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混日子,日子就会混你。

《围城》里的方鸿渐,是个家世背景都不错的欧洲留学生。他在欧洲留学时,游荡在几个大学之间,“四年中倒换了三个大学,伦敦、巴黎、柏林,随便听几门功课,兴趣颇广,心得全无,生活尤其懒散。”

不得不说,方鸿渐的求学生涯很随意,完全没有学生的状态,好似一个游客,潇洒地碌碌无为。他这种当一天和尚不撞钟的行为,无疑为自己以后的人生埋下了败笔。

难怪茨威格说,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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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鸿渐拿着前岳丈馈赠的钱,吃喝玩乐,不学无术,注定以后的人生是一团糟糕。

赵辛楣有句话说得很对,“你不讨厌,可是全无用处。”一个扶不起来的阿斗,注定了恢败的一生。

但,方鸿渐的本性不坏,甚至是有家教的书香世家子弟,也正是他的这些优点,才使他学不会世俗中的这3件事,以至于处处碰壁。

01:和韩学愈相比,方鸿渐脸皮太薄

方鸿渐在“游学”欧洲时,对博士学位不感兴趣,结果学习四年,没有拿到任何一所大学的证书。怎奈,方老先生和前岳丈督促得紧,他绞尽脑汁,弄了个爱尔兰人做的“克莱登大学”哲学博士假文凭,给家里交差。

方鸿渐本性还是诚实的,有良知的;他弄个假文凭感觉自己也成了骗子,心里难免不安。继而,他又为自己找到了非这样做不可的理由:

圣如孔子,还假装生病,哄走儒悲,孟子甚至对齐宣王也撒谎装病。

圣如孔、孟还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撒谎呢,何况方鸿渐一介凡夫俗子呢。于是,他也果断出手,来了个江湖救急,瞒天过海,持假文凭而归。

其实,方鸿渐做人是有底线的,他也曾经安慰自己,以后自己不用这个文凭就是了。可见,方鸿渐不会撒谎,撒谎还得讲良心,他心里是过不去撒谎这个坎的。

这一点在去三闾大学时,他没有开自己的学位证明,就证实了;并且吃了没有注明博士文凭的亏。

他厌恶虚伪,却不得不在现实面前妥协。

无独有偶,方鸿渐在三闾大学遇见了同道中人——韩学愈。

韩学愈,一个真真正正的能人,他能够脸不红心不跳地把一个谎言用无数个谎言掩盖住。只是遇到知情人方鸿渐时,他才慌了手脚。

方鸿渐在得知历史系主任韩学愈是“克莱登大学”的博士时,好似晴天一个响雷炸在头顶,吓得他直跳起来,好像自己的隐私被揭露一样。

撒谎是方鸿渐的短板,他又不甘心同为假文凭人家韩学愈就运用得如鱼得水,他懊悔自己的无能,脸皮没有被磨炼出来,居然受了高松年的欺负。

方鸿渐像一个溺水的人,不甘心就这样沉陷,挣扎着想要上岸,无奈,力不从心。

书到用时方恨少,文凭到用时才知好

钱钟书说:

这一张文凭,仿佛有亚当、夏娃下身那片树叶的功用,可以遮羞包丑;小小一方纸能把一个人的空疏、寡陋、愚笨都掩盖起来。自己没有文凭,好像精神上赤条条的,没有包裹。

方鸿渐就深受其害,韩学愈就深受其利。同样的假文凭,方鸿渐没有拿出文凭来,只能降级当副教授;而韩学愈能够当系主任,薪水比赵辛楣还高一级,他全仰仗那张假文凭,以及自己的老谋深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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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戏做全套,韩学愈深谙此道。

韩学愈除了开来的博士学历外,还有在美国两大刊物上发表的著作。高松年讨教要拜读韩学愈的大作时,韩学愈言之凿凿地说,自己的杂志在沦陷区老家,这种大刊物中国各大学应该有订阅。

韩学愈木讷的外表,以及惜字如金,给人一种非常可信的错觉,让人不要自主地信任。高松年绝对想不到一个说谎者会如此泰然、如此坦然。

人家韩学愈还有太太助力,用韩学愈的话说太太是美国人,况且是在美国留学时娶的。其实,那是他在中国娶的白俄。

韩学愈的这个谎简直是滴水不漏,直到方鸿渐这个知情者的到来,才引起韩学愈小小的惊慌。不过,他们简单地吃了一顿饭,韩学愈这个前浪就把后浪拍死在沙滩上。

02:和陆子潇相比,方鸿渐不会狐假虎威

方鸿渐的同事陆子潇,是个装嫩的老小伙子。他和方鸿渐住得近,因此,常来常往。书中没有交代陆子潇是什么文凭,但是肯定不高;这一点从陆子潇的虚张声势就能窥见一斑。

学校里乌七八糟的勾心斗角,方鸿渐不懂,但是他更不懂得如何为自己造势。他是学哲学的(赵辛楣推荐他时说他是哲学博士),学校没有哲学课,他只能降级去教伦理。这时的三闾大学因为有他们五人的加入,教员队伍已经富裕。

没有根基的人,如陆子潇能够感到危机,提前为自己造势,以便下学期如愿被聘,而方鸿渐没有远虑,更是看不透大学里的暗潮涌动。

年近40岁的陆子潇先生,有亲戚在“行政院 ”,有朋友在“外交部”。他经常在桌子上摆着两封信,一封左角印“行政院”的大信封大书着“陆子潇先生”;他写给外交部朋友的信,地址是6个“笔酣墨饱,字字端楷,文盲在黑夜里也该一目了然”的“外交部欧美司”。

这两封来头很大的信,轮流在陆子潇的桌子上装点,有趣的是,当听差大扫陆子潇的房间时,不小心碰倒了墨瓶,于是,行政院、外交部被淹得黑天昏地。

至此,从此,陆子潇的亲戚和朋友的信销声匿迹,桌子上就只有陆子潇写去“行政院和外交部”的两封信,在那里轮流值班了。

不光单纯如方鸿渐信以为真,恐怕三闾大学的人们都相信这是真的吧!有强硬的后台做靠山,三闾还不把陆子潇这座大神供起来啊,谁敢给他吃瘪呢?

