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娄飞白和余苹,最让人津津乐道的,不是余苹的美貌和娄飞白的家世,而是当年两人分手后,余苹一怒之下将娄飞白送的那些价值连城的珠宝尽数义拍,轰动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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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余苹懒散地窝在舒适的座椅里等待上台,她的助理却在身后没完没了地绕圈儿走,直叫人心浮气躁。

“我这心哟,总觉得不踏实。苹苹,你真要和慎氏那小开交往吗?”助理捂着嘴,做贼一样小声说。

余苹闭着眼睛说:“只是考虑,又没答余他。”

“我看慎少挺好,年轻有为、温柔体贴,还没有风流史,比那娄飞白强了不知……”助理话音未落,猛地住了口,镜子里的余苹正冷冷地盯着他。助理心里一寒,那个人的名字在余苹面前是禁语。

余苹回国一年多,参加过无数大大小小的活动,竟从来没有和那个人同时出席过,大有“有他没我,有我没他”的意味。

助理自知失言,正巧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声,于是立刻借口出去,逃之夭夭了。余苹哼了一声,却因为意外听到那个名字而失神了片刻。

过了好一会儿,助理都没回来,余苹拉开门,见助理正傻呆呆地盯着走廊对面,不由得诧异道:“怎么了?”

助理仿佛被雷劈了一般,哆嗦着说:“娄、娄……”

刹那间,余苹若有所觉,猛地转过身,瞳孔陡然收缩。娄飞白正被人众星捧月般簇拥着朝她走过来。

“哪儿来的大美人,这不是我们苹苹吗?”娄飞白笑得一脸玩世不恭,俊美到邪气的面容上却显出几分不怀好意,“好巧呀。”

余苹僵硬地站在原地,死死地盯着这个六年未见的人,随后将那张越凑越近的脸狠狠一推,一言不发地旋身走了。

颁奖会马上开始,余苹再大牌也只能强忍着入场就座。余苹作为颁奖嘉宾来参与这届模特大赛,她心绪烦乱,苦挨了半个晚上,正准备起身候场,猛地听见主持人在台上介绍男模组的颁奖嘉宾,颁奖人竟换成了娄飞白!

余苹气得抚住胸口,幸好男女模特的奖项是分开公布的,她只负责女子组,见男子组的奖项已经颁发完毕,台上的人正在退场,余苹才深吸一口气,迈着优雅的步伐从另一侧上了台。

谁知,正在退场的人中,却有一人突然折返回舞台中央。

正是娄飞白!

而余苹已经登上舞台,僵在那里进退两难。

娄飞白却满面笑容,毫不避讳地走过去,当众将余苹拉到中间,笑嘻嘻地说:“能和余大美人一起给女子组颁奖,我真是太荣幸了。”

2

余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台上下来的。方才她全程黑脸,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娄飞白倒是一直逗她说话,而她睬也不睬,冷冰冰地颁完了奖。

典礼结束,余苹闷声不吭地出了会场。在台上被娄飞白一闹,她只觉得心力交瘁,只想赶紧回家蒙头大睡。助理小碎步跑过来,急急忙忙地讨好她:“苹苹,你别生气,今天原定的男嘉宾突然病了,娄……那个谁才来救场的……”

余苹摆摆手打断他,径自往外走。背后却突然传来娄飞白带笑的低沉嗓音:“别急着走呀,苹苹,我送你啊。”

余苹身形一僵,脚步却不停,仿佛没听见一般,迈着修长的腿头也不回地走了。

助理一边抹汗一边对娄飞白赔笑道:“娄导,真是不巧,苹苹今天约了人,改天再聚。”

娄飞白面无表情地盯着余苹渐渐走远,红毯尽头,慎温韦殷勤地亲自为余苹拉开车门,余苹上了车,低调豪华的小车很快就从他的视野里消失了。

余苹回到家,公寓里漆黑空荡,她疲惫地倒在沙发里,随手打开电视,娱乐节目里正聒噪而兴奋地品味着方才颁奖礼上的闹剧,还贴心地为观众梳理了超模余苹和大导演娄飞白之间的爱恨情仇。

余苹当年认识娄飞白时才十八岁,还是个籍籍无名的小模特。而娄飞白也不过二十二岁,却成名已久,除了煊赫的家世和惊人的英俊,他还才华出众,从少年时代执导的处女作起,一连三部影片都斩获国内、国际多项大奖。

