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此刻孤单
不妨抬头看看月亮
文丨李月亮 佳明
那天晚上，沈阳理工大学大四男生小郝，像往常一样结束自习，返回宿舍。他肯定不知道，室友小王已经拿着刀，在路上等了他三个小时。几分钟后，小郝来到宿舍门口。小王忽然冲出来，挥刀狠狠刺向他。一刀、两刀……小郝被整整刺了127刀。整个过程，持续了半个小时。
现场触目惊心。小郝最后浑身都是伤，因失血过多，不幸离世。
01
为何下此毒手？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要如此残暴地杀人？所有人都在问。
事情的直接起因，是一次争吵。小郝的宿舍，一共住着六个人。小王有些孤僻，一直和其他人相处不太好。
2021年9月13日，据说是宿舍里的另一个男生小张，看手机视频的声音很大，吵到了正在学习的小王（后来杀人的男生）。小王制止小张，却被无视。俩人很快吵了起来。而因为小王一直跟其他室友关系不好，所以也没有人声援他。小王非常生气，当场就说要杀了小张。这么恐怖的威胁，吓到了几个室友。加上小王一向不好相处，第二天，这个宿舍的四个男生就一起去找辅导员说了情况，并要求把小王调到别的寝室。
辅导员赶紧找小王谈话。但小王表现很冷静，说那都是气话，自己在准备考研，可能精神压力太大了。当时学校没有空余宿舍了，辅导员没办法调换，就给小王的妈妈打了个电话，让她尽快来学校，给小王办理走读或休学。而小王妈妈正好有事，不能马上赶来，就给儿子打电话说了这件事。这通电话，让小王愤怒到了极限。
他觉得室友们实在太过分了，暗下决心，要把四个人都杀掉。当天下午五点，他去超市买了三把水果刀。本想回到回寝室就动手，但当时有三个室友都在，他很难下手。——这个细节，真是让人脊背发凉，越想越后怕。
等了两小时后，他决定出去堵另一个室友——落单的小郝。当时小郝正准备考研，每天要在自习室学到很晚。晚上七点多，小王就拿着刀，等在小郝回来的必经之路上。他等到了。十点多，毫无防备的小郝独自回来。埋伏已久的小王尾随他走到了宿舍附近，冲上去对着他的肚子连捅数刀。小郝很快倒地，但小王没有罢休，又是一阵乱捅。
最后，小郝身中127刀。胸部、腹部、脖颈……都被严重刺伤。右肺、肝脏、肾脏、小肠、胃部等多器官破裂，惨烈身亡。
一个23岁的帅气大男孩，就这样离开了人世。
小郝是个特别好的男孩，同学对他的评价是“乐观、善良，学习成绩很好”。
如果没发生意外，他应该在今年毕业，然后考研上岸，奔赴大好前程。可现在，一切都改变了。
小郝的父母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儿子被害的十天前，他们才把他送去学校。谁想到，转眼间就阴阳两隔。
小郝妈妈曾一个人抱着儿子照片，蹲在学校对面草坪上，想讨个说法。她说：“每每想起儿子遇害后的惨状，想起儿子之前的聪明帅气，心里就悲痛欲绝。”前几天，她还悲伤地发了视频，里面都是儿子生前的照片，她写道：“别人家的宝宝都放假回家了，我的宝宝何时能回来啊？妈妈想你，太想太想……”
唉，真是人间惨剧。
02
蓄谋已久的谋杀
后来的种种证据表明，这场杀人案并非一时兴起。小王和室友的矛盾，其实积怨已久。
出事后，小郝的父亲多方打听，得知小王平时就不合群，性格有点孤僻，跟其他同学聊不到一块。“比如人家聊天时，他会突然打断，给人一种非常难相处的感觉。还有别人谈论事情时，他总觉得是在说他，跟大家翻脸。”
