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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不会为男子束发。”

姜悄悄盯了铜镜半天,又转头望向巧儿头上的双丫髻,用手扒拉一下其中一个小啾啾:“你这发髻也不错,明儿给我梳个和你一样的?”

“啊?!”

姜悄悄绽放出一个笑来,巧儿那一瞬间突然明白了以前听说的书说过的“烽火戏诸侯”,她突然觉得周幽王如果是为了看这样的笑容,一切也可以理解,又庆幸自己只是个贫穷的小绣娘,如果是帝王,肯定昏庸无道。

正这时候,柳海叩门进屋了,拿着一个簸箕问:“这要收在哪?”

“不知道。我没见过,看着好玩,就买了。”

巧儿道:“东西我来收吧,这要放在厨房。不过既然不做饭,这个买来倒也没用。”

“这是做饭用的?”姜悄悄居然饶有兴致的探过头来。

巧儿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姜公子是花多少银钱买的?”

“只要二两银子。”姜悄悄说完还有几分得意。

巧儿差点没背过气去,心道:“奸商啊奸商,二十文的东西,收他两千文!”

她面上强沉住气:“姜公子,买东西大多时候是算铜钱的,并不都算银子。”

姜悄悄蹙着眉,盯着巧儿的眼睛,把巧儿盯得耳朵尖都红了,才又懒洋洋的开口:“那香儿姑娘为我们做饭为何算银子不算铜钱?”

一语惊醒梦中人,巧儿只好干笑两声道:“顿顿鸡鸭鱼肉自然贵些。”

她说完赶紧心虚的低头收拾手边的东西,她见姜悄悄半晌没有动静,以为他不再追究,才松了口气,一转脸,却感觉到姜悄悄的气息就在耳侧,几乎与她面贴着面,她整个人被姜悄悄的香拢着,耳边绕着他的声音:“香儿姑娘不会骗我吧!”

全是他的气息,巧儿赶紧往后退了一步,道:“不会不会。”便低着头跑了。

在姜家忙活了一上午将房间都收拾妥当之后,香儿才提着篮子出门买菜,先去陈婶家的肉铺切些肉,陈婶闲话道:“今天早上那位公子是什么人?”

“不清楚,只知道他家姓姜。”

“这午饭是做给他的?”巧儿点了点头。

陈婶道:“有句话婶子还是得讲,他今日救了你的命,你准备些吃食报答他是应当的。只是他家有两个男子,你家又只有两个姑娘,你常去他家,他又没和你定亲,传出去坏了名声啊!”

香儿笑了笑:“我一个自幼走街串巷的人有什么名声,再说今日若是真被卖到了青楼以后更不用再提名声了。”

陈婶叹了口气:“我们香儿也真不容易,我瞧着那位公子不像我们一类人,生得也过于美貌了,总觉得不会在我们这里久住,我怕你年纪轻轻和他接触久了,有朝一日他回到他原来的生活,你却再也瞧不上别的人,一辈子就剩下伤心了。”

巧儿明白陈婶这句是掏心窝子的话,便道:“婶子提点的是,我不敢肖想那些,只想尽快存够银子带着熙熙去上京治病。”

她买好肉菜便提着篮子往回走,才走几步,就听见身后哒哒的马蹄声,她转过身去,刚好和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男子四目相对,那人一身甲胄,生得挺拔英武,剑眉星目,炯炯有神,他睥睨着开口问:“小姑娘,你是本地人吗?”

巧儿点点头。“你可知这个小镇上近日可否搬过来了什么人?”

巧儿道:“这镇子虽然不大,也有几百户人家,哪家来了个人,确实不清楚。”

那人皱眉道:“他就算穿了乞衣,也难不引人注目,你怕是没见过。”他说着便策马继续前进了。

巧儿自幼走街串巷的做生意,最是有眼色的,心里明镜一般他是来找姜悄悄的,那人才一走,她便操着小路,一路狂奔来到姜悄悄家中。

姜家院中的白梨树被春日的软风一吹,沁出浅淡的梨香,姜悄悄半卧在树下的软榻上,如玉的手指拿着本书细细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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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儿望着这一幕差点忘了自己要做什么,她正了正神色,才奔向姜悄悄急切道:“姜公子,今日街上有骑着高头大马的官家在找你!”

姜悄悄将书放下,露出一张矜贵的脸,看着她手中的篮子蹙眉道:“还没做好午饭?”