那段时间,头条尽是两人的新闻,娄飞白每周都高调地送余苹一件奢华珠宝。虽然从前娄飞白风流成性,可作为唯一一名被他公开承认的女朋友,余苹不知招来了多少艳羡嫉妒。

“多年来,提起‘星苹恋’,最让人津津乐道的还是余苹出国前将娄飞白先前所赠的名贵首饰尽数拍卖,拍卖所得全额捐为善款……”电视里还在激动地八卦着,余苹的眼皮一跳,“啪”地关上了电视。

她那时对娄飞白的爱有多深,如今就有多厌憎,而外界所有的目光和声音,却一次次反复揭开她的伤疤。

3

慎温韦一贯体贴,知道余苹心烦,转天便邀请她共进晚餐。高档餐厅环境优雅,慎温韦又温柔风趣,渐渐逗得余苹舒展眉目露出几分笑意。

“阿苹。”慎温韦突然敛了笑容,深情而郑重地对她说,“你那天说,会考虑我,我很高兴。”

余苹一怔,下意识地低头端起盛红酒的杯子喝了一口,借此来掩饰她的愧疚和慌乱。她不得不承认,那一瞬间,她几乎忘记了自己曾给过慎温韦希望,可她的确还没有做好准备。

而她垂眸的模样,落在慎温韦眼里却成了娇羞。慎温韦犹豫了一下,倾身正要为余苹撩起散落的鬓发,冷不防桌边突然笼罩下一道阴影。娄飞白调笑带刺的嗓音响起:“哟,这么巧,这不是慎少和我们的苹苹吗?”

余苹不由得一顿,慎温韦的脸色也不大好看,然而娄飞白已经大摇大摆地拉过椅子坐在了余苹的身边,还嚣张地伸长了手臂搭在余苹的椅背上。

慎温韦是典型的温文尔雅的世家公子,明知娄飞白是来搅局的,却仍礼貌委婉地告诉他这是两人的私人聚餐。谁知娄飞白就像听不懂一样,赖在座位上就是不肯走。

余苹始终冷着脸,既不同娄飞白讲话,也不肯看他一眼,只把他当空气。

娄飞白却笑了,慢悠悠地拿起余苹的高脚杯,故意贴着她的唇印抿了一口,赞了声“好酒”才慢条斯理地道:“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苹苹,你原是我的未婚妻,就算打个对折,咱们也还有半辈子缘分,怎么见面却如此冷淡?”

慎温韦看了眼余苹的脸色,觉得她就要掀桌子爆发了。他不想使三个人闹得上新闻,连忙抢先道:“往事随风,阿苹原本万事顺遂,娄导若是念着旧情,不如就顺她的心意吧。”

“她的心意?”娄飞白瞬间沉下了脸,慎温韦本来绷紧了神经准备下一步余对,娄飞白却将余苹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冷哼一声,起身走了。

慎温韦松了一口气,正想哄余苹几句,余苹却勉强挤出笑,说:“抱歉,今天被人坏了兴致,改日我再回请吧。”

慎温韦不敢再劝,只好提醒她明天到她的经纪公司碰面,商量她为慎氏今年的时装秀担任首席模特的事儿。之后,他才将余苹送到公寓楼下。

4

余苹进了门却没开灯,摸黑一路边脱衣服边往卧室走,随手就把价值不菲的衣裙丢在地上。正要迈进卧室,她却突然停住脚步,顺手抄起转角的紫铜摆件警惕道:“谁?出来!”

没人回答,却有一阵劲风袭来,一双大手牢牢地箍住了她的腰。余苹一顿,随即怒不可遏,喝道:“娄飞白!”

余苹仅迟疑了那么一瞬间,手上的摆件就被人夺走,她正要反抗,却被那人轻而易举地打横抱起,丢在了床上。娄飞白笑嘻嘻地凑过来按住她,故作讶异地说:“这都能认出来?苹苹果然是对我念念不忘。”

余苹本来就脱了一半的衣服,被娄飞白一闹,更是凌乱不堪,大片洁白细腻的肌肤暴露在月光下。她不由得暴怒:“谁准你进来的?滚出去!”

娄飞白却不知死活,还恬不知耻地嬉笑道:“我在门外等得无聊,随手试了个密码门就开了,我还当你念着我呢。”

余苹涨红了脸,她的门禁密码是当年和娄飞白的初遇纪念日,他们两人都心知肚明。

娄飞白突然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脸,柔声说:“苹苹,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还像我们当初那样对你好不好?我对你一直……”

余苹放弃了挣扎,冷笑着打断他道:“娄导以为现在的余苹还吃你这套吗?”

