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从二楼阴暗的房间穿过,在木地板上爬出一条条黑白交织的地带,延伸到躺在懒人沙发上的中年男人身上。他肩膀很宽,垂下来的脑袋顶上光可鉴人,四周却生着茂盛的毛发。裸露的喉咙被细钢丝紧紧缠住,整张脸肿胀变形,把大鼻子两边瞪着的两只小眼挤得凸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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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俯身查看,这是一种极细的钢丝,和头发丝差不多。它的专业名称叫帘线钢,是制作轮胎、运输带的骨架材料。这段钢丝曾被凶手握在手中,它太细了,轻易能勒进任何人的皮骨里,可那上面并没有任何血迹。这表明凶手应该戴着厚手套。

我亲自到现场的时候不多。刑警队长徐西才迎上来,三名干警和两名法医现勘技术人员也停下手中的活计。我说,你们继续,我四处走一走。

从接到案子时,死者的身份就已经明了。死者叫宋未然,42岁,中国电子科技集团有限公司第十部计划员。这栋房子是他的祖宅。他的祖上是满人“五哲布勒”氏后裔,属“镶红旗二甲”。不过,住建局的历史档案显示,早在他父亲那一代宅子就收归了国有。七十年代初,老宅被房管局分配给包括他们家在内的三户人家居住,时至今日已历时两代。

这栋青灰色清代民居六檩小式的硬山建筑位于太平胡同的尽头。胡同里分布着星罗棋布的麻将馆、特色餐馆和连锁零售店,彰显了本地人休闲安逸的慢节奏生活方式。沿着胡同的青石板路走到尽头,几丛修竹旁,一块标注着“太平胡同1号”的历史风貌建筑保护铭牌,彰显了这栋宅子的古早。

我逛了一圈,没发现什么线索。对跟在我后头的徐西才说:“先说说目前掌握的情况吧。”

“毋庸置疑,这是一起恶性杀人案。从现场勘查和尸检的初步结果看,死者的死亡时间在凌晨4时至5时之间。胃部有大量酒精残留。现场没有搏斗痕迹,说明死者是醉酒后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人从后面用钢丝勒死。不排除是熟人下手。另外,死者的手机没有找到,房间被人翻找过,似乎凶手在找什么东西。提取到了一些指纹。”

我看着被剪断的网线,监控应该形同虚设了。这种外置的网线有等于无。

徐西才补充说:“局长,这半条街两旁的人家我全问过了,到目前为止,没有其他可疑的人。但和他同处于这一栋楼的人,需要高度关注。”

身后有脚步声,我们同时回头,一对中年男女从这栋建筑的大门口走出来。男的手里牵着一条卷毛泰迪。

小狗挣着绳子朝我们叫,那对夫妇看到了我的警徽,走过来和我们打招呼。

穿着灰色夹克的男人自我介绍说:”我叫彭昊,这是我老婆王思,我们是三楼的住户,刚刚楼上的警官已经让我们做了谈话笔录。这会儿我们打算出门办点事儿。”

他的妻子比他略高一点,脸色木讷,穿着时下中年妇女流行的紫色褶皱长裙子,把腰勒得浑圆,幸好身段比较高挑,并不显胖。

我笑了,说,当然可以,还得感谢你们配合调查。

“一个离异的男人,如果四处沾花惹草,迟早会发生这种事儿。我只能说他老婆选择离婚的决定非常正确。”男人拽着狗,大声嚷嚷着,走远了。

徐西才陪着我从外围绕着这栋楼走了一圈,继续汇报,“文旅投正计划要打造这片儿地,之前已经对楼里的住户进行了登记核查。一楼的住户几年前搬离后一直出租。最近的一个租客是在附近断片酒吧打工的年轻人,叫陈迪,他的作息时间是下午出门,凌晨三四点回来睡觉。宋未然住在二楼,他父母死得早,两年前他妻子同他离婚后搬离此地,女儿在邻市的私立寄宿学校读高中。平时就他一个人,时不时会从酒吧带女人回家,但没有固定的情人。三楼的住户就是刚刚我们看到的一对中年空巢夫妻,儿子在国外工作。”

我问,她前妻什么情况?