香儿这才想起他说不按时吃饭胃疼的事,忙道:“我这就回去做。”姜悄悄好似完全没听见她方才说有官家找他的话,又气定神闲的看着书。

巧儿回到家,把买来的里脊肉切成细条,放盐和鸡蛋腌好,又将鱼去鳞破肚收拾干净,再将蒜苗洗净切成小段,又去鸡笼里捡了几个新鲜的鸡蛋,不多时糖醋里脊,清蒸鱼,蒜苗炒鸡蛋便做好了,香儿先将熙熙的饭菜盛好,又柔声道:“熙熙先吃,姐姐就回来。”

周玉儿露出一个顽皮的笑来:“姐姐是要给隔壁的好看哥哥送饭吗?”

“人家付了伙食钱。”香儿嗔怪一句便提起食盒出门去,她刚才做饭时候炒菜声大,并未注意门口的马蹄声,那辆官家的高头大马此时已经停在了姜家的大门外。

巧儿见状深吸了一口气,将手中的食盒攥了几攥。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叩门,门却吱呀的一声被打开了,竟是那英武男子满脸怒气的推门而出,正巧撞见了巧儿,便十分赌气的斜睨着她,冷哼了一声。

香儿也不恼,只不卑不亢的侧着身子让出条路来。

进了门,却见姜悄悄依旧半卧在白梨树下的软榻上,今日他穿了件碧绿色广袖长袍,衬的肌肤莹白如玉,他半撑着头,樱口薄唇抿成一线,竟宛如嫡仙下凡。

见了香儿进门,他略微抬了下眼皮,懒洋洋道:“柳海有事儿出门了,你陪我用午膳吧。”

巧儿呼吸一滞,虽说素日里她也在陈婶家和大壮哥一起吃过饭,但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和姜悄悄在一起又不一样,就,就让人特别紧张。

她低头偷瞄姜悄悄,姜悄悄一双眼也盯着她,全没有红尘气,只是稚子一般的诚恳,他生得又实在漂亮,巧儿实在没有对这么好看的异性说不的能力,便将食盒摆在了院里。

她爱看姜悄悄吃饭,总觉得和他们吃饭不一样,他身上有种宠辱不惊的闲情逸致,吃东西都让为他做饭的人感觉是荣幸。她看着姜悄悄,欣赏着姜悄悄,姜悄悄也看着她。

两人四目相对,香儿才发现自己的腮帮子圆鼓鼓的,活像只蠢松鼠,她一下子觉得自惭形秽起来,脸颊上飞上了一层粉嘟嘟的绯色。

可这份娇憨姜悄悄却是全然没见过的,她素日在宫中见过的娘娘吃的都和雀儿一样少,个个都好像是画中的人儿。

美食永远能给人带来幸柳感,人间烟火最能抚慰人心。姜悄悄突然也想像巧儿那样肆无忌惮的大吃一口。

他果然就那么做了,青菜爆浆的汁水在口舌中迸溅,宇文姜终于感觉自己是个真实生活的人了。

巧儿与他四目相对,只想着为何人家怎么吃饭都自有一番美呢。姜悄悄眼中却含着化不开的笑意,柔声道:“还是香儿懂生活。”

午饭过后,巧儿便去布行采买做丝帕的料子。

正见到刘掌柜愁眉不展的和内人商议:“杭州过来的这几匹布帛走水路出了点事故,怕是有好些不能用了。”

再过月余便要立夏,夏天里贵人们大多会穿布帛,是种平纹丝绸加大 麻的茎杆捻线织成的,很金贵。

如她们这样没钱的老百姓,夏季就只能穿大 麻做的布,大概因为如此,平民也常叫作布衣。

巧儿顺着她的目光去看那几匹布帛,确实好多地方有了水渍,若是下水洗了便成了旧料子。

掌柜媳妇道:“要么便宜处理吧,个人用着洗洗过水也无伤大雅。”

巧儿边挑做丝帕用的料子,边问道:“刘婶子,这几匹过水的布帛怎样卖?”

掌柜夫人道:“自用不碍事,就按市价六折给你。”

巧儿心中一动:“我若是都要了,算市价半价行吗?”

