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行路,完成自己走遍中国的小目标。小目标的最后一站,是新疆。

这篇西域散记,便与你分享,路上的所见、所闻、所感。

Day-1

有人说,开启一段旅程的必要条件,是有钱、有闲。

我属于暂时有闲,又没啥钱的,穷游是不二选择。

原本打算自驾一路西行,但考虑到3000公里的车程实在太累,并且沿途省份都已去过,没必要边走边玩。

就计划郑州直飞乌鲁木齐,到了当地再租车自驾。

新郑机场的繁忙景象,像是迎来了暑运高峰,国内航班安检口熙熙攘攘,仿佛恢复了疫情前的热闹。

因疫情关闭了线上值机,柜台工作人员看我年轻力壮,便把我扔在了机中安全出口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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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座位旁边没有窗口,路上不能鸟瞰美景,只能看书,和空姐。

没想搭讪,但出于媒体工作者的职业习惯,还是和她聊了几句。

她说家是河南的,原来在深航工作,来西部是因为回家方便些。(郑州是西部航空唯二的基地公司,有9架运力、21条点对点直飞航线)

据她介绍,虽然西部是廉航,但机乘人员的待遇和其他航空公司相比并不差。并且,后疫情时期,西部等廉航公司的客运量恢复得最快,经常满员。

飞了近4个小时,落地乌鲁木齐地窝堡机场。

北京时间21点的乌市,太阳还没落山。东经90°西侧的乌鲁木齐,与东经120°的北京时间,时差大约有2个小时。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新疆也的确使用过一段乌鲁木齐时间(GMT+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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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如今,这里都按照北京时间安排作息,机关上班是上午10:00-14:00,下午15:30-19:30(冬季);上午10:00-14:00,下午16:00-20:00(夏季)。

宾馆来接机的司机师傅,见面就寒暄,“欢迎来新疆旅游啊,现在新疆可是全中国最安全的地方!

他今年五十多岁,是土生土长的“疆二代”,父亲当年从四川来支援新疆建设,在铁路系统辛苦了一辈子。他自己在修机车的岗位上,接班儿干了二十多年,觉得人生无趣,便辞职转行。

半夜十二点,宾馆附近的饭店和地摊儿还很喧嚣。疲惫战胜了时差,很快入睡。

Day-2

在租车公司的机场店,办好了提车手续。沿着连霍高速,一路西行。

连霍高速对于郑州人并不陌生,最东端的连云港,我曾在前司项目驻地呆过一个月。今天的目的地,为最西端的霍尔果斯。

乌市西边第一个大城市,是石河子。

说是大城市,其实它只是人口不过五六十万的自治区直辖县级市。

但石河子又有着极其特殊的地位,因为它曾经是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总部所在地,与兵团第八师实行师市合一管理体制。

兵团党、政、军、企四体合一,是与自治区并列的省(部)级单位,有自己的一套行政、司法系统,可谓特色之特色。

石河子大学还是国家“双一流”建设高校,法学界的“老鹤”就曾在这里支边。

这种边疆的县级市,还有自己的“国家高新区”。

途中,有今天的重要一站——赛里木湖。这里被喻为“大西洋的最后一滴眼泪”,据说湖水的形式,与大西洋上方的水汽有关,水汽受温带西风带影响,向东漂移受阻于天山,沉落伊犁盆地形成降水。

此地景色确实不错,与青海湖有几分神似。坐在广阔大西部的湖光山色里,有种与原生态亲密接触的自由感。el.Zh

环湖一周,继续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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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开到了连霍高速和312国道的0公里处,这个中哈边境的霍尔果斯口岸被开发成了旅游景点。

附近的一处施工中的游客服务中心,貌似有烂尾的迹象。

整个霍尔果斯市的旅游购物中心和边贸商场,看上去都比较萧条。

酒店附近的沿街商铺,也有许多空置转租中。

晚餐时,店里就我们一桌客人。老板娘头戴纱巾,我冒昧的猜她是不是哈萨克族(霍尔果斯地处伊犁哈萨克自治州),她说是回族。

内地来的普通人,确实很难通过相貌、服饰来判断西域少数民族的具体分类。

她还讲,最近两年生意都一般,受“疫情”影响非常大。墙上,可以看到当地对疫情防控的各种规定,与内地并无两样。

Day-3

今天要走向往已久的独库公路,早上8点(相当于当地时间6点)便起床觅食。可当地的早餐店和超市,大多是上午10点开门营业。

幸好运气不错,出门便碰见了一家开着的早餐店。

定睛一看,居然是逍遥镇胡辣汤店!