“他前妻是教师,两人感情不太好。她理解不了他的工作,加班时间太多,沟通太少,所以离了。”

“把他在酒吧密切接触的人了解一下。”我说。

他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抽出一个卷宗递给我,“资料都在这里。”

我扫了一眼,指着其中一个名字说,请他到这儿来一下。

陈迪在我面前掏出一张湿纸巾,擦他睡得红扑扑的额头。显然他才从床上起来不久,需要清醒。

“谋杀!”他突然重重地以掌击桌,“绝对是谋杀。我知道是谁,但你们得自己找证据。”

我仔细端详他。二十四五的年纪,挑染着时下流行的韩式中分发,又高又胖,职业是酒吧的调酒师,但看着更像窝在家里打游戏的死肥宅。

“给我点思路?”我笑着对这个年轻人说,并递给他一瓶矿泉水压惊。

“宋未然经常在我们断片酒吧喝酒,他有心事。单身男人嘛,离不开女人的那点儿事。就在上月末,那天夜里我正巧没去上班,正翻来覆去睡不着,半夜听见楼上有响动,就蹑手蹑脚溜上二楼,你猜,我看到什么?”

他凑过脸来,肥嘟嘟的嘴唇被放大,看起来像两根横着的腊肠。

“我看到彭昊的老婆从他房间里面出来!你看,这还用问吗,人一定是彭昊杀的。这是情杀!”

不排除这个可能。因为痕迹检查的结论表明门不是被撬开的,而是用钥匙打开的。我想象着穿夹克的彭昊戴着厚手套用他老婆手中的钥匙打开门,藏在暗处,等宋未然到家,将其勒死。

我注意到陈迪的手掌上贴着创可贴。“你的手怎么弄伤的?”

他把自己的手翻过来看了看。“没什么,昨晚在酒吧里被碎玻璃杯划伤的。”

“不介意留下指纹和DNA吧。”

他思索一下,摇摇头。

指纹比对和DNA筛查还需要时间。我打算再找三楼的住户聊聊。

我将刑警队做的笔录一遍又一遍地细读。读到第三遍时,徐西才说三楼的男主人彭昊独自一个人回来了。

我一直觉得随意聊天比在审讯室问话的效果更好。果不其然,彭昊在楼道再次看到我时,说话随意了很多。“警察同志,找到眉目没有?有什么可效劳的吗?”

我注意到他牵着的泰迪犬正努力向宋未然的房间冲,他使劲拉扯狗链。

“这是日常的遛狗路线?”

“邻居串门的时候多。”他很平静地回复我的质疑。

也许吧,我说,从他手里接过狗链,松开。

这只泰迪犬毫不犹豫向凶杀案的房间跑去。窜到主卧的门后,它立刻满意地蜷缩成一团躺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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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西才的效率很高,第二天下午宋未然名下的资产情况就放在了我的办公桌上。

国企普通职工两年的工资能购买最繁华商圈儿的两套高档住宅和缴纳孩子贵族私立高中不菲的学费?!

也怪不得我多疑,因为宋未然竟然做到了。在一栋没有产权的老房子里住了几十年后,突然账户上就多了一千万的流动资金,并支撑他全款买下了两套开发区的高档住宅。

这可不太聪明,因为资产来源不明,会让在国企工作的人背上一个处分。对那些资产突然激增的人,我的建议是,千万不要存银行,更不要用于购买固定资产,因为大数据时代,没有秘密。

手机没找到。不过网安大队已经从移动后台和腾讯云端把数据传过来了。我注意到徐西才在送过来的卷宗上勾画出了多条红线,显示宋未然和一个微信名叫“墨迹”的人互动很频繁,宋未然告诉对方,自己有一只祖传的“明成化斗彩鸡缸杯”要出手,让对方遍寻买家。