掌柜道:“若是都要,只收你十五两,但这料子可做不了丝帕,你订了便不能退货。”

巧儿略思量了一下道:“刘叔,我三日后我给你答复,若是有人先买了,您也正常卖。”

她一路小跑回到家中,翻出了她娘留下的那本《苏绣技法》细看,那几匹锦缎上的水渍面积不算大,若是能绣些纹样在上面,能再卖个好价钱,她每日早起晚睡些辛苦些,一个月也能绣完,到时候正是入夏穿布帛的时节。

若是能按市价卖出去便能赚够十五两银子,那可是她一年也赚不出来的大钱,眼看熙熙就要八岁了,若是不能存够一百两妹妹恐怕就没有命了,只是这十五两的本钱她却还缺不少。

去年她爹爹过世之后她才开始走街串巷的做生意,每日所得不过维持个衣食住行和妹妹的药钱,哪里有积蓄,若不是昨日隔壁的姜公子向人伢子索要了十两银子,这生意她更是连想都不敢想了。

巧儿抬眼看了看那扇坏掉的木门,中午大壮哥回家吃饭的时候陈婶子让他先修上了,虽说开关门十分不便,但总归还能用,只好先将就了。

下午时候她便又走街窜巷的叫卖起绣好的手工,一日全卖完能赚400钱,赶上阴天下雨没有生意便在家做工,等到放晴了再拿去卖。

日常赚的钱不过是够两姐妹每日餐食和吃药的,但今日隔壁公子才救过自己两姐妹的命,还给要来了十两银子,说好了顶上本月的伙食,也断断没有言而无信,克扣恩人的道理。

可若是用这十两银子当本钱,每日要增加一倍的餐费便没有了着落。所以今日晚间她给姜悄悄送饭的时候,脸上的笑便少了许多。

柳海在王府多年,习惯了察言观色,她才一走便对姜悄悄道:“公子,我瞧着香儿姑娘今儿好像有心事。”

姜悄悄慢条斯理的吃晚饭,全然不在意的嗯了一声。

“她家的门也没换,是不是公子要人伢子赔的银子少了,她又不好意思说,还另外承包了我们俩的伙食!想不到香儿姑娘这样一个小女子竟然如此有情有义,知恩图报!只恨老奴没用,手臂受伤,还要个小姑娘养活,惭愧啊惭愧。”他说着说着竟羞愤感激得快要落泪。

姜悄悄终于吃完了饭,一边净手一边悠然道:“那你就还把之前说好的十两银子还给她,剩下的五两你还够吃药吗?”

“老奴刀口舔血过日子的,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晚饭过后,柳海依旧去给巧儿送还食盒,他又拿出十两银子道:“我家公子见香儿姑娘这门还没换,想是要的赔款少了,又要姑娘出伙食,心里过意不去,让我还照原来说的将这十两银子给姑娘。”

“柳叔,姜公子要的银子能做二十扇木门了。”她便将今天下午之事原本的对柳叔说了。

“既然香儿姑娘做生意要用银子,那这银子姑娘便拿去用吧,赚了钱姑娘也不着急还,只依旧负责我家饮食,另外还有个不情之请,我这伤恐怕还得几个月能好,在那之前麻烦姑娘帮忙照顾公子日常。感激不尽。”他说完重作了个揖。

香儿赶忙扶起柳海道:“柳叔说的哪里话,今日姜公子救了我们两姐妹的命,若不是姜公子出手相救我此时恐怕已经...而且这房产也被人占去了,熙熙恐怕连命都保不住了,家破人亡我还做什么生意,公子这样的大恩香儿能有机会报答深觉欣慰,如今又雪中送炭,我简直不知道要怎样感激了,照应公子的事,香儿义不容辞。”

她又道:“若是公子不急着用银子,那这十两便算是入资,日后香儿就算开了绣庄,每年的分红也给公子一半,绝不食言。”

柳海回家后,给姜悄悄讲了刚才和巧儿说的话,姜悄悄只仰头望着苍穹繁星,好像在听,也好像一句没听进去。

柳海也不奇怪,他们家公子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做什么听什么都不走心,好像这世界和他之间始终隔了一层纱,很近,但却永远看不真切眼前的人。

他又喋喋不休的说了一会儿,姜悄悄终于有了点反应,淡笑的转过身来,悠然开口道:“今日翎羽来过。”

柳海一听,竟一个踉跄,险些没站住。

“这千里迢迢的,才落地两日,怎得就找来了?莫不是大公子还不放心叫五公子一直跟踪着我们?”

