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军交战之际,百里铮问容昭:「太子妃和李袭裳,选一个。」

容昭毫不犹豫地选了后者。

再后来,容昭红着眼跪在我面前,泣字如血道:「招招,我求求你,你不该对我如此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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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我初和容昭成婚时,他还是个中二少年。

我盖头都不曾掀,他站在三步之遥对我说:「孤娶你实非迫不得已,孤已经有了心悦之人,她叫李袭裳,对,就是那个名动天下的才女。」

我哦了一声,问他:「殿下饿了么?」

容昭显然没料到我这么不按常理出牌,摸了摸肚子,很实诚地点头。

我两摸黑进小厨房偷饼子来吃。

两个将将十五岁的人蹲在灶台后面,饱腹后相视一笑。

容昭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没想到你跟那些无趣的世家女倒是不同。」

我指了指他鼻子上的锅灰:「殿下也是。」

眼前的少年清风霁月,煞是俊朗。

听说太子五岁就出口成章,十岁便和夫子对答如流,没想到也会半夜偷吃。

容昭瞪我一眼,又笑嘻嘻地咬了口饼子,片刻才说:「我叫容昭,表字么…你可以唤我子芙。」

我捂着嘴偷偷笑,容昭问我笑什么。

我说子芙,像个女人的名字。

容昭没理我,我便继续说:「我没有表字,只有小名,唤招招。」

他来了兴趣,问我是哪个「招」?

我说:「招财进宝的招。」

说着脸有些红,其实我阿娘给我取这个名字,是期盼我能招来个好郎君。

容昭听完却哈哈大笑,夸我有趣,顺手将手里的半个饼子塞给我。

因着一饼之情,中二少年太子迅速把我划分为自己人。

于是洞房花烛夜,我两的画风就成了:

「我打听过你,听说你有个青梅竹马的表哥叫裴轩,你二人感情甚笃,唉,你也是个可怜人呐,同我一样不能和心悦的人在一起。」

我昏昏欲睡,只答:「嗯。」

容昭却兴致勃勃:「你认识那李袭裳么,若得了机会,我将她介绍给你,她心地最是善良,一定会好好待你。」

我:「嗯嗯。」

容昭:「说起来李袭裳,我想起我去岁秋猎打了一只白兔儿送去她府上,也不知如今怎样,那兔儿真走运呐,能得她照拂,想来日子很是滋润。」

我:「嗯嗯嗯。」

容昭:「不过话又说回来,招招你可曾骑过马,打过猎,啧啧,想来应当是没有的,瞧你生的这一副扶风弱柳的模样,定是还未上马就被吓破胆。」

我:「……」

容昭兀自笑了会,见我没声,回头瞅我一眼,发觉我已经靠在榻上睡着了。

他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看着我,半晌嘀咕了句:「姑娘家家,没事长那么好看做什么,幸亏是嫁给我,否则……」

否则什么他半天也没说出来。

我却已然意识模糊去梦里会周公了。

02

第二日容昭便赐了我一座院子,名唤「芙蓉院」。

他领导下乡似的背着手,兴冲冲地领我去院子,一边走一边说:「你可享福啦,这院子孤原本是为李袭裳准备的,里头的东西都是顶好的。」

的确是顶好的。

可一想到都是李袭裳的,我便千万个不喜欢。

但我不说,容昭便以为我也喜欢,一直到回定国侯府的马车上,他还在喋喋不休地跟我说对李袭裳有多深情不悔。

容昭携我回家省亲,人前装模作样地跟我阿爹和兄长打官腔,背过身却凑近我小声吐槽:

「未曾想到啊,你家阿爹看着威风凛凛的,居然喜欢侍弄花草。」

「你祖母厉害啊,都七旬高龄了,腿脚比我都利索。」

「你说你兄长都二十四了为何还不成亲,莫非有隐疾?」

说着他捂住自己胸口,大惊失色:「他该不会有断袖之癖吧?」

我:「……」

他自以为声音小,却不想我全家都听见了。

我阿兄拳头捏的紧紧地,若不是顾着容昭的身份,早就把他揍一顿了。

午间吃了饭,容昭拽着我的手带我翻墙出去玩。

我问他:「就算走正门下人也未必会拦你,为何要翻墙?」

容昭贱兮兮地凑近我跟我说:「刺激。」

我顿悟,拽着他往花楼走,尚是雏儿的容昭大惊失色问我干什么,我说既然要追求刺激那就贯彻到底。

容昭:「……」

当然我两最后也没有喝成花酒。

因为走到一半容昭看见李家的马车上街了。

他登时像是狼狗瞧见肉骨头似的扑上去。

李袭裳倒是守规矩,恭恭敬敬地对我们行了礼。

容昭眼巴巴地看着她说:「你瘦了。」

他这样肉麻恶心的语气令我后面三日都没吃得下去饭。

东宫里的丫鬟婆子们却传言我是因为不受太子宠爱而郁郁寡欢。

她们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不小,掐着腰像是报时的老母鸡似的,将盛气凌人四个字发挥的淋漓尽致。