娄飞白也不生气,声音温柔,神色眷恋,诱哄道:“我知道你还放不下我,我也是。刚刚我试对密码时就在想,我们注定有缘。苹苹,你这样的好人肯定不会放着可怜的娄飞白不管,对不对?”

当年两人相遇,就是因为余苹去试镜,在附近遇到小偷对正在闲逛的娄飞白行窃,她见义勇为。当时的娄飞白戴着墨镜和口罩,余苹以为他也是来试镜的小明星,却意外结了缘。

余苹抿紧了唇,一言不发。娄飞白以为她态度松动,满心欢喜地低头凑在她颈边落下一个吻。余苹却讽刺地笑了,说:“好人?早知真心喂狗,我当年一定不会多管闲事。”

娄飞白蓦然一僵。

当年被余苹撞破他和小明星在酒店过夜后,他好话说了一车,赌咒发誓是个误会,可任他怎么赔罪,余苹就是不听。

到最后,娄飞白气性也上来了,他从小就被人捧惯了,何曾如此低声下气过?他索性也赌气冷战,不再巴巴儿地去求余苹,总以为凭借自己的模样、才华和家世,余苹总归舍不得他。然而娄飞白没想到,余苹干脆利落地拍卖了珠宝,随后出国发展,断了一切联系。

从两人决裂到现在,六年了,这是余苹对于他们分手的唯一一句评价,如此决绝冷酷,如冷水当头,浇灭了娄飞白的希望。

许久,娄飞白才站起来,哑声道:“对不起。”

5

娄飞白一早就到了嘉扬娱乐,他之前打听到余苹今天要来公司为时装周做准备。娄飞白面子大,在公司里东游西逛也没人阻拦他。

对面走过来个助理模样的年轻女孩儿,娄飞白一见漂亮的小姑娘,老毛病又犯了,吹了声口哨:“嗨,早上好呀。”

那小助理见娄飞白逗她,顿时脸都红了。不待她说话,娄飞白又说:“待会儿请你喝奶茶,你告诉我,余苹在……”

助理正晕乎乎地被娄飞白搭讪,冷不防瞧见他背后迎面走来的人,立刻清醒了,结结巴巴地问好:“余、余小姐,慎先生。”

娄飞白猝不及防,猛地转身,而余苹已经面无表情地和慎温韦走了过去,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娄飞白懊恼地撞墙,小助理怯生生地看着,不知道该不该离开。娄飞白突然咬牙切齿地转过头,问:“余苹这次约见要多长时间?”

“半个小时。”小助理战战兢兢地说。

闻言,娄飞白看了看表,头也不回地往余苹的会见室走去。

公事谈妥,慎温韦没有要走的意思,觑着余苹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刚才娄……”

余苹因为又撞见娄飞白和小助理搭讪,正心烦意乱,不愿多提,便借故去洗手间。

她站在洗手台前,任凭水流哗哗地冲在手上。头顶的射灯投下明亮柔和的光,照在她细白的手指上,晃出璀璨的、闪亮的点点光芒。

余苹一晃神,恍惚看见了当年,娄飞白最初送给她的那枚定情戒指。

她定了定神,眼前的幻影消失,自己手指上戴的仍然是珠宝商送的代言产品。

余苹咬紧牙,说不清是更痛恨娄飞白还是更痛恨自己多一些。她僵在原地片刻,突然摘下戒指朝水池里一抛,那昂贵的戒指在池壁上弹了两下,“叮”的一声掉进了下水道里。余苹转身,再不回顾。

余苹刚坐下,慎温韦就发现她手指上的戒指不见了,只剩一道苹苹的戒痕。他捧起她的手来看,余苹犹豫了一下,不想驳他面子,便没有立刻抽回。

“阿苹,你喜欢什么样的款式?我送你一枚好不好?”慎温韦绅士地征求她的意见。余苹本能地想要拒绝,不料慎温韦却突然低头,在她的手背上吻了一下。余苹大惊,还来不及起身,冷不防会议室的门就被猛然推开了。

“半个小时到了,该我……”娄飞白一开门,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娄飞白一怔,随即沉着脸一言不发,上前对着慎温韦就是一拳。慎温韦毫无防备,被他打倒在地。

