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含春是新坝乡柳溪村的一位青年农民,几年来,经他呕心沥血创办的"史家油坊"越来越红火,各地的经销商纷纷上门购货,产品供不应求。

不久,史含春为满足市场的需求,又扩建了一个占地20多亩的色拉油厂。

人的名儿,树的影儿,史含春一下子成了远近闻名的私营企业主,泥土圪瘩里蹦出来的大款儿。

你看他:出门坐上小轿车,说多潇洒有多潇洒。

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天,史老板陪一位客商在"笑嘻嘻"酒楼吃完饭,开车回家。

半途中,突然见本村的村民周德金像喝醉了酒似的,脚扭麻花跌跌撞撞迎车而来,不避不闪,眼看一场车祸就要发生!史含春连忙急刹车,只听车头传来“啊”的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灾难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史含春慌忙跳下车,来到车前一看,地上有一滩鲜血,而周德金本人却被车子撞下大堤,落进了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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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正值梅雨季节的汛期,山洪暴发,河水猛涨。史含春朝河中望去,只见浊浪汹涌,哪见周德金的踪影?

史含春忙掏出电话,叫厂里的工人以最快的速度赶来打捞周德金。

接着自己脱去衣服,奋不顾身地跃入河水中寻捞周德金。

半个小时不到,厂里的工人也赶来了,有用网捞的,有沿河岸寻觅的,经过几个小时的紧张忙碌,仍然没寻到周德金的踪迹。

眼看周德金凶多吉少,史含春急得束手无策,呆如木鸡。

消息很快传到柳溪村,周德金的妻子白莹露闻讯赶到出事地点,伏地大恸。

史含春见白莹露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心似刀扎一般难受,同时又升起一股莫名的难以形容的复杂情感。白莹露曾是他倾心相爱的女人,眼下,她是那么惨痛、悲哀,是自已把她推向了绝境的呀!

白莹露当年是史含春的中学同班同学,高中毕业以后,两人一道回到了柳溪村。

白莹露天生丽质,面若桃花,是远近有名的美人儿,史含春一直在暗地里喜欢着她。

白莹露呢,也爱史含春人品不俗有抱负。两人同住一村,却三天两头鸿雁传书,两情相悦恰似鱼水难分。

无奈白莹露的父亲嫌当时的史含春家境贫寒,棒打鸳鸯两分离,硬要把女儿许配给村长的侄子周德金。

村长名叫周百比,可村民们在背地里都叫他“周剥皮”。他是仗着自己的小聪明才当上村长的。

周百比当官不为民做主,只会欺压村民,挪用公款,欺上瞒下,干了许多令人不齿的事情。

也许是上天报应,周百比结婚多年来,妻子从未生育。眼见香火无继,恰巧兄嫂早亡,丢下独子周德金。

周百比乐得眉开眼笑,心花怒放,将侄儿接到家中,当作亲生儿子抚养,指望他日后给自己捧灵牌,当孝子,传宗接代。

周德金长大成人,眼馋起白莹露得美貌来。周百比仗着自己有权有势,就托人上白家的门,要把白莹露说给周德金做媳妇。

白莹露的父亲既贪钱财,更不敢得罪周百比这个土皇帝,于是逼着女儿甩掉史含春,嫁给周德金。白莹露迫于父命,忍痛割爱,跨进了周家门。

谁料时间不长,周百比因贪污公款的事露了馅,被乡政府撤了村长的职务。

树倒糊狲散,周百比倒了台,一些平日成天围着他转的人都对他“敬而远之”,就连周德金也分家另过了。

周百比深叹世态炎凉,不由得心中又气又恨又无奈。

再说那周德金从小就被他叔父宠坏了,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地里农活全靠白莹露一个人干。

这周德金干活不行,却迷上了“四方城”,一赌一个通霄,输急了眼就拿白莹露出气。白莹露有苦无处诉,常常背地里躲到一边偷偷痛哭。

白莹露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史含春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他恨自己无能,不能把心爱的姑娘娶进门,为此痛下决心,创办了“史家油坊”,继而扩建了色拉油厂,终于在经济上彻底翻了身。

