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中孔子直接提及“利”的只有两条,分别为:

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放于利而行,多怨。

孔子提及利非常少,这也间接说明了他非功利的态度,实际上,孔子的其他生活态度,诸如仁、乐、讷言敏行、看自己、看当下等等,在本质上与非功利的态度也是相通的。

功利与非功利,是一种态度

需引起我们注意的是,功利与非功利的区别,并不是内容或事实的不同,而是态度的不同。非功利的态度,可能会产生功利之人所追求的那种结果,反之,功利的态度,也可能无法收获其想要的结果。这些都很正常。我们需要区分的仅仅是态度,只要我们持的是一个非功利的态度那就可以了。

所以,从外在的内容或结果来看,是无法看出功利或非功利的态度的,我们只能通过个人的内心自省来看,只要不失去现在生活的趣味,那么不管其结果如何,就是非功利的。反之,若失掉当下生活的情趣,就都是功利的。

儒家最显著的与人不同的态度,就是不计较利害。这一点与墨家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墨家对什么事都要问个为什么,且要算计能带来什么好处,因此墨家说“义,利也”。儒家不这么认为,他只讲应不应该,儒家说“义也者,宜也”,宜就是“应该”。讲到底,孔家持的是非功利的态度,而墨家持的是功利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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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本身的意味与趣味

生活中的事,常常被我们区别出目的与手段,比如盖房子是为了避暑、避寒、遮风挡雨等等。这是人的意识作为我们思考的工具将生活中的事件做出的分别。这种分别,就相当于将活生生的整体的生活人为地打成了几段,每一段都要依附于其他,这样就使得每一段都失去了生趣。其实,生活又岂止是这样子死板的一段一段的样子呢?生活只要顺乎自然之天理,那应当是畅快淋漓的,极具意味与趣味的。同样是盖房子,融入自己生活的意味与趣味进去,那自然是一件快乐的事。如果把生活都化成手段,而全部人生生活都倾欹在外,不以生活的意味而生活,就是把生活作为别的事而生活了。

如何理解人生的目的、意义与价值

其实生活是无所为的,非要去认一个目的、意义、价值等,反倒失去了许多趣味。如果我们问生活中的某一小段“为什么”,似乎还合理,但如果问整个人生,则很难有答案。所以,生活应当是一个无所为而为的意思,只是一个意味,唯直觉而能领会到它。

因此,凡是情志动摇,通常都是由于私意而起功利的态度所导致的。那么这么说,是不是人生就真的不讲目的、价值与意义了吗?其实,对于宇宙生命整体来讲,去谈目的、意义与价值,这些全都已经包括在自然天理当中了,也就无需再讲了。但对于个体而言,特别是对于个体生活的某一段而言,的确是具有生命的目的、意义与价值的。这个目的、意义与价值说到底,就是合乎自然之天理。因此,作为人工具与手段的意识,应当要顺应自然之天理,才能实现生命的意义、目的与价值。

以上,我们看到了功利与非功利的区别,非功利的生活是凭借趣味的,依靠的是直觉。功利的态度则依靠的是理智及算计,就是去向外寻找。一找就失掉情趣,再计算数量,总想着追求更多,则更是失了趣味。

功利的结果

持功利态度的结果就是失去了做人的趣味。人世间的主要问题可以归结为是非问题与利害问题。功利者的问题就在于拿利害来解释一切问题。就是说,功利者会用事物的利害关系来推断是非问题。

孔子是不是只管是非而全不问利害呢?其实通通不是,孔子生活中也没有是非的意思,他全部是关于一个趣味的问题,无所谓讲是非善恶,因为在他的直觉中,完全都是一个意味,并不需要种种算计与说法,因此也就不存在什么是非利害问题了。我们可以看到,凡取得有利的结果的,通常是顺应了自然之天理的。

不否定功利

需要引起注意的是,非功利的态度并不是要否定功利。作为个体生活中的一小段是有功利区别的,我们需要注意的是不能全盘用功利的态度来衡量一切,那是陷入了意必固我。

凡靠着人本应该有的趣味去生活,其结果都是非功利的。如果一味只讲利害,从计算功利的态度出发,人将丧失好的行为,变得毫无趣味可言。

天下最危险的事就是人失去了作为人的趣味。而让人失去生趣的事情就是算账,就是功利的态度。人的普遍的善良的行为,都由一种和乐的心理所发出。如尊老爱幼,这种心理是和乐的,是充满人情趣味的。因此,和乐的心理,是一切好行为的源泉。算账的态度一出来,和乐的心理就失去了。

人的趣味实质上就是自由生长,孔家的学问也正是在于不去妨碍生机。孔子的圆满,在于他圆满了生活,恰当了生活。孔子说的乐趣就在他的活动上,而不是在被动于外的享受。

所以,做人万不可让功利的态度妨碍了人的自由生长的生机,我们应当顺着自然之天理,以和乐的心理来充分享受人生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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