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靳弘文此时脑子里一片浑沌，四个多小时的酒局让他醉得一塌糊涂，他甚至想不起是谁送他回家的，好像是曾修杰，又好像是井天磊。是为了什么聚在一起而喝酒的呢？对，是曾修杰升任万盛集团的副总了，然后请了几个老同学一起吃饭庆贺。
记忆渐渐恢复，靳弘文想起来了，宴会上，曾修杰还想让他辞职去万盛集团做保安部部长。
靳弘文挺反感曾修杰这种居高临下的口吻，指着身边的井天磊说：“我来了，那他呢？”
井天磊是他警校同学，也曾是刑警队同事，但在半年前被曾修杰挖去当万盛集团保安部部长了。
井天磊哈哈一笑说：“你要来了，我自动让贤。”靳弘文无言以对，只能喝酒，后来就醉了……
猛地，靳弘文的胃里翻江倒海一般，一张口，便吐在了地上。他跌跌撞撞地去卫生间洗了把冷水脸，然后顺手从桌上的果盘里拿了个苹果，却怎么也想不起水果刀放在哪了。
这时，手机响了，是局长胡嘉明打来的。
胡嘉明说：“咋，又喝多了？”
靳弘文笑嘻嘻地说：“胡局长，有啥关照的，是不是想请我喝酒？”
胡嘉明笑骂道：“你小子少喝点吧。说正经的，林月蓉那事你打算怎么办？我可告诉你，我已经看到过好几次她跟一个小伙子走在一起，那小子可比你帅多了。”
林月蓉是靳弘文的妻子，在一家证券公司做投资经理，一个月拿的薪水是他的好几倍。
两个强势的人在一起生活，不到三年，就开始吵了。吵来吵去，两人都疲倦了，林月蓉要离婚，但靳弘文觉得离了没面子，死活不肯，林月蓉就在外面租了个房子住，已经有大半年了。靳弘文心情烦躁，时常借酒消愁，对酒精的依赖性已经越来越明显了。
“得得，你还没退休呢，怎么像居委会的大妈一样。行了，我挂了。”靳弘文挂了胡局长的电话，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拨通了林月蓉的电话。
林月蓉接了电话：“什么事？”
“哦，没什么，就跟你打个电话……”靳弘文说了一半，停住了，因为他听到那边有人在咳嗽，是个男人的声音。
他抬头看了看挂钟，凌晨1点半了，这时间有男人在林月蓉的身边，意味着什么不必明说了。他挂了电话，倒头就睡。
第二天一早，靳弘文正要去公安局，队员小齐打来电话：“靳队，东城门有命案。”
靳弘文直接开车去了东城门，警戒线外已经围了很多看热闹的人。靳弘文看到前面的垃圾堆里，一个身着黑色西服的人脸朝下趴在垃圾上。他走上前，查看起尸体的脸，顿时失声叫了起来：“曾修杰！”
曾修杰被当胸刺了一刀，直入心脏。随后，警方在十几米远的地方发现了一大摊血迹，显然这才是第一现场。凶手将曾修杰杀了之后，又将他丢进了垃圾堆里。这是泄愤，还是下意识的举动？
因为围观的人太多，现场几乎找不到任何证据，而靳弘文记忆里的曾修杰口袋里的各类卡不翼而飞。另外，他的宝马车也不见了。初步看来，应该是起抢劫案。
靳弘文突然想到，曾修杰的家住在北城，根本不用经过这里，难道昨夜酒宴之后，曾修杰还另外有约？
想到这，他给井天磊打了电话，问道：“昨晚酒宴散了之后，曾修杰去了哪？”
井天磊奇怪地说：“曾修杰？他不是送你回家了吗？”
靳弘文一愣：“什么？是他送我回家的？”
井天磊笑道：“看来你真喝多了，竟然不知道是谁送你回家的。对了，你问这干吗？”
“他死了。”
半个小时后，井天磊赶到了局里。见到死去的曾修杰时，他黯然泪下，说昨晚大家一直喝到半夜12点左右时，酒宴才散。
他们三人是最后出门的，因为靳弘文已经醉得人事不省了，曾修杰说开车送他回家，两人便一起将靳弘文抬上了宝马。
井天磊说：“看来，他是将你送回家后，在回去的路上遇害的。”
法医的鉴定证实了井天磊的推断：曾修杰的死亡时间在半夜12点左右。
二
曾修杰父母双亡，也没有结婚，一个人住在北城的新城国际小区里。
靳弘文找到小区的物业公司，打开了曾修杰的家门。在曾修杰的卧室里，靳弘文意外地发现有女人的衣饰。物业却并不奇怪，说经常看到曾修杰带不同的女人回来。
靳弘文又问曾修杰最近的女朋友是什么人，物业摇头说没注意。靳弘文在屋里没发现什么线索，就将曾修杰的电脑搬走了。
靳弘文才到局里，手机响了，是小齐打来的。
小齐掩饰不住兴奋说：“靳队，找到死者的车了。在交警队这里。”
