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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入腊月,在外打工的男男女女就陆续回到了村里,村里一下子便热闹起来。日常村里鸡鸣狗叫的声音大,现在是孩子们的笑声大,因为他们见到了几乎一年没见到的爸妈。

当我提着大包小包走到村口时,老远就看到了村口老槐树下一老一少的两个影子,老的是七十多岁的奶奶,少的是七岁的孙子。此时正是隆冬,天冷得厉害,奶奶牵着孙子的手坐在老槐树下的石板上,奶奶戴着一顶大棉帽,穿一件破旧的棉袄,她患有白内障,眼睛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还是死死地望着通往村中的小路,孙子的脸看来不知有多少天没洗了,风将他的小脸吹得又红又黑,孩子和奶奶一样眼巴巴地盯着通往村中的路……

看到这一切,我心里难受得很,我没有勇气走向这祖孙俩。这祖孙俩是和自己一起到广东打工的好友阿滨的老娘和孩子,去年阿滨夫妇和自己到广东的一家电子厂打工,到年底的时候我要回家过年,阿滨夫妇拿着给孩子买的衣服和一部分钱让捎回家,说:我们今年不打算回家了,厂里放假期间的工资是平常的三倍,再加上来回的路费,要省很多钱的,今年我们就打算在厂里过了……

去年我回到村里,来到阿滨的家里,将钱和衣服放下对他们说阿滨两口不回家过年了,两个老人当时就流下眼泪,阿滨的儿子将衣服放在地下用脚踩,哭喊着:我不要新衣服!我不要新衣服!我要爸爸妈妈……

今年的春节阿滨夫妇又是这种情况,当时我说:你们还是回家看看吧,孩子和老人实在有些可怜。阿滨说:我们俩想好了,明年春节一定回家,我算好了,今年的收入加上明年的收入再加上加班挣的钱,明年的春节我就可以买一辆车开着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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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滨儿子的眼尖,老远就看见了跑向前:叔叔,我爸妈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望着眼前这双清澈期望的眼,我一下语塞了,泪直往上涌,我无法拒绝一个孩子和老人的期望,这个期望她们已等待了两年,我撒谎了,抚摸着他的头说:你爸妈要比我晚回来几天。我的手畏缩了,没有勇气将钱和衣服拿出来……

回到家,媳妇对我说:阿滨的娘和儿子都到村口迎接阿滨夫妇有十多天了,那孩子平常就吵着问老爹老娘要爸妈……

晚上,我睡不着,我想着怎么跟老人和孩子解释阿滨的事情……

第二天,我来到村口的大槐树底下,这祖孙俩还是石雕般坐在那里,山风吹来,她俩纹丝不动,我用手机拍下了这段视频,然后发给了阿滨,留言道:阿滨,你老娘和儿子已在村口等了你好多天,回来吧,钱买不来这些……

我算过时间,现在阿滨启程,回乡的车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