这可是天大的财富。但凡涉足收藏领域的人都知道明成化斗彩鸡缸杯的价值。这只小杯子在明朝时就已十分珍贵。它是明代成化皇帝为万贵妃定烧的瓷器,仅为两人所御用,所以历代几乎没有存世量。有学者甚至断言,明成化鸡缸杯全球总量不会超过五只,是史上最昂贵的瓷器之一。

我在网上搜索了一下。明成化斗彩鸡缸杯在拍卖会上出现过三次。最近的一次是在2014年香港苏富比拍卖会上,成交价为2.8亿港元。

犯罪动机太明显了。

很快我再次来到了太平胡同一号。网安大队查到“墨迹”就是陈迪的微信名,而就在一刻钟前,我接到徐西才的电话,说陈迪在家中煤气中毒身亡。

门窗从里面反锁。屋子里杂乱不堪,到处都是啤酒罐、方便面和过期色情杂志,烟灰缸里盛满了烟头。陈迪解开衣领平躺在床上,口鼻内的污物横流,手里还紧攥着那只价值连城的明成化斗彩鸡缸杯。

从调取的材料显示,陈迪在某贷款平台上借贷了70万元用于打赏网红女主播,为还贷,他又上了另一家贷款平台...如此拆东墙补西墙,不到一年时间,陈迪就欠了几个黑网络平台利滚利的贷款两百多万元。

我能想象,在酒吧聊闲的夜晚,宋未然出于某种莫名的原因,扬言自己有一只祖传的明成化斗彩鸡缸杯出售。这给走投无路的陈迪带来一线生机。某夜,陈迪事先将其灌醉,然后用他又胖又壮的手腕将细钢丝套上宋未然的脖子。然后在房间里翻箱倒柜遍寻鸡缸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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证据链很快闭合。手机在陈迪卧室的衣柜下面找到。指纹比对结果出来,宋未然的房间有多处指纹是陈迪的。

明成化斗彩鸡缸杯不用说,肯定是假的。其实,不用找省博物馆的专家出具鉴定证书,我也知道那是假的。从泛着贼光的瓷胎和明亮的化学颜料就可以看出来。虽然我涉足收藏的时间不长,但业内朋友们都说我很有悟性。

可怜的陈迪,我在心中暗叹。犯下了杀人罪,最后却发现这只明成化斗彩鸡缸杯竟然是市面上两百元一只的赝品。而他除了自杀,好像也没别的路可走了。

立秋的下午闷热难熬,忽然起了一阵偏东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偶尔有一两个撑着雨伞的人在行走。我走出太平胡同一号,解开衬衣的领口,拍打酸痛的手臂,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

我刚从三楼那对夫妻的房间里出来。为了进去,我很花了一番功夫。

这栋青灰色的老楼窗户之多,可以比肩南京总统府的一排窗户。近年来,各家都陆续拆旧换新,安装起了双层断桥铝合金隔音玻璃窗。

我没有使用在特殊培训中练习过的万能开锁法从大门进入,而是老老实实用玻璃刀来切割,并用润滑剂降低噪音,没用多久,我就在玻璃上划出了一个20公分的大洞,然后轻轻一敲,取下那块玻璃。

这么做当然有原因,因为我得避开防盗门门头上和客厅吸顶灯上的针孔摄像头,以免触发防盗报警装置。我顺利办完事,然后哼着歌慢慢逛到胡同口,上了我的公务车。

当晚,这对夫妻准备连夜出逃时,被我织的网兜住,但我刻意放走了彭昊,只把他老婆带回了市局。

审讯室里,我再次打量王思那张木讷的脸,我猜测这是打了玻尿酸的后遗症。再怎么说也是五十来岁的女人,即使保养得当,也压不住岁月的痕迹。让我相信她和四十出头的宋未然有一腿,还真吊打我的智商。

她从容自如地看着我,“我们只是外出旅游,公安局凭什么非法拘禁公民?”