他又上前一步凑近姜悄悄,轻声道:“大公子这样忌惮公子,公子若是有心…”

姜悄悄懒洋洋的转过身,一脸不耐烦:“大哥爱操心,我却没闲情,这天下人的事,谁愿意管便管去,我且得睡了。”

“是。”柳海躬身道:“那明日便由老奴去探探五公子的虚实。”

姜悄悄没回话,只兀自的回房去了。

第二日一早,巧儿便将蒸好的小笼包捡了两屉,又盛好蔬菜粥,拌了穿心莲,还将自家腌好的咸鸡蛋挑了两个冒油的一并装进食盒送到姜悄悄家去。

“香儿姑娘今日倒早,我家公子还没起呢。”

巧儿笑出两个小梨涡:“早饭都在这儿,公子起了再吃也成。倒还有件事要麻烦柳叔,昨日说的布帛,今日我便想买了,想借用一下您家的牛车把料子拉回来。”

“好说,好说,香儿姑娘这便牵牛去吧。”

“多谢柳伯,可我还得先卖上一圈货,晌午送饭时候再来借。”她回了家便拿了女红走街窜巷的去叫卖,晌午时候已经卖完了大半。

她便顺路到了王举人家,找到那日定丝帕的麽麽,含笑道:“婶子,十五条丝帕我都绣好了,下午便能给送来,不知小姐可否有时间验货?”

“倒是麻利,我去给你问问。”

不多时,那妇人便回来了:“小姐今日下午正好有空,你用过午膳便来吧,你且赶的正巧,明日小姐就要去表小姐家做客,生辰之前才回来呢!”

巧儿朗声道:“多亏了婶子费心,午膳过后我便过来。”

她急于把王举人家的钱收清,添做伙食费,此时见有了眉目,便兴高彩烈的去甜水大街采买新鲜的瓜果蔬菜给姜悄悄做午饭,又去刘记布行先交了五两银子定金,说好了下午来取货。

天是一天天的热了起来,巧儿回家便先将鸡蛋打在玉米面粉中,搅拌匀,又将清水分次倒入面粉,揉成面团,再用盆盖住醒了一会。

趁着醒面的时间她先将黄瓜切丝,又将香菇切丁,起锅热油和肉馅一起加葱炒香,炸了个香菇肉酱。

回头又把醒好的面放在面案上撒些玉米面,将面团揉光滑,再用擀面杖压成厚片,擀开,又把面像折扇子一样折叠,切成韭菜叶一般的宽度,才将面条抖开,放入开水里。

煮熟后捞出投入凉水中,再码好爽口的黄瓜丝,浇上香菇肉酱,爽口的炸酱玉米面便做好了,她又将在甜水大街上买来的几样卤菜摆盘后一并装入食盒,起身去了姜悄悄家送饭。

这次开门的是姜悄悄本人,他见了香儿道:“进来吧,不是要借牛车?”

巧儿点点头,进到院子却不见柳海的身影,便问道:“柳叔何时回来呀?这面条放得久了吃着就不劲道了。”

姜悄悄坐在小桌边上等着巧儿拿出香喷喷的饭菜,他单手托着腮,抬起一张宛如画中美人儿的脸,望着巧儿道:“昨日来了个故人,今儿还住在镇子上,柳海便去见他了,故人应会请他吃馆子了,我们不用等他。”

巧儿想着应是昨日那官家打扮的男子,但却没有多嘴,只柔声说道:“那我便先回了,一会儿姜公子吃完饭我再来借牛车。”

可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推开自家的那扇破门,累的还没喘匀了气,便瞥见周玉儿捂着胸口晕在了桌案上!

“熙熙!!!”香儿一边失声尖叫,一边急切的奔到妹妹身边!可周玉儿却嘴唇发紫,面色惨白,叫也叫不醒,她吓得眼泪簌的一下便落下来了,整个人顿时好像踩到了棉花,脚软的站不住!

过往周玉儿虽有心疾,可这样无缘无故的晕倒还是头一遭!巧儿只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未及笄的女孩子,此时面对着世间唯一至亲也可能要离去的境况,关心则乱。

她颤抖着把周玉儿背上肩头,带着哭腔央求道:“熙熙!你醒醒!醒醒啊!姐姐这就带你去找王大夫,我们去京城,去京城看病,去京城病就好了!!你醒醒啊熙熙!别吓姐姐啊!”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从巧儿眼眸中噼里啪啦的滑下来...

她只觉得天旋地转,肝胆俱裂,心脏像被一根头发丝提着,连气都不敢喘了!可此时却有一只手扶了她一把:“放她下来。”

声音不急不慌,亲切温和。她抬头一看,是姜悄悄。

她顿时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颤声求道:“姜公子,求你了,帮我雇辆马车去甜水大街找王大夫!”

“放心,有我呢。”姜悄悄说着便从她的背上把周玉儿抱了下来,又帮周玉儿躺平。先是拍了拍熙熙的面颊,熙熙的眉头轻轻皱了一皱。

巧儿看见周玉儿有了反应,感觉心好像略略安稳了一点点儿。 姜悄悄又将手搭在周玉儿的脉上:“她有心疾?天生的吗?”