史含春富了,追求他的姑娘越来越多,可他一个也看不上眼,他的心里只有白莹露。

他明明知道自已已再也得不到白莹露了,可偏偏忘不了和白莹露相处的那一段情。每逢月上柳梢头,他总爱徘徊于过去和白莹露相会的塘埂、地头,心中总有一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愫在骚动……

史含春多次想在经济上帮助白莹露,无奈周德金总记着他曾是妻子的旧情人,对他十分妒恨。

周德金知道,自己如果再接近白莹露,弄不好反而使她遭受更多的痛苦。

史含春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在驱车返家的途中会撞倒周德金。

如果周德金死了,白莹露这往后的日子还怎么过?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周德金再不好,毕竟是她的丈夫,她能不悲痛吗?史含春又想到周德金在外面欠了许多赌债,他一死,那些赌徒会放过白莹露这个弱女子吗?

尽管史含春事务叶分繁忙,可人命关天,他带领全厂工人沿河岸四处寻找周德金,一连数天,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踪迹全无。

这天,史含春心情沉重地来到白莹露的家,伤感地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存有10万元钱的活期存折,安慰白莹露说:“莹露,都怪我不好,使你遭受这巨大打击。这10万元算是我给你的精神补偿,希望你好好活下去。”

白莹露见了,忙推开史含春递过来的存折,泪流满面地说:“含春,我不怪你。我已从路人的口中得知,是周德金喝醉了酒故意撞车的,他死有余辜啊!含春,你挣钱不易,是用血汗拚来的,我不能要啊。”

"周德金为什么要故意撞车呢?”史含春疑惑地问。

“我也不知道他安的是什么心。”白莹露抽泣道: “我伤心的是自己命太苦了。”

"胡说!谁说德金是故意撞车寻死的?”周百比像从地里冒出来一样,突然出现在门口,声嘶力竭地大嚷起来。

只见周百比双手捧着一个骨灰盒,脚步踉跄地走进来,将骨灰盒放置堂上,一边掩面大哭,一边悲怆地喊:“德金我儿,你死得好惨呀!……”

史含春和白莹露听他这么一喊,俱各一惊,上前扶起周百比询问详情。

周百比哭着说:自周德金被车撞下了河,他便独自一人沿河岸往下游寻去,一直寻了3天3夜,才在100多里远的一个大河湾的沙滩上发现周德金的尸体。

他的头被撞开了,尸体被水浸得浮肿,不堪入目。周百比强忍悲痛,将侄儿尸体运往当地的火葬场火化了。

周百比说到这里,抹一把眼泪,瞅了一眼史含春手中的存折,冷笑道:“史老板,你刚才和莹露的对话我都听到了。你是吃了灯草说话轻巧,区区10万元,就想打发一条人命吗?没门!打开天窗说亮话,没个20万元休想了结这场官司!”

“官司?叔叔,德金的死与含春无关呀!”白莹露见周百比分明在敲诈史含春,不由得又惊又怒,抗辩道:“路上的行人可以作证,德金是酒后故意撞车的!”

“笑话!”周百比恼羞成怒,“德金为啥天堂有路不要走,地狱无门偏来寻?莹露呀,你是周家媳妇,伸起胳膊朝里弯,可不能念着旧情,藕断丝连,向着外人红口白牙乱嚼蛆呀!”

“你…”白莹露气得脸色煞白。

周百比又逼向史含春:“姓史的,你说句痛快话,拿不拿20万为元?”

白莹露道:“我不要这钱!”

“你不要我要!”周百比瞪着眼晴吼道:“德金是我从小养大的,不说抚养费吧,光他这一死,给我的精神打击有多天呀?20万元是给我的精神补偿费,对于史老板来说,那不过是九牛一毛,便宜着哩!”

