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泰罗尼亚,一个跟西班牙有千年仇恨的西班牙自治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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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9年2月27日,面对科索沃地区愈演愈烈的民族主义运动,时任塞尔维亚南共联盟领导人的米洛舍维奇宣布取消科索沃的自治省地位,对科索沃阿尔巴尼亚族的独立分离运动强力镇压。但是这不仅遭到了独立分子的强烈反对,也招来了西方的不满,因为这显得很没有“人权”。

1991年,曾经是 “巴尔干之虎”的南斯拉夫开始解体,斯洛文尼亚、克罗地亚、北马其顿、波黑相继宣布独立,1992年4月27日,南斯拉夫联邦彻底解体,只剩下两个苦兄弟塞尔维亚和黑山搭伙过日子,组成了“南联盟”。

尽管国土面积缩水了60%,从26.6万平方公里缩小到10万平方公里,不过同俄罗斯一样,新生的南联盟依然不给西方国家所认可,一个月后就遭到西方国家的政治、经济、军事全方面的制裁。

南联盟的成立并没有平息境内阿尔巴尼亚族的独立要求,激进分子在1996年成立了自己的武装“科索沃解放军”。分离国土在任何一个主权国家都会遭到镇压的,科索沃的行为自然也不例外,冲突致使数十万人沦为难民。作为“圣母”的西方国家当然不能忍受,要求必须严惩米洛舍维奇这个试图扰乱冷战结束后巴尔干新秩序的异己分子。

1998年底,美国大哥带着18个北约小弟对南联盟进行了78天的连续空袭,也正是在这场空袭中,我们驻南联盟大使馆被炸,邵云环、许杏虎和朱颖三名记者当场牺牲。

面对无耻的北约,南联盟不得不屈辱地接受所谓的“和平协议”,从科索沃撤军,科索沃则交由联合国托管。

2008年2月17日,科索沃单方面宣布了“独立”,随即得到西方国家的承认,连国际法院都认为科索沃的独立“不违反国际法”。科索沃能独立,欧洲的“兄弟国家”功不可没,所以科索沃的“国旗”跟欧盟的盟旗是同样的蓝底色,象征欧盟才是科索沃的未来。

在美国的带领下,全世界已经有超过100个国家承认科索沃为一个独立主权国家,但欧洲从来不是一个统一的存在,即便是在北约内部仍有4个成员国拒绝承认科索沃是一个独立的主权国家,其中一个就是本文的主角——西班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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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西班牙拒绝承认科索沃的独立?并不是西班牙良心发现,而是因为它有不得已的苦衷——后院的加泰罗尼亚也在闹独立。

2017年,加泰罗尼亚地区举行了独立公投,90%的选民赞成独立,对于加泰罗尼亚的独立公投,欧盟表示"根据西班牙宪法,其公投是非法的",加泰罗尼亚注定成不了西班牙的“科索沃”,因为规则是西方国家制定的。

西班牙是怎么组装起来的?

说到加泰罗尼亚独立问题,就得了解西班牙的组装过程,看看西班牙的地图,我们会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那就是西班牙遍地都是“自治区”。

说到自治区,大家都不陌生,毕竟咱们国家也有5个自治区,为什么只有50万平方公里的西班牙直接将全国设置为17个自治区,连远在海外的加那利群岛也单独设为一个自治区?难道是因为西班牙国王太懒了?

可能是西班牙的风水不好,或者是风水太好了,自公元前3000年以来,众多民族都盯上了西班牙这块土地,比如来自北欧的凯尔特人、来自地中海东岸的腓尼基人、来自亚平宁半岛的罗马人,500年的罗马帝国统治让伊比利亚半岛“拉丁化”。

公元5世纪,西罗马帝国崩溃,作为西罗马帝国行省的西班牙,公元409年遭到西哥特人入侵,建立了西哥特王国不过西哥特人对基督教教义的领悟非常高,把基督教定为国教。

好景不长,为了争夺王位,王国的一位竞争者引进了摩尔人,也就是阿拉伯人的势力,这也为西哥特王国的灭亡埋下祸根。

711年,摩尔人开始入侵西班牙,三年后西哥特王国灭亡,开始了西班牙长达800年的伊斯兰统治。

西哥特王国灭亡,但是不愿服从摩尔人统治的王国贵族们,逃到了比利牛斯山脉南麓继续抵抗摩尔人的入侵。如果只为了复国让自己这些贵族可以重新站在老百姓的头上拉屎撒尿自然得不到人民的支持,毕竟谁当皇帝不都得纳税服役?不过在伊比利亚半岛,同摩尔人除了国家纷争还有宗教因素,因为伊斯兰教的宗教压迫,西哥特人高举基督教这个大旗共同进行“反阿圣战”。

