辰了。努力忽视四肢的僵硬麻木,张秀秀含静静地看着大雨在地上敲出一个小涡,又一个个消弥,似乎能就这么熬过接下来的一整夜。

“让孩子进来吧,淋坏了可怎么好。”师娘到底心软,看着雨声越大越大了,放下绣绷就要去开门。

股千山敲着旱烟,只说了一句:“若今夜BBZL 的秋雨都挨不了,你让她今后如何受得住江湖风雨?”

师娘也是在那刀光剑影中历练出来的,自然知道江湖险恶,她将张秀秀含视作女儿,也是万般不愿张秀秀含去涉险的,闻言讪讪收回了搭在门栓上的手,转头去了厨房熬煮姜汤。

股千山站从窗户看了出去,那挺直的脊背仍没有半点弯曲,他知道,她意已决,

从收她为徒之日起股千山就知道了,她注定仍会被这俗世所牵绊,那时她十二岁了,已经有了割舍不下的人,只是不知离开的这一刻竟来得这般早。

她是如何说的来着?说是江南长明山庄满门被屠,仅剩的大小姐南怀音下落不明,据说是和常萤山秘宝的下落有关。

如今南家人俱已死绝,无人能够主持公道,更没人会特意去找寻南怀音的下落。

张秀秀言明,无论是生是死,她都必须去找回好友,弄清长明山庄被灭门的真相。

其实,在她拜师的这几年间,股千山是允许她经常回家探视的,回来了徒弟也会与他说自己的见闻。

这南怀音就是她经常提起的一个,可见两人是不同于旁人的深厚感情。

只是,上来就是灭门惨案,一派之女失踪,常萤山密宝……那底下掩盖的,必将是弥漫着血气和贪婪的真相,事情发展又是否会如张秀秀含所愿呢?

股千山不知道长明山庄内里的秘辛,但是这么多年在江湖上,他明白一个道理: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江湖的不如意事却是十成十的,徒弟执意要为挚友出世,怕是将要连自己的一分快乐都守不住了。

可照她的性子,又怎可能忽视掉朋友的安危呢。

没有把已经成人的孩子死死拴在身边的道理,出去摔打体验过后,她才会知道什么是自己想要的。

罢了罢了,绑着一个盛年的孩子在这陪他们两个老人,实在有些自私,随她去吧。算着那头的姜汤煮得差不多了,股千山起身开门,甩袖说道:“进来吧。”

张秀秀含抬头,那鸦色的碎发紧贴在了雪白的面颊上,旁人若看了,只觉得更加诡艳,觉察不出半点的狼狈之态。

她应了声“是”,硬是压着因僵麻而微微踉跄的身子,状若无事地起身。

走到门口她便站住了:“弟子有罪,就不进去踏湿屋子了。”

师娘从厨房走了出来,把姜汤搁在桌子上就去拉她:“哎哟,屋子要紧人要紧?风寒可是会死人的。”师娘还是喜欢把小病夸大。

看扯她不动,又补了一句:“你连师娘的话也不听了?”

张秀秀含闻言,忙道:“不是。”内力将滴水的衣衫震荡一干,才小心地迈进了屋内。

又接过师娘递过来的姜汤,却没有喝。她不孝顺,实在配不上师娘对她的好。

股千山又回到矮凳上坐下了,丢过来一句:“好了,这么严肃做什么。喝了姜汤听我同你说。”

张秀秀含听到这句话,也顾不得烫BBZL ,忙将手里的姜汤往嘴灌,喝得急了还呛了几口。

“急得去投胎啊。”股千山嫌弃地看着她这样子。

师娘温柔地抚着她的背,这孩子啊,平日里看着大大咧咧的,却是最重情谊的孩子。

张秀秀含喝完了汤,听了师父这话,才嘿嘿的一笑,一扫之前的沉肃,又恢复了平日里不着调似的俏皮,和冷丽的模样半点不像。

“师父,我喝完了。”她把药碗倾倒了过来。

“好,”股千山把旱烟杆子丢到一旁,仍它烧着,“你要离开,听我交代你几件事。”

张秀秀的神态也郑重了起来:“徒儿受教。”

看着他们说话,师娘转身去了偏房,给张秀秀含收拾好行囊。

“第一,若非必要,少沾人命债”

“是。”

“第二,在外头死了残了,师父师娘都不会出手救你,也不会为你报仇。”

“是,徒儿若是死在外边,是学艺不精,没有劳烦师父报仇的道理。”

师父轻哼一声:“外头死得多的,都是学艺精深了,自恃武力,掉以轻心的。第三,别小瞧了任何人,就算是一个孩童,八旬老翁,都要注意他们。”