气的我的陪嫁丫鬟檀信天天跟她们对骂,口舌功夫与日俱增。

然而不多时,容昭便拎着袍角兴冲冲地跑进芙蓉院,人未至声先到:「招招,下月秋猎,父皇让我们一同去!」

嘴碎的丫鬟:「……」

容昭会这么兴奋不是因为能「和我」去秋猎。

当我在当日看见队伍后头,李袭裳被丫鬟搀扶着上了马车时,恍然大悟。

容昭立于我身侧,脖子伸的老长:「她今日穿的白衣,你说我现在去换白袍还来得及吗?」

我对他舔狗的行为不置可否。

秋猎的地方在皇城郊外的千障林,林子很深,里面猎物不少,若是想要寻兔子野鸡,只需要在林子外转悠即可。

可容昭想要拔头筹。

军帐里他与我席地而坐,将盔甲一件件往身上套:「听说今日裴轩也在,他素来喜欢出风头,以往我都让着他,但今日可不行,这是李袭裳第一次受邀秋猎,我要让她看看我有多厉害。」

我支着下巴「嗯嗯嗯」地应和,却不以为然。

裴轩长我们三岁,却已经立下汗马功劳,如今被封为「裴小将军」,在武将里仅次于我爹。

可不是容昭三脚猫的功夫能比的。

但容昭却走到我面前蹲下,朝我笑的明媚:「招招,你不是喜欢兔儿么,我去给你猎一只回来。」

我为我方才对他的鄙视感到愧疚。

然后欢喜地抬头,总算露出这么些天第一次真心实意的笑容:「真的么?如此,便先谢过殿下了。」

容昭怔忪了片刻,耳尖偷偷红了。

他背过身去,缓缓攥紧手,笃定地说:「自然,你怎么说也是孤罩着的人,想要什么孤都给你。」

03

我满心欢喜地等着容昭给我猎小白兔。

不过小白兔是猎到了,但是容昭却因为纵马不当伤了腿。

我得知消息的时候,他正躺在军营里「哎哟哎哟」地叫唤着,手边是一只用铁笼子禁锢住的小白兔。

我觉得好笑,从医官手里接过药替他敷着。

容昭一面叫我下手轻些,一面神采飞扬地同我说他有多勇猛。

正说话间,一行人从外面走进来探望,呼啦啦跪了一地,里头赫然就有李袭裳和裴轩。

两人并排跪着,虚虚瞧去,倒有郎才女貌的意味。

见着她,容昭腰不酸腿不疼了,刚才还一脸苦大仇深地怕痛,现如今死死攥着手却偏要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众人慰问了几句便要离开,临走时李袭裳突然歪了歪头,「咦」了一声。

容昭立马打起精神问她怎么了。

李袭裳眼波流转,视线定格在他手边的铁笼上,唇角抿出一抹笑意:「想起殿下去岁送我的那只兔子,可惜没多久便死了,当时我还伤心了许久。」

「死了?」容昭见李袭裳的眉眼间笼罩着忧伤,嗫嚅着嘴眼神乱瞟:「那不如,不如……」

我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直直地看着他。

容昭瞧了瞧我,又去看手边的兔子,李袭裳也顺着看,目光柔软。

她轻轻地眨眨眼:「这只兔子,与去岁殿下送的那只还真是像呢,每每瞧着,我都能想起殿下。」

容昭的脖子高高扬起,恍若白日诈尸,脸却兴奋地红了:「既然这样,那这只兔子就赐给你了。」

李袭裳一面说着「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呢」,一面又接过铁笼道谢「殿下待我真好」。

