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临》《佛洛伊德》《斯德哥尔摩》《阿兹海默》《奇异博士》《X-MEN 变种人》《普罗米修斯》……看到此类歌曲名称,吴克群全新专辑《银河里拥抱》大致的样貌就已然清晰:充分科幻感且深意十足。熟悉他的歌迷应该明白,这就是这个阶段最标志性的吴克群式作品。鉴于此前曾发布过“社会影音小说专辑”《你说,我听着呢…》这样的作品,吴克群确实是热衷于动用完整专辑来塑造概念以及进行多元音乐探索。
简单讲,现阶段做音乐对于吴克群来讲意味着有意义的表达和有创想的突破。
我个人对此是相当敬佩的。一方面,在单曲盛行的当世,能够潜心打造专辑就已经足够显诚意。另一方面,能够保证专辑中歌曲围绕主体概念进行叙事的同时还可以不断尝试音乐层面的精进,就更加可贵。所以,在感受专辑《银河里拥抱》时,我始终都处于欣赏的状态,每听完一首歌曲我向各位推荐此专辑的心情就更迫切一分。当然,需要讲明的是,这张专辑或许跟你所熟悉的那类热门专辑不太相同。因为专辑《银河里拥抱》所诉求的不是渐层的“抓耳”效果,它更多是在强化一种体验式的聆听感受,带领你我进入到特定情景中,去感知奇幻,去体味情感。
专辑中存在多首歌曲都会关联到电影,专辑本身实质上同步实现了电影感,歌曲与歌曲之间串联出宏大奥妙的叙事线,从头至尾听完,犹如经历一部史诗影片。巧妙在于,虽然恢弘、神秘、超现实等等这类关键词会在听歌过程中不断浮现,但吴克群这张专辑却丝毫不会显得空洞。原因即是,歌曲的创作以及编曲等维度都始终在紧扣主题,“拥抱”。或许是“银河里”过于耀眼,导致我们会误以为专辑的重点在浪漫和想象,但其实,“拥抱”才是本源。
这里强调的是,听感奇妙殊异的《银河里拥抱》本质上是一张充满充实温度感的专辑。
风格
我确信只要愿意,吴克群可以驾驭任意风格。专辑《银河里拥抱》就再次证明了他超强的风格吸收能力,即,根据自己创作的需求来进行特定音乐元素的施用。专辑中,吴克群充分发挥出创作者和制作人这两个角色的作用。前者为歌曲打好扎实的基底,音乐层面良好可听性和充沛的表达性。后者则是锦上添花,最终确保歌曲的丰富表现力。当谈及风格,我们习惯性倾向于关注编曲和制作,其实创作同样讲求风格。
专辑《银河里拥抱》优在于音乐风格和创作风格之间达成了平衡。整张作品编曲下足了功夫,却不是盲目地加码渲染,而是根据创作特点的自洽设计。就以歌曲《抽象》为例,吴克群的创作思路就有别于常规流行套路,不是格式化的铺陈,而是颇有文学意味的叙事,所以无论是乐句还是语句都显露自然而然的变化。相对应的,歌曲编曲采用的同样是叙事感觉强烈的元素,舒缓吉他旋律,简单节奏Loop,共同营造出“讲述”的声场。
再比如歌曲《奇异博士》。创作立意源自“奇异博士”,歌词中也确有如逆转时间咒语的部分,为了形象表现出这个特点,编曲中除通过合成器音色交织出时空穿梭碰撞效果外,同时还加入Hip-hop元素,从而促使人声传达出更加贴近咒语的听感。作为音乐人,具备超凡灵感是令人艳羡的财富,而能够理性地使用灵感则是智慧的体现。吴克群的音乐才华显然出众,而在实力之上有灵性,他总是能够用最精准的手法实现表达意图。
这同时表明,歌曲中各类音乐元素的采用,不止是为呈示既定的声效,更是在力争创新。巧思妙想总归是可以留下记忆点。我个人印象里最为突出的几处:专辑同名曲目《银河里拥抱》,旷远太空感的音乐中加入舞蹈感觉,宛如同爱人在银河里深情起舞,让拥抱的意境愈发深刻。《夸父追日》,开场蒙古呼麦配合厚重弦乐,神话色彩和东方气韵即刻显现,另外,这首歌曲里吴克群的人声特色也是颇具个人颠覆性。《风林火山》里国风战歌与Dubstep完成融合,在中西音乐元素冲撞中,迅疾和悠扬共存,力量和细腻兼顾。