“徒儿受教。”张秀秀含下跪磕头。

“下山之前,先去把柴砍了,把蜂蜜收了,去陈二家沽二斤酒和一斤酱油回来。”股千山尽力想着还有什么遗漏的。

师娘又回来了,不满道:“哪有你这样的师父,先让她去洗个热水澡去去寒气。”

股千山不服气:“她都要走了,我养了这么久,还使唤不得了。”

张秀秀含笑道:“可以可以,我最喜欢的就是替师父干活了。刚刚烤了火衣服也干了,我这就去砍柴。”

“你最喜欢的难道不是偷我的酒喝?”他居然旱烟杆子就要敲她。

股千山话未说完,张秀秀含就从门脚拿出了雨伞出去了,发丝半干地随着动作晃荡,十分是个不拘小节的人。

师娘不解:“就这么着急吗?这大半夜的……”

“嗨!你随她去。”

张中,一个穿着红色圆领骑装的少年正慌不择路的左奔右逃,他已经跑得呼哧呼哧地喘气,吸进的空气没有出的气多,喉头腥甜。

但是背后的杀手紧追不舍,护卫也全被杀光了,他根本不敢停下,少年听着背后越追越近的脚步声,心中绝望,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听说,张云起打算和洗剑城联姻,人选就是他?”一个清润的男音响起。

手下答道:“回公子,是他,名叫秦城珏。”

站在树梢上的男子看着底下奔逃的猎物,冷冷说道:“杀了他,丢了喂狗。”说完便消失在了原地,只剩树叶在原地微微颤动。

“是,公子。”

后面的声音已经到了耳后,冰冷的刀锋似要切到秦城珏的头皮。

死了,他要死了,呜呜……他还没娶媳妇,还没留一个后……

秦成珏颤着手摸上腰间的剑,他虽然不是什么绝世高手,但怎么也是洗剑城的少主,BBZL 今天就算是死也一定要带走几个。

前方传来了砍伐树木的声音,冲过一个弯,撞开挡在眼前的枝叶,秦城珏就看到一个人,是个纤细高挑的女子背影,正拿着一把大斧,在雨夜里一下一下地砍树,场面,当真有几分惊悚。

但秦城珏实在是跑不动了,干脆扑在了树墩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那个女子看了过来,秦城珏一时说不上来话,只能着急地指了指身后。

张秀秀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少年,她晚上的视力极好,这是个漂亮的少年,虽然尚不成熟,但白皙又俏皮的脸,看着也足够享受了。

该说不说,张秀秀是个彻底的颜控,对美人有天生的好感。

张秀秀看了看他身后,十几个黑衣人持刀站住,哦,原来这个小可爱是被人追杀了。

今天跪了一天,好像还没练剑呢,她掷了斧子,给自己找了个拯救美人的理由。

剑锋在黑夜中划出一条银线,犹如索命的灵蛇,在齐齐砍下的刀剑中穿行自如。

今夜无月,秦城珏只能在几道剑光中看清张秀秀含的模样,剑锋割裂了雨滴,剑柄朝着黑衣人而去,显然,她不想伤害别人。

一时之间,不管是她惊才绝艳的剑法,或是危险勾人的容貌,都让秦成珏移不开眼睛。

十几个黑衣人,或是被打断了手骨,或是被踢碎了腿骨,很快就失去了战斗力,张秀秀含将佩剑清辉收回剑鞘中。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

整个过程不过几个呼吸间,原来不用拔剑啊,张秀秀含在心中暗道多余。

那些个黑衣人知道今夜的刺杀怕是失败了,只能忍着疼痛从地上爬起来,迅速退走。

张秀秀含回头,她住在山上很久了,也有好久没见过美人,走近蹲下欣赏,又问他:“你为何被追?”

秦城珏被这一问,才忽然回过神来,呐呐开口道:“多谢恩人,我是洗剑城少主秦城珏,正欲往江南去,这伙人来路不明,将我的护卫全杀了,我也不知是为何。”

“令牌我看看。”张秀秀含伸手。

秦城珏赶忙将少城主令牌递给她。他也不觉得面前这位高人会骗他得令牌,毕竟真想要,直接杀了他就能拿到。

“还真是啊……”张秀秀含感叹,青峰盟和洗剑城都是正道大派,素有来往,看来今晚路见不平,还助对人了。

秦城珏拱手道:“敢问恩人尊姓大名?秦某来日必将……”

“以身相许?”张秀秀含看多了话本子,不由自主地接了话茬。秦城珏被她的一句“以身相许”呛到:“咳咳咳!不,我是说……”

“好了,我也不用给你报什么恩,等我把柴砍完,就送你出这山张吧。”她起身摆摆手道。

秦城珏也害怕他一个人走会再次遇见那群蒙面人,点了点头,乖乖地坐在树墩子上看她砍树。

翌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过树张,散逸着柔光,夜雨已停,到处是湿漉漉的,张秀秀BBZL 含拉着装满柴的小木车,将秦城珏带出了山张,指着一条路说:“你顺着路走,很快就能到官道上。”