“你…”白莹露气得说不出话来。

史含春为人心慈,也知道周百比抚养周德金长大花了许多心血,尽管他明摆着是敲诈自己,仍表态说:“钱我一定如数给你,望你节哀自重。”

史含春当场开了一张20万元的支票给周百比,他这才心满意足地走了。史含春又劝慰白莹露:“你不要再为周百比的事生气了,钱乃身外之物,这边去了,那边还能挣来嘛!”

史含春经过反复考虑,决定把白莹露安排到自己厂里的化验室工作,这样自己也好照顾她的生活。

起先,白莹露还怕别人会说闲话,犹豫不定。谁知周百比听到风声,闯到厂办公室大骂史含春,说他心怀不轨,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他这一闹,反而使白莹露产生出一种逆反心理:你越反对,我偏要进厂;如果不是你当初利用自己的权势威逼利诱我父亲,我早就是含春哥的人了……

这样,白莹露毅然决然进了史含春的色拉油厂,周百比想闹也没法闹了。

白莹露进厂后,对工作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她还向史含春提出有关管理改革等一系列新的设想,使得史含春如虎添翼。

史含春打内心里感激和喜爱白莹露,白莹露那张好看的脸上也有了多年不见的笑容,仿佛一枝带露的荷花,显得更加俊秀、美丽。

她渐渐淡忘了往日的悲苦,对未来充满了憧憬和希望。

转眼过去了一年多,一个月光清朗的夜晚,史含春和白莹露终于相约在他们过去常去的塘埂柳树下。

他们相依相拥,重新品尝起爱情这杯甘醇的美酒,两人对天起誓,明月作证:任凭海枯石烂,今后永不分离……

这一天,史含春邀请了村上一些德高望重的老人来到家里,当众宣布了他和白莹露的婚事,并决定待来年春暖花开的时候,和白莹露举行婚礼。

消息很快传遍了柳溪村,村上人都为这对有情人感到高兴,唯独对周百比犹如晴天起霹雳,把他震懵了!

他气急败坏地赶到史含春的厂里,对着史含春破口大骂:“姓史的,你好大胆子!我侄儿尸骨未寒,你便谋夺人家寡妇,是何居心?莹露是德金的老婆,生是周家人,死是周家鬼,你休想在她身上打主意!”

周百比这一嚷,吸引了很多人过来围观。白莹露挤上前对周百比厉声道:“叔叔,这是我自愿要和含春哥相好,你怎么可以血口喷人呢?”

史含春也说:“百比叔,你也是当过干部的人,也该知道这是什么年头。德金没了,你还想拦住莹露不嫁人?难道还要她给你周家守节当贞节烈妇吗?”

型围观的人也都附和道:“周百比,德金死了,你不让莹露出嫁,你安的是什么心呀?”

“对,你为什么不让白莹露出嫁?你得说出个理来!…”

众人七嘴八舌,说得周百比脸红得赛过猴子腚,张了张嘴又无言以对。他猛一跺脚,拍着屁股挤开围观的人,灰溜溜地走了。

周百比回到家中,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嘴里一个劲地自言自语:“坏大事了,坏大事了,莹露真的要嫁姓史的了,这可怎么办?怎么办呢?”他转了一会,打点起一个包裹,直奔省城去了。

周百比为何害怕白莹露出嫁呢?他到省城又为何事?这里暂且按下不表。

星移斗转,日月如梭,转眼到了次年春暖花开、草长莺飞的时候了,史含春和白莹露如期举行了婚礼。

这一天,阳光明媚,暖风拂面,史含春家贺客盈门,热闹非凡。

新郎和新娘笑容满面地向贺喜的人们撒喜糖、敬喜酒。

当婚礼到了高潮的时候,忽听得有人大喊,“莹露,你不能嫁给史含春!”众人寻声看去,见一人跌跌撞撞跑了过来。

到了近前,大伙儿一看,全惊呆了:来人竟是周德金!他不是死了吗?

