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10月24日,云南丽江街头惊现一个身形消瘦,头发剃光的男人,他跪坐在地上,一只手撑着身子,另一只手则被浇铸在了水泥墙里。

前来围观的路人络绎不绝,他们都不知道这个男人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他的手会在水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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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不知道这个男人究竟在干吗,人们围作一团,发表着自己意见,尽管他们各有各的看法,但难得达成一致的是:这个人脑子有点毛病。

这是一场行为艺术表演,这个把一只手臂浇铸进水泥墙的男人,不是什么神经病,而是一名行为艺术家。

很多人看不懂他的表演,他并不意外,因为行为艺术就是这样不被大众接纳的一件事情。

但男人有着自己的打算,他这么做,是有他的目的的。

在他眼里,这样的一场行为艺术表演,是为了向《庄子》里的“抱柱之信”致敬。

尾生抱柱的故事,大家应该都不陌生,它是古时候的一出爱情悲剧。

虽说没有梁山伯与朱丽叶那么唯美,也没有白素贞和许仙那么惊奇,但它仍旧令人印象深刻。

据说,在古时候曾经有一位叫做尾生的青年,他和一位年轻女子一见倾心,二人都钦慕于对方。

二人因为各种原因要分离,但他们约好了下次就在那座他们初识的桥下见面。

尾生如期赶到,但女子却不见踪影。

雨季来临,桥下的水越漫越高,从脚底,到大腿,再到腰上,水就快将尾生淹没。

可他为了等待这位女子,怎么也不愿意离去,他一直抱着柱子等待着。

最后,尾生没有等来这位女子,而是被大水淹没,死在了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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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故事,是为了歌颂了坚贞的爱情。

虽然也有很多人不能理解,认为尾生很愚钝:天涯何处无芳草,尾生何必傻乎乎地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但或许这个故事想说的,更多的是坚信的力量。

对于尾生抱柱这个故事,人们有不同的看法,对于这位行为艺术家的表演也是如此。

有人认为,他在表达坚持的力量,是因为他笃定某件事情,所以才能一直保持这样的姿势。

但也有人觉得,他不过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来博人眼球,而后换取金钱名利。

艺术不被人理解,也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所以,这名叫做何云昌的行为艺术家,从来不会去在意外界的声音。

行为艺术这种形式独特的艺术,和音乐与绘画不同,很多人都不懂这种艺术形式,甚至不认可它是艺术。

所以,它自诞生以来,就饱受人们的非议,并且让人颇有微词。

行为艺术传入中国的时间,也并不算早,何云昌算得上接触到它的第一批人了。

他有着独特的想象力,有着不拘一格的表现形式,因此在国内外都有很多认可他的人。

那么,何云昌又是怎么接触到行为艺术这一小众的呢?

出生于1967年的何云昌,是云南省德宏州梁河县人。

何云昌出生的时候,正好赶上了“那十年”,所以家里也是非常困苦。

当时,很多孩子都不愿意读书,他们每天都只爱在村头到处跑,但何云昌却不一样。

他从小就喜欢学习,并且在艺术方面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何云昌的家庭条件虽然不算富裕,但供他上学还是没有问题的,他的父亲一个人顶着巨大的压力,撑起了整个家庭的开支。

何云昌在学业上,也没有让自己的家人失望,他的成绩还算过得去。

他没有辜负理想,考入云南艺术学院,学习油画,继续自己的艺术梦。

何云昌一帆风顺地毕业了,作为那个年代为数不多的大学生,他的未来光明无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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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云昌一毕业就回到了老家,在当地的学校里当起了美术老师。

这样的日子说好也好,可就是和他心中的预期有一些差距。

在这里,何云昌觉得太局限了,他觉得自己有着更多的才能,而这里只会限制他的发挥。

他向往的是整片天空,而不是这方小小的天地。

所以,在工作两年后,何云昌就选择了辞职,他要开始追逐自己的梦想了。

毕竟,见过大海的人,怎么会甘愿蛰伏在一方小小的池塘?

