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朱雯雯

图:来自网络

趁着孩子放暑假的机会,在一周前,我带着儿子回了一趟老家。

我生活的城市,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火炉”,每天的最高气温都达到了40°C以上,每天赶着上班下班,每天身心疲惫,这次回家,也想彻底地放松一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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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回去后才发现,老家也是一反常态的闷热,太阳明晃晃地挂在头上,好像找不到凉快的地方,记得我童年少年的时候,那时的夏天,哪怕最炎热的时候,一把蒲扇就可以解决了所有的问题,但如今,哪怕有电风扇吹着,也好像无法抵御那热浪的侵袭。

三年前的七月,为了让父母度过难熬的夏天,我特意给他们的卧室装了一个空调,但父母为了节省电费,说今年夏天才开了一次。

晚上睡觉前,尽管用毛巾提前擦过,但床上的席子也是热的,连续两个夜晚上我们都被热醒了,于是我和儿子索性起来,拿着小凳子,点上蚊香,到院子里坐着,我们一起看天上的星星,夜晚没有月亮,银河阑干,从东北到西南横斜着,隐隐泛着白光。

老家的村庄,已经无可自制地老去,如今,村里只剩下27位老人,年龄最小的人,也63岁了,中青年都在不同的城市打拼,平时在家的日子,根本看不到他们的踪影。

我的父母,今年也都75岁了,人到暮年,各种各样的疾病也纷沓而至。父亲腰椎间盘突出,赶上农忙的时候,常常痛得直不起腰来,母亲患有高血压和颈椎病,常年不离药。

村里前三年离世的七个老人中,有四人是因为脑溢血,三人是因为癌症,不知道是不是使用化肥和农药过多的原因,还是生活条件好的缘故,现在农村老人慢性病特别多,像糖尿病、脑血栓的老人,经常可以看到,而看病对他们来说,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为了给子女们减轻负担,村里的老人,有的尽管年过80,依然还在家种地,农村人就是这样,活到老干到老,尽管农村的收种已经普遍实行了机械化,但但这些年连年干旱或内涝,庄稼需要浇灌或排水,都需要老人们独自完成。

看着日益年迈的父母,我真的是于心不忍,我没有能力把他们接到城市和我一起生活,平时也只能是每月给他们五百八百的。

从好几年前,我就给父母说,土地留下一亩地自己种,够吃的就可以了,剩下的就给别人种吧,但他们不舍得,任凭我磨破了嘴皮,他们也不为所动。

我知道父母之所以还一直劳作,除了他们勤劳的秉性之外,更重要的是不想给我们添负担,唉,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近几年,我们村里修了几条水泥路,还装了几盏太阳能路灯,装了自来水,总体改观了不少。但村庄荒芜的趋势已经无法改变了。

在我们村,有一大半的房子已经闲置了,有些因为常年无人居住,已经房倒屋塌,湮没在历史的尘埃中。

一个下午,我沿着童年的记忆,走上通往自留地的那条乡间小路,那里埋葬着爷爷和奶奶。

昔日,被车辙碾压平整的路上,已经长满了厚厚的荒草,好像没有人迹一样,目睹这些,我才知道,生我养我的村庄无可挽回的改变,骇人心肺的垂老。

爷爷和奶奶埋在了他生前忙碌的这片土地里,他们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的孙女,已经在离家千里之外的城市安家,也许在某一天,不再回来。

而这个当年无比熟悉的村庄,也渐渐变得陌生了。有一年国庆节堂哥的儿子结婚,我回老家吃大席,发现三十岁以下的年轻人,几乎都不认识了。

尽管生活条件越来越好,但村庄的老人,大多还保持着过往的生活方式,他们邋里邋遢,一副脏兮兮的样子。

有些人明知道那些习惯不好,却持排斥心理,说你穷讲究,变洋了,忘本了,说你能吊台。

我在外生活三十余年,每次回老家都有同感,不敢说普通话,每次回家之前,都要先给父母打两个长长的电话,回味一下老家话。

我的父母也是,每次到家后,到处堆放着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不能说,更不敢说,说多了就会遭到父亲的责骂,我只能力所能及地把卫生搞得干净一些。

如今,村里的人还喜欢用那些话来维护自己的面子,“咱庄稼人一天到晚忙得不行,哪有工夫收拾家务?”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邋邋遢遢好人家”。

我是在老家长大的,这些话我已经听了无数次,我也只能是摇头叹息的份了。上了年纪的人要改掉这些习惯,几乎没可能,因为他们不是认为不好,而是别人瞎讲究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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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无法改变,那就听之任之吧,我知道,也许用了二十年,村庄会随着那些已近风烛残年的守护人一起老去,最终淹没在历史的风尘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