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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民主义和精英主义的对立

2021年,平民主义者代表美国前总统特朗普谋求连任失败,突如其来的新冠疫情只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本质上是美国既得利益阶层——身居美国各行各业高位的精英主义者,共同努力将特郎普掀翻。

而无论是在特朗普任期末发起的针对特朗普的弹劾,还是特朗普卸任后对国会山骚乱事件的调查,直至最近动用美国联邦调查局(FBI)对特朗普住宅的搜查,都反映出美国精英主义者对平民主义者代表特朗普的深恶痛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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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素来将美国价值观奉为圭臬的美国精英主义者,会因为特朗普不惜打破美国政坛一直坚持不清算前总统的惯例?

因为特朗普代表的平民主义的基础,是在全球化中利益受损的一群人,包括传统产业企业主、中小企业主和中下层工薪阶层等。

而美国精英主义者的基础,是在全球化中获益的金融资本、新兴产业企业主,及其所雇佣的中高层管理人员、中高级专业技术人员等。

特朗普要维护的是“美国的美国”——美国(人民)利益优先。

精英主义者要维护的是“世界的美国”——美国(财团)利益优先。

精英主义者维护“世界的美国”靠两种手段:美国价值观和美国实力。所谓的美国价值观就是自由、民主、防止核扩散、气候和能源变革等超越国家和种族的普世价值观。因为他们深知,拥有了“美国价值观”这杆大旗,美国就是“传教士”;失去了“美国价值观”这杆大旗,美国就是“抢劫犯”。

特郎普却不在乎,在国际事务中,决然采取单方面的“逆全球化”行动:退出一切可以退出的“群”,卸下一切可以卸下的“美国对世界的责任”,只提供“收费服务”;不分敌我,挥舞贸易制裁大棒,只求制造业回流和减少贸易逆差。将精英主义者心心念念的“美国价值观”悍然踩在脚下,并在全世界面前昭示。

背后的症结就是“美国病了”——得了过度扩张病。

因为自从前苏联解体,美国一家独大后,美国开始彻底放飞自我。

全力推动全球化,并公然开始用美元周期性大规模收割全球;持续的产业转移,和资本主导全球配置生产要素,导致美国产业空心化,和国际贸易逆差不断扩大。

为了打击欧元,不惜发动科索沃战争,并制造和促推欧债危机;为了配合美元收割,不顾欧洲反对,执意发动伊拉克战争。导致美国最主要的盟友欧洲大国们与美国离心离德。

美国财团和财团的朋友们赚得盆满钵满,而美国政府却债台高筑;最初享受全球化红利的美国传统产业企业主、中小企业主和中下层工薪阶层,渐渐发现自己的利益不断受损。

病得有多严重?

我们看一下美国近两年的反犹数据。

根据美国反诽谤联盟审计部的统计,2020年美国共发生2026起反犹事件,2021年美国反犹事件创历史新高,全国共发生2717起,平均每天发生超过7起,同比增加了34%。这是该机构自1979年开始追踪反犹事件以来的最高纪录。

而美国上一次反犹高潮发生在20世纪三,四十年代“美国大萧条时期”及其前后。

历史经验表明,无论何种国家,民粹主义、种族主义往往会在国家最危急的时候开始大行其道。

有病就得治。

高喊“Change ,Weneed”(我们需要的变革)的民主党总统奥巴马选择了修复美国的声誉:在处理国际事务中,采取多边主义;美国驻伊拉克、阿富汗的部队开始了大规模的撤军;推动美国和古巴关系“破冰”,重启伊核问题谈判;重视气候问题,提出“绿色倡议”,承诺节能减排;努力推动无核化发展,提出“构建无核世界”。奥巴马也因此获得了诺贝尔和平奖。

但奥巴马的两个总统任期下来,并没有像他宣示的那样“Yes,wecan!”(是的,我们行!),而是像一个“外科医生”:修复了美国的国际声誉,但美国国内的病根还在。

这就给了代表平民主义的特朗普的机会——喊着“Make America great again” (让美国再次伟大)的口号,登上了美国总统的宝座。

党派对立与共和党的分裂

“大意失荆州”的美国精英主义者忍耐了四年,甚至可以说连四年都忍耐不下去,齐心协力将特朗普拉下台。但集结了各种反特朗普势力的美国精英主义者群体,却没有自己的灵魂人物,只能将33年前就开始竞选总统,已79岁高龄的拜登推上总统宝座。而拜登注定将是一个被各种反特朗普势力操纵的“影子总统”——或许可以将拜登叫做“影子乔”。

打着“Build Back Better”(重塑美国或重建美好未来)旗号的“影子乔”,在国内首先做的却是“稳固权力”:

第1, 不惜动摇美国宪法根基,打破自美国南北战争之后最高法院大法官人数一直为9人的传统,要求增加最高法院人数,试图夺回最高法院控制权;呼吁参议院改变冗长辩论规则,以便推出的两项有利于民主党的投票权法案过关;还有就是前文提到的对特朗普的清算。

