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系【网易号故事大赛】参赛文章
康兰和陈冠东结婚十几年,两人白手起家,从一个小餐馆奋斗到有十几家分店的连锁火锅城,也算事业有成了。遗憾的是钱有了,两人之间的感情却淡了。
陈冠东在外面不断换女人,康兰哭过闹过,依然没能改变独守空房的局面,一气之下自己也去找小白脸,结果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从此也迎来了人生第二春。
火锅城总店升级装修的时候,陈冠东照常在外面花天酒地,康兰却意外发现这些装修工人里有两个年轻小伙不错,一个叫贺云起,一个叫段江河。
两人都是二十五六岁的年纪,贺云起面孔英俊,但身高只有170厘米左右;段江河个头不矮,足有178厘米了,可惜颜值略逊于贺云起。
不过,段江河有一个优点,那就是体格特别强壮,孔武有力,肱二头肌鼓得高高的,一看就是能连续做100个俯卧撑大气不喘的类型。
最关键的是,康兰有意无意地试探过两人,贺云起不知道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始终不上道;段江河就秒懂她的意思,嘴里叫着“兰姐”,眼神充满炙热的渴望,恨不能立刻生吞活剥了她一样。
康兰心中有数了,有天晚上以“来了一批材料,要点点数”为由,把段江河叫了过来。段江河一开始还不敢轻举妄动,康兰眼波荡漾,一语双关地说:“你好好干,活好工钱加倍。”
康兰长得漂亮,虽然年近四十,但风韵犹存,浑身散发着成熟女性独有的魅力,段江河本来就心荡神驰,听她这么一说,哪里还把持得住,直接将康兰压倒在码放整齐的木板上……
老板娘的风流韵事
程思危在刑警队多年,发现一个奇怪的规律,只要他休假就一定会有命案发生。这次果然又是这样,鑫安花园小区发生入室杀人案,有个男业主大白天横死家中。
程思危在电话里先安排了几句,立刻赶往现场,与大家会合。
鑫安花园北区是十几栋别墅,案发地点就在北区其中一栋别墅里,辖区派出所的民警在别墅门口拉起警戒线,老陈和小棠等人已经分头开始忙碌,沈南烛和技术科的同事正在案发现场进行检测。
“死者叫陈冠东,是一家连锁火锅城的老板,目前总店正在装修,案发时,陈冠东的妻子康兰正在装修现场盯进度,第一个发现命案现场的是他们家的保姆付桂红,她们都在那边。”
辖区派出所的民警介绍情况,程思危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到有个美艳动人的中年女子一边拭泪,一边配合民警调查。
保姆付桂红年纪和康兰差不多,但看起来像老了十岁,她正在做笔录,心有余悸地说:“陈先生这几天都在家吃饭,他要我中午烧黄唇鱼,这种鱼普通的菜市场不好买,我专程打车去了云川有名的水产批发市场,等我回来时,一进门就看到陈先生倒在地上,脑袋都被砸烂了……”
程思危听到脑袋被砸烂了,大步来到案发现场,刚好这时沈南烛也站了起来,支着两只戴着橡胶手套的手,眉头紧蹙。
程思危询问检测的情况。沈南烛说:“死者头面部存在多处类圆形皮下出血及弧形裂创,相应部位颅骨粉碎性骨折、脑组织迸溅,这是致死的主要原因。”
“类圆形?”
“对,推断致伤物是具有一定重量、质地坚硬,且打击面呈类圆形的锤类工具。死者头皮上类圆形皮下出血最大直径约4.5cm,扣除血液渗透、打击位移等因素影响,可以判断锤面直径约4.0cm。”沈南烛笃定地说。
程思危分析:“普通民用锤类直径一般为2.5cm,3.0cm以上的就很少见了,直径约4.0cm的锤类只有工人干活的时候才能用到,凶器很可能和犯罪嫌疑人的职业有关。”
“是的,我们还提取到了一枚较为完整的脚印,推测凶手身高应该在178厘米左右,且手臂力量很大。”沈南烛说。
程思危想到陈冠东家的火锅店正在装修,犯罪嫌疑人很可能是装修工人中的一个,便询问康兰,有没有符合这些特征的人。
康兰神情悲戚地说:“是有这样一个人,叫段江河,他干活不行,我老公一生气就把他撵走了,我们怎么能想到那些民工这么狠……”
“如果只是因为这个原因,段江河作案动机有些牵强,杀人是重罪,他应该很清楚这一点。”程思危注视着她,“段江河和你们还有没有别的矛盾?”