在打游击的过程中,“复国者联盟”形成了卡斯蒂利亚和阿拉贡两个王国,而卡斯蒂利亚人也就是如今西班牙的主体民族。在西班牙基督徒们反抗穆斯林的过程中,王国不断进行分裂、重组,显得非常魔幻。

半岛第一个的基督教徒反抗王国是阿斯图里亚斯王国,因为权力的争斗,先是“生”出来一个莱昂王国,莱昂王国又“生”了一个卡斯提尔王国。公元9世纪,在比利牛斯山脉大西洋沿岸的土地上,一个反抗首领建立了纳瓦尔王国,纳瓦尔王国因为分封的原因,“封”出来一个阿拉贡王国,再加上东部的巴塞罗那伯国,小小一个伊比利亚半岛跟我国战国七雄一般。

我们来看看独立的巴塞罗那伯国是怎么来的。

公元八世纪,威名赫赫的查理曼大帝受到了来自伊比利亚基督徒的求救,公元777年亲率大军前往西班牙,企图光复伊比利亚半岛,不过雄赳赳气昂昂的高卢雄鸡翻越比利牛斯山脉后,攻城不利被迫班师回朝,在回师途中法军遭到伏击,连查理曼大帝的亲侄子都阵亡了,这让查理曼大帝意难平,793年再度出兵,占领了西班牙东北部地区,包括巴塞罗那,并成为法兰克在西班牙边防区的首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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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兰克王国衰落边区随即分裂为众多的“伯国”,最后被巴塞罗那伯爵统一,即“巴塞罗那伯国”,成为西班牙又一个反抗摩尔人的中心。鉴于自己力量太弱,选择了向法国称臣纳贡寻求保护。

在西班牙基督徒兄弟阋墙,不能外御其侮的时候,给了南方穆斯林反攻的机会,这给半岛北部的基督王国很大威胁,为此西班牙的“战国七雄”们开始了“攘外必先安内”,各王国开始“重组”。

1137年巴塞罗那伯爵娶了阿拉贡女王,这样加泰罗尼亚和阿拉贡实现了统一,而作为西班牙反抗核心力量的卡斯提尔与莱昂王国也成为了一个“共主联邦”。

这样,原本的“战国七雄”就只剩卡斯提尔王国与阿拉贡王国,而随着1469年卡斯提尔的伊丽莎白一世嫁给了阿拉贡王国的费尔南多二世,一个强大的新共主联邦诞生,并彻底赶走了摩尔人,走上了对外扩张的道路。

从西班牙的分裂重组可以看出,虽然西班牙实现了统一,但是通过一个又一个的联姻、继承等方式组成的共主联邦,联邦下的各个小王国拥有大量的民族自治权,所以统一的西班牙采取了“地区自治”的制度。

为了国家统一,直到1837年,伊莎贝拉二世才宣布将各王国正式合并为一个国家,以“España”(西班牙)命名。

从这里我们发现一件事,那就是加泰罗尼亚并非自古以来就属于西班牙。

加泰罗尼亚,独立永不止步?

1137年,加泰罗尼亚“嫁”入了阿拉贡,成为阿拉贡的海军基地,但这是基于摩尔人的威胁迫不得已的选择,加泰罗尼亚一直有一颗躁动的心。

西班牙境内的各个小王国、公国对“中央朝廷”可一点也不忠心,尤其是1410年加泰罗尼亚王室绝嗣,加泰罗尼亚人对阿拉贡王国就逐渐不满,甚至发动叛乱。当西班牙对外扩张一帆风顺的时候,各个王国尚能服从中央命令,但是无敌舰队之战后,西班牙一直走下坡路,各个王国就不安分了。

1618年-1648年的“30年战争”期间,在法国的支持下加泰罗尼亚直接宣布独立,成立“加泰罗尼亚共和国”,造西班牙的反。直到1652年,西班牙才攻占巴塞罗那,并通过法国和西班牙的领土互换,加泰罗尼亚才回到西班牙手里。