小齐说今天一早交警队接到报警，说大河路有一辆宝马撞在了路边的大树上。交警将车上的两个伤者送进医院，又将车拖了回来。小齐刚好来交警队办事，看到车牌，就想起了曾修杰失踪的车。
靳弘文立即请交警队的人一起去医院看那两个伤者。不想，到了医院一问，那两人已经跑了。靳弘文请见过这两人的交警队员和医生护士帮助，很快便查出那两人一个叫周二虎，一个叫王阿大，是他辖区里有名的窃贼。靳弘文下令找到这二人带回局里审问。
回到局里，靳弘文打开曾修杰的电脑。在“我的图片”里，找到了一张万盛集团干部的合影，正中的是经常在新闻里出现的集团董事长吴亚馨女士，紧靠着她左手边的正是曾修杰。
又打开“我的文档”，看到一篇名为《关于成立信息公司的可行性分析报告》，最后修改日期为2011年10月，也就是说，是一年半前写下的。
打开一看，大致的内容是曾修杰要筹划开一家信息公司，其业务范围就是以他的人脉为各个供求双方搭智通线。但要做这种业务就必须付出集团的利益，曾修杰能不知道吗？
靳弘文立即通知小齐，让他去查查市里是否有这样的公司，法人代表是谁。
随后，靳弘文来到了万盛集团总部，见到了董事长吴亚馨。万盛集团是一家以化妆品为主打，兼营生活用品的大型企业，是市里的缴税大户，吴亚馨更是知名的社会活动家。
吴亚馨五十多岁，雍容华贵。她对曾修杰的意外去世很沉痛，说：“曾修杰在万盛做了十年，从基层员工开始，每一份工作都做得相当出色，谁知道……”
靳弘文说：“我明白你的感受，我也想尽快抓到凶手。我这次来，就是想问几个问题，第一，曾修杰在集团里是否有仇人，或者跟谁结过怨？”
吴亚馨苦笑道：“他是从基层走上来的，肯定会有人眼红。”
靳弘文点头说：“第二，曾修杰主要是负责什么业务的？”
吴亚馨说：“他原是市场信息部的总监，升为副总之后，集团把开拓部、信息部、人事部都交给了他。”
靳弘文又问道：“最后一个问题，你是否知道曾修杰有什么朋友？我是说，男女关系的。”
吴亚馨皱了皱眉头，说：“对不起，对于员工的私生活我一向不大感兴趣。”
靳弘文笑笑，说：“好吧，谢谢你的合作。”
靳弘文刚出门，手机就响了，接来一听，是个女人的声音，透着一丝慌张：“曾修杰肯定是被万盛集团害死的。”
靳弘文吃了一惊，忙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这么说？”但女人已经挂了电话。
靳弘文想了想，给井天磊打了电话，问他是否知道曾修杰与哪个女人来往最为密切。井天磊说：“曾修杰身边女人总是一群一群的。不过，我看到有几次他是带着同一个女人出去的，似乎是叫梁雯娜，在一家什么信息公司上班。”
靳弘文放下电话，又给小齐打了电话，让他重点查查哪家信息公司有叫梁雯娜的女人。不多时，小齐电话来了：“是有家叫智通信息公司的法人代表叫梁雯娜。”
在智通信息公司里，靳弘文和小齐见到了梁雯娜。靳弘文问道：“是你给我打的电话吧？”
梁雯娜苦笑道：“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快。”
靳弘文说：“你为什么会怀疑是万盛集团害死了曾修杰？”
梁雯娜眼圈一红，说：“我不是无缘无故怀疑的……”
梁雯娜说一年多前她跟曾修杰认识并同居了，但生性风流的曾修杰没过多久又认识了别的女人。曾修杰对她说，他只爱她一个人，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猎艳的爱好。最后，两人友好地分手了。
半年前，曾修杰突然找到她，说准备成立一家信息公司，请她挂名，所得利润五五分账。梁雯娜一听他的计划，原来他是想利用自己在万盛集团所掌握的商业情报来做生意，这事一旦被人知道，就可以以商业间谍罪来起诉他。
但曾修杰却说没事，没人会怀疑到他。最后，梁雯娜被他劝服了。公司成立才半年，两人已经收入数百万了。现在曾修杰突然被害，梁雯娜本能地想到是万盛集团的人发现了这个秘密，而将曾修杰杀死了。
三
靳弘文觉得梁雯娜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如果万盛集团真的发现了曾修杰的秘密，根本不会走司法程序，因为一家这么大的集团公司其无法示人的内幕必然很多。除掉曾修杰，确实是将损失减少到最小的好办法。