康兰神情异样,低头不语。
这时小棠过来了,说:“程队,我们调取了案发时间段的出入监控,小区里有户人家刚好嫁女儿,迎亲队伍十分壮观庞大,还有乐队和婚庆公司的人,排查难度很大。”
程思危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他忽然换了一个话题,语调温和地问康兰:“听说你和你老公是白手起家,能挣下这份家业属实不易,你们当初一定很相爱吧?”
康兰想起往日种种,不由得落下泪来:“那时候我们没有钱,最窘迫的时候只能买一碗牛肉面,我们两个分着吃,后来慢慢有钱了,反而一切都变了……”
“逝者已逝,过去的一切都改变不了的,刚才你也听到了,凶手很会选择作案时机,你愿意让凶手逍遥法外、让陈冠东蒙冤而死吗?”程思危直击灵魂地问道。
康兰抬起头来,说:“如果我和段江河睡过,你们会相信我是无辜的吗?还是会认为我和别的男人勾搭成奸,害死自己的丈夫?”
“我们查案是讲证据的,而不是个人臆测。”程思危正色说道。
康兰沉吟片刻,如实说出她和段江河的事。自从那次春风一度后,两人相见恨晚,又约了好几次。陈冠东经常好几天不回家,康兰有时候也会带段江河回家“修修水龙头”什么的。
她笼络保姆付桂红,知道付桂红有个生病的儿子,就送给付桂红不少名贵补品和价值不菲的礼物,付桂红知道这是让她装聋作哑,每次都以买菜为名躲出去。
然而,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有次陈冠东突然回来,撞了个正着。没有哪个男人能忍受老婆偷人,还把人带到家里。
陈冠东勃然大怒,操起一个古董花瓶就砸在段江河的头上,顿时鲜血汩汩直冒,段江河心虚,捂着脑袋就跑,康兰也挨了陈冠东一顿揍。
“陈冠东找到装修公司的时候,段江河已经收拾行李跑路了,从那我们就再也没见过面。”康兰声泪俱下,“我是真的没想到他会回来报仇,虽然我和冠东感情不如以前了,但我连离婚都没想过,更不会想让他死,如果我知道段江河要杀他,我怎么可能坐视不理呢?”
谁的脚印
程思危立刻集中警力,追查段江河的下落。他来到装修公司调查情况,负责陈冠东火锅城装修的施工队长说:“段江河干活时头受了伤,提前结算了,已经走了好几天了。”
“干什么活受的伤?都干到老板娘床上去了,被人家揍了吧?”有个年轻人插了一句,其他人跟着大笑起来。
程思危问这个年轻人是谁,施工队长说:“他叫贺云起,平时跟段江河就不对付,在这瞎说呢!”
“他倒真不是瞎说,段江河和康兰的事,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现在段江河涉嫌入室盗窃杀人,问什么你们要如实回答,配合警方尽快抓到段江河。”程思危正色说道。
几个工人一听出了这么大的事,都吓得不轻,施工队长更是傻眼了,说:“不可能!段江河虽然管不住下半身,可是他又不傻,他睡了人家老婆,本来就是理亏的事,还敢回去杀人?杀人要偿命的啊!”
程思危将掌握的证据说了出来,施工队长还是一个劲儿地摇头,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是段江河杀的陈冠东。
“你知道段江河在哪里,是不是?你有充分的证据能证明段江河没有杀人?”
在程思危的逼问下,施工队长不得不说出实情,段江河除了和康兰有一腿,还和一个开发廊的女人暧昧不清,这几天一直吃住在她那里。
“那个女的是个精明人,哪能养个大男人吃闲饭?她一天到晚让段江河给顾客洗头,段江河哪有空去杀人?”
程思危等人按照施工队长提供的地址,找到了那家发廊,一进门就看到段江河头上缠着绷带,正在帮一个顾客洗头。
段江河看到刑警找上门来,又紧张,又气不过,愤愤不平地说:“就这么点破事,姓陈的还没完了?本来就是他媳妇勾引的我,他还把我脑袋开瓢了,我还想报警维权呢!”
程思危将来意说明,段江河一下懵了,倒是那个开发廊的女人更冷静沉着,说:“段江河色心起来,天王老子的女人也敢睡,但他不敢杀人,我能为他作证。他这几天一直在我这里,根本就没有出过店门。”
程思危让小棠查看了店里的监控,证明案发时段江河的确一直在店里帮客人洗头,全程没有离开过。
“这可邪了门了,凶手身高178厘米,能随时接触到施工工具,手臂又有力,还要有作案动机,这简直没有比段江河更符合条件的人了!如果不是段江河,还能是谁?”小棠不解地问。
程思危听到小棠说“简直没有比段江河更符合条件的人了”,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凶手身高是基于案发现场的脚印来推断的,如果有人知道段江河和陈冠东的矛盾,故意穿和段江河同码的鞋子入室杀人,误导我们的侦查方向呢?”
