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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点如何让知识服务于生活?职业建筑师穆威就想到了好办法。他招募了一群孩子,一起造房子,希望能让孩子从小就接触真实的自然,并唤醒他们动手解决问题的能力。十年来,穆威带领孩子们共建造了80多个房子。在这个过程中,孩子们不仅变得更加快乐,更重要的是,他们能以建筑为契机,认识并思考更多的现实问题。此时,孩子们眼中的世界正在逐渐消失边界,拥有了无限的可能。

本文转载自公众号:TEDxChengdu (ID: TEDcChengdu)

文丨穆威 编丨Lul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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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上千个家庭造房子,我用十年教会孩子,没有界限的世界,才有无限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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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孩子们一起进入想象力MAX的世界

面对国内教育压力

一名建筑师能做什么

我叫穆威,是一个职业的建筑师,却做了很多不靠谱的事儿。比如说,带着大家去山上、水边或岩石上造好玩的房子——这都是我在国内外做的真实项目。

那么,为什么我要做这件事呢?因为本身我是一个挺自由主义的人。去西班牙工作选的城市是奔牛节的这座城市,因为刚好可以放假去奔牛。去挪威的时候,我把集装箱改造成房子来自己住。我挺享受在二十五岁前后,有机会去看世界。

但是回国之后,我发现一切都变了——国内城市给我很大的压力。在为人父母后,我发现其实教育给我更大的压力。我们八零后这一代基本上是高三即巅峰,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什么都会!但现在的我们,可能连一元二次方程都解不了。

所以知识到底给我们带来了什么?我们为什么要急功近利地去考试?

在中国,比如我的小朋友跟我去玩儿是不敢脱鞋的,他会说地上很脏、老师不让碰水、老师说要远离汽车...但这些其实都是知识。

北欧人会怎么做?北欧人是让小朋友呛到水里十秒钟,呛得半死不活,小朋友一辈子都会记得溺水的感觉、水的浮力。他们会用很大的沙袋去冲击小孩子,让小孩子飞出很远,知道惯性与力量。然后这些肌肉记忆就变成了人对世界的感知方法。而我们的小朋友,其实花了大量时间去记住安全须知,却没有重力的概念。

从我的能力角度,我是个建筑师,又回到武汉在大学教书。我想力所能及的办法就是,有没有可能去圆我童年的一个梦——带着小孩去造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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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好玩的家庭一起造房子

我了解到,芬兰的教育已经把建筑学纳入小学一年级,作为全日制教学。这是因为他们观察到,可能有60%的小孩子都不敢画画,却没有人不敢搭积木。他们认为建造和搭建是人作为高级动物的一个本能。

后来我又在想一问题,在原始社会大家都去做聚落、做部落,成为人类能够统治地球的一个重要技能。

然而,在原始时代是没有开发商的。没有一个开发商说,“嘿,你这个部落开发了,你来买我的帐篷吧!”这是没有的,大家都是协力造屋,共同去建造。

所以当时我就一拍脑袋,2012年在武汉发起了一个叫做“哪些好玩的家庭想和我去造房子”的计划。结果有三百多人报名,我后来不得不去面试和发问卷,最终筛选出36个好玩的家庭和我去造房子。我发现:小朋友是一定可以造房子的,而且造得非常非常好!

我们的工作就特别简单,我们认为建筑是可以开源的,中国的传统家具也是拼装的,那我们能不能把建筑做得像积木和乐高一样?

所以这些就是我们在法国、三亚、武汉,在各个地方带小朋友去设计和建造的好玩案例。这个场面很壮观,中国家庭的三代人挂一树。

这个是我本能的一种想法,我希望孩子从小就能具备接触真实世界的能力,发现问题,再通过学习去解决,最后完成一个看似不可能的事。

事情本身的知识不重要,因为我们不是为了培养建筑师,而是希望通过这样的活动让小朋友去体验未来人生当中会不断面临的挫折与问题,然后去克服它们。

我们一直在盖这种好玩的房子,但问题也接踵而至。

在中国式教育里,很多家长就很担心说,“哎呀,我的小孩去大学里面上设计课,他会不会设计?”

其实完全不用担心,我个人认为,小朋友们只是在身体上个头矮小,但在思想上是巨人,想象力极其丰富。

我们可以看到,小朋友去设计自己的房子。他们想做什么样的房子,自己就去做设计。我们收集到了很多疯狂的想法,而且不限材料。有的用鸡蛋壳,有的用气球,大家都想去表达,“我想盖一个怎样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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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还在华科做了一个儿童建筑模型展,特别受欢迎,整个过程特别有趣。开始时大家可以想到,对于中国的小孩,你要他们上台去分享设计是很痛苦的,然后直到第二次、第三次,分享变得很开心。

妈妈会很激动地说,“我的小孩从来没有这样去表达过!”到最后,是他们抢着上台去分享。

当模型做好,就真的开始干活了。这是我们最早的天空之城,用了三个月的周末。很感谢这帮硬核家庭,家长们让自己小孩三个月的周末不去培优,不去上奥数班,把时间留给我去造房子。

然后我问这些家庭,“这三个月你们不去培优怎么样了?”家长说学习成绩反而变得更好!

