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8月10日晚,苏州日式风情街一中国女孩穿和服拍照被民警斥责、强行拉拽、撕碎衣服并予以拘捕,引发全网关注与讨论。舆论争论的两方中,一方认为穿和服伤害民族感情,另一方认为法律并非明文禁止穿和服,如此执法无据,有可能引发更多侵犯公民合法权益的行为,以及对削减外企投资信心的担心。

关于“伤害民族感情”“辱华”等公众事件,这些年不胜枚举,此种景象,在其他国家难得一见,显然与当前的国民心理状态不无关系。此处仅对有关和服的舆情事件、观点交锋略作回顾,供人们了解世态人心的变化轨迹,有助于明辨是非。

【2009年母女在武大和服合影被轰】

互联网进入日常生活以后,发生的影响比较大的“和服事件”,可追溯到2009年的武大和服合影事件。当年3月某日下午,武汉大学樱花大道赏樱人群中,有操武汉口音的一行四人,其中母女两人穿着日本和服合影留念。此举激起武大学生的不满,怒斥:“不要穿和服在武大拍照!”“穿和服的日本人滚出去!”随后,十多名年轻人加入声讨队伍。见惹起众怒,母女俩脱下和服匆匆离开。随行另一位年轻女子安慰她们说:“不要理他们,没什么的,一群神经病。”母女对在场的记者表示:“穿和服拍照只是觉得好看,没考虑其他的,没有任何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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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长江商报》等媒体报道后,事件惹得网上不同观点争论不休。知名时评人“十年砍柴”撰文《秋瑾着和服 依然爱中华》,他写道,这些不忘国耻的青年学子是否知道鉴湖女侠秋瑾,是否见过她一张着和服、梳日本发髻的照片。他讽刺那几位嚷着和服母女“滚出去”的信息学院学生,日后若被日本公司录取,会不会拒绝?据说武汉大学2002年曾出台“穿和服不能入校赏樱”之规定。2009年发生此事,引发的争议颇大,此规定便没再认真执行。

爱国女侠秋瑾和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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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先生和服照

【2019年“唐服赏樱”事件】

2019年3月某日下午,武汉大学校方保卫人员与两名赏樱花的青年男子发生肢体冲突。据当地警方回应,冲突起因系其中一名穿着类似和服的男子入校赏樱,而当事男子称其穿着为唐装而非和服。网友们一方高举民族气节大旗,认为“中国人穿和服赏日本国花,实在不妥”;另一方则高呼尊重人权,认为“穿和服并未违反公序良俗,不需要过多干预”,认为爱国、牢记国耻固然应该,但大可不必呼吁“培育成熟国民的大国心态任重而道远”。双方大打口水战。次日晚,武汉大学对此事的回应,避开了服装问题,只是声明,游客未办理预约赏樱手续。

【2020年秦皇岛开埠地和服事件】

2020年9月26日,河北秦皇岛,两名女子穿和服在开埠地观光火车站拍照。一名男子上前质问:“你是中国人穿和服拍照?”“穿和服在百年历史的地方拍军舰,什么意思?这违反了我国法律!”女子让男子管好自己,别管人家的闲事。男子表示,在军事重地附近拍照将面临200元罚款,或5日以上10日以下拘留。27日,秦皇岛港公安局一名工作人员称,穿和服涉及民族情感问题,事发地旁边是军事重地,不管穿什么都不能拍照。

【2021年海宁和服逛街事件】

2021年12月13日,浙江海宁市,一女子穿和服在南关厢逛街、拍照,此事路人不满,有人向当地警方举报。民警对其进行了批评和教育。后经了解,该女子为本社区一茶艺馆店长,兼职做网店模特,自备有各式服饰。当日接到一店铺邀请,穿着和服前往拍摄,拍摄结束后回到茶艺馆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她本人看到网上议论才意识到当天是国家公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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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此事,有网友认为,“第八个全国公祭日,每一位中国公民此时都应该具有同理心。”也有人认为,视频中的女子可能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或是对这段历史不了解,因此才穿和服上街,大家没有必要揪着不放、小题大做。”还有人说,“既然如此,建议国家公祭日不允许开日本车,日料店必须闭店,禁止与日本一切有关的东西,倡导国家与民族精神。”

