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时代在变化,我们也会老去,记住下面的一段话,如果有一天,即使我们停更了,但是大家碰到相同气场,相同气质的人,比如会念叨“人精算,天偶算,只要人还是战争的主导因素,一切都是有迹可循可测的......做有意义的事,无愧于祖辈父辈的浴血奋斗。我将无我,终不负脚下这片深爱的土地”等等的话语,不用说,肯定是我们的读者,是我们自己人,甚至不排除是我们换了个马甲在和大家聊天。

作者简介:参过军,教过学,擅长地缘战略研究和国际军事态势分析,喜欢旅游,到哪儿都喜欢用军事地形学眼光看风景。

狼的故事

那时的部队驻地非常荒凉,周围没什么人烟,只有夏来秋去迁徙牧场时,一路缓缓经过的哈萨克牧民和他们的牲畜,能够为我们带来一些期盼已久的喧闹和欢乐。

我在的时候,部队驻地附近有一群野狼,终日徘徊在附近的山野丛林中,胆子非常大,只要有点可乘之机,就会进入营区干票大的。部队刚移防此地时经验不足,可是被这群野狼给祸害了好几回。

有一次这群狼半夜消消潜入部队刚垒好的猪圈,将刚买来精心饲养着的十只小猪仔一锅给端了,全给咬死,一半吃了一半舍弃,整个猪圈血肉四溅,惨不忍睹。还有一次,它们夜里偷袭了随军家属养的鸡,三十几只鸡无一幸免,现场更是鸡毛乱飞,一片狼藉。最让人无法容忍的,就是大白天的竟然在营区附近伏击了两只战士们亲手养大的牧羊犬,战斗瞬间结束,两只狗被吃的只剩下了骨架,让警卫排的几名小战士大哭了好几场。

这让部队整日提心吊胆的,还特意在猪圈边上设了专门的岗哨,这也算是全军独一个了。尽快消灭这个狼群,已经成为部队上下一致的愿望。为了找到狼穴,我们寻迹出动过好几回,四周的山林石窟搜寻了好几遍,但都无功而返,让大家很窝火。

只有一次被半夜在猪圈站岗的哨兵顺着越来越近的狼嚎声开枪扫射打伤了一只,瘸了一条腿的伤狼在狼群的簇拥下跑远了,在月光下嚎叫了大半夜。随后,这群狼对营区盯的更紧了,白天也敢追着人跑,让仅有的几名家属和小孩子整日惴惴不安的,周边那儿都不敢去,山上的蘑菇也没人敢去采了。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

有一次部队搞八二迫击炮的实弹演练,营长随机选定了一处山窝窝做为射击场。一阵炮响后,安全员报告有两枚哑弹未爆,我奉命带人上山排除。走近了,突然听到一阵凄厉的狼嚎声,那声音至今回忆起来都让我心尖发颤。我迅速抬枪拉栓上膛,一步步缓缓靠近那片被炸的杂乱破碎的洼地,十分意外的发现,这片无意选中的射击地域,竟然就是找了很久的那群野狼的巢穴,有六只狼已经被炸死了,个个死无全尸。只剩下一只个头很大的头狼,斜靠在一块大石边上,半个后臀连带一条后腿都炸没了。它此刻用一种十分瘆人的眼神死死盯着我,吐着舌头急促的呼吸着,嘴角鲜血直流,呲出的几颗獠牙上沾满了浓浓的血浆,更是又增添了几分凶厉煞气。

我靠向前,和它四目相对,相互间盯视了好一阵子,谁都不想先移开目光认输。最后,终于还是失血过多,它全身剧烈的颤抖着,无奈的仰头向天,发出了最后一声长长的哀嚎,那种强烈的不甘和怨恨之情,瞬间穿透了人兽之间的情感隔阂,让我清晰感受到它临终前最后的精神波动,我完全理解了它……

我没再犹豫,一把弹开枪刺,向前跨出一步,胳膊一抬,快速将刺刀扎入它的心脏,血缓缓溢出来,浸润了周边的皮毛。它静静的看着我,没有躲闪的动作,也没有呲牙恐吓,原有的忿恨似乎已经消散,在生命的最后端口,它选择了对我的原谅,它完全明白,我这一刺,是在帮它解脱,不再让它遭受最后的伤痛之苦。我也知道,这是我唯一能为它做的了,让它快速的死去,免受更多的羞辱和折磨,也算是对它头领身份的尊敬吧。

有时候,人与兽之间,会因某一特殊事件的触发,莫明的生出一些奇妙的心灵感应,互生感应时的那种十分特别的感觉,是很难用言语来表述的。

涝坝水的故事

人啊,只有享不了的福,没有吃不了的苦。这是我刚当兵时,班长对我说的。再艰苦恶劣的自然环境,只要生处其间的人,心中拥有坚强的革命信念和强大的求生意志,总是能想办法活下去,并干出一番事业。