“多谢……”秦城珏拱手,没想到自己就真的淋了一夜的雨陪人砍柴,心中深觉荒唐。

但是天明的亮光让他看清了恩人的模样,不禁觉得惊艳,如此神仙般的人物,怎会隐在山野之中,不禁又问:“不知以后可还有缘得见恩人。”

张秀秀含想着他是洗剑城的少主,他们以后说不定还真能见面,含笑着点点头。

这一笑,如冰雪消融,暖风拂过,把秦城珏看愣在了原地。

她也不管,随意挥挥手把人送走了。今日看到了美人,心情甚好。

回到住处,她把昨夜在山里砍了柴堆到自己的屋顶上晾晒。

雨水前后采不了蜂蜜,张秀秀含也就将这一茬事抛脑后去了,算着陈二该起身了,又下山去找他沽酒。

“对了,我之后怕是不能来了,这些日子承你照顾啦。”张秀秀含着手肘撑着柜台,觉得还是得跟陈二道个别。 陈二一边沽酒,一边问:“是要回家探亲吗?回去多久?”陈二对她的情况特别关心。

“几年?一辈子?我也不清楚。”师父也没说让不让她回来。

他猛地抬起头,那张长了几颗痦子的容长脸压了过来:“你不回来了?”

他还想着自己有没有机会娶她当媳妇呢,为此,每次她来沽酒,自己都给她多打了半两,现在她居然要走……

张秀秀含吓得赶紧退了一步,勉强笑道:“也许……”

完了完了,娶一个十里八乡最漂亮媳妇的愿望要破灭了……后半程,陈二是含着泪意给她打的酱油。

提着酒和酱油回到山上,张秀秀才回屋梳洗干净自己,恭恭敬敬地去敲师父师娘的门。

门打开,师娘拿着给她准备的包袱,里头是满满的干粮和疗伤药。

往常回家,她也是这么准备的,好像张秀秀含这次只是和从前一般回家罢了。

张秀秀看着总是这么温柔的师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忍不住扑上去抱住了她。

“一身汗涔涔的,别熏到你师娘!”股千山吼道。

师娘笑着小声说道:“你别理他,他犯酸呢。”

“还有,这是昨夜你家里来的信,当时你正好出去了。”她将一封信递给张秀秀含。

张秀秀含有些疑惑地接过,信中让她会青峰盟一趟。

但其实她经常回的,是江南郡王府,她已逝娘亲的母家,淮南的青峰盟回得甚少,盖因张云起实在不值得孝敬,家里还有个姨娘,并有两个庶出的妹弟。不如回江南看望外祖父外祖母。

师娘又嘱咐了一句:“出门在外,一路小心。”

张秀秀含点点头说知道啦,又朝门口的股千山挥了挥手:“师父我走啦!”

待人影再也看不见,股千山在凳子上敲了敲杆子里堵着的烟丝,说:“这凳子,还是含儿给我做的。真该让她再给我做套桌椅,在南边造个小木屋BBZL 也不错……”

“好了,知道你舍不得了。”师娘摸了摸他的头。

“我没有舍不得!”张秀秀含在山下买了一头毛驴,悠悠地骑着朝淮南而去。

路上,她拆了那封信,就着日光看着。

原来是张云起病了,喊她回去看看。张秀秀撇撇嘴,揉成团掷了出去。

虽然心有不愉,但还是得回去看看情况,毕竟她娘还有很多东西留在那里。

入了淮南道,进了庐州城,走上一刻钟就到了。

青峰盟是江湖大派,门楣也算高阔。甚至这一任的盟主张云起娶了江南郡王的小姐,和朝廷宗亲有了一份亲缘。

那郡王小姐就是张秀秀含的娘亲,只可惜郡王小姐自杀早逝。后来张云起又想将府里唯一的姨娘抬了,后来没成,外头都传郡王小姐是因他宠妾灭妻被气死的,郡王府也不再和青峰盟来往了。

才刚迈进大门,

一个尖酸阴阳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哟,这怎么就回来了,不去贴着郡王府了吗?”是她的庶弟张古柏。

张云起的妾侍崔蕊心给他生了一双儿女,女儿叫张晚容,儿子叫张古柏。张晚容体弱多病,常年不出来走动,所以从前常在眼前晃的讨厌鬼只张古柏一个。

张秀秀含不是爱吃亏的性子,回酸了一句:“我怕我回来了,你的教习师父看到你更是恨铁不成钢。”