这一点，也得到了其他人的证实。
去年9月，论坛上有自称是他高中同学的人，说王某高中时性格有些孤僻，没几个人和他玩。到了大学估计不太合群，有事一直憋着，和室友产生了矛盾。
小郝爸爸说，大学四年里，小王和宿舍的另外五个人都发生过争吵。在一年前，宿舍的五个男生就曾一起找过老师，“要求给他们五个人换宿舍，或者把小王调出去。”。
所以，男生们已经不是第一次找辅导员，小王也应该不是第一次感到被孤立。发展到案发前，他们之间的矛盾很可能已经很大了。
小王对其他室友究竟有多怨恨，我们无从而知。但从那次杀人的细节，可以看出一些端倪——他买了三把刀，等了小郝三小时，又刺了足足127刀。可见这杀人的决心有多大。
小郝的爸爸说，儿子其实和小王矛盾相对最小，而且那次争吵也和小郝无关。只是，积怨已久的小王，已经在愤怒中丧失了理智。
而就在前几天，这场杀人案，有了判决结果：虽然小王作案后没有逃跑，也如实向公安机关供述，符合自首条件。但他杀人手段残忍，罪行严重。所以还是判处死刑。
——原本也是在准备考研的小王，也是摩拳擦掌期待更好人生的男孩，因为愤怒，因为失控，因为极端，葬送了一生。也是令人叹息。
03
“孤僻”的人怎么办？
如此恶性的悲剧，我们当然不能只是围观。思考如何避免悲剧再次发生，才是关键。
我想从“杀人者”和“被害者”两个方面来分析。
先说杀人者小王。他有没有可能避免这样的结局？当然有。
他能比较正常地上到大四，之前都没有严重恶行，说明大概率不是极端暴虐的“天生犯罪人”。只是他的个性可能有比较大的问题：情商低，行事极端，不会沟通，不会处理人际关系。这种人，通常就会比较孤僻。
很多凶案的犯罪人，都会被描述为“孤僻”。他们的孤僻，其实大多不是孤芳自赏，主动离群索居。而是他们处世能力差，做事常常令人不快，也无法很好地表达自己。于是大部分人都不喜欢他们，他们也没办法融入群体，不得不“孤僻”地远离人群。
这种“不正常”“不合群”，让别人难受，他们自己更难受。难受久了，就可能爆发。
我们不为恶人开脱。
小王们的恶行，毫无疑问非常凶残暴虐，必须受到严惩。但我们也必须知道那恶行背后的真正成因，以化解更多可能出现的悲剧。如果你或者你的孩子是这样“孤僻”“不合群”的人，如果避免走向极端？
我想至少可以做两件事：
一，学着以阳光、善意的心态去看待别人。
如果你认为别人是好人，就很容易对其报以善意，这样就很容易得到别人的接纳，至少不会被孤立和排斥。
二，一定要学会沟通。
很多排斥，其实是因为不了解。所以“孤僻”的人，平日里可以试着多跟别人交流你的想法，也多了解别人的心思。互相了解多了，自然就知道如何相处了。
如果有时感觉自己被冒犯了，心里不快，怎么办？不要憋在心里，但也不要与对方剧烈冲突。试着平静地告诉对方：虽然你没有恶意，但刚才那件事有点戳到我，以后还请换个方式啦。去解决问题，而不是积累问题，或者激化问题。
如果你遇到的多数问题，都能有所疏解，你心里就不会积压太多怨恨，也就不至于某天忍无可忍，彻底爆炸。
04
如何躲开厄运？
当然，“孤僻者”毕竟是少数。我们大部分人恐惧的，是成为那个惨遭谋害的那个人。那么如何避免呢？
我想先讲讲云南大学的马加爵杀人案。
2004年，马加爵这个名字，曾经轰动一时。
那年他也是23岁，也是大四，也是性格孤僻，也是跟室友出现矛盾，最后杀害了同学。不同的是，他真的杀了四个。
那场悲剧的直接原因，有两种说法：一是马加爵和室友打牌时，有一个同学怀疑他作弊，并嘲讽他：“没想到你连打牌都玩假，你为人太差了，难怪龚博过生日都不请你……”马加爵被激怒了。他本来就没什么朋友，而这个室友和龚博都是他心里很看重的“好朋友”。对方那句话，让他深感绝望，心里非常恨，所以痛下杀心。
