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王败寇,若是一朝劣势,要么归顺招安,要么远走他乡。在历史上,有着许多在争斗中落败的势力,他们分作一小股一小股,流向了异国他乡。

而今要说的,便是历史上三支异域孤军,在异国扎根,并慢慢打出了一片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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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愿归顺,离美赴巴:内战后的美国南军

1865年4月2日,美国南部邦联政权在北军的逼近之下,放弃了首都里士满,逃亡了弗吉尼亚,翌日,北军攻占里士满和彼特斯堡。4月6日,北军在塞勒斯克里克会展中击败了南军北弗吉尼亚军团。

4月9日,南军的总司令罗伯特·李将军在弗吉尼亚阿波马托克斯率部向北军总司令格兰特将军投降,美国内战就此宣告基本结束。绝大多士兵跟随李将军踏上了投降归顺的道路,但是,仍有两万多名军士,他们对于北军极为抵触,开口闭口叫骂:“北佬”。

其中,甚至有一部分同北军高级军官交恶的军士,他们不相信格兰特将军的允诺,在得知投降的消息之后,便怀着悲愤惊恐的心情,冲进了简陋的家中,冲着瘦弱不堪的妻子和孩子喊道:“该死的,全完蛋了,收拾东西,我们走。”

“走去哪里呢?”是啊,应该走去哪里呢?南卡罗莱纳州查尔斯顿城已经被北军占领,里士满不复存在,彼特斯堡也成为了北军的囊中之物,跑?拖家带口,能跑去哪里?士兵颓然倒地,思考着这无望的前路。

但很快,对北军、对内战的恨再度支撑其站了起来,他咬紧牙关:“出国,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去哪里都好。”

此时,一批又一批的南军军士自发地聚集到了一起,没有一人振臂一呼,多发挑动的情节,他们都心知肚明,此刻能够聚在一起,就已经昭示了后半生都需得绑在一起的命运。

群龙无首,一位阿拉巴马州的参议员站了出来:“嘿,伙计们,我们的意图就不需要我多费口舌了,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敲定目的地,要携带的人口、物件,以及交通方式。”

交通方式毋庸置疑,如果要在北军无法捉摸的情况下离去,只能是走水路,至于携带人口,此时,一些伤员沉默了下来,有个别的低声对战友说道:“我呆在这里挺好的……”阿拉巴马州的参议员掷地有声道:“伤员是我们的英雄,即使是最危急的时刻,也不能丢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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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纷纷点头,那么,他们应该航向何方呢?这样一群人,前往欧洲的话,人生地不熟,一则不知道赖何谋生,二则过于扎眼。至于什么亚洲、非洲,南军们更是想都不敢想,路途遥远,他们还带着孩子和伤员,谁也不知道这一路上会发生什么变故。

于是,他们敲定了位于南美洲的巴西,一来路途不算远,二来巴西的作物主要是西瓜和棉花,这是他们生活的美国南方最主要的作物,他们可以在那儿耕种开荒,谋得一块生存的空间。

当即,他们开始伐木做船,准备物资、种子、食物还有防身弹药,踏上了这一条不归路。

1865年11月10日,原南部邦联佐治亚州安德森维外部设备监狱长官亨利·沃茨上尉因残骸北军战俘的罪名被联邦军事法庭判处死刑。得知这一消息,这群准备逃离的南军军士沉默片刻,却只是更加坚定了逃亡巴西的念头。

来到了巴西的南军军士一开始未能快速融入当地的生活,他们只想到了巴西人和他们一样种着棉花和西瓜,但此时,巴拉圭战争爆发,当地政治环境混乱不堪,与此同时,英国人将足球传入南美洲,就地拔起的足球俱乐部令美国南军军士无所适从。

一方面,后殖民文化杂糅的风情吸引着一部分南军军士,他们成功改名换姓,融入了当地生活,甚至有个别成为了足球俱乐部里面的个中好手。

另一方面,绝大多数人固守着自己的一片土地,他们在热带雨林里开荒拓土,斩棘披荆,等待巴西政府发现之时,这一群异乡人已经生生开辟出了一个个村庄、市镇、城市了。

南军军士管这些小小的城市为“亚特兰大”、“里士满”,在这里,他们一样靠种植农作物为生,在南方联盟节到来之际穿上发旧的南军制服,不胜骄傲地打着血痕旗游行——在来自南方佐治亚州的卡特总统来访巴西之时,同样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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败逃异域,离中渡泰:在泰国的国民党士兵

1950年至1960年,这一期间,国民党军队撤退到了缅甸,大部分随军重新整编,几次在中缅边界企图反攻大陆,且不论中国如何看,彼时,缅甸政府对这一股国民党势力烦不胜烦,在和国民党谈判失败以后,缅甸向联合国控诉了国民党的军事行动。

当即,联合国判决,台湾国民党军不得不将大部分的军队撤回,但仍有一部分驻扎在云南边境地区的国民党军余部,他们遭到了中缅联合围剿,急乱之下逃亡了金三角地区。

从云南撤退到了缅甸,随后又从缅甸到达了泰国北部,来到这里之后,这些军人赖何为生?