四块钱一碗的胡辣汤,辣度差了些,但与童年记忆中的味道很相似。泡上两根儿油条,这一顿能顶到下午两三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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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说,家是河南周口的,四五年前就拖家带口来霍尔果斯做生意,这边河南人不少,当地人和外地游客也经常来喝胡辣汤。

饱餐后,沿着霍城、伊宁向东,计划在那拉提拐入独库公路。

那拉提,被称作“美丽的空中草原”,这是一片由河谷、高山、和森林构成的天然牧场,也是中国哈萨克族人居住最集中的地区。

各地游人纷纷慕名而来。我不太喜欢去著名景区凑热闹,就在公路上匆匆一瞥,也能看到雪山青草、牛羊遍地。

尽管相比人文风情,对自然景观不太感冒,但车子驶入独库公路后,还是被眼前的画面所折服,顿觉不虚此行。

穿行在草原雪山之中,时而盘山而上,时而连续下坡,还能在停车处观景台休憩放空。

下午在巴音布鲁克镇补充能量,为了在天黑之前赶到库车,没有跟风去九曲十八弯景区打卡。

整个独库公路上,加油站很少。而在新疆进加油站,提枪加油时,都是要刷身份证的。

从地图上,也能感受到盘山路段的蜿蜒曲折。其实路况还好,相对平整、宽阔,双向两车道禁止7座以上大车通行,只要不是底盘低的轿跑,都能畅通无阻。

再往南走,有雅丹地貌和茫茫戈壁。一眼望不到边的无人区,让你对自然心生敬畏。

迎面忽然有了绿色,库车到了。这里曾是西域都护府的行政中心,也是龟兹国所在地。

当下的县级市城区面积不大,窗外闪过几个大字“西域都护府”,本以为是个名胜古迹,但仔细一看,原是新建的仿古街区、文化旅游商业综合体。

库车小城从建筑形态来看,与内地县城差别不大,只是街上的维族人多了起来,耳边是丝毫听不懂的突厥语,恍若身处异域。

Day-4

住在市中心,找吃的比较方便。楼下甚至有蜜雪冰城,不得不佩服这家郑州连锁餐饮企业的商业模式和扩张速度。

早晨找了家当地风味的小餐馆,品尝了烤包子、油塔子(见上图),和现煮的牛奶。不喜欢羊油的朋友,恐怕要吃不惯了。

今天的行程是从库车到喀什,途经阿克苏、阿图什全程710公里,需要开8个小时。

一路仍是戈壁、荒漠,相对无聊,听着西部公路的歌单,把自己想象成一号公路上的卡车司机……

路上有个小插曲,应急车道换司机时,车子突然打不着火了。那时距离喀什还有2个多小时车程,炎炎夏日被晾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戈壁滩,实在绝望。

好在老天只是开了个玩笑,联系租车方的技术人员,视频指导了20分钟,车子恢复正常。

进入喀什前的服务区,设有免费的核酸检测点供大家使用,但并没有强迫每个人都做。

到了喀什,已是下午4点。想尝尝当地的手抓饭,网上查的好几家特色餐馆,都关门了。

原来第二天就是古尔邦节,大部分餐馆都放假回家过节了,新疆全域也开始了5天假期。而古尔邦节,也大体相当于汉族的春节,是伊斯兰比较重要的一个节日。

我这才想起来,下高速时收费站工作人员一摆手就让过了,是缘于节假日期间高速免费通行啊。

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开门的馆子,安排上了手抓羊肉、椒麻鸡、薄皮包子……

食毕,直奔喀什古城而去。

喀什市是典型的南疆城市,这里维族人口占总人口的86%(2019年),汉族只占13.3%。街上除了游客,大部分都是维族面孔。他们脸上的表情,都很放松,笑容也很自然、纯真。