陆子潇一定会想,饶你精似鬼,也吃了洗脚水。

最后,也是看似人畜无害的陆子潇把方鸿渐给卖了,他给训导长李梅亭打小报告,说方鸿渐房间里的“communism(共产主义)”的书,让高松年表面上抓住了解聘方鸿渐的把柄。

03:和高松年过招,方鸿渐不会迂回

方鸿渐被解聘,看似是他能力不够,教学生弄得一塌糊涂,和同事的关系也比较尴尬,实则是得罪了高松年,这个三闾大学的掌舵人。

高松年第一次见过方鸿渐后,就试出了方鸿渐的深浅,断定了“这个青年很好搞定”,方鸿渐无论阅历还是智商都和高松年不在一个段位上。

高松年打了方鸿渐一巴掌,又给了一颗枣子,哄着方鸿渐给他卖力。方鸿渐就像努力向前吃胡萝卜的那头“驴子”,可惜他永远吃不到萝卜。

剧情深度发展,方鸿渐打了高松年的脸。

刘东方看上了方鸿渐,他拜托汪太太给妹妹做媒,汪太太就给方鸿渐、赵辛楣做媒。汪处厚平时看汪太太比较紧,想着做媒绝不至于把本身做进去。可是他不知道有一种说法叫做:大姑娘保媒,一去不回。

然而,汪处厚不担心的事,结果差一点使他像周瑜一样,赔了夫人又折兵。当然,这是后话。

在保媒宴上,高松年硬生生地插入其中,致使保媒宴很快变成汪处厚和李梅亭的矛盾纠纷的战场。李梅亭作为学校的训导长,他的做法触碰到一些人的利益,之前,汪处厚的中文系主任是从李梅亭手里夺来的(高松年给李梅亭的聘书是这个职务,奈何,汪处厚捷足先登),于是,两人心里暗暗结了梁子。

这次,高松年奔着调解的目的来到汪家,谁知,大家对李梅亭都颇有微词,尤其是汪处厚夫妇。当汪处厚爆料李梅亭在镇上“piao土娼”时,方鸿渐、赵辛楣立刻就想到了在来三闾大学的路上,李梅亭和寡妇的风流事。

可是,想归想啊,人家赵辛楣缄口不提,方鸿渐心直口快地证明汪处厚说得对,因为他们“同路来时,闹了很多笑话”,并说,赵辛楣知道。

这就变相打了高松年的脸,高松年和李梅亭是多年的交情,当然要袒护李梅亭一些。方鸿渐两次在众人面前说李梅亭的毛病,触碰了高松年的底线,使高松年很不爽,认为这个年轻人不知趣。

实话实说,有时候不是美德,反而是一把双刃剑,既伤了别人,也伤了自己。方鸿渐在不知不觉中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而后,因为赵辛楣和汪太太大晚上散步的事,牵扯出高松年对汪太太的觊觎,赵辛楣和高松年的情谊瞬间破裂,赵辛楣果断辞职,离开三闾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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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辛楣走后,高松年和方鸿渐有一段对话,很有意思:

高松年问道:“辛楣什么时候走的?他走以前和你商量没有?”
鸿渐道:“他只告诉我要走。今天一早离开这镇上的。”
高松年道:“学校想请你去追他回来。”
鸿渐道:“他去意很坚决,校长自己去追,我看他未必回来。”
高松年道:“他去的缘故,你知道吗?”
鸿渐道:“我有点知道。”
高松年道:“那么,我希望你为他守秘密。说了出去,对他——呃——对学校都不大好。”

一个是老狐狸的试探,一个是楞葱的不设防。

高松年让他追回赵辛楣是假,试探方鸿渐知道多少内幕是真。赵辛楣走前对方鸿渐说了一些事,可能没有提到高松年因为觊觎汪太太,才撺掇汪处厚捉他和汪太太的事;但是,方鸿渐的回答,让高松年疑心他知道了自己的隐私。

尤其是当方鸿渐走出高松年的办公室后,“phew(呸)”了一口气。这口气无疑加重了高松年对方鸿渐的怀疑。

这更坚定了高松年驱逐方鸿渐这颗定时炸弹的决心,这样,方鸿渐的下场不言而喻了。

04:结语

这就应了那句话,乱世求生存,该无耻时无耻,该卑鄙的卑鄙。

你不无耻,你不卑鄙,就会被无耻的、卑鄙的人,打成落水狗。

方鸿渐在三闾大学的举步维艰,固然大部分都是自己的原因,但是,他的本性诚实、嫉恶如仇,不适合在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大海里扑腾。

如果他学会韩学愈的厚脸皮;如果他懂得狐假虎威的好处;如果他知道与领导相处,要如履薄冰,处处谨慎;那么他会在三闾大学混得风生水起,在以后的围城里,如鱼得水,不至于和孙柔佳过不到一块。

钱钟书在《围城》结尾写道:“这个时间落伍的计时机无意中含对人生的讽刺和感伤,深于一切语言、一切啼笑。

这句话何尝不是影射我们所有人呢!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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