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安步打了一条街的狗。

我想看看,怎么就打了一条街,有点夸张吧。

今天休息,傍晚时分,领着安步出去遛达。

我们家下楼有条三百米长,宽一米,细细长长至上而下的巷子,我们称之为长城,下这条巷子的时候,安步特别高兴,因为头一回是我悠闲的领着它下去。

平时往来匆匆,既没有闲时间,也没有闲心情领它出来玩玩。

狗子敏锐地感觉到今天它是主场。

哎呀,这小东西,兴奋之情溢于体表,跳跃着“之”字下楼,闪转腾挪跳跃着下,给你秀个美妙的身姿,

此时我明白“矫健”这个词的活体表现,安步这种张扬的跳跃,有点像潮汕地区的英歌舞,雄壮有张力,刚建中带着优美,很有节奏,下到一段回头看看,等着我,然后继续它的表演。

到了长城根下,故伎重演,小爪子扒拉扒拉,一块鱼,半块骨头露出来。已经又黑又脏,显然是不能吃,可是安步还是珍而重之地把它又埋起来。

出了楼向南拐,南面有政府的大广场,过了马路是个大公园。

正是傍晚六七点钟的时候,人们吃完饭,领着狗狗出来遛哒。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

碰到第一只狗。

是老两口领着一只棕色泰迪。

两只狗狗一见面,先是面对面头对头嘴对嘴的嗅一嗅,然后彼此错过身子,偏着相互闻闻屁股,转了一圈,闻完之后又面对面站定,我以为这仪式就算结束,下面该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毫无征兆的,安步“哇呜”一口直接翻脸,把泰迪干翻,那泰迪吓得嗷的一嗓子,连主人都不顾,挣扎爬起来一溜烟跑了。

把我也吓一跳,为安步捏一把冷汗,这狗东西真不是个东西,怎么前一分钟好好的,你闻我嗅,点头致意,后一分钟直接翻脸,没一点情意。

沿途碰上若干只狗,安步都是这副表现。

先是转圈闻嗅,这一套做完以后面对面站定,不知道他们彼此传达的什么讯息,看似很和平,很放松的情况下,安步就突然发难出嘴,有好几回都咬住人家狗子,连咬带拽的把狗子掀翻在地,狗子主人拽,我拉。

是该自豪还是该汗颜,真不知道安步是这样的一只狗。

快到政府广场,对面来了一对小夫妻,两个人正热烈地讨论着什么,在他们的身后跟着一只胖乎乎傻狗,有安倍两个大,嘴里叼着一根粗粗的火腿肠,正兴冲冲屁颠颠的跟这主人后边走,一下子看见安步迎面阴沉沉站着,猛的顿住脚步。

我发现这只狗是被安布打怕了的,见着安倍以后,并腿并肩老实站住,耳朵也朝后背着,脖子缩缩的。

安步对它前后闻嗅,明显看出这是安步单方面碾压人家,这只狗是一动也不敢动,不像别的狗还有个主动权,互相嗅一下。

前面小夫妻没有发现后边的狗子的情况,自顾自走远。

安步围着这只狗转了一圈,面对面站着,严厉的盯着他,这只狗醒悟,“啪嗒”一下把嘴里的肠子伸长脖子快速的递送在安步的脚前。

安步满意的点点头,嗓子里低沉的呼噜一声摆头示意,“可以走了”,这胖胖的傻狗头也不回快速跑掉,去追他的主人,看着就是平时打怕的。

这边安步叼起肠子,不慌不忙地颠着小碎步向前走。

我天,我天! 居然还有会拦路打劫的狗,安步已经这么厉害了吗?