我问为什么,他们说因为日常的那种加班式的学习,小孩子是很疲惫的,但因为周六要参加建造节,他们必须要快速完成作业,然后整个人进入很激进的状态,快速地学习,快速地把作业做完。

到第三周的时候,家长群里给我发,“我小孩晚上12点半了还在做模型,已经走火入魔了!”这三个月里,小孩子是一个非常积极的状态,所以很多成绩反而变得更好。

另外还有一些好玩的变化,就是大家也知道中国常见的家庭画像——妈妈拿着鸡毛掸子,旁边一个沮丧的小孩,然后老爸可能回家都要贴着墙边走,以免被妈妈的火力误伤。所以说,部分中国孩子是缺少爸爸的陪伴的。

我们的项目一开始都是妈妈开着车带小朋友来,然后在边上玩手机,到后来发现造房子这件事儿可能得需要爸爸,于是爸爸就来了。

爸爸一开始很不开心,就说“哇,我很忙的!我还有活儿!”但后来是爸爸们干活上瘾了,因为他们压力也很大,需要在这种紧张的生活中有个地方去发泄,去玩电钻,去干活。所以在我们这个项目结束后,有四个老爸腰肌劳损。

这个房子就盖好了,基本是孩子们参与的,而不是我设计的。我更多像是一个技术的辅佐者,让它呈现出一些特别好玩的形态。

第一,所有的孩子在表达设计的时候,他们希望房子是可以生长的,所以我们的竹子是活的,是把活的竹子移栽过来。

第二,小朋友都希望房子可以飞起来,小孩子是绝对不想睡在地上的。

第三,小朋友希望他们的房子不要让大人进来,所以整个房子的漂浮高度是一米六到一米七,就刚好大人进不去。竹子的间距是二十五到三十公分,胖一点的老爸也进不去。

有一天,一个小孩的爸爸给我发消息,说了一句让我觉得很有趣的话,他说“你给房子浇水了吗?”

我做了这么多年职业建筑师,从来没有人用这种方式来形容一个房子,就很怕他的房子死掉。

但后来城管来了,城管说“你们这个属于违法违章乱建”,我们解释这不是房子,这是植物,这是竹林,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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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帮孩子做的东西

参加了圣埃蒂安的双年展

15年参加法国的气候大会,法国人看到后觉得太酷了,于是就开始有了法国的“童工”。我们去了法国的5所小学,带着他们去做好玩的课程。然后这件事就走向了一个更有趣的结果,我们把大学变成小学,开始带着小学生去国外的大学做工作坊

那为什么说它既好玩又沮丧呢?我举一个例子,我们带着一个小学去做了一个项目叫《月光森林》,因为小孩子们非常希望有一个月亮的森林。然后一个小朋友说,“我想在月亮上画画”,真是非常棒的设计想法!

通常在中国,一个项目结束后就戛然而止。

但是这个项目做好后,小孩子们的野心好像被点燃了,他们觉得“哇,我居然可以创造这么好的东西!那这个东西能不能变成城市空间的一部分?”

所以他们开始用西方一个非常好玩的逻辑——小朋友们开始众筹,自己做海报,并接受当地的采访,在当地城市的公共空间当中寻找问题,比如我们需要放松的地方。

然后他们开始很严肃地调研现场,提出问题,发现问题,把众筹的海报发到所有的咖啡馆和餐厅。在中国的小朋友就帮他们应援,说支持我们法国的战队,希望改善这个城市的一些面貌。

开始产生的化学反应是,首先一帮孩子做的东西参加了圣埃蒂安的双年展,作为一个社区共建的项目。然后这个钱就筹集到了,竟达到120%的众筹率。

所以小朋友们就很开心,觉得是“我的想法、我的设计”。筹到钱后,他们开始1:1地建造,然后把剩余的钱捐给了小动物协会,保护流浪猫、流浪狗。

所以他们的想法从小学的一次性教学变成了能够在法国的中部城市实现一个年度的城市公共艺术装置。这个是我认为在中国无法实现的。

疫情期间,这群法国小朋友还在“搞事情”。他们开始关注老年人,希望给城市的老龄化社区做一些好玩的东西

你可以看到,左边是小朋友的草图,右边是真正建好之后的装置。

这个项目特别有趣,因为其中一个小孩的奶奶是做奶酪的,然后每周末都要去集市摆摊。

但是他奶奶没有摊,年纪又很大,所以我们就帮她做了一个可以推着走的、可收拉的一个移动摊位。并且他奶奶还是Michael的粉丝,所以我们就用这个Michael来配图,说服他奶奶接受这个设计。

现在,我们和法国的文化部以及几个大学成立了一个机构,叫“世界儿童运动”,致力于用儿童和社群的方式改善社区,改善城市的质量。

我们始终认为,教育是个长线的过程,教育和真实世界的这种解决问题是同步的。

属于孩子的千屋计划

快乐比永恒更重要

我们做了将近十年,有几千个家庭参与,而且大大小小地已经盖了八十个房子。

我们的计划叫“千屋计划”,希望小孩子可以在地球上造一千座房子,因为我们认为改变世界不需要等到孩子长大

我认为建筑是个很快乐的科学,它也不需要永恒,只要及时的快乐,收获了对环境的反馈。我们在华科里面做了一个树屋,整整缠了47公里的绳子。但这个也是违建,后来被拆了。

我会跟小朋友说:“其实建筑不一定要永恒,更重要的是我们来过,然后我们又离开。我们给曾经给林子里面留下一些好玩的、美好的瞬间就够了。毕竟人生也会有枯荣,人生巅峰不可能保持太久。”

穆威

建筑师

他曾在西班牙和挪威从事建筑教育和实践,2010年回国创立AaL先进建筑实验室,在全球开展了大量“共建式”自然建筑实践,并于2017年在法国成立了NGO“世界儿童运动WOCC”。

他深信“孩子创造世界不需要等到长大”,于是创立了“个个世界”——全球第一家儿童建筑公司,致力于以自然建筑艺术启发儿童自主成长,推动全球家庭开拓自然生活范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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