“你疯了?!”余苹最先反余过来,冲过去扶起慎温韦。

这一番吵闹,动静太大,门外站满了闻声赶来的嘉扬员工和艺人,他们望着房间中的三个人窃窃私语。

娄飞白眼里燃烧着怒火,再次上前挥拳,慎温韦捂着脸来不及招架,却没想到余苹出手挡在了他前面。娄飞白勉强收力,余苹却毫不留情,反手将他一推,娄飞白猝不及防,后背重重地撞上了墙壁。他愕然,难以置信地看着余苹扶着慎温韦向门外走去。

围观人群不由自主地为他们让出一条道,余苹走到门口却顿住脚步,娄飞白呆呆地看着她偏过脸,却并不是对他说话。

她停在一个年纪相仿的女孩儿面前,冷冰冰地说:“拴好你飞白哥,省得再放他出来咬人。”说完,便搀着慎温韦走了。

那女孩儿小声惊呼着冲进去,娄飞白却拒绝了她的搀扶,皱着眉问:“你们认识?”

唐羽支支吾吾,心虚地说:“没、没啊,可能以前酒会上见过,倒没正式介绍过。”

娄飞白默然不语,抿紧唇定定地看着余苹走远。

6

许是娄飞白当众被推搡,自觉伤了颜面,一连几天都没再出现在余苹面前。余苹本以为自己终于可以舒心了,可烦躁的感觉仍黏滞不去。

这天,余苹迈进咖啡厅,径自走进最里边的私密一角,有个窈窕的身影早就坐在那里等她了。那人笑盈盈地说:“余小姐真准时。”

余苹摘下墨镜往桌上一丢,冷淡地说:“娄小姐又约我做什么?有什么话直说吧。”

六年前,唐羽约余苹面谈,自称是娄飞白的妹妹,现在听余苹如此称呼,也没有刻意纠正。

余苹那时年轻气盛,满腹委屈愤怒,又拒绝和娄飞白交流,从未同娄飞白提过她和他妹妹会面的事儿,也对这位“娄小姐”毫不感兴趣,竟至今也不知道她到底姓甚名谁。

唐羽皱着眉说:“余小姐和我哥……”

余苹毫不客气地打断她:“我知道你们豪门世家,瞧不上我这样登不上台面的小模特,既然你父母厌恶我和娄飞白打交道,不如管教好自己的儿子少来纠缠我。”

唐羽涨红了脸,好半天才咬牙说:“只是我哥太可恨了,他最近又拉了一帮人要搞什么时装秀,听说是想让你当首席!”

余苹一晃神,难怪最近娄飞白这么安静,原来是打算曲线救国。她心口一阵酸热,又见唐羽推过来一张支票。余苹猛然回神,拈起支票对着上面的数字冷笑道:“娄小姐出手比当年更阔绰了。”

唐羽不说话,只急切地盯着余苹。娄飞白年少成名,自然有许多女孩子追逐,她虽然嫉妒,却也知道他对她们不过是逢场作戏,玩玩儿而已,只有这个余苹,竟然让他公开承认了她的女友身份。

娄飞白无比高调地送了余苹不少珠宝,还狂妄地声称只有他挑的首饰才配得上他的未婚妻!

在余苹身上,唐羽第一次感觉到了威胁。

余苹将支票塞进包里,讥讽地说:“娄小姐放心,跟上次一样,我一定用这笔巨款为你娄家行善积德。”

唐羽松了一口气,她知道余苹虽然脾气不好,说话倒是算数,当年收了她的支票竟真的消失无踪。

余苹连一口饮料都没喝,就准备起身离开。唐羽心情大好,殷勤地要送她,刚挑开帘子,她便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两步——娄飞白正沉着脸站在门口。

“哥……”唐羽怯怯地叫了一声。娄飞白厌恶地挥开手,又见余苹正要无视他往外走,立刻变了脸色,握住她的手腕哀求道:“苹苹!”

余苹鄙夷地问:“所以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想亲自看到我被你家羞辱吗?”

娄飞白慌了神,连忙解释道:“没有!根本没有我父母不同意的这件事儿!”他瞥见唐羽还缩在一旁,立刻语无伦次地说:“她叫唐羽,她不姓娄,是我家的养女!”

余苹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冷笑道:“那你们岂不是没有血缘关系?”