虽名为喀什古城,但当下的古城也不是原来的风貌。斥资70亿元的老城改造工程,始于2009年,2015年建成伊始就被评为了5A级景区。

据说改造前的老城,有句顺口溜:“污水靠蒸发,垃圾靠风刮,水管墙上挂,解手房上爬。”

不可否认,喀什古城改造是成功的。不仅街区的纹理与色调、建筑的工艺与风格,都得到了很好保留,最关键的是,原有老居民也能留下生活,享受到了改善的公共服务与商业机会。

文旅开发带来的商业化,让古城的主街道变得有些喧嚣、嘈杂。想去寻找老城本来的味道,只能向小街深处走去。

已是晚上11点多,独自走在古城的街巷里,与归家的维族老少擦肩而过。

坐在一家门前的石凳上,看着维族小朋友们在家门口打闹、嬉戏。

这才是当地普通人的生活,也是我所追寻的旅行的意义,体验不同地域、族群的生活,胜过看风景。

与内地最大的不同,这里的孩子独立性都很强,从三岁到八九岁全都是自己在街上、马路上跑着玩,完全没有大人的照看。这在内地难以想象,家长们恨不得全天候不离视线。

也许,这便是新疆另一个层面的安全感。

在古城的安静角落里,一直呆到凌晨零点半。主干道仍然熙熙攘攘,热闹非凡。打车回住处。

喀什的出租车司机,基本上都是维族。上车后我用标准的普通话,以路名相交处告诉他目的地,他摇了摇头,示意我打开手机地图的导航。他微笑着用维语念出终点地名,我也一头雾水。

因第二天古尔邦节的活动,规划路线临时被交通管制了,只好绕行。这位维族大哥想要变道加塞,先摇下车窗,先和侧后方来车打招呼,友善地作揖问好,表明自己要插队。后面的车也很配合。

维族大哥很开朗,等红灯时经常跟并排的司机问好。还得到了一位外地游客的回应,“古尔邦节快乐!”

虽然语言沟通不太顺畅,我俩还是聊了起来。他说开的是自己的车,每天晚上忙到凌晨两点回家休息。问他收入的时候,他表达的数字有点对不上,莫非是两种语言的计量单位有差别?

他也问我来自哪里,我说郑州。他两手比划了个十字,指着交叉点说,中心!

路上还差点遭遇一场冲突。

我们身后的一辆出租,貌似和一辆SUV因抢道起了争执。这辆新A牌照的SUV突然加速,横在我们车前方。(大概是为了挡住后面的出租)

车上下来两位汉族青年,气势汹汹地走向我们后面的出租,“有种下来!”嘴里不停地骂骂咧咧,甚至有动武的冲动。

我车上的维族大哥,看到同伴有难,立马冲了下去。不过他是去当和事老,拉架的。僵持了大约五分钟,双方才被劝开。

之后回酒店的路上,又遇到了两次临时检查。怪不得快凌晨一点,路上还这么堵。

原本只需要不到10元的车费,蹦到了25元。不过这一路的收获,远比溢价要多。

Day-5

今天是古尔邦节,打算去喀什古城中心的艾提尕尔清真寺凑热闹。心想,这里应该会有些民族特色的盛大庆祝活动吧。

到了之后,广场上已被挤满。有来自各地的游客,也有身着正装的本地维族。30度的高温之下,还有人穿着西服三件套,可见这个节日对他们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庆祝活动呢?问了下在场的热心群众,他们说半小时前已经结束了。有关方面安排了民族舞蹈,表演期间广场封闭。

现场有维族朋友不甘心,自发的放着音乐跳起舞来,引得周围一片喝彩。

艾提尕尔清真寺内部,还没开放。索性从旁边吾斯塘博依路再次钻入老城深处,当一位区别于打卡游客的“闯入者”。

巷子深处,依稀能看到古城改造前的民居模样。门头的供水证,很有地方特色。

土坯墙上的粉笔涂鸦,用汉语和拉丁维文写着“国骂”,像是调皮的孩子所为。

几位小朋友,透过门缝向屋里张望。我像孩子一样好奇,上前询问,“你好啊,你们在看什么呢?”