有律师解读说:法律中找不到一条因为穿某种服装可以定罪的条款,对于老百姓来说,法无禁止即可为,所以想穿什么衣服是公民的自由,干涉别人穿衣服,等同于管人拉屎放屁,有点过分了,如果确实想干涉女子的行为,应该是友情提醒而不是批评。

【2022年大理和服拍照事件】

2022年2月,一名身穿和服的女子和三名友人在云南大理洱海生态廊道拍照游玩,遭到近旁一名保安及路人的怒斥:“滚出大理”。据澎湃新闻报道,女生向围观人员解释自己只是来拍照,而对方则称“拍照不允许,请你们离开廊道”,“这里是中国”。还有路人激动地辱骂其“不要脏我们大理,滚出大理”。女生一行四人认为对方是道德绑架,“哪条法律规定不准穿和服,你给我讲出来”。双方随后发生争吵,最后四人离开景区。

2月15日,据封面新闻报道,洱海生态廊道指挥部工作人员回应称,没有任何规定不能拍照,相关部门已介入,会联系当事人作出解释和反馈。有网友评论:“自卑,穿个和服玻璃心碎了。”

从以上信息可发现,公众舆论场对公开场合穿和服的敏感度呈现加速提升之中。一方面,事件发生得更加频繁与密集;第二,已经不限于敏感纪念日;第三,地点更加广泛,从赏樱区、军事区,扩散到了普通旅游景点,甚至苏州日式风情街。这反映了近年来民族主义情绪正在逐步增强。而民族主义情绪升温,在开放、包容社会应该予以警惕,避免其过度蔓延,以至于影响正常的社会秩序、国际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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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日式风情街

据专家分析,和服与西装甚至旗袍相比较.和中国汉族服装更有亲缘关系。“和服”在德川幕府以前称作“着物”,用高级纺织品缝制的衣服则称作“吴服”,体现对中国江南丝绸制品的推崇。和服和韩服都是取法中国汉唐以来的传统服装基础上予以改进。日本江户时代的《装束要领抄》指出:“和服沿唐衣服而其制大同小异。本邦通中华也始于汉,盛于唐世时。”

习近平主席非常重视中日关系,多次就中日关系作出重要论述。近年来,中日关系重回正常轨道,呈现积极发展势头。2019年11月25日,国家主席习近平致信祝贺中日高级别人文交流磋商机制首次会议在东京召开,信中强调,当前,中日关系持续改善向好。希望中日双方共同利用好这一机制,推动人文交流,促进民心相通,为构建和发展契合新时代要求的中日关系提供人文支撑。

中国如果对日本的民族服装如此敏感、反感,很难想象两国能更好地“推动人文交流,促进民心相通”。

东亚、东南亚其他国家,同样曾经受到过日本侵略,但这些国家的普通民众,是不是跟中国人一样具有“和服过敏症”呢?

答案是并不是。我们并没有看到其他国家动不动就爆出“辱X”或“和服事件”。比如韩国,韩国人其实也非常讨厌日本,但他们的这种情绪主要表现为不买日本商品以及相关的抗议活动,并不针对普通人的行为。韩国首都首尔,有一条日本风情街、一个日本主题公园,韩国游客敢穿着“和服”逛这条街,还拍摄“和服照”,敢穿“和服”接受采访。并没有保安或警察前来粗暴干预。而CCTV也报道过韩国的日本主题公园。

本次和服事件发生在苏州日式风情街。这是特别让人无语的事。一边建日式街,一边抵制和服,让人无所适从。抵制和服,要不要抵制料理、日本汽车?再延伸思考一下,中国有那么多“辱华”事件,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是爱国,还是狭隘的民族主义?我们要响应国家领导人号召推动国际友好,还是搞高级黑?要大国国民博大胸怀,还是天天拿着放大镜给自己增加国际笑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