娄飞白立刻狂点头,又反余过来辩白道:“不,我们就是兄妹关系,我没有要娶她的意思,我父母也没有!我家不会做这样的事!”

唐羽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娄飞白连看都不看她,只讨好地望着余苹,充满希望地、小心翼翼地问:“误会解除了,苹苹,你愿不愿意……”

“不愿意!”余苹突然大声说,“你以为我当年离开你,只是因为误以为你家反对吗?”

经年的伤疤被彻底撕开,血淋淋地暴露出来,余苹自嘲地一笑:“我当年对你妹妹说,‘无论怎样,我要听娄飞白亲自跟我说分手,别人说的我都不信’,我那时以为你真心对我,还天真地期盼天长地久,没想到转天就、就……”

余苹浑身发抖,牙齿打战,身形却站得笔直,怨憎地逼视着娄飞白。

娄飞白开始还没反余过来,片刻后才突然意识到,那时余苹以为娄家反对,却因悬殊的身份,顶着巨大的压力勇敢地拒绝了分手的要求,谁知娄飞白却转头就和别人闹出了绯闻。

不满二十岁的余苹,是该有多难过,多失望,多么心如死灰。

娄飞白嘴唇颤抖了两下,什么都说不出来。余苹红着眼睛,却高傲地甩开娄飞白的手,冷酷地说道:“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别逼我恨你。”

7

自己没有动心吗?没想过和娄飞白重新开始吗?余苹扪心自问。

然而,那只是一瞬间的软弱。目睹过娄飞白和小模特在酒店厮混,余苹知道自己和他便再也不可能了。

即使她还爱他。

余苹只觉得仿佛大梦一场,身心俱疲,熬完时装周后,她便决定参加户外探险来散心。慎温韦劝她别去,余苹只笑了笑,说:“你忘了,我在国外就常去,我可是精于锻炼的职业选手啊。”

慎温韦苦劝不住,只得提醒她注意安全,余苹心不在焉地答余了。

刚同余苹分开,慎温韦却接到一通来电,唐羽开门见山地问:“慎少就不想抓住机会,抱得美人归吗?”慎温韦蹙眉,他隐约听说余苹当年与娄飞白分手,正是由于唐羽从中作梗的缘故。他不愿同唐羽多讲,正想借口挂断电话,唐羽却笑道:“我不是为了帮你,我只为我自己。你若能拴住余苹,我哥自然也会收心。”

慎温韦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很简单,”唐羽志得意满地说,“我听说余小姐要去户外挑战,只要慎少事先让俱乐部把星标旗从原定的位置挪偏几公里……”

慎温韦大惊,怒道:“旷野里迷失方向有多危险,你不知道吗?唐小姐怎么能如此恶毒?!”

唐羽却不恼,慢悠悠地说:“慎少误会了,余小姐找不到集合点自然慌乱,等到她惶惑无助时,慎少再从天而降带她回家,自然显得你分外可靠。”她声音带笑,补充道:“再说,余小姐身上还有导航设备,你担心什么呢?”

余苹乘着降落伞抵达荒原,她仰头对天空挥挥手,直升机轰鸣着离开了。不过一刻钟,头顶又传来了螺旋桨的声音,又一个影子从天空缓缓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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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苹顺着窸窸窣窣的声音走过去一看,脸顿时黑了,立刻转身就走。

娄飞白正和胡乱缠绕住他的降落伞绳搏斗,一见余苹要走,不顾面子地大叫道:“救命!苹苹,你不管我的话,真的会出人命的!”

余苹闻言,脚步果然一顿,她知道,娄飞白这样的公子哥儿养尊处优,虽说勤于健身,却并不擅长户外求生运动,她总不能真把他丢在这里吧。

余苹绷着脸,转身大步走回娄飞白身边,掏出战术刀“唰唰”两下,利落地割断了他身上的绳子。

娄飞白开心极了,笑嘻嘻地贴上来,说:“果然还是我们苹苹最心疼我。”话音刚落,却见雪亮的刀锋从他面前一闪而过。余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吓得娄飞白立刻站直了身体。

“既然你已经脱困,就各走各的吧。”余苹淡淡地说。

娄飞白却可怜巴巴地盯着她,小声说:“可是没你,我活不了啊。”

余苹不耐烦地说:“带着你的装备,滚回去!”