而他选择的路,恰巧是最不容易走的那一条。

一个油画系毕业的人,大家以为何云昌的追求艺术会是成为一名画家,可他的想法,却是成为一名行为艺术家。

1993年的时候,何云昌来到了昆明,这是他旅程的第一站,从这里开始,他要顺着自己的灵魂,追求行为艺术的理想。

那么,什么才算艺术呢?

何云昌思来想去,他只觉得自己生命力非常顽强,那不妨小试牛刀,以挑战人体的承受极限,来当做艺术。

说实话,他也很想知道,当人被逼到极限的时候,会爆发出什么样的潜力。

关于何云昌觉得自己生命力顽强,也并非空穴来风,这和他从小到大的生活经历息息相关。

何云昌刚出生的时候,就被产婆告知,这娃活下去的几率不大。

好在,他的父亲四处求医,用了好几种偏方,才终于让他活了下来。

而且,何云昌小的时候还出过一次意外,当时,贪玩的他跑到山路上,结果突然摔了一跤。

更不巧的是,当时正好有一辆马车开了过来,上面的车夫来不及让马儿停下,虽然他紧急转向,但还是压上了何云昌的脚。

惨叫声从车底传来,何云昌的脚上血肉模糊,甚至露出了白色的骨头,看起来非常吓人!

那个年代,也没有什么好的医院,他的妈妈就自己弄了些草药,用几块破布裹着包到了何云昌的脚上。

结果,他的脚还真就这么好起来了。

所以何云昌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生命力非常顽强的人。

而他的一次次行为艺术,在很多人看来,就是在“作死”,他仗着自己命硬,就肆无忌惮地在死亡边缘游走。

当时,何云昌在昆明的时候,就开始了自己的“作死”之路——他称之为艺术。

他将菜刀磨至锋利,朝自己的双肩上划去,霎时间鲜血直淌。

而何云昌却面不改色,还让别人用起重机把自己倒吊起来,挂在梁河上面。

他赤裸着上身,双手拿着菜刀放进了河水里。

这就是何云昌的行为艺术——《与水对话》。

他倒吊着,看着自己的血液顺着菜刀流进自己的母亲河,想象着自己和河水交融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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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他手里又紧握着菜刀,好像要把河水切开一样。