直把容昭哄地甜滋滋的。

他们走后,容昭愧疚地瞧着我,欲言又止:「招招,你可生气了?」

我将药收好,冲他淡淡地笑了笑:「没有呢。」

容昭点点头,哥俩好地握住我的手:「我明日就重新给你猎一只去。」

我说不用,我一点也不喜欢兔子。

为了表示我的真诚,我还特意强调了好几遍。

只是说着说着我的鼻头就有些发酸。

小时候阿爹也曾经送过我一只兔子,玉雪可爱,如白面团子,我当真是当成宝贝喜欢了好久。

兔子死后我还伤心了好些时日。

容昭初初说送我兔子的时候,我不曾高兴吗,我不曾真心欢喜,觉得他待我真好吗。

可不管是兔子还是容昭,都不是我的。

04

夜深露重,睡在我身侧的容昭小心翼翼地起身。

他以为我睡着了,其实我背对着他,眼睛睁地大大的。

等他离开帐子,我也起身往外走。

刚走了没几步,身后传来脚步声,裴轩拎着个铁笼,嘴角含笑,目光柔软地瞧着我。

他走过来:「怎么不好好睡觉?」语气亲昵,一如曾经寄宿在我家时,那般亲软地口气。

我知道我们之间终归是回不去了。

我疏离地看着他:「我只是出来透透气。」

裴轩不置可否,将笼子递过来,里面一只雪白的兔儿,比容昭送给李袭裳的那只还要漂亮许多。

我却死死地攥住手,摇摇头:「我不要。」

裴轩的目光顿时暗下来,他忧伤地看着我:「招招,你还在生我的气。」

我说我没有,裴轩不信,偏执地要将笼子塞进我手里。

他说:「你如今连我送的东西都不想要了么。」

我觉得他真是胆子大,我是容昭的老婆,皇帝的儿媳妇,如今还在人家的管辖范围内,他就敢泡我。

我吓得落荒而逃。

跑至一处溪边,我预备鞠点水洗洗脸冷静,却听见树后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这下有些尴尬。

向来是躲在树后的人听坐在溪边的人谈话。

哪有我这样明目张胆的。

我不欲听,他们却偏叫我听。

男声激动地说:「你与我这般陌生做什么!」

这……好像是容昭。

紧接着女声说:「陛下已经为我和裴轩赐婚,太子殿下莫要再纠缠了。」

眼下的情况,是我的现任夫婿,和我绯闻男友的现任未婚妻,他曾经的绯闻女友正在私会。

委实叫我凌乱。

容昭气急了,抓着李袭裳:「你怎么可以嫁给他!」

李袭裳直呼痛,挣扎道:「殿下,我与裴郎两情相悦,您不要再、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我听得津津有味,忍不住吐槽。

