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8月9日,苏联正式对日宣战,早已集结在远东边境的一百五十万苏联红军开进日据东北,同时开进东北的还有两万多门火炮、五千多辆坦克,还有大量战舰、战机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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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日军当时在我国东北的驻军一共有二十四个师,加上伪军,作战人数差不多是一百万。

此时的关东军大多数都已经丧失了斗志,因此面对苏军的猛攻毫无招架之力,很多日军都成建制投降。

据统计,苏军在中国东北以伤亡两万的代价,俘虏了六十余万日军,同时控制了当时东北境内百余万的日本侨民。

这么多的被俘人员都乖乖服从苏军管理吗?当然不是,事实上骚乱甚至暴动多次发生,其中发生在富锦的日俘暴乱甚至差点把苏军反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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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魔变成困兽

苏联对日宣战三天后,8月12日,苏军和东北抗日联军一起解放了松花江畔的佳木斯市富锦县。富锦县是个军事重镇,当时日军南岗大营就在这里。

不过苏军攻打富锦几乎没遇到像样的抵抗,南岗大营大多数日军已经撤退至富锦郊区乌尔古力山的要塞之中。

苏军在富锦县城俘虏了数百名没来得及撤退的日军,以及一千多日本侨民。苏军把这些日本人都集中关押在富锦县一所中学内。苏军留下一个连看守这些俘虏。

当时还有大量日军盘踞在乌尔古力山要塞之中,苏军大部队都去攻打要塞了。

用于关押日本人的中学由操场和三栋建筑物组成,其中礼堂用来关押日军俘虏,教学楼用来关押日本侨民,苏军士兵则住在宿舍楼。

校园本身就有围墙,苏军进一步在门口立上栅栏,在校内各处设岗哨把守。

苏联人虽然8月9日才跟日本宣战,但近代以来日俄、日苏之间矛盾很深,因此苏军对这些俘虏可没有任何优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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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在礼堂的日军俘虏是被严加防范的,在把他们关进去之前,苏军已把礼堂窗户全部钉死,桌椅板凳全部搬走。日军俘虏没有任何随身物品,几百人关在礼堂里,晚上就合衣躺在水泥地上睡觉。

每天上午和下午各有一次放风,每次十五分钟,日俘需要在这期间上厕所以及从一个汽油桶改成的水桶里取水。

日本侨民的条件相对而言要好一些,他们拥有一些行李,白天苏军对他们看管较松,他们可以在校园内活动,当然是在苏军划定的范围内。

但到了晚上日侨也不能乱窜了,通通被赶回几个教室内,教室门也被锁上铁链,就算坏肚子要上厕所也不让出去。

这些曾经在中国土地上作威作福的日军和日侨如今如同被掰了獠牙的困兽,在牢笼中焦躁而又绝望。

苏军打过来之前,日本的高层已经把苏联人对待战俘的方式跟士兵和侨民渲染了一遍,“古拉格劳改营”和“西伯利亚矿井”令他们不寒而栗。

其实这些日本人对中国人的所作所为比苏军对待他们恶劣得多。就以富锦当地为例,为了修筑乌尔古力山要塞,日本军方从辽宁、吉林、山东、河北等地强征来数万劳工,在日军的暴力胁迫下劳工没日没夜的工作,有的中途累死,有的在完工后被集体处决,以免泄露要塞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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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尔古力山要塞完工于1944年,也就是说仅仅几个月前富锦的日军们刚刚对中国人做出过惨绝人寰的暴行。可能是出于以己度人,如今被俘虏的日本人们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之中。

在学校里熬过一夜后,13日上午,又有一些之前逃散的日军和日侨被苏军俘获送到这里,分别关进礼堂和教室。

这些人给他们的同胞带来了坏消息:他们之前在富锦火车站看到了从佳木斯方向开来的火车,上面满载着日俘和青壮年男性日侨,往东开去。很显然是要送到苏联境内干苦力。

消息在日本人中迅速传开。原本不确定的恐惧一下成了迫在眉睫的现实,有的人陷入彻底的绝望,有的人则开始打起了鬼主意。

畑中宏的计划

日俘中有一个日军少佐名叫畑中宏,拥有很强的观察力,在观察了一天苏军的行动规律后,13日夜间,畑中宏在礼堂里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暴动。