大家一听,面面相觑,的确是有这种可能的。如果真是这样,那真正的凶手会是谁呢?
程思危细细回想调查的细节,眼睛突然一亮,老陈也想到了,激动地说:“贺云起!那个贺云起也是装修工,除了身高和段江河有差异,其他条件都是相同的,而且他知道段江河和康兰的事,也知道段江河被陈冠东打了,会不会是他杀了陈冠东,故意用段江河转移视线?”
老陈的推断和程思危不谋而合,但是贺云起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和陈冠东有什么恩怨呢?
程思危分派人手,围绕贺云起展开调查。在开碰头会时,老陈说:“我们查到贺云起之前有个女朋友,叫童宁,恰好就在陈冠东火锅城的一家分店做前台。听店里的老员工说,童宁后来和陈冠东住在了一起,那她和贺云起应该是分手了。”
小棠急忙说:“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陈冠东遇害的当天,贺云起曾请了半天假,去向不明,这绝对不是巧合!”
程思危只觉真相即将浮出水面,立刻拘传贺云起。贺云起神色如常,非常淡定,配合地回答每一个问题。
“你们队长说你和段江河不对付,这是什么情况?”程思危问。
“没什么情况,段江河那人不行,不光爱占小便宜,还管不住下半身,见到女人就迈不开腿,贱嗖嗖的,我和他说不到一块去。”贺云起回答。
程思危注视着他的眼睛,问:“陈冠东呢?你对陈冠东的为人如何评价?”
“人家是有钱的大老板,我就是一个装修工,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从我们公司接他家的活,我一共也没见到他几次,都是老板娘在监工,我和他又不熟,有什么好评价的?”贺云起莫名其妙地说。
“是吗?”程思危不动声色地反问,“那童宁呢?你和童宁熟吗?”
贺云起听他说出童宁的名字,神情为之一震,缄口不语。
程思危逼问:“陈冠东遇害当天,你曾经请了半天假,你去哪里了?”
贺云起沉默良久,过了一会再抬起头来时,眼神中有种下了重大决心后的坦然:“我知道你们在怀疑我,陈冠东的确抢了我的女朋友,但人不是我杀的。”
程思危大为意外,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贺云起说,他和童宁分手,最大的原因是童宁不想跟着他过苦日子,就算他再努力,也给不了童宁想要的生活,可是陈冠东那种男人又怎么会对她当真呢?
陈冠东包养童宁不到半年就玩腻了,很快又换了一个小姑娘。他本来承诺要送给童宁一套房子,分手了就翻脸不认人,要童宁从那套房子里搬走。童宁又气又恨,又觉得没脸见人,就在那套房子里吞药自杀了。
童宁死后,她的酒鬼父亲上门去闹,最后拿到一大笔赔偿款,这事就再也没人提起了。
“那天中午请假,我是去相亲了,亲戚介绍的,一个很朴素的女孩子,我要带她去吃大餐,她坚持要去小餐馆,我觉得我们很合适。”
贺云起直了直脊背,诚恳地说:“虽然我对童宁的死也很遗憾,但我还有我的生活,我是不会为了一段过去的感情,毁掉整个人生的。”
程思危相信贺云起说的是肺腑之言,他带人核实了贺云起相亲过程中去过的地方,证实案发时贺云起的确和一个女孩在一起,排除了作案嫌疑。段江河和贺云起都不是凶手,装修队其他员工当时都在施工现场,那凶手会是什么人?
在案发现场提取到的那个脚印,到底是谁的?
黄唇鱼和储物柜
程思危坚信没有不留痕迹的现场,也没有天衣无缝的伪装,寻找新的线索,他们重新梳理案情,回到第一案发现场。
小棠等人不遗余力,硬是把案发当天出现在监控里的迎亲队伍和婚庆公司的人挨个过了一遍,依然没有发现可疑人选,老陈带人在小区里走访调查。
程思危和康兰再次沟通,案发当天,康兰一大早就去总店监工,得知出事了才赶回来,所有的信息都和上次一样,并没有新的发现。
程思危没有见到保姆付桂红,就随口问了一句。
“她不干了,付桂红有个病儿子,一个人养了很多年。之前她都是白天在我这干活,晚上去医院陪儿子,最近她儿子快不行了,医生要求家属必须日夜陪护,她就辞职了。”
康兰说到付桂红,不禁感慨起来,说:“这也是苦命女人,人品是很好的,那次段江河修水管浑身都湿了,我看他衣服鞋子又脏又旧,就让桂红去商场买了新的,她把找零的钱都还回来了,不是我送的,她从来不动家里的东西,这一点比以前的保姆强多了!”