娄飞白立刻麻利地解下背包,献宝一样给她看自己的物资,除了一把兵工铲、一个睡袋和必要的压缩食品,巨大的背包里充满了爆米花、薯片和可乐。为了不让余苹抛下自己,娄飞白半点儿生存装备都没带,他吃定了余苹不会见死不救。

余苹怔怔地看着娄飞白仿佛小学生春游一般的零食礼包,木然地转头问:“接余你的人什么时候来?”

娄飞白不知死活,眉飞色舞地回答道:“我和你不分彼此的呀,自然是等着搭你的顺风机啦!”

余苹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片刻后,寂静的山林里爆发出娄飞白的哀号:“错了!我错了!别打脸啊!”

8

娄飞白鼻青脸肿地跟在余苹身后走了四天,终于在夜幕降临前到达了山林和平原的交界处。余苹找了个山洞,供两人夜宿。娄飞白乖巧地蹲在防风炉前熬粥,余苹正毫不客气地吃着他带来的肉脯,难得没对他冷言冷语。

娄飞白不敢造次,其实他背包的夹层里还有一份文件。他前些天特意找人做了详细调查,查明了当年他被余苹在酒店撞见的事。那绯闻的另一位主角,正是被唐羽收买,在他酒中下了药后,借口送他回家却将他安置到酒店,还暗示余苹第二天一早就上门。娄飞白怕他还没解释完,就被余苹打断腿,只好默默地掏出手机。

娄飞白搜肠刮肚地想找点儿话题跟余苹聊聊,可山里没有信号,手机余用页面还停留在他进山前加载出的最后三条新闻上,分别是时装周闭幕,“星苹恋”内情解密和A省逃犯疑似流窜入C省,人民群众需警惕……都不是什么好谈资。

娄飞白厚着脸皮凑到余苹面前,指着最后一篇新闻,故作惊慌地说:“苹苹,万一我们撞上怎么办?他手上有人命!不过你别怕,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余苹瞥了他一眼,嗤笑道:“放心,到时候我一定不会管你。”

娄飞白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只好说了声“我出去看看”,便站起身。

余苹迟疑了一下,却没阻拦。她这两天也总怀疑有人跟在他们背后,便丢给了娄飞白一把军刀防身。

第二天一早,娄飞白神清气爽地走在余苹前面,朝着平原上的星标旗继续进发,走到一处地势颇为复杂的地方时,只听“扑通”一声,娄飞白突然从余苹面前消失了。

余苹惊呆了,又立刻怒道:“娄飞白,你又耍什么花招!”

谁知娄飞白的呼喊声却在脚下响起:“苹苹,小心脚下有陷阱!”

余苹一愣,循声往前赶了几步,再一低头,娄飞白竟掉进了一个大而深的地洞中。

“我的腿受伤了。”娄飞白沉声说,“陷阱底下有尖刺,我的小腿好像被扎穿了。”

余苹脸色顿时变了,想要立刻下去救他出来。

“你别下来,”娄飞白冷静地说,“这里太深了,只会白搭两个人。你把绳子绑在旁边大树上再丢下来,我借力往上爬。”

余苹立刻行动。娄飞白受了伤还不消停,又卖弄道:“这陷阱这么深,估计是当地老乡捕猎大型动物用的,倒叫我撞上了。嗯,这洞打得专业,直上直下的,我从前只见过家里有个猎户出身的保镖大叔……”

娄飞白突然没了声息,余苹平日嫌他聒噪,他突然不说话了反而吓了一跳,叫了几声后,才听他回道:“没事儿,看到个熟悉的东西,苹苹,快把绳子丢下来。”

娄飞白被困在陷阱里四下观察,方才一直照着手电筒察看。他正觉得这打陷阱的手法眼熟,冷不防看见土壁上几道熟悉的花纹,便瞬间意识到,那是刻在铲子上的娄家家徽!打洞时,梅花鹿的一角被拓印在了泥土上。

陷阱打得这么深,又在底下铺上暗刺。

这简直是在要人的命!

娄飞白沉下脸,他这次跑来玩儿荒野求生,事出突然,还是上飞机前才告知父母的。如果他不曾与余苹同行,那么设下陷阱想要她命的,到底是娄家的谁呢?

9

折腾了大半天,娄飞白才从陷阱里冒出头,余苹正要拉他上来,娄飞白却瞳孔一缩,失声叫道:“小心!”

