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我在毒贩集团里做卧底,毒枭梁总视我为亲兄弟。

但在他第四次化疗之后,我联合警方逮捕了他。

在警车上,他说:「杀了我。」

「你不杀,我全家人,都会死。而你,也逃不掉。」

卫生间里,我在洗脸上的血,血腥味很浓。

那是我 5 岁儿子的血。

刚才出地铁口的时候,有个歹徒,想要持枪杀我。

可他是个新手,举枪的时候,心急了。

还没瞄到我的脑袋,就开了枪。

他射中了我儿子。

那天,是儿子的 5 岁生日。

我叫孙愚,是个毒贩。

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个没有被恢复身份的卧底。

抱着浑身是血的儿子。

我脑子剧痛,却又很清晰。

我知道,仇家来了。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

01

妻子执意要看孩子临走时候的样子。

我拗不过她,只能让她进停尸间。

白布掀开的时候,她晕了过去,但很快又醒了过来。

她起身,扇我巴掌,说你混蛋!你赔我儿子!拿你自己的命赔!

那天,她一直守在停尸间里,握着儿子的手,唱儿歌,说话。

我陪了她不到一个小时,就没再陪下去。

我受不了。

我想杀人。

02——白粉佬

「你他妈,在这坐一天了!有完没完?」

警察局,禁毒大队。一个年轻警员,对着我吼。

「跟你说了,这里是禁毒大队,不是刑侦!你儿子的案子不归我们管!」

我头也不抬,「见不到局长,我不会走的。」

山南区的张局长,是我师父。

我唯一的上线。

除了我,世上唯一知道我真实身份的人。

「我们局长凭什么见你啊!」

那警员被我惹怒了,一把拽起我的衣领,将我掀翻。

「滚啊,白粉佬!」

他愤怒之后,屋子里的其他警员,为他喝彩着。

「赶紧滚!」「死毒贩!」

03

我知道我会挨打。

我也知道,师父不会在警局里见我。

但我来警局,只是为了给师父一个讯号:

你不帮我,我就立刻暴露身份,我不玩了。

明白了吗师父?是你让我一直做毒贩的,是你让我,一直,拿命帮你立功的!

所以,我要你现在,立刻,用尽力气,帮我查到凶手!

04——当晚师父的电话

「孙愚。」

「说。」

「根据监控,凶手作案后,逃出了山南区,在一个桥洞里失去行踪。那是监控死角,往来车辆很多,凶手可能开走任何一辆……」

「说结论。」

「只有一辆黑车最可疑,03 年帕萨特,黑色,车牌号越 BXXXXX,现在开往慧城。」

「要偷渡。」

「对,所以你尽快追。」

「有支援吗?」

「孙愚你知道的,支援需要程序,暂时……」

我挂断了电话。

05

当晚十点,两城交界,我找到了那辆车。

在一栋独栋农民房的楼下,车里没人。

我于是翻进那房子。

可一直搜至客厅,连有人生活过的痕迹都没有。

那客厅没有桌椅,空旷,角落里,有一台古旧的显示器。

我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

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刀子。

忽然,那显示器自己开了。

画面刺眼,声音极大。

我本能地后退,举刀,绷紧了全身。

可很快我发现,显示器播放的,竟是一首儿歌。

我心里一沉,仔细看去。

那影像,是我儿子。

他正站在很小的舞台上,唱我教他的儿歌。

那是一年前,幼儿园的联谊会。

我来不及怀念他。

因为这影像只代表了一件事:

我被师父卖了。

这是个陷阱。

06——深渊

「别埋伏了。」

我掏了一根烟点上,却发现打火机丢在了车里。

「谁借个火?」

此时,灯开了,客厅四周的几个房门同时打开。走出了十二个穿黑色西服的人。

最后,一个瘦弱的年轻男人走了出来。

我一眼就认出了那人。

是凶手。

07

那天我抱着血泊里的儿子,想为他止住颈部喷涌的血,只能眼睁睁看着凶手跑远,在一个拐角处消失。

那个场景,不断在我眼前重演,每时每刻。

那凶手的身形,早已刻在了我的脑子里。

此时,他正扔了一个打火机过来。

我抬手接住,点了烟。

「你好啊孙愚。」他躲在黑衣人身后,声音尖锐。

我没答话。

因为怒火已经涌上了脑子,连眼睛都在疼痛。

「记得我吗?是我杀了……」

我没等他说完,将手里点着的烟头,猛弹向挡在他身前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下意识地闪身,转瞬间,和那瘦弱的凶手错开了一个身位。