在一个没有人脉、没有根基的国家,赤裸裸地来,只能认命地干一些苦力。

因此,1961至1971年间,国民党军人们放下了武器,在泰缅边境建立了难民村,为了谋生,他们护送马帮,贩运鸦片,靠毒品贸易维持生计。

与此同时,他们种植当地人喜爱的中国茶、咖啡和热带水果,这是他们对外的干净生意。

渐渐的,从小农生产到作坊生产,再凭借毒品积攒的资本,发展到初具规模的小公司,十几年后,因为当地经济环境的宽泛,一些颇具头脑的国民党士兵已经开始经营大公司,绝大多数都是做着茶叶生意。现如今,泰国北部已经成为了泰国最主要的茶叶产地。

国民党士兵的扎根过程似乎顺风顺水,一切听来都是那么理所当然。可实际上,这一批逃亡军之所以能够顺利从缅甸逃往泰国,只因那是泰国北部。彼时,泰国北部战争多发,多方势力混战,正是一个一点就着的火药桶。

国民党士兵如何能够在这样一片土地顶着多方势力的压力,成功安家,甚至是发家致富?这其中离不开泰国政府的默许和暗中帮助。

在国民党士兵来到泰国北部之前,泰国北部的边界地区有两处主要景观:大片的原始森林和刀耕火种的土地。然而,云南的国民党士兵带来了一样极为重要的移植作物:茶叶。

在当今的泰国北部,有许许多多的农作物由国民党士兵引进,但是使得国民党士兵得以落足发展的,还得是茶叶。

在泰国北部,无论是森林还是刀耕火种的土地,都没有具体的产权管理和区位划分,因此此前时常会引发激烈的土地争夺。但是茶叶就不一样了,茶叶的种植有着严格的区位划分和法律规定的所有权概念。

换而言之,国民党士兵引进的这些中国茶,对于泰国政府来说是有益处的,种植茶叶,对于加强泰国北部边境管理有着极大的稳定作用。

不消说,在流亡的国民党士兵种,70年代崛起了一批茶叶大亨,而其背后,就有着泰国政府的推波助澜。除却政治作用,这些移植的中国茶在当时还起着连接泰国边界区域和变化的市场经济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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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此前泰国没有想过发动人民去边境种植作物?说来可笑,在20世纪50年代,有哪些亡命之徒肯去北部?亡命之徒又怎么肯老老实实帮政府种地?非得是如同国民党士兵这些流亡异乡,有一定的手腕,又暂时只能依附泰国政府的他国军士。

20世纪60年代以前,泰国北部都是泰国政府不愿也无力管辖的地区,这里连年战乱,究其背后有两大原因:遍布的武装组织,肆虐的毒品交易黑市。一般人听了“泰国北部”都绕着走,但是来到泰国的国民党士兵则直切北部,无论是毒品还是军火交易,他们荤素不忌。

1975年之前,泰国政府对于泰国北部的国民党士兵保持着“既合作,又疏离”的态度,1975年,中国台湾国民党“政府”和泰国结束了外交关系,这下事情变得棘手起来了。

泰国政府开始和台湾的国民党进行交涉,要求他们“处理”这些士兵。然而,在1971年至1981年间,北部的国民党军人还帮助泰国政府打压了泰国的共产党游击队,镇压泰国共产党。

泰国政府眼见着边境势力趋于稳定,而国民党士兵势力在此扎根渗透,心存忌惮,意识到泰国政府有“卸磨杀驴”的念头,北部的国民党士兵开始主动采取一些非官方的途径来向泰国提供农业帮助。

眼见着在异国他乡扎稳了脚跟,连泰国政府说句话都要和他们打商量,这些国民党士兵如何肯回到台湾去?但既然已经断绝了外交关系,将这些士兵安置在泰国北部地区着实不妥,稍有不慎,甚至可能成为中泰外交矛盾的导火索。

对此,中国台湾的国民党先是和泰国政府打太极,口口声声“人道主义”,但泰国政府则直截了当地挑明了:云南来的国民党士兵已经渗入了北部地区地毒品交易网络,假以时日,很有可能成为一支势头更为强劲的毒品贩卖团伙势力。

台湾的国民党见泰国态度这般强势,只好采取“曲线救国”的战略,表示,台湾的国民党可以参与“泰国皇家计划”,帮助泰国的政府清除北泰地区鸦片的种植,还之以经济作物。

表面上看,台湾国民党好像一个任劳任怨,给自家的毛孩子“擦屁股”的大家长,实际上,台湾国民党从自身利益出发,一面可以保住在泰国北部的地方势力,另一面可以借此机会和泰国政府加强联系,尽管外交关系断绝,但依旧可以保住一丝非官方的牵连。