“是。”巧儿抽泣的应着,可她看见姜悄悄好像颇懂医理后,心里好像有了主心骨,一下子镇静了不少。

姜悄悄伸手去按压周玉儿胸骨的位置,一边吩咐道:“你去我屋里取一个红木的药箱,昨日你收拾过的,应该记着放哪了。”

香儿忙不迭的跑到姜悄悄家里把药箱取回来,姜悄悄从箱中取了一个白玉瓶又倒出一粒药丸来,掰开周玉儿的嘴将药丸放在她舌下。

他做完这一切之后,柔声对巧儿道:“她没事了。”

他才说完话不久,周玉儿便睁开了眼睛,弱弱的唤着:“姐姐...”

香儿忙拉住她的手,动情道:“姐姐在这儿呢!”

“我刚才是怎么了?”

“没事,熙熙别怕,都过去了!”周玉儿点点头:“姐姐,我有点累,想睡一会儿。”

香儿忙抱起瘦小的妹妹回到了屋里。

过了好一会周玉儿睡着了,她才想起还没和姜悄悄道谢,便想去姜悄悄家里寻他,可她才出屋门,就见姜悄悄还坐在院子里,清风把他半束的发丝吹起来,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脸色比寻常时候凝重了不少。

“姜公子,还没走吗?”

“知道你且得找我,走远了又不放心妹妹,便在这儿等你了。”

巧儿见他如此体贴,不由得鼻子一酸,先是深深柳了一柳,又跪在了姜悄悄的膝边,恳切道:“相识不过短短几日,公子却救了我们姐妹两次命,香儿这辈子欠公子的要做牛做马才能回报了。”

姜悄悄也没拉她起来,只附身贴近她的脸,这样的近,她便被拢在了他的香味里,一种她从来没闻过的,清甜而又带着凉意的香。

他见实在可怜,只得无限温柔的哄道:“不过是个小小的姑娘,怎得说出这么沉重的话来,回头我家那头老牛黄听见有人要抢它生意,气的不肯吃草,那倒糟了。”

巧儿被他逗得一笑,气氛也顿时开朗了不少,她才想起:“姜公子是不是午饭也没吃好,怕是要胃痛了!”

“嗯,那小香儿给我煮碗桂花红枣甜汤吧。”

香儿点点头,爽利的热锅烧水,不多时,一碗桂花红枣甜汤便好了,姜悄悄含着笑喝了一口,悠悠道:“熙熙是第一次晕倒吗?”

香儿点点头:“今日多亏了姜公子,公子还懂医术吗?”

姜悄悄的眼中划过一丝落寞:“只懂心疾,我母亲便是因这个病过世的。”

他又从红木盒里拿出方才的白玉瓶:“这是应急的药丸,我以前总帮我娘带着,后来她不在了,我倒也养成了习惯,便给你吧,熙熙若是感觉不适,便取一粒含在舌下,可以保命。”

香儿踟蹰着不知该不该接过药瓶:“我们欠姜公子的已经够多了,怎好再白要东西,可不知这药需多少银子?”

姜悄悄笑道:“银子就不必了,香儿姑娘若是真想报答我,便好好学学束发,眼看便要盛夏了,我可不想成日半披着头发。”

巧儿小脸一红,小声道:“我,我一定学好,不让公子热着。”

姜悄悄又露出个祸国殃民的笑来:“现在练好了束发,以后小香儿长大当了谁家的小娘子也可每日给夫君束发了。”

清风吹来了一丝旖旎,荡进了少女的心。

巧儿手心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她想起陈婶子的话“姜公子看着不是我们一类人,也生的过于美貌了,迟早是要回到他原来的生活中去的...

香儿心头一沉,摇了摇头,才恍然大悟一般想起赚钱的事儿:“呀!今日和王举人家的小姐说好要交丝帕的,还要去刘记布行取料子,这下可糟了!”

才过了晌午不久,要去也赶趟儿,可周玉儿这情况,香儿是怎么都不能放心出门了。

姜悄悄本来半靠在藤椅上没想说话,此时竟看见从自家院中飞跃而来的七色蝶,那是柳叔发的信号。

他心中一转:“香儿说的王举人和那个刘记布行是在甜水大街上吗?”巧儿点了点头。

姜悄悄站起身来:“那我便好人做到底,帮小香儿走一趟吧。”

【本文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