“你好,今天是宰牲节,我看到一只羊被杀了,它旁边的同伴好像正在流泪呢……”一位四五岁模样的小男孩,用流利的汉语普通话答道。

被他的怜悯之心打动。不一会儿,又跑出来几个孩子,他们开始在巷子里踢足球。这场景,让我想起了自己在唐子巷(郑州)踢球玩耍的童年。

这时,一位稍大的孩子跑过来对我说,“拍照吗?2块!今天我已经挣了十几块了!”古城的旅游开发,也让他们从小有了些商业头脑。

中午仍没吃到心念的手抓饭,但一家维族餐馆的鸽子汤和杠子肉,让我大快朵颐。

饭后,到附近的菜场去逛逛。节日期间营业的摊位不多,淡黄色的胡萝卜、球形的西瓜萝卜,第一次见到。

喀什版的统一门头也很有意思,所有商户标牌,都要求维汉双语对照。

喀什街头的电动车也不少,大家都很守规矩的戴头盔,也没有逆行、闯红灯、带人的,与郑州形成鲜明对比。

回程的公交车上,又遇到一次两车抢道争执。本车维族公交司机也是立马冲下去,为同胞站台、解围。可以看出,他们无论在内地,还是家门口,都很团结。

Day-6

中学地理课上就学过,中国边境的最西端,在新疆西部的帕米尔高原。最西边村镇是哪呢?具体地标是啥?书上倒没有提。

资料显示,国土最西边的行政村是克孜勒苏柯尔克孜自治州乌恰县吉根乡斯姆哈纳村。

之前,我已去过最北边的漠河县北极村,最东边的抚远县乌苏镇,最南边的海南三亚市(当时还没设立三沙市),便对国境之西有种打卡欲。

但斯姆哈纳村本身并无太大游览价值,就把目的地锁定在了帕米尔高原上海拔7546米的慕士塔格峰。

维语中,慕士塔格(MuztaghAta)就是“冰山之父”的意思。它也被看作是当地的神山。

不巧的是,慕士塔格峰冰川公园现在不对外开放,只能远观。又把终点设置成喀拉库勒湖。

沿着中巴友谊路314国道向西南方向进发。过了一个边检站,便开始爬升,雪山若隐若现。

慕士塔格峰周边,还有公格尔峰(7649米)与公格尔九别峰(7530米),三峰屹立在帕米尔高原上,巍峨壮丽。

喀拉库勒湖边的确是个不错的观景平台,碧水青山,白雪白云,相得益彰。

看完墓士塔格,原路返回喀什异地还车,然后准备坐火车回乌鲁木齐。

如果时间充足,我还会继续南下到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去看看中国少数民族中唯一拥有纯正欧罗巴血统的白种人。

喀什火车站的进站安检堪比机场。所有液体、金属和充电宝都得单独检查。

我一块电池容量为30000毫安的充电宝被拦下。维族工作人员说这个不能带,必须扔掉或者邮寄。

我提出质疑,这个充电宝乘飞机都能携带,坐火车为啥不行?有具体的规章制度吗?

她带我走到一个宣传板前,“看吧,这是铁路部门7月1日新出的规定,携带充电宝单块额定能量不超过100Wh。”

我还是不服,说我上周才坐的飞机,还拿出电子机票凭证给她看。她说你要不认可,就去找铁路民警吧。

一位年轻的维族民警接过充电宝,仔细看了看,“这没问题啊!你这额定容量18000毫安,远低于标准要求的100Wh(27000毫安)。”

他回过头叮嘱负责安检的工作人员,“昨天开会才跟你们强调过,要分清额定能量和电池容量!”