不过加泰罗尼亚不接受教训,在1701年开始的西班牙继承战争中,加泰罗尼亚再次反叛,为了惩罚它的倒戈行为,西班牙国王颁布法令,废除加泰罗尼亚数百年来的自治权力,被分成四个省(加泰罗尼亚、赫罗纳、莱里达和塔拉戈那),连加泰罗尼亚语也被禁止,不过这没有阻挡加泰罗尼亚人民独立的心。

19世纪以后,民族主义在欧洲兴起,加泰罗尼亚的民族意识再次高涨,自1850年以后,所有的新闻媒体、剧院都开始恢复加泰罗尼亚语。1913年,被分割的加泰罗尼亚四个省组成了一个联合体,这让西班牙政府认为是分离的信号。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西班牙解散了这个4省联合体,不过这却让加泰罗尼亚分离的心愈发强烈。

1931年,在加泰罗尼亚市政选举中,左派联盟获胜,随后联盟宣布加泰罗尼亚独立,为了国家统一与稳定,西班牙政府同加泰罗尼亚达成妥协,给予部分自治权,恢复加泰罗尼亚语地位。但是30年代西班牙风云激荡,加泰罗尼亚第三次站错队,选择了左翼阵营,反对佛朗哥的法西斯统治,所以1939年佛朗哥上台后,加泰罗尼亚的自治地位再次被废除。对于加泰罗尼亚,佛朗哥采取了一个强力压制民族主义的政策。

这种压制持续到1977年,佛朗哥去世两年后,西班牙进行民主改革,全国划分为17个自治区,加泰罗尼亚因此重新获得自治权。

从17世纪“30年战争”、18世纪“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到20世纪西班牙内战,加泰罗尼亚三次站队,三次选错,这似乎成了它的宿命,所以佛朗哥去世后,加泰罗尼亚低调很多,凭借同左翼政府的渊源,加泰罗尼亚自治区拥有很大的自治权。

重获自治,犹如获得新生,加泰罗尼亚人暂时放下了独立的念头,一门心思地搞活经济。

看地图可以发现,加泰罗尼亚位于西班牙东北部,紧邻法国,濒临地中海,水热条件好,农业十分发达,各种农产品大量出口。近代以来随着工业革命的兴起,加泰罗尼亚开始转型,纺织业成为其最重要的工业,诞生了巴塞罗那、萨瓦德尔、塔拉萨等多个纺织业中心,生活水准远超西班牙平均水平。

二战后,加泰罗尼亚再次进行转型,实行多元化经济,冶金、化工、食品加工等各个部门全面发展,巴塞罗那港成为西班牙第三大港,而观光旅游更是为加泰罗尼亚带来了大量外汇,赚得盆满钵满。

到21世纪,面积仅占西班牙6%的加泰罗尼亚,却拥有16%的人口,创造了20%的GDP,人均收入超过了西班牙平均水平。有钱自然要单飞,凭什么为西班牙做贡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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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苏格兰进行了一场就是否独立的全民公投,尽管苏格兰人民否决了独立,但是这却鼓舞了加泰罗尼亚人民,因为自己跟西班牙的关系,同苏格兰跟英国的关系非常相似,都是由原本的独立王国组成的共主联邦,所以加泰罗尼亚人民高呼要自由的过活。

注定成不了西班牙的“科索沃”:

欧洲各国的独立运动有一个通病,那就是可以共患难,不能共富贵。当年为了抵抗摩尔人的侵略,巴塞罗那伯国同阿拉贡王国联姻,但是如今没了外敌的威胁,手里有钱的加泰罗尼亚人希望拥有更多的自治权,并最终走向独立。

2006年,加泰罗尼亚政府通过了一项新的自治法案,制定了国旗、国歌,使得自己更像一个“国家”。2006年,在西甲的国家德比比赛前,巴塞罗那俱乐部主席对媒体说:“我们是代表一个国家来马德里比赛的。”

尽管自治法案未被西班牙通过,但是自2009年以后,加泰罗尼亚几乎每年都要举行一次独立公投。2009年至2010年期间,加泰罗尼亚地区超过550个城镇举行了象征性的独立公投,并且赞成票较高。

2012年10月15日,英国政府同苏格兰达成协议,允许苏格兰在2014年秋天进行独立公投。这显然鼓舞了加泰罗尼亚人,凭什么人家能公投咱不被允许?