还有一种可能，是李玫瑾教授的分析。她说，马加爵有嫖娼行为，被室友发现了（也可能是他主动告诉了自认为要好的朋友）。
那天打牌争吵时，室友可能说出了这件事。马加爵很传统，怕以后传出去，所以杀人灭口。
具体哪一种现在不好说。
很可能是两者都有——争吵时，室友既指责他“打牌作弊，为人不好”，也说了嫖娼的事。两者都戳到了马加爵最敏感的痛点，让他彻底崩溃。
当时正值寒假，那次打牌争吵后，其他人如常等着开学。而马加爵开始购买石锤和黑色塑料袋等工具，准备杀人。随后几天，他一个接一个地杀死了四个同学。
第一个同学，与马加爵没有过节。只是因为他经常待在宿舍里，妨碍马加爵杀人。马加爵就在一天晚上，趁他不注意，挥起大石锤砸向他的头，直接把他砸死，用塑料袋扎住头，藏进衣柜。
第二个被杀的，是那天打牌时跟马加爵争吵的室友。马加爵趁他洗脚的时候，用石锤砸死了他，同样塞进衣柜。
第三个被杀的，是一个无辜者。马加爵正在宿舍里处理杀人时留下的血迹，他来找马加爵打牌。马加爵担心事情败露，也杀了他。
第四个，是“过生日没有叫马加爵”的龚博。马加爵杀死第三人后，特意去别的宿舍找到龚博，说打牌正三缺一，喊他过去。结果，龚博进门后，惨遭马加爵的毒手。
就这样，马加爵三天杀死了四个同学，全部塞进衣柜里锁好。他自己随后拿着假身份证逃跑。
被抓后，马加爵非常后悔：“就因为一次打牌吵架，我决定了走上这条路。这是多么荒谬，多么无知啊！这是多么地悲哀，多么地残酷啊……但那几天我的心里只有苦恼，只有恨，诸多后果都未曾设想。很多事情来不及思考，就这样发生了。”
的确是残酷。
还是说，我们不为杀人犯辩护。无论如何，这魔鬼般的恶行，必须绳以严法。但另一方面，我们也要思考如何不遭遇这种厄运。
我想，也应该做到两件事：
一是，不激怒别人，尤其是那些狭隘、阴暗、极端的人。不刻薄，不揭短，不逞口舌之快。不把话说绝，不把事做绝。放别人一条生路，有时就是放自己生路。
二是，尽量做一个善良的人。在马加爵案里，其实还有一个“幸运者”。他杀完第四个人后处理尸体时，老乡林峰来找过他。
这时的马加爵，其实已经走火入魔，杀红了眼。但他还是念在林峰对自己不错，没有下手。也就是说，原本马加爵案可能有五个受害者，但林峰因为善行，幸免了。林峰后来说，当年马加爵生病，他给马买过盒饭。
所以，善待别人，有时真的能救命。虽然并不总是如此，但善良总归要好过恶毒。
05
不逼人，不逼己。
人活在世，谁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人，什么事。想平安过完一生，我们必须要知道一件事：人跟人是很不一样的。
有时你觉得无所谓的一句话，就能让别人火冒三丈。有时你看来芝麻大的小事，别人可能就觉得五雷轰顶。
你可能会因为一句稍微过分的话，一个稍微越界的行为，惹恼一个人。而一个看似老实的人，可能在被激怒后，做出难以想象的疯狂举动。
所以，说话做事一定要留余地，不要把人逼到绝境，把自己也置于危险境地。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老祖宗说得很对。
点亮【赞】，希望我们和我们爱的人，都平安过一生。
作者简介
本文作者：李月亮。高人气作家，新女性主义者，扎实写字的手艺人。以理性和智慧陪万千读者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