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十三姐
公众号｜格十三(GSSW13)
上海的第199场新冠肺炎疫情新闻发布会说：“6月1日全面复工复市，全面恢复正常生产生活。”
几个外地的朋友立马发来贺电：
最近已经习惯了外地的朋友们看完新闻之后来求证，搞得好像我是一个辟谣平台似的。这两天来问“6.1复工”消息的人不少，两个多月来我第一次感到了轻松，因为我终于可以昂首挺胸地大声回复一句：
是真的！
不过也着实有点刺激，有人将其形容为“刚从ICU抬出来就立马让百米冲刺”毫不为过......
现在很多上海人的心态是这样的：被封着的时候我天天想去上班，但是你这冷不丁的告诉我可以去上班了，我也是有点想在家多休息两天的。
苦等了近三个月的这句“全面恢复生产生活”，没有想象中应有的热泪盈眶、群情鼎沸，此时的上海人已经没有三个月前那么一惊一乍了。大多数人看到消息时会平静地思考：“到底有多全面？”
这两天大家都在坐等一个答案——全面恢复生产生活＝可以自由进出小区＋可以自由进出办公场所＋可以开车和乘坐公共交通＋可以跨区和跨江......这个等式成立吗？
这两天的布会，先是谈了稳就业，稳外资，稳外贸，稳金融......又谈了常态化核酸采样点、优化服务老年群体接种疫苗、医院门急诊应开尽开、助企纾困......就是没谈“我怎么出小区”。
我在小区群里问我们的居委社工：“请问6月1日我能出去吗？”她只字不回，保持缄默，大概是怕多说一个字就能成为呈堂证供。
又有邻居直接到居委办公室去问，居委回复：“我们没有接到任何通知。”
他们既没有接到“允许出去”的通知，也没有接到“不允许出去”的通知。
我可以理解为“既然没有接到不允许出去的通知，那就是可以出去”了；也可以理解为“既然没有接到允许出去的通知，那就是还不可以出去”......
我又陷入了迷思，唉，感觉解我的封容易，解我的疯就有点难了......
好在这一系列的焦灼终于在昨天晚上终止，因为我们等来了一个说得明白、看得懂、有效且有用的答案——
这条通告带给我们的喜悦，远大于前一天“宣布全面复工”带来的喜悦。
“全面恢复”不是一个按钮，不是我们自己在脑袋上按一下就完成了启动，其实复工的步骤有三大步：1. 出小区。2. 工作。3.回小区。每一步里又有千丝万缕的N小步。
这第一大步就有点卡，其实就在今天，我们小区“限时外出2小时须赶回小区归还水晶鞋”的规定仍在上演。
感觉我们如同苏格兰高地训练有素的赫布里底斯羊群一般，一定会在规定时间内自行归圈，动作整齐划一，乖巧而文明。
所以，不谈“6月1日能否自由进出小区”就谈“复工复产”是很悬浮的，因为上海人都知道，有多少“政策”是在最下面一层被玩坏了的。
很多的问题出在“市民都整齐划一了，但各个区域的管理并没有整齐划一”。
比如，就在昨天，有的小区已经允许“自由出入毫无限制”，有的小区只让“方圆3公里区域内活动且不能开车”，有的小区“不允许跨区”，而有的小区甚至规定“出去了就不能进来”......
好多细节没有一个明确规范，各个街镇、居委、单位、基层的执行管理细则就像56个民族56朵花一样各开各的。
到处手势不统一，大家会感到非常麻烦、困惑、气愤。比如那些遭遇了一些限制仍然没法复工复市的，客户说“上海都全面恢复正常了怎么就你不行”，要追究违约责任，你叫人家怎么解释，把居委主任的电话给客户吗？
办公场所的接收，又是另一个问题。
很多人说没收到公司的通知复工，问了公司，公司说办公楼没说怎么才能回去上班......他们也在等通知。
每个人都在等通知，却不知道谁是那个发通知的人。
感觉就像上面抛出了一系列概念，下面的人围绕这个概念不断猜测、推理、想象、质疑、推诿......
经历了近三个月的“不统一”，上海人都有这种“期待与担心交织在一起”的感觉，对期待已久的全面复工，真的是怕它不来，又怕它乱来。
我们终于等到了一个统一的标准答案，这是三个月来让我最高兴的一刻。
我们好像瞬间被解开了缰绳，已经在为成为一匹野马去追寻更大的草原而做准备运动了。
比如今天早上我们看到的通知仍是“仅限镇内活动”：
然而，小区居民在已经得到官方确认的“加持”下，压根不管你这一套了。今天一大早，该出去的都出去了，志愿者团队已经开过晨间party了，大家都已经在为明天的“进出自由”进行自我演习了。
现在终于明白，两个月来我们要的不是快点解封，要的是一个标准答案，是一个不骗人的答案。
如果每次的发布，都能像昨晚这种，条条清晰、字字明确、有问必答，用老百姓看得懂的文字，说老百姓看得懂的话，多好！你好我好大家好！你不猜我不猜大家都不猜！
其实我想现在不少人内心深处可能还在期待能有那么一个“刹那”——
比如“正式宣布你回归原有生活”的那么一刹那；
甚至是“出现有些人向你谢罪道歉”的那么一刹那；
或是“让你感觉彻底告别过去”的那么一刹那......
好多人也许需要这些个“刹那”来对这一段魔幻岁月做一个祭奠。
但憋屈了两个多月，经历了太多的上海市民可能也并不真的想拥有一个礼炮震天、鼓乐齐鸣、布满鲜花红毯和LED屏的仪式感。
我们大概率是不会等到这些“刹那”，更不需要什么“仪式感”，甚至觉得自己出去后能快速适应外面的世界就挺不错的了......
生活里很多东西都是悄无声息地来，悄无声息地去，烟火气总是浅浅地在我们周围，并没有那么浓重的色彩，我们不但要接受这些悄无声息，还要保持一颗强大的心去平抚褶子，捋顺未知，面对接下来的生活、工作、心理重建的无数挑战。
还是有很多陷在困境里的人，依然需要我们去关注和持续帮助他们发声，我们得把精力用在往前看，继续抱团前行。
前几天我出小区，看到路口一个巨大的泡泡屋改建成的核酸检测点，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未来我们的生活真的会有很大的变化。比如昨天，有人已经贴心地帮我们把“72小时核酸检测要求实操表”给做出来了......
很多新的生活方式也许都不在我们现有的想象力范畴中，我们得做好迎接它们的准备。
我们希望的并不是以后的生活不再遇到困苦，而是过去经历过的种种教训可以真的被思考，不用再经历一遍，甚至反复经历......
也希望这个城市的烟火气回来之后，还是能得到人们的呵护与爱惜，别让它再被伤一次了。
6月1日，我们拭目以待，全力以赴。
十三姐
魔都高影响力KO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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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有《了不起的中年妇女》《了不起的中国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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