程思危听了一怔,急忙问:“那段江河换下来的衣服鞋子呢?”
“当时就扔了啊!”康兰理所当然地说。
这时,老陈带着一个五十来岁的女人进来,兴奋地说:“程队,有发现!案发当天,付桂红说她专门打车去水产批发市场买黄唇鱼,她在说谎!”
康兰认出那是小区里其他人家的保姆,程思危让她快说是怎么回事。
那个保姆说:“我们做保姆的,干完活的时候也会在小区里聊聊天,很多都是认识的,偶尔也会帮点小忙。那天一大早,大概七点半左右吧,付桂红托我保管一下刚买的黄唇鱼,大概十点钟的时候来找我拿走的。”
“也就是说,付桂红提前准备好了黄唇鱼,在七点半至十点之间,她根本就没去过水产批发市场。”程思危说。
老陈点点头,说:“当天小区里有婚礼活动,她本来就在小区工作,很可能假装出门,但很快就趁乱回来了。”
康兰惊愕不已:“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杀我老公的凶手竟然是付桂红吗?这怎么可能呢?你们不是说凶手可能是干活的民工吗?付桂红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说的这些 ,也是我们想要知道的,我想找到付桂红后,一切就都有答案了!”程思危问清付桂红儿子所住的医院,立刻带队赶了过去。
让所有人措手不及的是,他们赶到的时候,也是付桂红儿子抢救失败,被蒙上白床单推出来的时候。
程思危做了个手势,拦住了想要上前的同事。
付桂红憔悴衰弱,两眼都凹陷了下去,一见儿子被推了出来,立刻扑上去,拉开白布,两手捧着他的脸,发出一声母兽痛失幼崽般的呜咽悲鸣,继而大声嚎哭起来。
程思危站在原处,很久很久没有上前……
付桂红儿子的遗体被推进太平间后,她心如死灰地在门口站了半天,才转过身对程思危等人说:“我知道你们是为什么事来的,你们跟我来吧!”
付桂红的儿子长期住院,她晚上大多在医院陪护,病房里有一个储物箱是她专用的。她打开储物箱,从里面拎出一个提包,交给了程思危。
老陈急忙打开一看,里面赫然是一套男士衣服和鞋袜,还有一只大铁锤。
“陈冠东是我杀的,我在电影里看到过,警察可以根据脚印算出凶手的身高,康兰让我扔掉段江河换掉的衣服鞋子时,我就多了一个心眼,悄悄留下来了。”付桂红说。
程思危问:“你为什么要杀陈冠东?”
付桂红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我是一个不称职的妈妈,儿子一出生就有治不好的病,我老公让我扔了这个孩子,我舍不得,后来闹得多了就离婚了。我一个人带着儿子过,还要打工挣钱给孩子治病,实在养不了两个孩子,不然的话,我肯定会把宁宁也带在身边的……”
程思危恍然大悟:“童宁是你的女儿?”
“是,如果我把宁宁带在身边,或许她就不会被陈冠东欺骗,就算在陈冠东那吃了亏,也不用赌气把命搭进去,是我对不住她。我已经补偿不了她什么了,但是我不能让我的孩子白死……”付桂红眼神凌厉起来,坦白了她故意到陈冠东和康兰家做保姆的最终目的。
程思危询问了她具体作案细节,付桂红全部如实,坦然伸出两手戴上手铐,等待她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她上警车之前,对程思危提出一个要求:“程队长,我给孩子买的有墓地,一会殡仪馆那边就该来人了,你能帮我送送孩子吗?”
程思危郑重点了点头,答应下来,付桂红再也没有别的牵挂,神情决绝地弯腰上了警车。
他原本还想再说几句什么,但实在不知道什么样的语言,才能安慰失去了两个孩子的母亲。
长期劳作的付桂红在挥动铁锤时,是一个令人心惊胆战的杀人凶手;但作为一个母亲,她穷尽所有却连一个孩子都没留住,最后一念成魔,又是如此无助,如此可怜,令人不忍卒视。
程思危知道,不管面临怎样的刑罚,付桂红都不会后悔。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她会选择更好地呵护两个孩子。或许正是因为有这样奋不顾身的母爱,才会有一代代的延续更替,就像风会一遍遍吹绿林野,就像明月周而复始地盈缺,依然俯视山川,清辉满天。
本文为悬疑小说社原创小说《非正常死亡刑侦档案》第44个故事《凶案现场的脚印》,禁止转载,抄袭必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