20世纪80年代以来,中国台湾成立的“中华救济协会”向泰国北部地区派送了许多专家,专门给云南的国民党老兵和后代提供农业方面的知识和技术支持。

不消说,泰国政府自然很是满意这一变化。台湾国民党给泰国北部出钱出力,种植茶树、修建水电站、修建道路、招徕茶农,使得整个原来混乱不堪的边界地区在这一农业治理——也是政治治理的过程中,变成了有序的茶叶种植地区。

1981年以来,泰国政府似是觉得这一批国民党军人翻不出什么浪花,也的的确确为其所用,他们表示,只要这些国民党军人交出武装,便承认其泰国公民的身份。最终军队接受了泰国政府的提议,在泰国北部定居了下来。

背井离乡,落草重洋:在秘鲁的太平天国士兵

19世纪60年代,太平天国气数已尽,一些太平天国的士兵为了偷生,选择被当作“猪仔”,被卖到国外当“契约矿工”,太平天国余部大约有3万军士选择了这条路。

1862年,就有1万多名太平军余部连同他们的家眷被运送了南美洲的秘鲁。

1864年,进入第13个年头的太平天国已然有了摇摇欲坠的迹象,江苏的淮军已经击败了太平军,而海盐、乍浦、平湖、嘉善当地的太平军也已经全部投降。太平军全线败退的序幕已然拉开,越来越多的太平军逃亡海外。

其中,秘鲁是许多太平军余部的去处。他们坐了几个月的船,在来到了秘鲁伊基克,从事挖鸟粪和硝石矿的活计。

伊基克现今属于智利北部,但在当时,却是属于秘鲁。该地属于塔拉帕卡大区,被沙漠和海水包围,东面靠着的就是阿卡塔马大沙漠,这不是传说中的桃花源,在繁重的劳役间,涌动着不安的气息。

伊基克的矿主残暴无情,动辄打骂、缺衣少粮,尤其是黄皮肤的太平天国军,矿主常常痛骂:“这群偷渡的猪仔,连黑块头都比不上。”

说是“猪仔”,可猪仔尚且只需要顾虑吃喝,这群太平天国的士兵受到的歧视是双倍的——一方面,他们不像本地雇工,可以得到基本的尊重;另一方面,因为干活比不上非裔,时常会遭到矿主的白眼。

吃的是猪食,打骂起来比起一般工人又格外重——反正是偷渡过来的,打死了也没有人敢追究,一天还需要干上14个小时的苦役,就连牢狱里面最穷凶极恶的苦刑犯都比他们活得潇洒轻松。

偷渡而来的太平天国的军人这才意识到,他们所谓的刀枪身手在真枪实弹的洋人面前不堪一击,一则不敢反抗当地的矿主和监工,二则又害怕回到中国去要被砍头,于是只能在这异国他乡被剥削劳役,苦不堪言。

太平天国运动彻底宣告失败的那两年,有无数自杀和病死的军士,在秘鲁的土地上,以中国贱民的方式被掩埋——草席一卷,黄土一掩。

1865年,秘鲁和智利、玻利维亚为了争夺南太平洋沿岸的阿塔卡马沙漠的硝石资源和鸟粪产地,爆发了“硝石战争”,这让许多在伊基克服苦役的中国太平军余部陡然生出希望。

为了摆脱“猪仔”任人宰割的名誉,他们经过一番部署之后,依太平原有的编制进行了整编。以广东人陈永碌和湖南人翁德容为首,这一支太平军余部和智利的军队里应外合,一起攻占了伊基克市。

许是压抑的愤恨深重,太平军在战争中奋勇当先,为智利政府占据优势做出了重大贡献,再三思村之下,智利政府决定将伊基克市送给太平军余部,使其成为一个自治镇。

当然,上天赐予的每一份礼物都暗中标好了价格,智利政府的条件是——太平军要继续帮助智利打秘鲁。

然而,太平军此时已经对战争心生厌倦,他们从农民起义到流亡异国,再到征战伊基克,昔日并肩作战的弟兄们死的死,残的残,他们看穿了智利政府把他们当炮灰的念头,宁愿融入当地社会之中。

现如今,太平军余部的血脉主要散布在伊基克地区,当地有四分之一的人口具有华人血脉,会说中文的不在少数,同时,中国的风俗习惯在这里代代流传。他们依旧管馄饨叫“完蛋”(浙江话),管吃饭叫“其发”(广东话)。

曾任伊基克市常任副市长的爱尔奈思多·罗·卡拉斯便是广东后裔,尽管他不会讲汉语,但是对于中国文化却有着十分深厚的感情,曾经多次自费前往中国寻根。

流落在异国他乡的军士从流亡到重新打拼、开拓,期间的种种,自是一部苦难史。在历史的倾轧之下,如何定义罪与罚?在世界各个国家,有着数不胜数的流亡军士,他们的发家史,绝不是柳暗花明的桃花源。

参考文献:

  1. 《中国政治地理学 进展与展望》[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7
  2. 《中华血脉 探秘海外古今华裔族群》[M].北京:新世界出版社,2011
  3. 《美国总统档案 第34任德怀特·艾森豪威尔》[M].北京:九州出版社,2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