我也才恍然大悟。只可惜前面那位乘客,本可能合规的充电宝已经被扔掉。

上车了,卧铺车厢基本满员。

隔壁有两个维族小朋友很可爱,跟他俩搭讪。

小哥哥该上三年级了,弟弟今年9月入学。哥哥喜欢NBA的詹姆斯,弟弟的偶像是梅西。他俩用流利的汉语普通话打嘴仗,鄙视对方的爱好。

我问小哥哥在学校都有什么课程,回答的那些科目和内地一模一样,除了语文、数学、科学等学科外,也有英语和道德与法治。

他还满是怨念地说,“去年暑假还被道德与法治课老师罚了,让我抄写某四个字300遍。”问他哪四个字,倒是不记得了。

这时孩子的父亲过来了,他也是个球迷,我俩谈起了曾在河南建业效力的新疆喀什球员——木热合买提江·莫扎帕。

一看表,北京时间凌晨1点了。可车厢内还没熄灯,列车员还在挨个登记乘客的身份信息,拍照记录大家的健康码、行程码、核酸记录。

他也直言,疫情以来工作量比原来大得多,但也没办法,只能默默承受。

爬到铺上睡去……

Day-7

喀什到乌鲁木齐的火车,夜里11点半发车,要运行16个时38分,第二天下午4点多才能到站。这样的长途,对从小喜欢坐火车的我来说,不算什么。

而这趟车的始发站,是更南疆的和田。列车绕过塔克拉玛干大沙漠,走了一个S形。

沿途风光比较无聊,基本都是荒漠、戈壁,只是路过库车、库尔勒、吐鲁番几个城市。从铁路沿线建筑形态上看,它们与内地城市并无差别。

到了乌鲁木齐火车站,原本以为和机场一样,出站会让每位乘客都做核酸检测,但发现常态化的核酸点已经撤了。而我6月份两次去武汉,出站都必须被捅喉咙。

今天要在乌鲁木齐和几位亲友汇合,带他们一起北上。

真是赶巧了,亲友的航班因航空管制延误了2个多小时。原本打算一起吃晚餐,只能先自行解决。

在酒店附近看见一家挂着“新疆大盘鸡”招牌的餐馆,便要去尝尝特色。

128一份的大盘鸡,量确实不小。味道嘛,怎么和郑州的有些相似?又发现点的凉菜拍黄瓜里,居然有荆芥!

这时听到一位厨师在用河南话与同伴交流。原来如此啊。

厨师说家是商丘柘城的,刚来新疆两个月。除了荆芥,他还把河南名吃道口烧鸡,也引进到店里。

吃完饭坐地铁去机场接人。乌鲁木齐地铁安检也很严格,打火机都不得入内。车上人不多,乌市现在建成运营的只有1号线,采用宽体的A型车(与郑州地铁5号线相同),运行间隔10分钟。

还好地铁末班车是23:30,在机场接完亲友没耽误返程。

Day-8

今天上午逛逛当地特色的大巴扎,下午开车去克拉玛依。

巴扎在维语中,意为集市、农贸市场。想去巴扎,就是想看看普通人的市井生活。但到了二道桥的两个大巴扎,有些失望。

落成于2003年的新疆国际大巴扎,更像是个旅游购物中心,街区的建筑挺有特色,是传统与现代结合的伊斯兰风格。

商铺卖的产品很有民族特色,吃的、穿的、用的,都很全。另外,宴艺大剧院还有民族歌舞演出。

这里很适合“到此一游”的拍照打卡。

新疆国际大巴扎对面的二道桥大巴扎,建筑形态更老一些,内部结构与商业氛围,有点像国营的百货大楼。

据说旁边街道里的特色小吃不错,但我们去的时候还不到饭点儿,没有口福了。

换了一个租车平台,店主送车上门。午饭后,便上高速直奔克拉玛依。

路上的天很蓝,地里的庄稼很旺,还经过了一个小而美的豪华服务区,洗手间里面居然有淋浴室。

进入克拉玛依之前依然有检查,要拍照留念,查验行程码、健康码、核酸记录。看到我们有郑州的记录,立马提高警惕,让拿着身份证和手机截图拍照。因为郑州前几日又爆发疫情了。