下一刻,我整个人已欺身过去,手里的刀,眼看就要刺中凶手。

忽然,我脚踝被人踢中,猛地失去重心,摔在地上。

而后,无数的拳脚涌了上来。

周身的剧痛里,我听见了那凶手,在放肆大笑。

08

我蜷缩着,护着头面和小腹。

心里面默数着,试图在剧痛里保持清醒,找到机会,至少 ,再刺那凶手一刀。

可数字没数到两百,我的手松了,被他们突破,踹中了下颚的神经丛。

再醒来时,我已经被脱光了上身,绑在了一张椅子上。

那凶手,正坐在对面,盯着我。

眼里满是兴奋。

09

「为什么,」我沉声问凶手,「为什么伤我儿子!」

他不说话,只摆了一下手。

而身边的一个打手,立刻捏开了我的嘴,往里面灌了十几个碎冰块。

碎的,凉,且刺。

紧接着,那打手一拳打在我嘴上。

我能感受到嘴里的冰块碎了许多,迅速刺破口腔,可塞得太满,又没法吐出去。

接着,又是一拳。

一拳。

一拳……

每一拳,都有许多碎冰被砸了出去,带着浓稠的血。

而那打手也愈发兴奋,一拳比一拳重。

只是可惜,第五拳的时候,碎冰已经少了一半。

我得以一口咬住那打手的指头。

他吃疼,本能地向后扯,而我,便顺势扯下了他半根手指的肉。

那打手嚎叫,捂着手跺脚。

「来啊!来啊!」我大喊着。

他气急了,一把掏出了刀子。

「停手!」

那凶手忽然喊了一声。

那打手犹豫了一下,最终喘着粗气,退到了一边。

凶手看着我,嘲讽,「看不出来,还像当年那么硬啊。」

「为什么,杀我儿子……」我吐净嘴里的血,重新问了一遍。

「你,不认识我了吗?」那凶手问道。

我愣了一下,仔细看他的脸。

「没见过你。」

「没见过?10 年前,你还教过我打架。」

「你……」我隐约想起了,那个少年的眉眼,「梁俊宇?」

「想起来了?」他笑,「所以,知道我为什么找你了吧?」

10——闪回

梁俊宇的父亲,叫梁振威,我叫他梁总。

十年前,我 25 岁,在毒贩集团里,拼起来不要命。

梁总,把我当亲兄弟。

他那时很老了,癌症晚期,医生说最多三个月。

可他很硬,竟然挺过了四次化疗,拖了近三年。

那三年的时间,他只做了一件事——培养我,做他的接班人。

但我骗了他。

他第四次化疗结束,被我和张局联手设伏,人赃并获。

警车上,我和他被拷在一起,可他识破了我。

他没咒骂我,只求了我一件事。

「孙愚,把我杀了吧。」

「我实在没力气,所以,你把我杀了吧。」

「帮我一回。」

「看在这些年,一起出生入死。」

我当时没听懂,以为他在玩什么招数。

或者,只是单纯地害怕坐牢。

于是我冷硬地回复:「对不起,哥,我们得审你。」

他愣了很久,最后摇了摇头,苦笑着,看向窗外。

后来,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叫我杀他。

他不能活着落网。

三天之后,他集团的所有元老,包括妻子孩子,同时被灭口了。

只有当时 15 岁的梁俊宇,在国外留学,活了命。

「我当年给你打过一个电话,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那刑房里,梁俊宇笑着问我。

「我当时说,杀父之仇,我会十倍,百倍,还在你孙愚身上。」

「我当时说……」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异常凶狠,眼睛血红,咒骂着,「你可千万别死啊,等着我,让你血债血偿!」

11

「所以,你当时根本没有要杀我,从一开始,瞄准的就是我儿子。」

「当然,你死了,我找谁报仇啊?」

「报仇?我抓你父亲,你杀我儿子!这他妈叫报仇吗?」我大吼,「你他妈杀我啊,有种杀我啊!」

「我当然要杀你啊孙愚!」他兴奋地叫嚷着,「但是我还没玩够啊!」

「玩什么啊?说啊!我奉陪!草!」

「好啊!」

他大笑着,将手探进了里怀,取出了一个巴掌大的透明袋子,扔到了我身前的桌子上。

那袋子里面,有一小撮白色粉末。

那是氯胺酮,看大小,有 1 克重,是吸毒者常买的份量。

但我没吸过,一两包,也能致命。

「我想跟你玩个游戏。」他说。

「玩什么?」我问,「逼一个缉毒警,吸毒?」

他连忙摆手,「不是吸毒,是救人呀。」

说着,他打开了身后的显示器。

那上面,显示了一个 KTV 包厢的监控画面。

一个穿着黑西服的男人,坐在沙发上。

「这里面,是我管辖的一个场子。」梁俊宇站起来,指着那监控,「一会儿,这个屋子里,会一个一个地进人。而这个黑衣服的,会一个一个为他们派发毒品。」

他得意道:「这是我收了场子之后立的规矩,统一派发,统一拉 K。」

我嘲讽:「很好,更容易抓人了。」

他轻哼了一声,「不过今天给他们的氯胺酮呢,有点不一样。其中一半,还是招牌的质量,但另一半,我掺了东西。」

「掺了东西?」

「30% 的氰化钠。」他嘿嘿笑着,「300 毫克,吸了,一定死。」

「这就是你的游戏?」

「是啊!」他猛地拍手,「第一轮的游戏规则,如果你吸了,我就给他们真货。你不吸,我就给他们毒药。」

此时,那包厢门开了。进来的人,我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