周德金跑到白莹露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道:“莹露,我没死呀,我还活着!”

“你,你…”白莹露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惊怔了,“周德金,你玩的什么把戏?”

周德金一回头,指着随后追来的周百比恼恨地说:“都是他出的花点子!”

此时,周百比慌了,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来,朝着周德金一抖,辩白道:“德金,你别把责任全推得一干二净,这里有‘死亡合同’呢,是你心甘情愿这么做的,怪不着我!”

这到底咋回事呢?原来,周百比下台以后,不甘心就这么“栽”了下来。

他通过多方打听,得知自已挪用公款的事竞是史含春揭发的,不由得对史含春又气又根。

后来,他见史含春办了厂,又听说乡政府要培养他入党,这怎么不使周百比更加眼红忌恨呢?他恨不得史含春一下子彻底垮台,方解心头之恨。

恰巧在这当口,周德金因赌博输了很多钱,被赌徒们追得走投无路,不得已跑来向周百比借钱。

周百比正气恼他冷落了自已,见他上门借钱,自然没好脸色给他看。

周德金只得百般哀求道:“叔叔,只要你拉我一把,待你百年之后,侄儿少不得替你当孝子、捧灵牌!”他这么一说,使得周百比的气消了一半。

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说道:“德金,眼下有一注大钱等着你去捡,不知你要不要?”

周德金说:“叔叔,侄儿正愁手里紧得要命,哪有现成的钱不要呢?”

周百比于是向周德金献计:让他故意撞史含春的车,造成死亡假象,借机敲诈他一笔钱。

然后,周德金去省城打工,一来可以躲避赌徒们追债,二来可以白得一笔巨款。待到在外面混出名堂,再接白莹露走。

周德金听了大喜,可他又害怕自己“死”后,白莹露会改嫁他人。周百比见周德金还踌躇不决,便和他立下所谓的“死亡合同”,由他自己盯住白莹露,不让她改嫁,条件是:敲诈来的钱,两人对半分。周德金是个头脑简单的人,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于是,周德金就在那一天埋伏在半路上,故意撞史含春的车,把事先准备好的猪血酒在路上,然后自己滚入河水中,潜游到河对岸的芦苇丛,再逃往外地。

周百比为造成周德金已死的假象,在外地买了一个空骨灰盒回到柳溪村,敲诈了史含春20万元钱。

他认为,周德金一“死”,一定会影响史含春的前途;可他做梦也想不到,有路人作证周德金是故意撞车身亡的,更没想到白莹露会投入史含春的怀抱。

他知道,白莹露若是嫁了人,自已不但得不到所分得的不义之款,周德金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

万般无奈,周百比只得去省城找周德金说明真相,劝他舍掉白莹露,反正有钱可以再找一个漂亮女人。

可周德金说什么也不从,他不甘心把白莹露让给她的旧情人史含春。

嫉妒之火烧得他发了狂,于是趁着史含春和白莹露结婚的大喜日子,迫不及待地赶了回来。

真相大白,白莹露又羞又气。她狠狠打了周德金一个耳光,愤怒地说道:“周德金,你太卑鄙了,为了20万元,你竟做出这种丑事来!周德金,从此我不再是你的妻子,你永远‘死’下去吧!”

“什么,20万元?”周德金捂住被打的脸,惊诧地瞪大了眼睛,随即转过身指着周百比大骂起来:“好你一个老不死的东西!你骗我说只敲诈了10万元,没想到你还私吞了10万元。老东西,我和你拚了!”

周德金嚎叫着,扑过去揪着周百比的衣领口,两人撕打起来。

众人看着这对活宝,又好气又好笑,谁也不上前拉架。

不一会子工夫,这二人一个被揍成了乌鸡眼,一个被打成歪鼻子……

结果呢?自然是史含春和白莹露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而周百比和周德金叔侄俩因诈骗罪被"请”进了公安局。这正应了一句古话:"聪明反被聪明误,害人不成害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