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牛荷
核酸检测
5月28日，河南省政府召开新闻发布会，通报当地统筹疫情防控和经济社会发展相关政策措施情况。会议指出，常态化核酸检测所需费用由各级政府负担。
河南省是全国第一个在全省范围实行“48小时核酸”的省份。5月21日，河南宣布在全省范围内开展常态化核酸检测，全省居民及其他在豫人员原则上每48小时应完成至少一次核酸采样，未完成的将弹窗或赋黄码。
河南全省常住人口近1亿人。有媒体推算，仅常态化核酸检测一项河南省每年将耗资不少于600亿元。此前，这笔巨额费用到底由谁来支付，成为舆论关注的焦点。
尽管国家医保局5月26日专门就核酸检测费用问题回应说，常态化核酸检测费用将由各地政府承担，但关于这一话题的讨论仍未平息。
常态化核酸检测价格不菲
目前，国内多个地区已宣布实施常态化核酸检测。
中国新闻周刊梳理发现，4月以来，深圳、无锡、福州、苏州、南昌、杭州、宁波、河南等超过16个城市先后宣布进行常态化核酸检测，检测频率从每48小时一次到每周一次不等。
常态化是核酸检测端的前移，便于在早期筛查出因奥密克戎病毒特点而更易出现的无症状感染者，可以在早期防止疫情扩散蔓延，进而避免出现更大范围的疫情，甚至可能导致的封城举措。
“常态化核酸检测是目前应对奥密克戎综合性、中长期社会成本最小的防疫方式。”北京大学经济学院教授曹和平表示。
长春、苏州、杭州等城市在宣布常态化核酸检测后一周，感染者数量呈下降态势。杭州在常态化核酸检测中发现了无症状感染者，使疾控部门得以尽早采取措施，抑制疫情扩散。
可见，常态化的核酸检测对及时遏制疫情确实起到作用。不过，大规模核酸检测费用不菲。
近日，国家医保局等组织印发《关于进一步降低新冠病毒核酸检测和抗原检测价格的通知》，要求各地在6月10日前将新冠病毒核酸检测单人单检降至不高于每人份16元，多人混检降至不高于每人份5元。同时明确，对于政府组织的大规模筛查、常态化检测，要充分考虑到规模效应和基层组织、志愿者对成本的分担效应，多人混检按照不高于每人份3.5元的标准计费。
这是4月2日以来核酸检测费用的又一次降价。尽管一再降价，但从整体来看这仍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东吴证券分析师陶川在研报中估算，如果国内所有二线以上城市实施常态化核酸检测，其一年的成本上限约为1.7万亿元，约占2021年中国名义GDP的1.5%、公共财政收入的8.7%。
野村证券则预计，若每两天对70%人口进行核酸检测，成本相当于中国GDP的1.8%，而2020年中国卫生总费用占GDP比重也仅为7.1%。
降低“核酸检测频次”和“人均核酸检测成本”（压低耗材采购和提高混采比例），能压低核酸检测成本。
据陶川分析，结合这两个因素，使用最低的检测价格标准估算，所有一二线城市全员核酸总成本可降至555.85亿元/月，约6670亿元/年，再加上采样点购置的成本（约47.5亿元），总计成本约6717.5亿元每年。
以河南为例，2021年河南省全年医疗保险基金收入为1398.19亿元，支出1274.95亿元，累计结余1199.74亿元。
河南省2021年末常住人口为9883万人。按每个月15次全员核酸筛查，每人每次3.5元的检测价格计算，河南1个月的核酸检测费用约50.40亿元，全年约604.8亿元，几乎占到河南省去年全年医保基金收入的一半费用。
核酸检测 资料图
过度检测问题凸显
自新冠疫情发生以来，中国已经完成约115亿人次的核酸检测。在这个数字背后，是庞大的资金支撑。这笔钱究竟该谁来出？
针对核酸检测费用问题，国家医保局有关负责人称，按照《关于做好新冠肺炎疫情常态化防控工作的指导意见》《关于加快推进新冠病毒核酸检测的实施意见》，所需费用由各地政府承担，目前各地均由财政部门对常态化核酸检测提供资金支持。
多地的医保部门近日也陆续收到国家医保局抄送的一份函件，明确提出用医保基金支付大规模人群核酸检测费用不符合现行医保政策规定，要求相关地区立即整改。
据浙商证券披露，此前绝大多数省市的核酸检测对居民免费，所需费用由财政资金和医保基金共同负担。那么，医保是否承担了部分核酸检测费用？这或许可以从一些公开信息中找到答案。
广东省肇庆德庆县医疗保障局1月5日发文表示，截至2021年12月30日，全年共结算核酸检测对象本地参保人319.43万人次，总医疗费用1.24亿元，其中医保支付金额9515万元，支付比例达76.9%，参保人异地就医核酸检测医保支付超100万元。
临沂市医疗保障局1月20日在工作会议上指出，2021年通过三轮价格调整，大幅降低核酸检测价格，单人单检、多人混检每人份价格分别降到40元和10元。医保基金支付“应检尽检”核酸检测费用6800余万元。
有媒体报道称，部分地方政府在常态化核酸检测时，要求市民不选“大规模核酸筛查”，而是选择“常规采样”，且在下一级选项中选择“愿检尽检（自费）”，由医保支付检测费用。
一名不愿具名的业内人士向中国新闻周刊表示，在他接触的一些基层县市中，也有使用医保基金来支付大规模核酸检测费用的情况。据他了解，某些基层城市的财政并不富裕，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医保基金的钱拿出来用。
“现在注意力都集中在新冠肺炎疫情上面，由于疫情防控等原因，去医院看病的人数也在减少，这使得医保的结余更多一些。”但是这位业内人士指出，医保资金有它特定的使用范围，应该与大规模核酸检测这种临时的应急分开。
林凯是一名核酸检测机构的工作人员，他所在的公司主要从事核酸检测试剂生产和供应。他告诉中国新闻周刊，目前他们的主要采购方是政府和医院，因为业务覆盖全国多个地区，结算款项根据当地的财政预算和医保情况来定。
据林凯介绍，“一般一线城市的相关部门或机构付款会快一些，基层城市会慢一些，回款周期跟前期签订的合同基本同步。”
核酸检测 资料图
医药专家史立臣告诉中国新闻周刊，依据《社会保险法》规定，社保基金不得用于平衡地方政府财政，“医保基金受益人应该是参保人员，不是全部人员，传染病是公共卫生问题，相关费用应由地方财政支付”。
一名资深医药人士向中国新闻周刊表示，人口是流动的，对各地方的医保而言，仅需承担在这个地区缴纳医保的人员的费用。他说，“如果这笔钱都由医保支付，医保的‘池子’很容易就会被抽干，那后续其他疾病的医保支付将难以为继。”
值得注意的是，随着常态化核酸检测的不断推进，除了及早发现、及时遏制疫情外，某些地方过度检测的问题也凸显出来。
“我们这个县级市起码半年没疫情了，也要常态化检测，去哪都要48小时核酸报告，幼儿园的小朋友也要一星期一次。”一位网友在社交平台表示。
国家卫健委医政医管局负责人曾表示，步行15分钟核酸“采样圈”主要是集中在输入风险较高的省会城市和千万级人口城市，并非要求所有人群均48小时检测1次，具体检测频次由当地根据疫情发生发展情况和防控需要。
国内一位公卫专家告诉中国新闻周刊，开展常态化核酸检测有助于及早发现疫情苗头，避免后续可能的“静态管理”，降低经济损失。不过，他也指出，常态化核酸检测费用无论是地方财政，还是医保承担，长期下去都会是一笔不小的支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