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年间,京兆府有个铁匠叫李达山,他膝下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名叫李梦飞,小儿子名叫李鸿飞。

李家虽然贫寒,但是李达山希望儿子们通过读书来改变命运,所以他就算砸锅卖铁,也坚持供养两个儿子读私塾,希望他们刻苦攻读,有朝一日考取功名,扬名立万,咸鱼翻身。

不过李达山命运多舛,那年,他妻子患上重病,他一边工作一边照顾患病的妻子,家里的开支也与日俱增。

由于入不敷出,李梦飞索性辍学学做铁匠,让弟弟继续读书。起初李达山不同意,但李梦飞执意辍学,加之家里负债累累,无奈之下也就同意了此事。

母亲重病卧床,兄长辍学担起家庭重任,这让李鸿飞深感愧疚不安,从此他读书更加刻苦卖力,经过寒窗苦读,他终于考上了秀才。

李鸿飞成为秀才,意味着离入仕为官更近了一步。于是,他又潜心学习,为考取举人做准备。

这年,李鸿飞去参加乡试,临行之前,他拜别父母和兄长,发誓若考不上举人,永不返乡,直到中举荣归故里。

临别之际,李梦飞将干粮和水放进包袱中,递给了李鸿飞。李达山千叮咛万嘱咐,要他路上一定小心谨慎,注意安全,考得上考不上没关系。

李鸿飞带着家人的期冀离开了村子,李梦飞就独自一人在铁匠铺里打铁,李达山在家里照顾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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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李达山心里对大儿子辍学之事深感内疚,也很自责,如果不是遭遇变故,大儿子会和小儿子一样有个美好前程。于是,他总想方设法补偿李梦飞。

他想李梦飞有二十五了,不如早点为他找个媳妇,当好他的贤内助,还能生个大胖孙子。

次日,李达山就托王媒婆为他儿子说亲,可王媒婆给李梦飞介绍了好几个姑娘都没有成功,原因皆是因为李家有个累赘,家庭也很清苦,姑娘们都没看上。

李梦飞倒挺乐观,他认为一切随缘,如果遇到真正喜欢他的女子,金钱外物都是其次的。

这日,李梦飞正在铁匠铺里打铁,突然,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背着行囊走进了铁匠铺。那女子面色苍白,气喘吁吁,走得上气不接下气。

李梦飞仔细一看,那女子容颜绝美,身姿绰约,不由得看呆了。

女子一见李梦飞,“扑通”一声跪在他的面前,向他哭诉道:“大哥,我叫冯茹娘,乃柳州人氏。我自幼家贫,父母早年先后病逝,由我伯父伯娘抚养。伯娘苟刻贪财,将我卖与青楼,我不堪受辱,逃出了青楼。

“我一路颠沛流离,来到此地,想找到一份工作解决温饱,可我是个弱女子,找份工作太难了。求大哥行行好,收留我在店里帮忙做事。”

听完女子的诉说,李梦飞动了恻隐之心,他要冯茹娘在店里帮忙接待客人,吃住都留在店里,每月再支付给她一定的生活补贴。

冯菇娘连忙磕头道谢,从此与李梦飞朝夕相处。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久了,惭生情愫,产生了感情,在乡亲们的见证下,喜结连理,成为夫妻。

本来,小两口过着平淡无奇的生活,直到一个人的出现,彻底打破了这个小家庭的宁静。

这日,李梦飞正在铁匠铺里打铁,冯茹娘在一旁招呼客人。

突然,屋外走进了一个玉树临风的年轻男子,冯茹娘一看这男子与李梦飞长得有几分相似,只是看上去更年轻英俊一些。

那男子径直走到李梦飞面前,握紧他的手说道:“大哥,我考上举人了,今日我终于衣锦还乡了!”

李梦飞扶起男子一看,果然是李鸿飞。他激动地流下了眼泪,说道:“弟弟,你终于高中了,太好了!”

此时,冯茹娘第一次见到李鸿飞,知道他中举返乡到家中报喜讯,羞涩地低下了头。

李梦飞高兴地拍了拍李鸿飞的肩膀,继续说道:“弟弟,咱们回家一起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爹娘!”

冯茹娘紧跟着李梦飞一起走出门,李鸿飞见他身后紧跟着一个美貌女子,不免心生疑惑,问道:“大哥,这位姑娘是谁?”

