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步出生在乌兰察布市集宁区小贲红村。

那时候村子正在轰轰烈烈地盖高楼。

四月天,我老公九先生巡查工地,在11号楼的旁边,楼的主体还没建成,周围瓦渣子,碎砖头,支棱登架,残垣断壁,灰楚楚一片。

灰楚楚一片当中,一只短腿白绒绒的小狗屁颠屁颠地跑过来,跑过去,特别醒目,九先生四边看看,没有母狗和别人,冲着小狗招招手,小白狗楞了一下,歪着头,提起一只前爪想想,颠颠跑过来,一点也不认生。

先抓着九先生伸过来的手啃了一会,然后顺着九先生的手臂吭哧吭哧往上爬。

看来是个被抛弃的小狗,九先生反手一捞抱回来。

九先生在工地上行走,住着单间,俩个一起共同打发时间,取个名字叫安步。

这狗看来是个串串儿,短腿长身子,大脑袋,大耳朵耷拉着,乌溜溜的黑眼睛,雪白的毛,尾巴上的毛特别长,当时就巴掌那么大。

九先生在工地上有点小职务,养了安步,有人懂得,隔三差五一只兔子送过来,烤熟的,酱熟的,卤熟的,熏熟的,没有脑袋,半截腿的兔子,个个有两斤重。

兔子一回来分成几块放在桌子上,这就是安步几天的食物,要是有人去饭馆吃饭,打包回来的牛肉,羊骨头就给安步换口味。

九先生酷爱吃鱼,不管是自己做的,饭馆买的,总是自己吃一半,给安步夾一半。

旁人好心地告诫九先生,狗狗不能吃鱼,九山先生一笑不答,不能吃吗?你看安倍那鱼吃的,一条鱼吧唧吧唧一会鱼肉没了,剩下一地鱼骨头鱼刺,被嗦啰的干干净净,亮晶晶的。还说狗不能吃鸡骨头呢,安步咔嚓咔嚓嚼得连渣都不剩,从来没毛病

从刚来时羸弱的小狗狗没几个月就长得顾盼有神,很有些样子。

头一个月吃了六只兔子。

对这个数字我表示怀疑,中间肯定包括九先生捡肉大地方下嘴偷吃的。

有人说狗小的时候不能喂肉,看来这是缪见,喂肉也没问题,反倒长得很壮实。

隔壁的下夜老汉养了一只大狼狗,叫山本,特别凶悍厉害。

嗅到兔子的香味,气势汹汹地过来,山本刚迈过门槛,安步就划拉着小短腿嚎叫着快速跑到床底下躲起来。

九先生是个狠人,把兔子放在地中间,山本一伸嘴就一拖把,然后抱出安步,告诉安步去吃,几次三番,安步明白了,妥妥的学会狗仗人势,没几天就敢跟山本呲牙,欢脱滴在山本面前吃着兔子,山本眼巴巴的看,一过来就是一拖把,准确的打在嘴上。

就这样,几个月下来,安步端得得厉害,五号楼,七号楼的太郎,大丹,在九先生的拖把加持下,这几条用来看工地的大型犬都成了安步的手下败将。

十几栋楼的工地,没人养宠物犬,全是大体格子霸气凶悍的大型犬看工地,工地上所有的大狗见安步出来都表示回避,呜咽两声恨恨的盯着安步转回窝里不敢出头,因为九先生拎着拖把在后边跟着呢。

这以后九先生带着安全帽在前边走,安步颠着小碎步,鞍前马后的殷勤照料。

刚上单排架子板搭设的马道,安步在旁边转悠着怎么也不敢上去,九先生不耐烦,自己先上去,过了一会,一回头,安步悄悄的,战兢兢的跟在后边,看看狗腿抖的,尾巴紧紧夹在两腿中间。

一来二去安步上下架子板闪转腾挪如履平地。

过大面积的现浇楼板网片的时候,安步又遇难题,那网片一格一格的,有十公分见方,人走没有问题,可安步的小脚脚一进去四肢就架空了,跟烤全羊似的架在空中,动也不敢动,再一走又架在空中,后来干脆就架在那里,四个爪子伸出来,肚皮紧挨着网子,动也不能动,旁边工人笑的打跌。

可是没几回安步在上面走得很溜,滴溜乱转的。

专门在笑它的那几个工人面前娴熟的往来奔走,扭着屁股走给那几个人看,工人们惊奇的喟叹,这小狗是成精了,还会跑过来气人呢。

11层未交工的框架主体,如迷宫一样,钢管架子、木模板密林一般,一般的施工人员都不可能准确的到位,可是安步不管九先生在几楼,都能穿过重重障碍,绕过丛林迷宫,精确的找着九先生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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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安步在一楼,九先生在十一楼,三转两转总是能转到九先生的跟前,在工地传为奇谈。