要论音乐风格的多元,专辑切实做到了涉猎广泛。不过,风格的形成绝对不是简单的多元元素叠加,内里依靠的是音乐人自身的理念。从专辑《银河里的拥抱》来看,吴克群个人风格的关键在于,艺术。这说的是,他的歌曲绝对不会粗莽地将音乐元素强行填塞进来,它们出现,必定是要满足音乐表达的需求。就拿《普罗米修斯》这首歌曲来讲,初听,它似Industrial Rock,将电子音乐、摇滚乐、说唱音乐等元素融汇。但其实,在硬核和暗黑的基底之上,还有鲜明的戏剧化。我是说,歌曲最终的呈现是张弛相融的,它没有为了表现强硬而强硬,而是通过强弱明暗的变化来构建出剧情的跌宕推进。因为讲究变化,这首歌曲最显著的就不再是简单“硬”和“噪”,而是“魅”。
若是要总结今番专辑中吴克群作品的风格,我想到的是,艺术化地开发一切音乐元素。
内核
如果只是听感层面的花样繁复那只能是徒有表象。专辑《银河里拥抱》强在表象之下还有内核。里面作品没有停留在“奇观式”歌曲的程度,每一首都有着确定根基。正如上文所提及的,歌曲都在传递温度。
专辑试图在完成结合,让奇幻的音乐和浓烈的温度相互增益。正如歌曲《奇异博士》。它在让我们领略Pop、Hip-hop、Synth-pop等多类元素齐聚的奇幻场面后,最终的落脚点却是“思念够重/重到将时间空间全都折叠”的时空逆转爱情故事。这是将爱情母题置于异度空间中,用科幻的方式来谈论情感关系。同样的方式出现在了《佛洛伊德》《斯德哥尔摩》《阿兹海默》等等歌曲中。无论是主题概念还是风格元素,都只是手段而非目的,真正的目的是要来谈论属于我们人类的真实感知。
这体现出吴克群的独到创作。他可以用文艺味的甚至是学术味的创作来探讨常规的爱情话题。如此可以让流行音乐中最为常见的爱情命题更显趣味性和可解读性。它们不属于落俗的爱情歌曲,每一首都散发着超然气质。这也体现出吴克群的人文诉求。音乐要回归到人群,再遥远的银河也离不开你我的真实拥抱。如果说此前专辑《你说,我听着呢…》是以音乐为载体来探讨社会议题,那么今番的《银河里拥抱》则是用音乐带领我们进入到更为广阔的时空里去体会人与人之间的联结。
无论故事书写地如何天马行空,你和我之间的情感互动都不曾变得虚幻。听过《银河里拥抱》,你会懂得“拥抱”的意义和“在一起”的重要。听过《抽象》,你会明白爱情也许是抽象的,但思念和相爱又是如此具体。听过《斯德哥尔摩》,你又清楚了身处爱情中也要保持冷静,不要让自己的深情成为对他人的束缚。诠释爱情话题可以有很多可能性,吴克群在尝试新奇的那一类。可以看出,在音乐上他倾力与时俱进,甚至是超前先锋。而在内容上他保持着朴质初心。
所以,专辑《银河里拥抱》不仅可以开拓我们的音乐视野,满足猎奇心理,而且也能够疗愈人心。
除温度之外,专辑的另外一个内核是,未知。这从歌曲编曲往往会重视空间感可以感受到。诸如《银河里拥抱》《抽象》这类具有代表性的歌曲,都是在为听者创建一个神秘莫测的空间,供你我自行构想探界。总体而言,专辑似乎是有意识设置出若干未知的界域,或是《银河里拥抱》里的外太空,或是《夸父追日》里的上古,或是《普罗米修斯》里的废土,总之就是让我们投身进陌生的环境中,去历险,去思考。
未知的优势就是充满偶然,细听完整专辑恰似一场奇幻漂流,虽然收录进了14首作品,但丝毫不会觉得乏味,反而会因连番的新鲜感而极富挑战性。
另外,专辑里有一处很特别的设计。按照常规,概念专辑都是开场是Intro曲目,收场是Outro曲目。而在《银河里拥抱》里,Outro曲目《日落宁静海》后还安排了三首歌曲。如此设置有种“未完待续”的感觉,让确定中生长出无限未知,即便是《普罗米修斯》最终结束,也会给我们留下悬念。
按照吴克群当下的良好状态,再出续集只是时间问题。而且,他明显是对此相当投入。歌曲《夸父追日》的象征意义已经足够明确,他就是拥有“狂奔一生/哪怕不能到达”的精神属性,专注地做不一样的音乐。我不打算刻意强调这样的吴克群有多么拔萃,我只是想说明,乐坛需要他这样的音乐人。不以迎合为目标,不以炫技为重心,在积极吸收前沿音乐理念的同时坚守着最纯粹的初衷:让歌曲动听,让表达动人。
在这个时代,尤其是面对此刻的特殊时期,更加需要饱含温度的作品,它会提醒我们主动去拥抱,去给予善意。相比于听后即忘的纯感官刺激,这般富有情感力量的音乐才会显得持久且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