不过现在新疆的疫情防控政策,确实比原来有改进,没有一刀切劝返,中高风险地区来源的判定都精确到了居民小区,而非市、区。

克拉玛依的城建,看上去挺干净、整洁,绿化也可圈可点。途中路过克拉玛依一号井的城市地标,油泡形状的雕塑,很有创意。

去酒店的路上,突遇施工围挡封路,只好右拐绕路。走了几十米,就被路边的行人告知,“走错啦,这条路是单行道”。克拉玛依人还挺热心的,希望没有被摄像头拍到……

谁知掉头在下个路口右拐、右拐后,前方还是封路。只能直行后,再左拐、左拐、右拐……绕了两圈儿,终于到目的地。

酒店附近是个石油系统的家属区,看到身穿红色工装的石油工人刚刚下班。查了下二手房市场,这小区均价将近6000,在售的多是120平以上的大户型。

北京时间十点半,天还没黑。仍有老人带着孩子,在院子里玩耍。

Day-9

克拉玛依,维语意为“黑油”。而城郊的黑油山,是一座天然沥青丘,也是克拉玛依油田的发现地。

如今的黑油山被开发成景区,2021年7月20日起,该景区开始免费向游客开放。

顺着观景步道走,可以看到几个石头砌成的大池子,池里展示着正在冒泡的黑色原油。

离黑油山不远的克拉玛依博物馆,也挺值得一去。这座博物馆原名克拉玛依油田矿史陈列馆,馆内介绍了油田的开采过程,和克拉玛依的建城历史。整个博物馆参观期间,只有我们一行人在。

国人对克拉玛依的城市记忆,除了它是1949年之后中国发现的第一个大油田,还有就是1994年12月8日的那场灾难。

那场发生在克拉玛依友谊馆的火灾事故,共造成325人死亡、132人受伤,其中中小学生288人。

19名玩忽职守者受到了法律的制裁,事故责任人分别被判处四年到七年的有期徒刑。

如今,火灾原址友谊馆被拆除,改建成了“人民广场”,曾被提议的纪念馆搁浅。但“让领导先走”的耻辱,却被世人永远记着了。

2007年,歌手周云蓬出版了第二张专辑《中国孩子》。同名主打歌曲的歌词,第一句便是“不要做克拉玛依的孩子,火烧痛皮肤让亲娘心焦……”这首歌已经很难听到了。

不过以今天的视角来看,二十多年前,玩忽职守的还真被判刑了,不是罚酒三杯;灾难之后,央视还做了深度新闻专题;身为市里兼新疆石油管理局负责人的唐健,还在镜头前哭喊和忏悔(尽管有表演的成分),“孩子们呐,我有罪,我对不起你们”;市民自发的集体祭奠活动,还被允许并公开报道……

我不由得又想起了家乡郑州去年的那场灾难……

回到现实中,沿着217国道继续驱车北上。(独库公路就是217国道的一段,北端的独山子为克拉玛依的一个区)