两情相悦你不去找裴轩要那个肥白兔儿,偏偏要去容昭面前说什么「睹兔思人」。

两情相悦你大半夜不睡觉跑到溪边跟容昭私会。

容昭好歹也是这满都城第二尊贵的男人,何时受过如此羞辱。

他气冲冲地跑出来,然后和满脸兴味的我撞上。

相顾无言。

我正踌躇着说些什么来救场,谁知容昭却扣住我的手腕,说:「别以为孤非你不可,我有招招这么漂亮的老婆,定过得比你幸福!」

05

我以为容昭放下如此豪言壮语,以后一定洗心革面。

谁知刚回宫他就去找皇上闹,喊着不能给李袭裳和裴轩定亲,凄厉的叫声从承乾殿一直传到了东宫。

彼时我正在院子里荡秋千,檀信从我身后推着我,愤愤不平地说:「太子殿下也太不把您当回事了,还是裴小将军……」

她话还未说完,容昭便被几个太监从外头抬了进来,他哎哟哎哟地叫唤着。

我坐在秋千上冷眼听着大太监拖腔拉调地说容昭被皇帝禁足了。

容昭像块破布被扔在地上。

他拿眼角觑我,半晌蹭到我脚边,期期艾艾地说:「招招,你别生气,这么做不全是为了李袭裳。」

我冷笑说总不可能是为了我吧。

容昭说是为了我们。

他说如今皇帝身体每况愈下,朝中各势力蠢蠢欲动,三皇子一党已经按捺不住,他这是故意作给外人看的。

我听完以后震惊的看着他,心想他平日看着中二,居然有如此城府。

自那天起容昭还真安安分分地禁足了。

每日就窝在东宫里。

要么同我讲些趣事,要么就是和我寻些小玩意玩。

宫女们都传太子为太子妃收心,如今二人也算琴瑟和鸣。

我想这是我入宫以来,最快乐的一个年头。

深秋冬初的季节,容昭扯我去放风筝,我们围着院子跑了十来圈,他精神奕奕,我却病倒了。

我的病就像是一个信号。

打响了宫变第一炮。

那一日,我坐在树下的秋千上,随着秋千荡啊荡,荡到了最高点。

我的目光越过了东宫高高的宫墙。

我看见我的阿兄跪在容昭面前,冬日的碎光落在他们二人身上。

我突然间发现容昭似乎长大了。

他的眼神深邃凛冽,里头透着我看不懂的光。

06

京城里下了第一场雪。

容昭忙碌起来。

怕我无聊,容昭特允我阿娘时常进宫来探望。

有人在时,我阿娘会恭恭敬敬地唤我太子妃。

她在我面前跪下时,我能清晰地瞧见她头顶的白发。

若是没人,阿娘便会如我未出阁般抚摸着我的脑袋,一声一声地唤我招招。

阿娘说阿兄看上了赵尚书家的嫡小姐,她预备年后便去提亲。

我说真好,阿兄都二十四了吧,终于肯成亲了。

阿娘说如今阿兄功勋都挣到了,等这件事办妥便让他只管赋闲,不再做那脑袋栓在裤腰带上的事。

我惊讶地问是哪件事。

阿娘说:「啊,你不知道么,太子殿下追查到一窝匪寇,命你阿兄前去捉拿。」

我说:「哦,我不知道呀,那抓到了吗?」

阿娘说抓到了,但对方死活不肯供出幕后主使,后来人被劫走了。

我后怕地拍着胸脯问:「阿兄呢,没事吧?」

阿娘就笑,摸着我的脑袋,说:「没事呢,没事。」

她说如今我们与太子是一家人,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我阿兄又那么厉害,太子定然不会叫他有事。