靳弘文突然想到曾修杰卧室里的那些女性的服饰，问道：“你知道他最近的女朋友是谁吗？”
梁雯娜摇头说：“我根本不知道哪个是他最新的。”
靳弘文谢过了梁雯娜，跟小齐一起出了门。小齐问道：“靳队，你为什么要找曾修杰的女朋友呢？”
靳弘文说：“曾修杰去世后，他女朋友没露过面，这很不正常。对了小齐，老蔡和小倩他们呢？这几天都没见他们了。”
小齐回道：“有个案子人手不够，胡局长调他们过去帮忙了。”
回到局里，靳弘文来到局长胡嘉明的办公室。
胡嘉明见到他，笑眯眯地说：“弘文啊，你是来问罪的吧？呵呵，那边实在太紧急了，没跟你说一声就把你的人调走。对了，曾修杰的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靳弘文就把情况说了一遍。胡嘉明听后沉吟了一番，说：“这事一定要找到真凭实据，万盛集团是市里的纳税大户，如果贸然行事，我们就很被动了。”
靳弘文点头称是，随后，又有些支吾地道：“胡局长，你那天说，见到林月蓉跟一个……”
胡嘉明一愣，笑道：“哈哈，那是逗你玩儿呢，怎么当真了？”
出了门，靳弘文突然想到，既然林月蓉没跟别的男人好，那么那夜打电话过去，怎么会有男人的咳嗽声。想到这，他给林月蓉打了个电话，但是，林月蓉的手机是关机的。
靳弘文隐隐地觉得这事有些不对，他来到林月蓉所在的公司，却被告知她已经请了一个星期的假。
靳弘文又赶到林月蓉的出租屋，一看，门是开着的，他走了进去。屋里的一个姑娘猛地回过头来，四目相望，顿时都呆住了。
“靳队……”屋里的姑娘是刑警队的小倩。
靳弘文心里一紧，忙问道：“她出了什么事？”
小倩有些支吾地说：“靳队，她没事。”
靳弘文问道：“那你怎么在这里？”
小倩咬着嘴唇说：“这……我不能说……”
靳弘文更加诧异，他注意到小倩身边那口皮箱里都是林月蓉的物品，这说明林月蓉已经由刑警队保护起来了，她为什么需要保护？而且，竟然避开了他？
他吼道：“为什么不能说？”
小倩的脸涨得通红，却还是说：“我、我真的不能说。是胡局长下的令！”
靳弘文立即赶回局里去找胡嘉明，但没找到他，据说是临时有事出差了。胡嘉明显然是有意在避开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晚上，靳弘文打电话约人喝酒，但大家都像约好了一样，要么就说没时间，要么就说有饭局。思来想去，最后想到了井天磊。
井天磊接到他的电话后，说：“我还有应酬，我看看能不能推掉。”
靳弘文失望地放下手机，突然想到了梁雯娜，就试探着给她打了电话。梁雯娜答应马上过来。
梁雯娜赶来后，靳弘文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我实在找不到人了。”
梁雯娜抿嘴一笑，说：“没关系，我正好也想听听曾修杰的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靳弘文摇头说：“没有证据，根本没办法查。”
梁雯娜想了想，似乎下了决心一样，说：“你难道不觉得曾修杰升职升得太快了？”
靳弘文说：“这一点我也问过吴亚馨，她说是因为曾修杰的能力强，这才重用的。”
梁雯娜说：“但万盛集团能力出众的何止是他一个人，为什么就只有他升得这么快？”
听她一说，靳弘文也觉得是有些奇怪，他问道：“那你说是为什么呢？”
梁雯娜说：“我怀疑，他跟吴亚馨是情人关系。”
靳弘文一口酒差点喷了出来，说：“这怎么可能？他们差着二十多岁呢！”
“在我还是跟他一起时，有天晚上他的手机来了短信息，我见他睡着了，就拿过来看了。那是一个没有标注姓名的手机号码，短信息只有三个字：老地方。第二天我跟曾修杰说了这事，没想到他慌得要命，连胡子也没刮就出门了。晚上回来后，他喝了几杯酒，就骂道：‘老子白天当奴隶，晚上还得当奴隶！’正说着，他的手机又响了，他一看来电，立即就匆匆地出门了。
后来，我偷看到这个电话还是那个神秘的号码打来的。我很好奇，就找了一个电信局的朋友帮忙，结果证实，神秘号码竟然是吴亚馨的，而我知道，曾修杰的手机里还有一个直接标明是吴亚馨的号码。