李梦飞笑道:“忘了跟你介绍,她是你的嫂子,名叫冯茹娘。我跟你嫂子是萍水相逢,自由恋爱成亲的。弟弟,你也老大不小了,现在你考上了举人,也该找个媳妇了。”

李鸿飞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说道:“鸿飞一心只想考取功名,扬名立万,光宗耀祖,报答父兄的恩情。至于婚姻大事,还是随缘为好。”

这时,冯茹娘朝李鸿飞多看了几眼,心里泛起了阵阵涟漪。兄弟俩欢天喜地地回到家中,将中举的喜讯告诉了李达山夫妇,夫妻俩高兴地热泪盈眶,四人紧抱在一起,互诉衷肠。

李达山特意要李梦飞到街上去买几个下酒菜,准备在家里大摆宴席,好好庆祝一番。席间,大伙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喝得好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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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鸿飞频频向父母与李梦飞夫妇敬酒,他说道:“此次吾能考中举人,除了自己努力之外,还离不开父母和兄长对我的关心与支持。我决定再接再厉,乘胜追击,再考进士,入朝为官,为李家扬眉吐气!”

听闻此言,李梦飞为弟弟前途无量感到高兴,这一高兴就多喝了几杯酒,直到喝得醉醺醺的,冯茹娘搀扶着他,一步一步地朝卧室里走去。

过了一段时日,李梦飞却一反常态,不去铁匠铺打铁,倒去山上采草药,有村民问他去哪,他说是冯茹娘生病了,药铺里没有这种药材,要去山上采。

可是,李梦飞到山上采药后,却再也没回来。李达山急火攻心,带着李鸿飞和冯茹娘上山四处寻找,却在悬崖下发现了李梦飞的尸体。

冯茹娘一见李梦飞的尸体,差点要晕厥过去,她趴在尸体上嚎啕大哭。

李家父子悲痛欲绝,痛哭流涕,只得在街上买了棺材,择日安葬。

李梦飞下葬之后,李鸿飞悲痛地跪在坟前说道:“哥哥,你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你为我付出这么多,我还没报答你,你就先行一步,我怎么对得起你?”

冯茹娘在一旁安慰他道:“鸿飞,你哥哥把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你唯有不负众望,考取功名,入朝为官,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他在九泉之下若知你这么有出息,会很欣慰。”

李鸿飞点了点头,从此,他在家里潜心苦读,顺利通过会试,一举考上了进士,最后参加殿试,皇帝亲自主持考试,李鸿飞沉着应战,一气呵成,发榜公布竟考上状元。

那一天,李鸿衣锦还乡,头戴高帽腰缠红绸,胯下白马俊逸非凡,与一大群道祝的人群回到老家县里,李达山和冯菇娘远远迎接,三人畅谈而归。

李鸿飞将父母和冯菇娘接到了京城居住。这时,他才开始考虑结婚之事,京城首富赵如成有一女名叫赵珠儿,长得如花似玉,赵如成欣赏李鸿飞的才华,李鸿飞对赵珠儿也有意,媒人从中撮合,赵如成遂答应了这桩婚事。

李鸿飞与赵珠儿成亲没多久,却发生了一桩令人痛心的怪事。一日,赵珠儿站在荷花池旁赏花,可一不小心,不慎掉进荷花池溺水而亡。

赵珠儿死后,李鸿飞伤心欲绝,萎靡不振,冯茹娘经常来李府安慰他,鼓励他重新振作。

一年之后,李鸿飞又娶了一官员的女儿曹氏,岂料曹氏也是个短命鬼,某日上山游玩时,却突遇狂风暴雨,天空雷电交加,曹氏经过一棵大槐树,那槐树被雷劈中倒了下来,刚好砸到了曹氏身上,被活活砸死了。

半年之后,李鸿飞娶了一个姓吴的大户人家女儿柳氏,谁知有一日柳氏驾船去探亲,结果船到河中间时,柳氏一不小心掉进河里,活活给淹死了。

李鸿飞接连受到打击,人变得憔悴不堪,仿佛老了很多岁。

李鸿飞万万没有想到,短短三年之内,他就死去了三位妻子。这一消息传出,镇上的人议论纷纷,都说李鸿飞的命太硬了,谁嫁给他谁倒霉。

这日,冯茹娘带了一些糕点来见李鸿飞,李鸿飞一见冯茹娘打扮得花枝招展,容颜似乎比以前更加美艳,皮肤也越来越光滑白皙,不禁夸她越来越年轻了。

冯茹娘安慰他道:“鸿飞,你也别太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凭你的条件,绝对可以找个更好的女人。”

说罢,冯茹娘将糕点递给了李鸿飞,眼神里充满了哀怨与期冀。

当晚,李鸿飞总感觉身体疲惫不堪,他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突然,他梦见了李梦飞颤颤巍巍地朝他走了过来,李鸿飞大声呼喊:“哥,你到哪去了?你终于回来了啊!”