畑中宏的想法立刻得到了其他日俘的响应,毕竟谁都不想被送到西伯利亚矿井里。当时东北的日军尚未完全被击溃,他们妄想着只要逃出这里说不定就可以跟其他日军会合。

那么要怎么逃出这所中学呢?畑中宏将其一番计划娓娓道来。一群日俘听完后虽然觉得计划十分冒险,但事到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14日早上,苏军照例在校内各处巡查一番,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上午放风过后,很快便到了午饭时间。

被关押的日俘和日侨每天两顿饭,包括玉米面饼子和菜汤,开饭时由日侨负责去学校食堂取餐,分别送到教学楼和礼堂。

礼堂的日俘们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十余名提着午饭的日侨走进礼堂远离门口后,一群日俘上来把他们包围住,畑中宏简短地向他们说明了情况,紧接着十余名日俘跟这些日侨互换了衣服。

其实礼堂门口是有哨兵的,但他们放松了警惕,礼堂里二十多人互换衣服,他们居然毫无察觉。

不一会儿,十余名“日侨”提着空桶走了出来,但他们其实已经是训练有素的关东军士兵了。

这十余名假日侨向教学楼里其他日侨说明了暴动的计划,几天来深陷恐惧并且尝到了被苏军奴役的滋味的日本侨民很容易就被撺掇了起来。

十多名便衣日俘在日侨中找出两个会说俄语的来,于是十多人分为两组,每组配一个俄语日侨,在天黑回教室时分别混进两间教室。

当晚各教室的日侨纷纷拆解教室里的桌椅,把桌腿充作武器。

畑中宏经过之前两天的观察,已经摸清了苏军的行动规律,目前一切也都不如他计划的那样顺利进行。

当晚九点,几名苏军照例挨个教室进行巡查,其中三人来到一间教室门前,像往常一样开锁,进门。

没想到刚走进去,三名苏军就被人从身后袭击,袭击者训练有素,用细绳勒住苏军士兵脖子,三人一点声都发不出来,很快毙命。

袭击者正是混进教室的几名日俘,几乎同时,另一间教室中也发生了同样的袭击,几名日俘就这样获得了苏军的装备和衣服。

接下来要解决教学楼门口的两名哨兵。一名换上苏军行头的高个儿日俘带着一名女日侨从教学楼出来,女日侨走向哨兵,用生硬的俄语表示自己想要上厕所。

两名哨兵的注意力一时间被女日侨吸引,哪知两个日俘已经悄悄摸到他们身后,同时发动突然袭击,割断了两名哨兵的喉咙。

日军至此已经获得了七八套苏军的衣服和装备。

接下来就是放出礼堂内的日俘大部队了。礼堂的门被牢牢锁住,门口并没有哨兵,但有四名苏军在周围不断巡逻。

几名换了苏军行头的日俘排成队列,大模大样地朝礼堂外的四名苏军走去,夜色掩护下只有手电筒的苏军没有分辨出人种特征,用俄语喊了几句话,假苏军队列里的俄语日侨做了简短的回答。