途中有意识的穿越白碱滩区,一睹工作中的抽油机。那边还修了一个百里石油观景平台,登高远眺,数不清的抽油机密密麻麻,很是震撼。

再往北走,北疆的景色就逐渐显露出来。草原上,国营牧场成群的牛羊马悠闲自得。

今天要夜宿布尔津。

布尔津是蒙语,历史上被称作蒙古西部草原,还曾是成吉思汗三子窝阔台的封地。

布尔津河在这里汇入额尔齐斯河,中学地理就学过,额尔齐斯河是中国唯一属于北冰洋水系的河流。

有哈萨克族小伙在河边用路亚钓鱼。但风太大,看他忙活了半个小时还一无所获。

额尔齐斯河滨有当地建的俄罗斯风情步行街,游人不多,有几家特色的鱼味饭店生意还不错。

晚餐品尝了额河特有的狗鱼,一种带牙的食肉淡水鱼。一鱼两吃,鱼肉鲜嫩,鱼汤鲜美。

Day-10

到不同城市,都喜欢品尝当地特色美食。饮食文化,也是文化的一部分。布尔津的特色早餐,是哈萨克风格的。

现沏的奶茶,是用开水透过滤网,向碗里冲茶叶水,再舀一勺鲜奶,最后放两小勺盐,搅拌均匀。没错,游牧民族的奶茶多是咸的,许多人会喝不惯。

主食是一种叫包尔萨克(也称巴尔萨克)的面食,吃起来有点像油饼,只不过是羊油炸的。

今天要去喀纳斯,计划住在景区里的白巴哈村。

喀纳斯风景区很大,禾木村、那仁草原、喀纳斯湖等景观都在区内,全域面积有10030平方公里,比西安(9983平方公里)、武汉(8406平方公里)全市面积都大。

而喀纳斯景区管委会,也有自己的一套行政管理班子,部门齐备,直接隶属于阿勒泰地区行政公署。

开车自驾,只能到喀纳斯景区的贾登峪停车场。然后需要坐10分钟景区周转车,到门票站。

门票是景区票加大巴票的通票。买完门票,还需要走路10分钟到大巴乘车点。然后,再坐50分钟的大巴,才能到喀纳斯景区的游客服务中心与换乘站。

要去白哈巴村,得在游客中心凭借边防证(可拿身份证现场办理)再次购票,然后再坐近一个小时的大巴,才到达目的地。

这一路,真是折腾。

白哈巴与禾木景色其实差不太多,都是草原木屋、丘陵山林,也都是蒙古族图瓦人聚居地。

感觉两地去一即可,我选择白哈巴,是因为这多了一些边境色彩。这里与哈萨克斯坦仅一沟相隔,被称为“西北第一村”。

村子主干道两旁,商业化的气氛比较浓厚,到处是特色餐厅和木屋民宿。但好在村子不大,游客承载量有限,黄昏和黎明时分,还是能感受到边境小村的寂静与安宁。

在村子里的小商店买早餐,听见老板娘说话与河南话很像,便问她是不是老乡。她笑着说,“我就是新疆人啊,我们本地口音就是这样的啊。”

不过在这里碰见老乡也不难,我们民宿的一位店员,是驻马店人。

村子背后的半山腰上,修有观景平台,可俯视整个村落。这里也非常适合看日落,坐在草地上,看着牛儿还在山坡吃草,看着村里升起的袅袅炊烟,看着太阳一丝丝滑落在,哈萨克斯坦的山那一边。

碰巧还遇到了当地的几位居民(像是图瓦人),在平台上喝着小酒,弹奏乐器、载歌载舞。

凌晨一点,村子里已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只有边防哨所的灯,和天上的星星,还亮着。

夜里气温只有十几度,得盖被子睡。

Day-11

说起喀纳斯地区的图瓦人,“图瓦”这个名词乍一听有些陌生,但说起它的历史称呼,读过中学历史的朋友都能想起——唐努乌梁海。

狭义上,唐努乌梁海即今天俄罗斯境内的图瓦自治共和国,广义上的唐努乌梁海还包括俄罗斯和蒙古国的其他部分地区,总面积约40万平方公里,相当于11个台湾。

只可惜,这些曾经属于中国的领土,都被来自北方的黑熊侵占。而这段历史,多数国人也渐渐淡忘。

上午告别白哈巴村,乘坐景区大巴去游客服务中心。在村口的站点等了一个多小时,才有班车过来,期间已有不少游客拨打投诉电话,反映车少的问题。

在游客服务中心买了观鱼台的往返车票,换乘中巴前往。车子盘山而上,把乘客放在半山腰处。

沿着步道爬上一千级台阶,就到了观鱼台。凭栏远眺,喀纳斯湖全貌,尽收眼底。

都说看景不如听景,现场感受也多不如看照片、视频震撼。毕竟现在的摄影技术、后期工艺、航拍技巧,可以创作出许多人眼看不到的景象。站在观鱼台上,就是这样的体会。

再次返回游客中心,还要继续坐大巴回贾登峪停车场。回去的路上还路过神仙湾、月亮湾、卧龙湾等景点,但只去了一个地方,一方面因为下雨了,另一方面是觉得景色大同小异,兴致不大。

路上还看到许多小车在景区穿梭,不是不让私家车进入吗?在许多地方,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有关系的人总是有办法。