2012年加泰罗尼亚大选,支持独立的派别首次赢得了多数席位,为此新议会通过了《加泰罗尼亚主权宣言》,声称加泰罗尼亚人民有权决定自己的未来。

2014年9月11日,180万加泰罗尼亚人聚集在巴塞罗那街头,要求西班牙政府同意在加泰罗尼亚举行一场“像苏格兰那样的独立公投”。西班牙政府的心可没有卡梅伦这么大,当即拒绝了加泰罗尼亚的独立公投要求,甚至威胁暂停加泰罗尼亚政府的自治权。

2017年10月1日,加泰罗尼亚再次举行了一场全民公投,226万人参加投票,赞成独立的票数高达90%。逼得西班牙政府解散了加泰罗尼亚议会,直接控制加泰罗尼亚地区,直到2018年,加泰罗尼亚新政府就职才解除控制。

西方国家对科索沃是什么态度?北约国家只有4个未承认,全世界已经承认科索沃的国家已经超过一半,那么对加泰罗尼亚呢?

西班牙认定公投为“非法”,甚至使用警棍、橡皮子弹阻挠投票,法国表示对西班牙呼吁的“宪法下团结”表示支持,欧盟则表示"根据西班牙宪法,其公投是非法的"。

这是为什么呢?

从欧盟来说,欧盟一直在追求欧洲统一大市场,加泰罗尼亚一旦独立,跟西班牙肯定势同水火,欧盟帮谁呢?更重要的是,无论是法国的科西嘉岛、还是德国的巴伐利亚都有独立运动组织,加泰罗尼亚如果独立成功必将点燃欧洲分离运动的火药桶,这不是给自己添乱吗?

对于美国来说,之所以能够称霸全球,是有欧洲这群小弟帮衬,加泰罗尼亚独立,引发欧洲动荡,显然会影响自己的欧洲战略部署。所以科索沃可以承认其独立,但是加泰罗尼亚却不行。

尽管加泰罗尼亚的独立运动闹得很凶,但是却注定不能成为西班牙版的“科索沃”,因为加泰罗尼亚除了得不到国际认可,也离不开西班牙。

2014年,苏格兰独立公投之后,时任欧盟委员会主席的巴罗佐宣布,如果苏格兰独立那么它“将成为欧盟的第三个国家”,这意味着苏格兰不会自动成为欧盟成员国的地位,加泰罗尼亚亦然。

独立后能不能自动成为欧盟成员国,这是困扰加泰罗尼亚人的难题,因为加入欧盟需要得到所有成员国的同意才行,自己独立了,还想让西班牙同意自己入盟?脱离了欧盟的大市场,对于加泰罗尼亚来说就是死路一条。

加泰罗尼亚的独立运动甚至阻碍了人们的购房兴趣,一旦独立政局混乱,法律将难以保障自己的财产安全。

加泰罗尼亚的主要收入来源是什么?航运、农产品、工业制成品。这需要依赖西班牙的基础设施和欧盟的大市场,一旦独立西班牙的产品拒绝从加泰罗尼亚出海、欧盟拒绝工农业产品的进口,毕竟欧盟是个大家庭,肯定偏向西班牙嘛。这让加泰罗尼亚如何生存?

一个经济学家表示:“企业认为‘如果我们突然发现自己身处不在欧元区的地区,法律确定性将不再得到保证,税收将成为一个问题,我们将离开’。”

独立建国是一个繁琐的事情,需要成立众多部门,建立独立的军队,这对加泰罗尼亚来说是一个巨大的负担,将会背负巨额债务。

2008年金融危机之后,不仅加泰罗尼亚遭受财政经济危机和紧缩政策的打击,经济剧烈下滑,受西班牙整体经济萎靡不振的影响,加泰罗尼亚经济也不乐观,这让它不得不认真考虑是否要独立。

加泰罗尼亚人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公投成为他们的一个手段,毕竟爱哭的孩子有奶吃,通过公投可以迫使西班牙政府给予更多的自治权力以及财政倾斜等好处。

欧盟呼吁加泰罗尼亚人,要"求统一和稳定,而不是分裂",相比科索沃和加泰罗尼亚,前者的独立是追求自由的象征,后者就是破坏国家统一。

这成为加泰罗尼亚注定无法成为西班牙的“科索沃”的根本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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