可能是因为对日寇的狡猾缺乏认识,四名苏军就这样放松了警惕,以为对方是来换班的,完全没考虑为啥会来七八个人……

这四名苏军落得了跟之前的哨兵同样的遭遇。

校园内的攻防战

礼堂大门打开,这几名午饭时混出去的日俘算是顺利完成了任务。礼堂内等待已久的几百名日俘在畑中宏的指挥下行动了起来。

畑中宏把日俘分作两队,一队由少尉河野少雄带领,负责去教学楼释放被关押的日侨并掩护他们逃出去。

另一队由畑中宏亲自带队,冲向位于校园西侧的宿舍楼解决那里的苏军。畑中根据任务需要分配了仅有的几套苏军装备。

畑中宏这一队大概有200人,从礼堂出来后直接冲向宿舍楼。

距楼门口还有几十米的时候,他们被门口的哨兵发现了,哨兵大惊,立刻向暴乱日俘开枪。

枪声惊醒了宿舍楼里的苏军,这栋宿舍楼是一个二层小楼,很快位于楼门上方的二楼窗户被打开,一挺机枪从里面探了出来。

机枪喷吐出火舌,从操场上冲过来的日军没有任何遮掩,苏军一通扫射,当即射倒一排暴乱日俘。

日俘向楼门猛冲,冲在前面的几名有枪的日俘打死了门口的哨兵,畑中宏带着一部分人冲入了一楼前厅,后面大队人马又被二楼的机枪挡住。

只有一个楼梯能上到二楼,畑中宏刚要带人上去,两个穿着背心裤衩的苏军士兵出现在楼梯口,端着冲锋枪对他们一阵扫射,打死几个来不及躲避的暴乱日俘,其余日俘只好各找掩体隐蔽。

宿舍楼这边开始交火的时候,另一边河野少雄带领的日俘已经冲进教学楼释放教室里的日侨。后面教室里的人还没出来,先得到释放的一批日侨已经冲到了操场上。

宿舍楼里的苏军很快发现了教学楼这边的情况,于是靠近教学楼这边的几个窗口被打开,苏军开始朝操场上以及还在教室里的日侨射击。

操场上的日侨很快被射倒数人,教室以及教学楼走廊的窗户被子弹打碎,楼里的日侨纷纷卧倒躲避,一时间惊叫声、哭喊声一片。

眼见从正门出去不行,楼里的日俘开始砸教学楼背对宿舍楼一侧的窗户,企图翻窗出去。

宿舍楼一楼这边,躲在楼梯口两侧走廊的畑中宏等人和躲在楼梯口拐角的两名苏军持枪互射,可是双方的死角都太刁钻了,互射了半天谁也没打着谁。

二楼窗口的苏军继续猛打宿舍楼前的日俘,不但用机枪扫射,还扔手榴弹。可是这会儿不少日俘已经冲到了墙根下。

楼内,苏军组织起十余人试图从楼梯口冲出来消灭一楼的日俘,几名刚进楼门的日俘被苏军打死,可惜冲出来的数名苏军也都被躲在楼梯口两侧走廊的日俘打死了。

双方杀红了眼,宿舍楼外冲到墙根下的日俘开始搭人梯,试图直接从窗口翻进二楼,没想到十分顺利,很快就有数名日俘翻进二楼窗口。

这几名日俘都是赤手空拳,进去后只能跟苏军肉搏,不过这仍然使二楼窗口对外的火力为之一滞。

不少日俘趁机冲进了一楼。眼看冲进楼来的人数越来越多,畑中宏心里一阵狂喜。

不料就在这时,大约二三十名苏军士兵从宿舍楼另一面的窗户下来,绕到前面对暴乱日俘一通猛打。

宿舍楼前的日俘很快被消灭殆尽,苏军冲进楼门口,打了一楼日俘一个措手不及。同时楼梯上的苏军也冲下来,两面夹击,很快将畑中宏等日俘消灭殆尽。

随后苏军冲向教学楼,此时很多日侨已经跑到了学校东北角的围墙下,准备翻墙出去,苏军直接开枪扫射,墙上墙下顿时死了一片,有不少日侨绝望中挥着木桌腿冲向苏军,被苏军通通射倒。

残余的数百日侨和日俘至此放弃了抵抗,再次被俘虏,这场暴乱以日俘的失败告终。

这场富锦日俘暴乱中,日方有四百余人丧生,苏军也损失了26人,苏方因此大为恼火,从此对被俘的日本人更加严厉地监管,据统计,苏军拉往西伯利亚的日本战俘将近五十万,其中近一半死在了苏联。

不知这些被俘的日本人对富锦暴乱的同胞是钦佩还是埋怨。

参考资料

待解的“谜团”——探秘侵华日军富锦要塞 新华社新媒体 2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