在新中国成立后最艰苦的那段岁月里,有一支驻扎在祖国大西北边防线上的秘密小分队,执行着至今都不能公开并还在执行着的特殊任务。由于任务的特殊性,驻地只能建在一处荒山的半山腰上,翻过山头,就是另一个国家了。缺水,是这支小分队面临的最大困难。冬季和春季,全靠收集积雪,融雪化水来保障。夏秋两季,此处总是干旱异常,方圆十公里内没有一处水源。大伙儿就只能在山脚下连挖带垒的建了一个涝坝,用于保障至少半年的人畜饮水。

涝坝,是西北缺水地区的特有词汇,指的就是一个建在低洼处,用于收集雨水和雪水的露天大蓄水池。这处开挖于山脚下的涝坝,完全就是一个独立而完整的水世界。各种腐烂的草木和动物尸体尽纳其间,各种蚊虫产卵与此,蛤蟆与蝌蚪游弋与此,水苔漂浮其间,水体浑浊不堪,腥绿刺目。特别是夏季,一股独特的腐臭味飘散于周边十米开外,嗅之让人神魂动荡,干呕不止。

白天,这里是人类下山取水洗衣做饭的瑶池仙地。夜晚,这里就成为各种野生动物舍命饮水,求生求存的罗刹血池。经常有狼群在此地伏击凌晨前来饮水的狍子、野猪和旱獭,各种野生动物之间的打斗之声和惨嚎之声不绝于耳。

晨雾渐渐散去,新的一天又开始了。一架挂肉沥血的骨架,一片草折泥翻的打斗场地,一颗赤目圆睁浸于水边的动物头颅,经常是映入下山取水官兵眼中的常见之景。这样的涝坝水,用人力挑到山上后,根本无法饮用,只能先倾倒于缸中,自然沉淀五个小时后,再加入净水片消毒杀菌1小时,待刺鼻的氯气味渐散之时,再用十多层的纱布过滤后倒入锅中烧开才能饮用,水贵如油一点也不假。

除了做饭和饮用,其它生活用水则是能省就省了,就那一个小小的涝坝,又很少下雨,要想保证半年的人畜用水,那一定是要节约节约再节约才够用的。大伙儿整日蓬头垢面、污衣脏鞋、臭气熏天的,几个男人之间也就视若无睹了,凑活着过吧。

可是,那一年的夏天,山上偏偏来了两位小仙女,都是大学生,特招入伍直接提干,高贵的不得了。她俩带来一套新型特种装备,进口的,据说比她俩还娇贵。她俩来了不但要教会我们熟练操作使用,还要在此地工作生活到来年这个时候才回去。

我们这几个都快变成野人的傻小伙,是彻底被这个魔幻的现实给雷倒了,机械地帮着她俩收拾着宿舍,抬桌搬椅,架床擦窗的,眼睛是瞬息不离她俩的身影,每人都被带她俩上山的领导给踢了好几脚。在反复保证一定会照顾好她俩生活后,领导当天就放心的走了,一口水都没喝。但我们心里很清楚,他是十分的喝不惯我们这里带着强烈消毒水味还混着浓烈土腥味的白开水。

她俩收拾利索后,手里捧着我们给她俩泡好的高级茶水,眉头拧成了麻花,用充满疑惑还夹杂着警惕的目光扫视着我们,猜测着我们给她俩冲泡的这种古怪味道的饮品到底是什么,有何用意?我们无奈的苦笑着,所有新来的同志,都要先过这个饮水关,才能真正的在此地扎根生存下来。

我们这个小分队的全新生活就这样开始了,刚开始的几天,她俩总是关起门来哭泣不止,原因很简单,饮水喝不惯,洗漱用水不够用(全体男性的洗漱用水都已经省给她俩了),洗澡只能烧桶热水用毛巾沾着擦,这让她俩十分不适应。

整个小分队的男官兵们也愁眉不展,最后决定每天多下山挑上几趟水,将每日用水量提高到原来的三倍,还决定去十多公里外的树林里多砍些松树枝将涝坝四周覆盖上一圈,减少些蒸发量。分队长也想好了,等到了初秋一旦涝坝水不够用了,就向附近的边防连救援,人背马驮,想尽办法也要把水弄回来。等明年开春,再把涝坝挖大点,多蓄些雪水,就会更好了。

我们始终不让她俩下山和我们一起去挑水,生怕涝坝周边的脏乱及血腥的场景吓着她们。但她们总是要下山走走散散步的。所以每天大伙儿下山挑水的时间更早了,还带上了铁锹,发现什么动物的尸骨和恶心恐怖之物,都及时挖坑埋了。烂草腐枝的也都努力清理干净,还特意买了些消毒粉撒在涝坝里,减少蚊虫狂舞的恐怖景观,尽量让涝坝周边保持的干净些,以免倒了两位小仙女刚刚好些的胃口。

慢慢的,她俩也习惯了,不再那么讲究了,水也喝的多了些,但还是时不时的念叨着又做梦了,梦见自己躺在一个好大的澡盆里美美地泡着,四周水气氤氲,舒服极了。但这在我们这些男性官兵听来,就又是另一层意思了,止不住的令人遐想翩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