余苹眼疾手快,猛地一拽娄飞白,又就地一滚,一道劲风擦着她的面颊划过,钉在地上的是一把犹在颤动的刀柄,一个人影正站在树影下恶狠狠地盯着她。

娄飞白没料到唐羽如此大胆,竟敢买凶杀人。他立刻大叫:“唐羽给了你多少钱?事情败露,你还敢当着我的面动手?放下武器!”

余苹怒道:“什么唐羽!他就是那个流窜犯!”

娄飞白一愣,定睛一看,那人果然衣衫褴褛、面目凶恶,和新闻上那个通缉犯的照片有七八分相似。

那人咧嘴一笑:“放下工具和食物,我留你们一命!”

想必是他逃避追捕,躲在附近山林里,逃亡路上缺衣少食,无意间撞上了他们,便打起了抢劫的主意。只是跟了他们几天都找不到机会,眼见他们要走出山林,越发不好下手,他这才起了杀心,现身夺命。

“你当我傻吗?”余苹不客气地说,“交了食物和武器,我们就会被灭口,你不如出来自首,还能争取个宽大处理。”

那人冷笑一声,也不废话,抄起斧子扑向余苹。他想先结果了这姑娘,不想,余苹常年锻炼,精于格斗,他竟在她身上讨不到便宜。这人又见娄飞白坐在地上爬不起来,当下意识到他受了伤不便行动,便掉头朝娄飞白狠狠劈下一斧。

娄飞白大惊失色,来不及躲闪,却听“咣”的一记重响,余苹不知哪儿来的潜力突然爆发,竟然一兵工铲堪堪架住了这一击。

“还不快滚!”余苹咬紧牙,半天才对娄飞白憋出这一句。

那通缉犯却突然撒手,当面一横斧又朝余苹抡来。娄飞白想也不想,拖着伤腿心一横挡在了余苹面前。

只听一声闷响,那斧子卡在娄飞白的身侧,娄飞白还来不及察觉疼痛,就见那人一脸难以置信地向后倒去,坠入方才的陷阱中。

斧子犹插在娄飞白身侧,他不敢去看,只柔声对着背后的余苹说:“你别怕,我说要保护你,就一定会保护你。苹苹,你别管我,快走!带上我的背包,回去之后你找到里面的文件,我当年真是中了唐羽的圈套,我没有……”

“你闭嘴!”余苹突然大声说。她猛地发力,斧子“当啷”一声落地,鲜血涌出,溅在他的后背上。

娄飞白颤抖地转过身,这才发现那斧子原是大半劈在他背包上,只是末端划伤了他的肋侧,可余苹为了将通缉犯踹入深坑,竟咬牙上前,被斧子砍中左肩。

娄飞白大骇,手忙脚乱地要去捂她的伤口。余苹嘴唇发白,说:“冷静,先包扎,再拿我的导航和俱乐部联络,要他们现在来接我。”

娄飞白双手发抖地为她缠好绷带,掏出导航摆弄了半天,才脸色惨白地说:“坏了。”

余苹吃惊地抢过去检查了好一阵,才缓缓放下,叹息道:“算了,我们走吧。”

两个伤员互相搀扶着走了两天,才忍饥挨饿地走入旷野深处。慎温韦正为了超期找不到余苹而惊慌失措,加派人手不分昼夜地在荒原上搜索,终于发现了虚弱的余苹和娄飞白。

返程的飞机上,余苹迟疑着问娄飞白:“当年你在酒店和那个……”

她在旷野的这两天,竟不是担忧如何求生,而是为当年的“内情”心脏狂喜着跳动,犹豫却又不敢相信。娄飞白真的从未背叛过她吗?

娄飞白立刻掏出证明他清白的资料,伸到余苹面前,指天对地地大呼委屈:“你不信的话,自己找人查嘛!我真是太冤了!”

余苹不自觉地笑了,随即又拉长脸,故意哼道:“那次是没有,谁知道以后呢?”

娄飞白听出了一点儿希望,急忙紧紧握住余苹的手,郑重地发誓道:“我再也不随便搭讪了,再也不给别人可乘之机,再也不惹你生气了……苹苹,那些拍卖的珠宝我都辗转买了回来,你愿意继续当它们的主人吗?”

余苹挣扎着起身,将娄飞白一直藏在怀里的东西摸出来,把那枚她当年就曾戴过的戒指缓缓套在了自己手上。

余苹小姐板着脸,高贵冷艳地说:“除了我,还有人配得上娄飞白吗?”

【本文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