“晚上出行?走得可真够急的啊。”我摸出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年轻人咧着嘴笑得很阳光。我递给她,“你儿子挺优秀,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毕业,在美国CISCO公司从事信息技术工作,据说混得风生水起。你们这是要连夜飞往美国?”

她抿起嘴,一言不发。但我从她牵着鱼尾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惊慌。

我叹了一口气,说,其实,我能理解你,母亲为了孩子,总是不管不顾的。这样吧,我先给你分析一下整个案情,看看和真相出入有多大。

我的语气和蔼得就像是站在她家门口絮絮叨叨向她推销保险的人。“咱们从宋未然离婚后说起吧。宋未然急需一笔钱,因为这里很快面临搬迁,加之孩子高昂的学费。于是你们瞅准这个点找上了他。你们给他的钱都是现金,因为怕留下转账记录。当然不可能一次就给他这么多,可能分很多次。

为了遮掩这笔来历不明的资产,你们给了他一只赝品鸡缸杯,目的是让他假借出让这只杯子洗钱。可是,你们没料到会引来陈迪的觊觎。

陈迪告诉我,你半夜从宋未然的房间里出来。他以为是男女关系,而我以为你正在和宋未然做一笔什么交易。交易时间还必须得是晚上。所以,你的小狗常常跟随着你到宋未然的卧室,交易时间也许挺长,以至于你的泰迪犬常常蜷在一边打盹。

为什么非得选择深夜呢?这个时间点很奇怪,当然,如果算上北京东八区和美国EST的时差,就不奇怪了。因为这些交易是需要你儿子在美国用视频和你确认后才行。

那么,现在请你告诉我,是谁杀了宋未然?又是谁杀了陈迪?”

外面的风裹夹细雨呜咽着拍打在空窗棂上,以至于外面的一辆汽车驶到了近前,彭昊才听见。

他把身子往后一靠,屏住呼吸,让后脑勺抵着墙。但脑子里混乱的想法令太阳穴跳动得很厉害。此时他所处的位置是近郊一个废弃厂房的工作间。

很快,门外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

有人用手指敲击木窗棂,敲击的次数和轻重,让他听出了异常。

他抹掉从额头上滚落的汗珠,紧绷的神经立即松懈下来。知道这个摩尔斯密码的一定是神秘人。

他眯缝着眼睛凑在墨迹斑斑的木门上的一个方孔往外看。来人是个瘦高个子,穿着灰色风衣,纽扣一直系到脖子,领子竖着,戴着一副墨镜,一只医用口罩遮盖了大半边脸。完全看不清面目。

按照约定,这个神秘人原本绝不会出现。除非自己启动美国间谍专用手机的GPS定位系统。他打开门,问:“是不是...”后面的话被堵在了嗓子里,因为对方手里的一把黑魆魆的枪口正对着自己。

“把东西交给我。”他说,“变天了,我希望它不会搅乱你的行程。喏,新身份证和机票在这里。”

“不,我必须和我老婆王思一起走。否则,东西我不会拿出来。”彭昊全身颤抖着,太阳穴跳动得更厉害了,连带声音都有些发颤。

神秘人身子用力一摆,一拳打在彭昊的一边脸上。彭昊晃了晃,单腿跪在有积水的水泥地上。他听到自己的膝盖发出一声闷响,身子也随之一歪,斜斜地倒在地上。

“东西到底藏在哪儿?否则,大家都别想活命!”

彭昊满脸绝望地瞪着这个人,“你们,你们这是要过河拆桥!”

那张口罩后面的声音冷硬地说,“我杀了宋未然,杀了陈迪,也不在乎多添一条人命。”他慢慢抬起了枪口。

"不!”

坐在市公安局指挥中心固定椅子上的王思看着电子显示屏上的这一幕时,发疯般尖叫起来,“我说,我全说,你们快救我丈夫,这个人会杀掉他的。”

我拿起指挥中心的对讲机,高声说,“太平胡同一号行动”,收网!