我没想到容昭这么好。

于是他半夜披着风雪回宫时,我正抱着汤婆子,缩在殿前的阶梯上等他。

容昭瞧见我愣了许久,步伐缓缓,问我怎么还不睡。

我朝他笑,我说子芙,你待我真好。

容昭眼神闪躲着,没有回答,只是低下身来抱着我,用手将我箍地紧紧地。

他说我傻。

叫我别等他,天冷。

我说不冷,这点子雪算什么,从前在和我爹在南境时,大雪能盖过我膝盖。

我兴高采烈地同容昭说我小时候的事。

他只管听。

目光却越来越幽深。

第二日我阿娘没再进宫。

第三日,第四日,我阿娘都没再进宫。

我等啊等,心想莫不是年关,阿娘忙着操心阿兄的婚事,把我给忘了。

直到长明灯亮起,檀信告诉我,祖母在东宫门口,从早晨跪到如今,大雪覆了她满身,远远瞧着像是一座雪雕。

她隔一个时辰便三叩首,只为了求见容昭一面。

07

我冲出东宫,却被宫女婆子死死抱住。

我说我要见容昭。

她们说太子如今政务繁忙。

我往雪地上一坐,我说他若是不见我,我今天就不起来了。

几人犹豫间,外头传来一行脚步声,为首穿暗金色袍子的赫然就是容昭。

而他身后跟着的,居然是李袭裳。

容昭冷冷地瞧着我,眼神从未有过的陌生:「招招,你在闹什么?」

我站起来攥住他的衣袖不让他走:「祖母要见你,阿昭,你同我去祖母那。」

容昭拂开我的手说:「孤不会见的。」

我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哑着嗓音问他为什么。

容昭没理我,只是折身对李袭裳柔声道:「我们走吧。」

我死死攥住他的衣摆:「若是你不肯见祖母,那你放我回去吧,我想见她。」

容昭突然怒了,往日鲜活俊朗的脸上满是狰狞:「你既入了东宫便别想着离开。」

他转头对宫女吩咐道:「送太子妃回芙蓉殿。」

我被宫女拖往宫墙里,却眼睁睁的瞧着容昭和李袭裳越走越远。

从那天起,容昭果真不再来看我,但也不允许我离开。

他不来,我便绝食,宫女们知道我失宠后,也不再管我是否饿着冷着。

有天半夜,檀信突然将我从榻上摇醒,告诉我她前些天发现了一个狗洞,可以钻出东宫。

夜晚的暴风雪呼啸而至。

我一路爬行,手脚冰冷失去知觉,终于爬出了东宫。

芙蓉殿里缺衣少食,清冷萧瑟。

外面却因着要年关,无比热闹。

我站在墙根下,揉着僵冷的四肢。

一抬头瞧见远处富贵的花车在无数灯火鲜花的簇拥下,缓缓驶过。

花车的账帘拉开,容昭和李袭裳的脸透出来。

万家灯火下,他柔目注视着她,温暖的像壁炉里的火光。

08

我连夜跑回定国侯府。

祖母的房间里灯火通明,饶是夜半,也仍有丫鬟进进出出。

看见我时,他们都愣住了。

祖母身边的王婆激动地攥住我的手说:「太好了,大小姐回来了,老夫人若是知道定然会好起来的。」

我反问她:「祖母病了么,严重么。」

王婆泪水瞬间淌下来:「那天老夫人在宫外跪了一天一夜,回来便发起了高烧,如今都两天了还没退。」

我进屋瞧见祖母脸色惨白,眼眶顿时红了,上前握住她的手:「祖母,我来看您了。」

祖母烧的意识模糊,却仍是下意识反握住我的手:「招招,是招招回来了…」

我问她为什么要进宫,容昭为何不肯见她。

祖母半睁着眼望着头顶的账帘,声音模糊:「为了你阿兄。」

她攥住我的手,迷迷糊糊地说:「太子为了搬倒三皇子,故意放走那些匪寇命你阿兄尾随,想要找出他们和三皇子勾结的证据。」

我听得神情惊骇。

祖母闭着眼神情痛苦:「三皇子何其聪明,早已窥破,反过来设计了你阿兄,让他谋反的罪名坐实……」

我的心咯噔一跳,立马道:「不可能!我去让容昭同皇上说明。」

祖母拉住我,摇了摇头:「没用的,太子为了自保,只能舍弃你阿兄,你阿兄也怕连累你和你爹娘,所以全部揽了下来。明日、明日你阿兄便要被流放。」

祖母说完,猛的咳出一口血晕了过去。

候着的医官赶紧上前诊脉。

我问医官祖母的身体如何。

医官摇着头说:「命是保住了,可这双腿废了。」

医官说祖母在雪地里跪了一整日,膝盖被凉气侵蚀,很有可能这辈子都无法站立。

夜晚的东宫恍若白昼。

我抱着膝盖,在东宫门口的石阶上静静等着,一如从前等容昭回来那般。

天将破晓,我冷的四肢僵硬。

我想那一日,祖母也是这样孤寂地等他吗?

一双软靴停在我面前。

紧接着,我被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09

容昭就这样静静地抱着我,但我俩谁也没开口说话。

过了许久,他将身上的大氅脱给我:「进去吧。」

我这才抬头看他,目光平静,一如从前同他讲故事一般:「我今天回家了。」

容昭「嗯」了一声。

我说:「还记得你第一次去定国侯府说我祖母腿脚好,但是阿昭,方才医官告诉我,祖母这辈子都无法站起来了。」

容昭抱着我的手臂微微收紧,他把头埋在我脖颈,没有说话。

我继续说:「还有我阿兄,他十六岁随我阿爹征战,一心只有国家和人民,如今好不容易对赵小姐心动,可他明日就要流放了。」

容昭抱着我说对不起,声音很闷很沉。

我摇了摇头:「该说对不起的是我。阿爹阿娘知道如今朝中局势混乱,本不欲趟这趟浑水,若不是我要嫁给你,若不是我……」

我哽咽起来,扭过头去不肯再开口。

容昭将我一团抱起来,定定地说:「招招,你信我,很快就结束了。」

我静静地看着他。

他说:「待一切结束,我会向你解释,你信我,招招。」

我自来是不喜欢轻信别人的。

容昭叫我信他,可我要怎么信。

是信他在人前对我的冷漠绝情,还是人后对我的温柔宠溺。

从那天起,容昭虽然没有再囚着我,但他将办事的地方由书房改到了芙蓉院。

朝堂斗争愈发紧张。

这时,北国突然来犯。

我随意拨弄着他桌上的折子,挑着下巴问他:「又要打仗了么?」

容昭揉了揉我的头发,语气颇为不屑:「嗯,北国的太子百里铮率兵攻打我们。」

我有些紧张地问:「那我们国家派谁应战呢?」

容昭的表情凝滞了一瞬,又轻松道:「我亲自带兵。不过你不用担心,百里铮是个病秧子,上了战场也是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