李梦飞面无表情地对他说道:“我回来就是要告诉你一个秘密,你知道你为什么会接连丧妻吗?就是因为你的命太硬了,我死后,你嫂子一人孤苦无依,我看了你和她的生辰八字十分相配,你不但不会克死她,你娶了她还能保命,日后一定幸福,否则这样下去,你不但会克妻,自己也会命不久矣。”

说完,李梦飞转身消失不见了。李鸿飞从睡梦中惊醒,觉得非常奇怪,虽然嫂子年轻貌美,性格也温和,年龄也比自己小,但他从未有过非分之想,一直很尊敬她,不过这个梦也太离奇了,仔细想了想,他决定把这梦告诉冯茹娘。想到这,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悄悄地离开家去了街上的店铺,买了一包盐回家。

这日,李鸿飞来到了冯茹娘的住处,将梦中的一切告诉了她,还说要娶她为妻。冯茹娘一听,喜上眉梢,说自愿嫁与李鸿飞为妻,并与他择好黄道吉日。

这时,冯茹娘说天气炎热,想先洗个澡再去街上店铺订嫁衣,买胭脂水粉。她要李鸿飞提一桶水进屋,将水倒进浴盆里。

李鸿飞也很听冯茹娘的话,他到院子的古井旁,提了一桶水,走到屋内,见屋里放着一个大浴盆,将水缓缓地倒进了浴盆中。

他突然发现,冯茹娘走过的地方皆是滑腻腻的一片。正疑惑之时,她一把拉住李鸿飞的手,给他抛了个媚眼,身子往他身上一倒。

说时迟,那时快,李鸿飞一把推开了她,迅速地从怀里掏出了一大把盐,猛洒到冯茹娘的身上。顷刻之间,冯茹娘化为了一条巨大无比,足有三丈余长的大黄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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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猜错,你果然是个妖物!”李鸿飞大声喝道。大黄鳝瘫倒在地,口吐人言:“你,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李鸿飞又从怀里掏出了盐,扔向大黄鳝。“我发现哥哥和我妻死了之后,虽然你表面上很悲痛,但掩饰不了你慌张的神色,而且我感觉你总是想和我在一起,有意无意地暗示我。背地里,我仔细检查了哥哥与三位娘子的尸体,发现他们的衣服上都是滑腻黏稠,我猜想此事没那么简单。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晚我梦见的人不是我哥,而是你变幻的吧。”

原来,冯茹娘虽然嫁给了李梦飞过着平静的生活,但她并不满足,总想着要是能嫁入一个富贵人家该多好。恰在这时,李鸿飞的到来,让她愈发有了这个念头,总想找个机会改嫁给李鸿飞。

那日,冯茹娘在河边洗衣服,正巧遇到了黄鳝妖。

黄鳝妖说只要将灵魂交给他,助他增长功力,他就能满足冯茹娘的心愿,将她的相公害死,而凡是与李鸿飞亲近的女子,也会被他害死。

冯茹娘一心想跟李鸿飞在一起生活,遂答应了黄鳝妖的要求,黄鳝妖便钻进冯菇娘体内,与她融为一体。后来,李梦飞和李鸿飞的三位娘子都活活被黄鳝妖的妖术所害死。

那日,李鸿飞梦见了哥哥托梦要他娶嫂子为妻,他便怀疑冯菇娘有鬼,于是假意告诉冯茹娘要娶她,冯菇娘信以为真,结果暴露了自己。

大黄鳝最后化为了一滩血水而亡,李鸿飞后又娶了一个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为妻,两人成亲后再也没有发生过怪事,李鸿飞与妻子赡养父母直到入土为安,后来儿孙满堂,尽享天伦之乐,生活得美满幸福。

静月斋寄语:

有的人看起来待人和善,但内心却是阴险狠毒。如这冯菇娘,看起来是个温婉的小妇人,但心中为了私欲,以求富贵,连有大恩于自己的丈夫都给害死,还连着害死了兄弟的三个妻子,最后被李鸿飞发现了秘密,死不足惜。

故事也告诉我们,一旦发现身边有不对劲的人,就要多留个心眼,防范于未然。有一些人,天性就是坏的,即便你有恩于他,并不代表他就会知恩图报。

(本文作者:锦鲤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