我放给王思看的,其实是一段延迟录像。

而此时,那位神秘人和打着石膏的彭昊就在她相邻的审讯室里。只不过,她并不知道。

不出我所料,这个女人把她所知的事无巨细全抖了出来。

比如,其子在美国CISCO公司工作期间如何被美国境外调查咨询公司,实则是间谍机构收买;夫妻俩如何利用宋未然对祖宅当年收归国有的积怨和家庭矛盾进行催化和策反,两年之间,彭昊夫妇陆续将从宋未然处窃取的32项绝密级、56项机密级、177项秘密级国家秘密交给儿子卖给境外间谍机关。宋未然深知自己已被钉在了间谍的耻辱柱上,常常借酒消愁,惶惶不可终日。在最后一次交易中情绪爆发,扬言将所有资料复制到了一个间谍优盘內,准备向国家安全局举报。

这成为宋未然加速走向不归路的导火索。

彭昊和王思夫妻从未见过神秘人。所有的资料都是通过与美方视频连线时确定价格,而这些巨额换汇,都是通过神秘人与地下钱庄联系,再由彭昊夫妇到地下钱庄提取后交给宋未然。前后共提取了1000万。

我看着这些笔录。未来,等待他们的,将是多年牢狱之灾。

我推开旁边审讯室的门,再次见到了刑警队长徐西才。他眼里有深刻的绝望和震惊。“你怎么猜到是我?”

我看着这个曾经风华正茂的青年,迎接他的,终将会是惨淡的收场。

我像平常一样分析着案情,“案发当天,陈迪把在酒吧喝得人事不省的宋未然送回家,趁机四处翻找鸡缸杯,这导致陈迪在宋未然的房间各处留下了大量指纹。但勒死宋未然的细钢丝上却没有指纹。杀人时戴上厚手套,翻找东西却不戴手套。说明翻找东西之人和杀人者并非同一个人。

当陈迪在卧室翻找的时候,听见有人用钥匙开门的声音,于是躲到床下,却被床脚的一颗铁钉划伤了手掌。DNA对比的结果,这颗铁钉上正是陈迪的血。这个时候,你进来了。看见醉倒在懒人沙发的宋未然,用细钢丝勒死了他,然后离开。陈迪从床下起来,看到宋未然被杀,仓皇而逃。但他不知道凶手是谁,只猜测是彭昊,因为曾经看见王思半夜出入宋未然的房间。

你在调查中发现陈迪盗取了鸡缸杯,又有大量指纹留下,你不确定他看见你没有。于是来个死无对证。你以警察的身份进入他的房间,打开煤气,关闭好门窗。而深夜回家的陈迪倒床就睡,再也没能醒来。但你多此一举地收了房间里的打火机,因为你怕煤气爆炸引发怀疑。可是陈迪的房间全是烟头,却没有打火机,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最后,你为了让证据链更加完美,把宋未然的手机放到陈迪的床下。这是你作为刑警队长最失误的一件事。你忘了吗?我们的北斗系统可以随时定位手机位置,这真是你犯下的最愚蠢的错误了。”

我不无遗憾地看着他。说,最后我故意把彭昊家的窗户启开一个大洞,在彭昊的鞋子里放上一个追踪芯片。让他们以为事情已经暴露。果然,他们上钩了,你也落网了。

我冷冷地看着这个已经摊倒在审讯椅上的人,一切都结束了。

数月后,徐西才因间谍罪和故意杀人罪被依法判处死刑,并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我冲上一杯醇品咖啡,不加糖,抿上一口,苦便留在喉间,久久不能散去。昨天,间谍优盘已移交给了国安局。从接到核查泄密任务起,我的内心就沉重得仿如千斤重担。这盛世江山,岂容宵小之辈染指!妄图在国家安全上凿洞破墙,必将迎来覆灭的结局。

我站起来,推开办公室的窗户,外面阳光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