第2, 捍卫精英主义者的“美国价值观”:着重关注疾病、气候、能源等议题。

第3, 收买人心:基础设施投资和就业法案,经济救助,对富人加税等。

一切只为服务于选举这项最大的政治。

但特朗普任上关于贸易保护、制造业回流、阻断非法移民等许多政策,拜登却不敢轻易“改弦更张”——可以“得罪”特朗普,但不敢得罪特朗普后面所代表的平民主义势力。

共和党当然也不会让拜登一切如愿:大幅缩水的基础设施投资和就业法案,可以预见的共和党在国会对拜登“夺权法案”的抗争。

而拜登对美国国内通货膨胀的“误判”和束手无策,让拜登支持率大幅下滑。据美国《纽约邮报》报道,美国盖洛普公司当地时间29日公布的一项最新民意调查显示,近60%的美国人不支持总统拜登,这使他成为“美国现代总统中评价最低的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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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的中期选举马上就要临近,共和党内也开始分裂。众议院共和党领袖麦卡锡与参议院共和党领袖麦康奈尔观点截然不同。

作为共和党领导人的麦卡锡目标是共和党赢得中期选举,注定无法与特朗普割裂,因为特朗普依旧保持着对共和党的“票仓”——美国保守派白人的巨大影响力。

麦康奈尔,美国的精英主义者,支持调查国会山骚乱事件——特朗普被指策划了这一事件,并主张与党内的极端主义者“割席断交”。

两人的分裂在共和党全国委员会盐湖城会议上初步决出胜负。共和党已经开始党内清算,共和党全国委员会谴责两名党内众议员(麦康奈尔的支持者)——伊利诺伊州的亚当·金辛格(Adam Kinzinger)及怀俄明州的利兹·切尼(Liz Cheney),并将共和党内激烈反对特朗普的大佬——众议院共和党第三号领导人、众议院会议主席利兹·切尼罢免。将一个在位国会领导人公然罢免,开了美国现代政党内斗的先河。

这一切要归功于拜登。正是拜登对特朗普的清算,促成了特朗普和共和党领导层关系的修补,两者在威胁面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特朗普为了“保命”,必须参加2024年总统选举,这是特朗普“保命”的金钟罩。而共和党如果不保特朗普,特朗普很可能负气出走,另外组党参加2024年总统选举,共和党将面临分裂。在美国中期选举即将到来的时刻,这是共和党不可承受之重。何况特朗普如果成为美国第一个下台后被清算的总统,将为美国政治开了一个危险的先例,共和党也将颜面扫地。

世界的美国岌岌可危

外交是拜登的长项。

因此,拜登开始了属于自己的“地球仪外交”——全世界穿梭。

在欧洲,试图通过与英国签署《新大西洋宪章》,再次宣誓“世界的美国回来了”——挽回被特朗普践踏的“美国颜面”,修复跨大西洋关系。

在中东,修补与沙特的裂痕,调和以色列与逊尼派穆斯林国家的关系,继续建设和完善中东版小北约——“中东防空联盟”或者叫“中东集体防御联盟”。

在亚洲,构建IPEF(印太经济框架)和美日印澳四国安全对话机制,试图打造亚洲版北约。

可世界已经变了——其他国家正在变强大,而且看到了美国正滑向虚弱。

步入2022年,俄罗斯率先打出反击美国的第一枪——发动对乌克兰的战争。虽然俄罗斯没有顺利实现远程快速突袭——更换傀儡总统的目标,但占领乌东地区,阻止乌克兰加入北约的战略目标已经实现。目前的拉锯,更多是俄罗斯不愿将欧洲逼到墙角,引起俄欧军事对垒。

而美国随后突破最基本的“契约”底线,没收俄罗斯资产,并将俄罗斯排除在美元体系之外的疯狂制裁措施,说明美国对这场冲突事先毫无准备,才会如此气急败坏。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众议院议长佩洛西执意访台,引发中国围台军演,又一次超出美国意料之外。

俄乌冲突和拜登中东之行,让俄伊走在一起;佩洛西访台,加速了中俄伊走到一起——这是美国地缘政治战略规划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但拜登无可奈何,因为现在的美国,正步入美国财团——美国“太上皇”规划的美国经济40年周期律中的经济衰退期,或者叫美国战略收缩期。这是拜登无法撼动的“美国大势”。

拜登不但不能像美国全盛时期一样,立即驱使强大的美军前沿部署,宣示美国的决心和意志,反倒在面临俄、中、印、伊等国采取本币交易,防止美元割韭菜的当口,将镰刀挥向欧洲盟国——逼迫欧洲与俄罗斯脱钩,顺手将欧元打成与美元接近平价。

面对内外交困的美国,美国一次次突破自己的政治传统,开出恶劣的先例;一次次突破美国坚守的西方契约伦理底线,只有上限没有下限。后面反映的正是美国国内严重的对立和分裂。

美国中期选举,民主党败局已定;2024年,特朗普,或者特郎普主义者将重回白宫。

可以预见,美国完成本轮系统性自我修复之前,“Change again”,“Change back ”,“Change again better”,“Change back better”,这将是美国政治游戏的情节主线。

而混乱的美国背后,将是无序的世界。

“百年未有之变局”正缓缓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