当时正是2月份,气温非常低,何云昌不仅要忍受倒吊带来的脑部充血的感觉,还要忍受失血带来的头晕和冰冷的温度。

他说这一刻,他才感觉到,自己才是真正地活着。

在接下来的一个半小时里,何云昌都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挑战着自己身体的极限。

好在,他活着下来了,只是几乎快没了半条命。

在那之后,何云昌好像领悟到了什么,他在自己的行为艺术道路上又有了新的见解。

而这一次,他要去的目的地,是我国的首都——北京。

1999年,何云昌孤身一人,口袋里揣着自己仅剩不多的钱来到了北京。

没钱的时候,他也会画一些油画,做起自己的老本行。

靠着卖这些画作,何云昌也攒下了五万块的存款,这是他的全部家当了。

这些钱,足够满足他的生活,却远远满足不了他的艺术追求。

比起身体的愉悦,他更需要精神上面的富足。

所以,何云昌一刻不停,在追求自己眼里的艺术上表现得非常狂热。

2001年,思维一向跳脱的何云昌又有了一个新的点子,他打算用一台摄像机记录,然后自己以一敌百,和一百个农民工单挑。

于是,一则名叫《摔跤:1和100》的作品诞生了。

何云昌为此花钱雇了100个农民工,让他们轮流和自己比摔跤。

同时,为了不让他们放水,何云昌还提高了奖励,只要能够把自己摔倒的人,他会给予对方额外的报酬。

而且,何云昌怕这些农民工不敢下重手,还专门提前写好了生死状。

他保证,就算自己在现场死亡,这些农民工也不需要负任何的责任。

而这些农民工也从一开始的拘谨不敢下手,变得狂野起来,铆足了力气,加入了这次死斗。

何云昌身形消瘦,以一敌二都很吃力,更别说以一敌百。

所以,没过多久,他就被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并且这些人都没有停手的迹象。

何云昌遍体鳞伤,就连骨头都断了不少,但他依旧没有喊停,这些人也没有停手。

结束之后,他早已头破血流,被送进了医院。

很多人都说,他这样做,根本不是行为艺术,而是在作死。

但何云昌却听不进去,他只是盯着摄像机傻笑,看着自己18胜82负的战绩,感觉非常满意。

何云昌还曾经取下自己身上的肋骨,做成项链送给心爱的女人,这个行为也被人们痛批为“疯子”。

2003年的时候,何云昌回到了自己的家乡,云南。

他来到了丽江,在这里,他要表演自己的下一个行为艺术作品——《抱柱之信》。

尾生抱柱,一个并不复杂的故事,一个痴情的男人为了等自己心爱的女人,甘愿抱着柱子被水淹死。

可对方究竟是不是和尾生一样深爱着彼此?没有人知道答案。

或许,她是不爱了,又或许她是出了什么事,总之,她失约了。

但尾生为了等待心爱之人,甘心被水淹没的执着却打动了何云昌,他和尾生一样,是个执着到了偏执的人。

所以,为了重现当年尾生抱柱的场景,何云昌决定给自已一个枷锁,一个怎么样也摆不脱的枷锁。

他的选择,是将自己的手臂浇铸在一堵水泥墙壁上。

从他的手被浇铸进去的那一刻起,他就再也不能离开这里,就像当年的尾生一样。

24小时里,何云昌的吃喝拉撒,全在这堵墙旁边。

他想体验一下,寸步不离地等待着一个人,是什么样的体验呢?

当年的尾生,任凭水漫到了自己的身上,都未曾离开过,因为他想要等待着自己想见的人。

可他终究是没能等到那个人,只等到了没过头顶的大水。

所以,何云昌也只是呆呆地跪坐在那里,这一次并没有以往的鲜血或是打斗,也没有任何的喧嚣。

有的,只是一副安静的画面。

可能这才是尾生当时的想法,不管外界的声音,他始终要坚持等下去。

也正是因为何云昌的这份执着,很多人都被他打动,被他朴实而又温暖的表演吸引。

他的这次表演很成功,吸引了很多观众的同时,也让他声名鹊起,甚至连外国人都知道了他的这次表演。

不过,何云昌向来都是一个褒奖和谩骂来者不拒的人。

既然是艺术,就会有很多人不认可的地方。

说白了,行为艺术本就不是为大众所熟知的艺术形式,人们对于它的接受程度也不一样。

很多人不认为这是艺术,这也无可厚非,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就算他们不认可,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客观来说,何云昌的一系列行为艺术,其实也是他在探索自我,追寻自我的过程。

他想要知道自己生命的极限在哪里,想要体验前所未有的生活。

对于他的各个作品的解读,也是五花八门,毕竟每个人都有着各不相同的成长环境,看事物的角度也有所不同,理解事物的心态也不同。

不论如何,这些都是何云昌想要看到的,他想要探索自我,想要探寻人类。

他是一个很有创造力的人,总是有着各种稀奇古怪,咋一听并不合理,但在实现的时候却能打动人心的主意。

何云昌的行为艺术,最主要的一点是,他想让自己理解这个世界并乐此不疲。

至于能不能得到他人的认可,他并不在意。

他只是说,自己想要实现的东西,没有人可以阻止。

即使不被所有人认可,即使被所有人反对和嘲笑,但他还会坚守在这条路上。

就像抱柱而亡的尾生一样,只要何云昌认定的事情,即使是死,他也会实现。

这种执着坚韧的精神,还是令人钦佩的!

-完-

编辑丨书书

参考资料

南方周末:《何云昌:肋骨与翡翠丨艺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