原路离开喀纳斯景区。总体而言,景色没让人失望,但繁琐的换乘方式、景区的高物价,与旅游高峰的拥挤与等待,也会让你产生负面情绪。大概这辈子,只会来这一次了吧。

今晚夜宿冲呼尔镇,冲乎尔是哈萨克语“盆地”的意思。

来时走高速路过这里,根本看不到居民区,需要下了高速沿着盘山路走到底,才能看到四面环山的小镇。

额尔齐斯河的支流布尔津河,从小镇南边流过。河水清澈、湍急,河里有很多好看的石头,“额河奇石”在石界也非常有名。

镇上哈萨克人与汉人基本上各占一半,街边餐馆风味也是平分秋色。晚餐选择了一家川菜馆,老板和店员都是重庆人,饭菜做得还挺地道。

小镇很宁静,几乎没什么游客,都是本地人在这里生活。

宾馆的房东是疆二代,父辈从四川来这里支边,问他们为什么不选择回内地生活呢,他们说已经习惯这里的环境,把新疆当自己的家了。

Day-12

吃罢早饭,在镇上漫步。小镇不大,没有几条街道,但也有不少店铺已经关门,等待转租。不知是受疫情影响,还是与经济大环境有关。

在出镇的路上,看到了一片小洋楼,建了一半已经烂尾。看样子是规划中的旅游度假区。

不远处的本地大巴扎,门庭冷落,似乎没有开门营业,没有了往日的喧嚣。

继续顺着来时盘山路,返程上高速,今天要去福海县。

福海县有乌伦古湖、海上魔鬼城等景区,但已不想再往景区里钻。

还好路上的一处停车区,也能走到湖边,一览这仅次于博斯腾湖的新疆第二大湖。

乌伦古湖是乌伦古河的归宿地,湖水面积827平方千米,几乎是赛里木湖(453平方公里)的两倍。

湖水一眼望不到边,像海一样。所以这里的地名,不论是如今的福海县,还是之前的布伦托海县,都带一个“海”字。

想体会一下当地人的休闲,便到县城南边的乌伦古湖公园去看看。公园里有一片小的人工湖,还有一些儿童游乐设施。

公园南边就是乌伦古河。恰好上游有个水坝,此处河水很浅,可以赤脚下河,像飞鸟一样在滩涂驻足、戏水。

附近主干道两侧,竖着近四届福海县道德模范的宣传板,获此殊荣的多为照顾老人、亲友的普通人。

在县城里,终于吃上了此行心念已久的手抓饭。羊肉的和素的,都挺好吃。

Day-13

今天是西域之行的最后一天了,计划从福海县沿阿乌高速(阿勒泰—乌鲁木齐)南下,返回乌鲁木齐。

阿乌高速全长342公里,几乎是个南北向的直线。途中,还穿越了中国第二大沙漠古尔班通古特沙漠。

但驾车行走其中,沙漠的风貌并不明显,因为高速沿线都有固沙的绿色植被与道路护坡。恐怕只有航拍,才能让人看到这沙漠公路的壮阔景象。

离乌鲁木齐还有六七十公里的时候,在东南方向看到了一片很美的云。走了很长时间,这片云还在那。这才发现,那儿不只有云,云的下面是雪山。根据位置判断,那就是天山东脉的博格达峰啊!

到了乌鲁木齐,本打算去红山公园逛逛。但之前要完成一项重要任务——做核酸!因为无论上飞机,还是落地出机场,核酸阴性结果都是必需的通行证。

在网上查了一些乌市当地的核酸点,到了之后都不见人影。据周边社区工作人员讲,全市昨天才做了全民核酸,许多检测点都撤了。又问了几家医院,也都说没有核酸检测的服务。

只好拨打12345便民服务热线求助,对方说了几个区的疫情防控办电话,让咨询具体的责任单位。又打了十几个电话,都无人接听。一看表,下午3点多,估计还没到上班时间。

等到4点多,终于得到了新市区的明确回复,确定了核酸检测点的位置。

测完核酸,在附近的购物中心吃了个饭,已经没有时间去其他地方了。

便赶往地窝铺机场,还车,办理值机手续。

西域之行就此结束。

13天不算短,但相比广阔的新疆来说,要想走遍远远不够。

看了些区别于内地的壮阔美景,也体验了不少异域风情,收获不小。

但想说出自己的真实感受,或者打开交谈者的内心世界,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不管怎样,总算完成了走遍中国的小目标,也算是给自己的人生上半场,画下了一个句号。

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