这一晚上溜达有两个小时,安步都是这样,体会到什么叫咬人的狗不叫,有的狗“汪汪汪”喊得声嘶力竭,就是不敢下嘴,安步的特点不汪汪,远近都不汪汪,碰见什么情况立住脚定定的看闷闷的下嘴,能动嘴绝不吵吵。

这一晚安步上干翻了无数只狗狗,不管大小狗,见谁都敢干。

跳着脚咬人家一只大金毛,看着都滑稽。那大金毛有半人高,肥硕雄壮,脖子上的毛垂着真是漂亮,主人牵着,安倍好几次跳起来咬人家,只能咬住人家脖子上的毛,那金毛很有气量,一爪子把它扒拉到一边,在绝对的体格和力量面前,安步像个小丑。我看得胆战心惊,肝都颤。

也是金毛厚道,那大嘴一嘴下去,安步一个头都不够人家咬的。

满大街没看见一只狗子跟它好的。

看来安步在这条街上,真是称“孤”道“寡”,叫声“皇后”也不为过,就不知道那“皇上”是谁。

这一天安步从外边回来,发现不对劲,尾巴紧紧地夹在两腿之间,蔫眉耷拉脑的。

碰它一下,全身一哆嗦。

把自己紧紧地团成一团,干脆团成个正圆形,这一般是安步不舒服或不高兴的表现。

我看它浑身脏的,赶着弄水给洗澡。

安步散养以后,洗澡是个问题,以前十天半个月洗一回,现在隔几天就得洗。

我把安倍抱起来后发现它直打哆嗦。心里一沉,受伤了?赶紧扒拉着仔细检查,没看出有什么伤,耳朵上,鼻子上,嘴巴上,脸上,没有,没有。

尾巴紧紧地夹着,轻抚过去,赫然发现安步尾巴上的长毛都没了,尾巴成了光秃秃的小肉棍。

以前人家有一蓬长长的,蓬松的大尾巴,很是漂亮,现在成了个肉棍了。

大惊,这是怎么回事?安步疼得直打哆嗦,我轻轻的抚摸,慢慢的把安步捋顺了,仔细看看。我觉得他这尾巴上的毛是薅掉的,是谁这么残忍。强中更有强中手,跋扈的安步终于受了大制。

在家关两天,这次没有反抗,乖乖的。

看着安倍恹恹的提不起兴致,我要去有白猫的那座楼里办点事,也就三站地,步行过去,领上安步,就当溜溜狗,这日子过得狗子不高兴,还得陪它散散心。

一人一狗默默地往前走。

走了一站又一站,那座楼在眼前,有四五百米,安步撒开丫子不见影了。

我刚拐过楼房侧边来到正面,看见对面一溜烟尘暴扬,前面一群东西“刷刷刷刷”跑过来,是那一群白猫,经过我是停都不停,“飕飕飕飕”跑的那叫一个快,是一群猫一起疯跑,这个场面我平生仅见,再一看是安步后边疾冲,把一群猫从楼里都追撵出来。

猫咪跑到我身后大约十几米远的地方,嗖嗖上了一棵小树,那树也就人的胳膊粗细,群猫一窝蜂涌上去,树上刹那长满了的猫,左摇右摆的看着随时猫坠树折,安步上不了树,在树下急得转着圈的往上拔擦,跳跃着身子往下够。

我天,安步又刷新了我的认知。一只小狗敢打一窝猫。

故事里,电影里都没有这样写过,一条不大的小狗端了一窝大猫,我看着树叉的中间那一窝飘摇的猫,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的心情。

我把安步唤过来领着去我亲戚家。

亲戚是个老太太,自己单住,看见我劈头就说,“哎呦,管管你们家的狗,天天过来跟猫打架,把个楼道里弄的鸡飞狗跳的”

这是和荷包结下的仇,过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结束,跑这么老远追着人家窝里再来打。

“这几天都来?”

“可不是呗,就昨天没来,星期一那天打得最厉害。喵喵喵从五楼打到一楼,滚成一团,都是白的,不知道谁跟谁。”

明白安步毛茸茸的大尾巴在星期一变成了一个肉棍棍的原因,看来被这群猫薅了。

还是有点不可信,猫应该是挠它,怎么怎么能把它尾巴的毛给薅掉?

猫猫狗狗的世界理解不了。

这窝猫后来被安步反复袭击,端老窝,第二年这一窝猫集体搬迁,销声匿迹。

住了好多年的猫,人家在这里好几年安家乐业繁衍子嗣,就这样被安步赶跑。

我心里愧疚,很长时间不敢去那个楼,把人家一个楼里老人的乐趣都给整没了。

安倍的小日子就这样吃饭,喝水,打猫狗,有声有色一天一天的过。

秋天,秋天悄悄地要过去。

新问题出现,安步要谈恋爱,这是个天大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