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步第五窝的时候,终于生了一个纯白的小母狗,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简直就是安步的翻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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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秋来,盘旋往复,日子到了我们养安步的第五年。

这五年来安步共生了十九个孩子,五窝。

第五年,安步生的一个孩子叫大庆,被我弟弟收养。

弟弟住在我们这个城市的东南角,一个叫合林的村子,有一个大院子。

八月份我们一家要出趟门,想着弟弟那有安步的孩子,把安步送到那寄养几天,正好和它的儿子团聚。

是在一个午后,我和老公打着车去的,走到大半截的时候,安步要吐,我们怕脏了人家的车,赶紧下来,想想也不远了,散着步过去吧。

安步一下车就活泛,东刨一爪子,西撩一撅子,一会儿钻到草丛里追蚂蚱,一会儿跑到树坑底下撒尿,安步闯荡江湖多年,学会像公狗一样抬起一条腿撒尿,真像条汉子,气势磅礴,一泻一尺。

就这样走走停停,走了好长一截路,到弟弟家。

这里有广阔的田野,菜地,大棚。

最稀罕这个大院子,种着几棵树,两畦菜,废弃的沙发,树底下堆着冬天准备烧的大块碳。

村里有好多自由往来的狗,灰的,黄的,黑的,长毛的,短腿的,呵,我觉得安步到这里才叫如鱼得水,如狗得狗,尽情地撒欢,尽情的玩耍吧。我老公有点忧心,说村里的狗不像市里的狗,村里的狗自小散养,不像市里的宠物怂狗,这里的狗特别厉害。

我对安步有信心,再厉害能厉害过安步吗?咱们安步不是怂大的,那是跟别的狗打大的,打架打大的。

于是出门,十天八天后回来。

问询一下安步的情况。

安步交了个叫大黄的朋友,每天疯的不着家,屁股后边领着儿子大庆,带着大黄,已经在合林村的江湖打下自己的天地,有了自己的势力范围,那一条小街安步是净街太岁。

听了朕心甚慰。

原本想去接回来,想了想,它玩得这么欢快,天地那么广阔,再玩几天吧,不着急。

2015年9月23日,深夜,滴里当啷,滴里当啷,我的电话响起,一看显示是弟弟的,心里无由一跳,接起来,“安步没了”。

安步没了,安步没了!

我茫然四顾,看看老公和孩子,重复着刚才的话,“安步没了”。

孩子正在做开学前的准备:“没了,什么没了”?

我大吼一声,“安步死了”!

第二天,合林村,最先是安步的孩子,大庆突然死了。

院子里有一个大沙发,安步和它的兄弟、儿子就占据这个沙发做窝

那天,大庆无缘由的一个跟头从沙发上栽下来,死了,可能是小狗翻肠子。

弟弟没跟我们说,悄悄地把大庆埋在房前的菜地里。

第二天被村里的狗子们翻出来叼走了。

我弟弟和安步看着被刨得乱七八糟的坑,小狗子的尸体不在了,坑边一簇一簇的狗爪子印。

安步嗅嗅闻闻,转身跑了。

晚上村里的人找我弟弟,安步在村子正北边的苗圃门口和一群大狗打架,被咬死了,咬死了!

看着安步血肉模糊的身体,我......我......!

江湖上狗子们打架只要一方露出了肚皮,这表示投降,战胜的狗子就停手,安步被咬成这样,说明安步抱着不死不休的心思,战死也不投降。

听看园子的老汉讲,这几条大狗常年盘踞在这一代,安步昨天发疯似的窜过来就和几条狗咬成一团,老汉拿铁锹都打不开。

最后那几条狗一哄而散。独有安步倒在血泊中。

老公沉默的不吱声,一个劲地吸烟,没出息的姑娘嚎得哇哇。

我轻轻地抚摸着它。

安步知道她的孩子是被这几条大狗掏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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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霹雳的性子,终是寡不敌众,血溅苗圃,安步战死。

折戟沉沙血数行。

这样的死法最符合安步的性格。

求仁得仁。

安步,往生极乐,来生托个好人家。

她来过,活过,打过,恋爱过,繁衍过,自由自在地奔跑,酣畅淋漓的战斗。

春花绚烂的四月天,来到人世间,在落叶飘零的秋天凋落。

霞光绚烂,天上一群一群的乌鸦哇哇地飞过,凉凉的。

安步卧在地上的身体,似一枚染血的羽毛,静悄悄,轻飘飘地亘在这泥泞破碎的土地上。

生如春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西边的太阳慢慢的落,晚霞渐渐的没,老鸹归巢,起风了。

安步,安步,随着天边的云彩羽化登仙,往生极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