那些山本们,太郎们,大丹犬,绝对不敢上去。

九先生利用职务之便给它弄了个窝,用了两块整板材,一块是黑的,一块是白的,黑的做屋顶。白的做墙面,整个欧式尖顶别墅,上面还假模假式弄个烟筒,刷上红漆,是当时整个小贲红工地最漂亮的狗窝。

这个窝造价不低,一个高级技工打了个整工,技工的工资一天五百,两块板材120 元加120 元,这就二百四十元,中间打房梁用的木方子是跟别人讨要来的,不算钱,所以他这个房子价值七百多。

安步显然是不领情,在外边别墅住了两天,哇哇嚎叫地挠门,死活要回屋里睡。

没办法,九先生又拿了个木箱子在屋里办公桌下弄个窝。

每到后半夜看着九先生睡着了,安步悄咪咪起来,踮脚慢慢走到床后边“呼扇”一下,轻轻跳上去,在九先生的脚边就睡了。

九先生一翻身要醒来,安步“刷”一下,跳下去赶紧藏在窝里,假装很安静地睡自己的觉。

反正每天早晨安步总是假假的在自己的窝里醒来。

慢慢的和狗同床共枕了,不对,是同床没共枕,安步很聪明,只是在九先生的脚下蜷缩起身子,悄悄的占据着一席之地。

有一天,九先生喝多了,6 5度的草原白,昏睡了一整夜。

早晨是被安步一下一下地舔舐弄醒的,

平时九先生休息日有睡懒觉,安步一向是悄咪咪的不吱声。

九先生认为这次安步救了他一命,不是安布发现问题,一直舔他的脸把他舔醒,估计就醒不过来,会醉死在梦乡。

这一天大早,九先生清晨起来,洒扫庭除,安步刚跨出门口一步,呜咽一声返回来一头钻到床底下,九先生大奇,,安步很久没这么做了,这个工地乃至小贲红村都没有什么让安步惧怕的东西了。

拎着墩布到门口一看,我天!可不得了,门口站着两只狗,体型巨大像是山本那样的黑背军犬。

一公一母,那公的比母的体型还要大,足有半人高,九先生猜是退役或是现役的军犬,因为两只狗的耳朵上,屁股蛋子上,大腿上都有编号。

大起早起,工地在这个城市的边缘,从哪过来这么两只大狗站在门口。一声不吭地看着屋里。

九先生站在门口是有点害怕,如果没有安步,九先生一定退回屋里关上门,可是安布在后边瑟缩呢,九先生硬着头皮也得上。

拿着墩布挥舞着,大喝一声,“安步上”!

嘴里吆喝着,挥舞着墩布往外冲,这两只狗被吓一跳,齐齐退后一步。

安部真长脸,狗仗人势,人长狗精神,一个健步跳出来,嗷呜嗷呜叫着就往上冲,一人一狗,冲向了对面的两只狗。

安步率先上去,跳着高的咬人家公犬脖颈处,可是它跳起高来也够不着人家脖子,有两回咬住人家,就悬空挂在人家脖子底下晃,那两条狗不知是训练有素,还是本身就不是来打架的,或者是客场因素,始终没有还嘴。

安倍跳得高,人家拿那大爪子扒拉安步一下,摁在地下好奇地看看,放开了,安步翻起身来,没有一点惧怕,继续跳着高的咬,悍不畏死。

九先生手执墩布,前后左右的挥舞回护着安步,隔壁的下夜老汉和山本闻声过来,加入战团。

一忽忽,下夜的老汉看出门道,喝止住九先生,回去拿出来馒头和昨天剩下的骨头,给了这两只狗,两只狗看来是饿得很了,犹豫了一下,慢慢的吃了。

后来下夜老汉和山本就收编这两只闯荡湖的雌雄双煞。

九先生很感慨安倍的勇敢,面对强敌撑着不能退,是给安倍长脸。安倍在主人的引导下往出冲是义气。

这一战九先生和安倍结下深厚的战斗友情,就差一束香插上,一个头磕在地下了。

有一天我和九先生视频,九先生得意的向我展示他的安步,滔滔不绝的诉说安步的机灵 ,奇葩能干,建议我抱回去养。

我一听破口大喊,“日子过得还不够心酸!孩子要中考,养了一只小猫,我要上班,丈夫不在家,一个人天天累得跟牲口似的,哪有劲再养个狗,绝对不养,想也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