两人的教习师父是同一个,同样传授的也是青峰剑法,但张秀秀含十二岁有所成,是人人称道的天才,张古柏缺乏天分又不勤勉,是以教习师父的落差极大,总是忍不住在他面前夸赞张秀秀含的天赋,让他无地自容又暗暗咬牙。

张秀秀含丢下这句话就走了,这便宜庶弟不值当她再浪费更多的时间。

“你……不过是一个女人,早晚嫁人,我青峰盟以后可不做你的靠山。”张古柏气不过,开始在她的性别上挑刺。

可惜人已走远,仆从在他旁边小声说道:“少爷,小心老爷听见啊。”

“怎么?事实不让人说啊,哼!”他娘都说了,没有女人当家做主的道理,这盟主之位迟早是他的,到时候就给张秀秀含随便找门婚事嫁出去。

张秀秀的神色没有一点波澜,拂花穿廊地去找张云起,忽然听见前方穿来女人的声音,言语中还提到她的名字,似乎是要来找她。

仔细一听,不就是崔蕊心嘛。

这就是她不爱回家的理由,总有一群妖魔鬼怪等着来“敲打”她。

张秀秀含在栏杆上借力,身子一轻落在了廊顶上,整个过程寂静无声,避过了与崔蕊心的遇见。

崔蕊心听门房来报说张秀秀含回来了,几年没见,憋不住就想出来探探她的底,谁知道到转了两圈也没找到,就听见大小姐已经去找老爷了,又听得她在门口对儿子说的话,顿时花容有些扭曲,掐着帕子暗骂“小贱货”。

张云起虽说是江湖人士,最爱待的地方却是书房。在江湖上还有个“儒侠BBZL 美髯公”的名号,当初郡王小姐都是看中了他的皮囊,看漏了他的良心,死活都要嫁给一个江湖人。

门被敲响,张云起从书卷中抬起头,说道:“进来吧。”

张秀秀含推门走进来,看着张云起坐得比插着的□□还要板正,不明白他会有什么病。

张云起被她打量得不悦道:“看到爹也不问好,股千山就这么教……”

“爹。”张秀秀含截断了他的话头,无辜看着他,那眼神好像是说她本来就打算喊,只是慢了。

“你……”张云起颤着手指她,这时方显出一丝病容,“回来就是气你爹的?”

“没有,真慢了。”她替自己寻了个自在,坐在了旁边的太师椅上答话。

张云起看她混不吝的模样,“找你回来,是关于青峰盟少主之事……”

“不定了是我吗,”张秀秀含惊讶地望着他,“难道你真想传给那个张古柏?”

“他也是我的儿子,你这副模样还指望我把位置传给你?”张云起眉头皱紧,“况且你是个女子。”

张秀秀含接得顺嘴:“他还是个废物呢。”

“你怎可这样说你弟弟!”

张秀秀含懒得接茬,说道:“你就说是不是定他了,是的话我就走呗,不妨碍什么。”

“我想,让你们用青峰剑法比试一场,胜者,就是我青峰盟少主。”他现下生着病,不知前路,想早点把此事定下来。

她干脆点头:“好,还有其他事吗?”

事情是没有了,但看着女儿难得回来一趟,知道她是因为她娘亲的事,不由得开解道:“你娘亲的事,你别拿来压在自己身上了。”

张秀秀含摆弄着桌上一直兰草翠鸟纹的茶盏,平静说道:“那是她太脆弱了,与人无尤,我也不会真怪到自己身上。”

他叹了口气:“此事我亦有错。”

眼前不禁又浮现了她娘当年挟持着一个小小的孩子,声嘶力竭地哭叫着,要跳下四层楼阁的样子。

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崔娘是先于她成了自己的人,还为他生下了一个孩子,张云起自然不可能舍弃她。

当年郡王小姐明芙蕖看上了张云起,不顾门第毅然要嫁给他,可彼时的张云起,私底下已经有了一个女人,但明芙蕖他也不想放弃。

所以当初是瞒着将人娶回来的,同时将崔娘送了出去,侍妾成了外室,府上的人更是守口如瓶。

张秀秀含十岁的时候,明芙蕖才发现了崔蕊心的存在,她没办法接受原本该是一生一世的人,她倾注了满腔爱意和期盼的丈夫,竟还有其他的女人,精神因此大受刺激。

一开始,只是如寻常主母一般,磋磨着崔娘,到最后竟然是疯了,开始折磨起自己的孩子。先是带着张秀秀在屋子里烧炭,被发现了,又带着她跳楼。

当时才十岁的她被他娘拉着扯着,跳下了楼。最后,张云起只来得及抓住张秀秀含的后领,她就这么看着她娘亲摔了下去,触到地上,慢BBZL 慢地,溢出了一朵血色的花。

“你错处大了去了。”张秀秀含说道,整个青峰盟也就她敢这么和张云起说话。

【本文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