我想，如果他们之间仅是上下属的关系，那为什么要用一明一暗的手机卡来联系？吴亚馨又为什么会那么晚了还发那种暧昧的短信？曾修杰又为什么会说那样的话？”
四
如果曾修杰和吴亚馨果真是情人，那就不难解释他为什么会升得这么快了，更不难解释他为什么敢利用公司的情报来给自己捞钱。
靳弘文正要说什么，突然下意识地看了看身后，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井天磊已经站在身后了。井天磊笑嘻嘻地说：“你一定以为我不会来吧，可我偏偏来了。”
靳弘文心里一暖，尽管自己有点看不起井天磊，但他却是将自己当朋友看的。见他有朋友来，梁雯娜就告辞独自回去了。
几瓶啤酒下肚之后，靳弘文问道：“曾修杰死之后，你们公司有什么表示吗？”
井天磊点头说：“有的。丧葬是由总部安排的，另外董事长特批了60万抚恤金给他在偏远山区的亲戚。这已经超过公司元老级的待遇了。”
这或许能证实梁雯娜刚才的猜测，曾修杰跟吴亚馨之间关系确实很微妙。两人边喝边聊，最后，靳弘文又喝醉了，井天磊亲自开车将他送回了家。
第2天， 靳弘文刚进办公室，胡嘉明就阴沉着脸递了张纸过来。靳弘文接来一看，见是一张写了自己名字的拘留证，罪名是涉嫌谋杀，他失声叫道：“胡局长，这是什么意思？”
第3天， 胡嘉明说：“那天我在见到曾修杰的尸体后，就已经开始怀疑上你了。因为曾修杰正是我看到的和林月蓉在一起的那个小伙子。”
曾修杰风流成性，竟勾引了自己好友的妻子。如果靳弘文得知这事，那么，报复也就理所当然了。于是，胡嘉明抽调了刑警队的人手去调查靳弘文。
偷曾修杰宝马车的那两个毛贼周二虎和王阿大早就落网了，审讯中两人说道，案发当晚，他们从晚上10点到12点一直在离案发现场不远的一个露天大排档上喝酒。因为两人经常偷车，所以对名车很关注，他们第一次见到这辆宝马车时，是半夜12点20分左右，当时两人正结账出门。
没走多久，两人就发现刚路过的那辆宝马停在路边，车里没人，连钥匙也没拔。两人上车后还看了下时间，是夜里12点30分左右。
这至少证明了两点：第一，曾修杰遇害的时间在夜里12点20分到30分之间。而这段时间靳弘文说自己正在醉酒中，但谁也无法证明这个时间他在干吗；第二，靳弘文说曾修杰是送他回家之后，自己在回去的路上遇害的。
可是，从案发现场到靳弘文的家有半小时的车程，而根据小偷所说的，从见到这辆车经过，到发现这辆车停在路边，只有十分钟时间，所以当时曾修杰不可能已经将靳弘文送回了家。
随后，胡嘉明又在林月蓉那里得知，在曾修杰遇害后的一个小时左右，她正在网上看电影，靳弘文给她打了个电话，却什么也没说就挂了电话。
胡嘉明认为这个电话正反映了靳弘文作案之后的矛盾心情，他担心靳弘文还会对林月蓉下手，所以将她保护了起来。
这也就是那天靳弘文在林月蓉的屋里见到小倩的原因。但胡嘉明还是不大相信自己的爱将是杀人凶手，直到今天一早，他得到了一个消息：昨天晚上，靳弘文请了梁雯娜吃饭，而梁雯娜今早就被人发现死在了家中。
靳弘文根本不相信：“梁雯娜死了？这怎么可能？”
胡嘉明叹了一口气，说：“你觉得我会在这事上面骗你吗？”
他从桌上拿起一个装了把水果刀的证物袋，“这是在你家里搜出来的，技术组在刀上提取到了曾修杰和梁雯娜的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靳弘文的头像裂开一般，“轰”一声巨响，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靳弘文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一旁看守他的老蔡和小齐看到他的眼睛时，都惭愧地低下了头。
靳弘文说：“胡局长呢？我有些情况要向他汇报一下。”小齐从身上掏出手机放在床上，然后拉着老蔡出去了。
靳弘文拨通了胡嘉明的电话：“胡局长，有些情况要向你汇报一下。”说着，他便将曾修杰与吴亚馨之间的暧昧关系及曾修杰私开信息公司的事说了一遍，“我怀疑，正是因为如此，万盛集团才会将他除掉的。”
胡嘉明叹了一口气，说：“我知道信息公司的事，已经派人去查了。但吴亚馨说曾修杰开信息公司的事是集团批准的，因为有些情报对万盛集团没有用，但对别人来说价值又很大，不利用起来可惜了。”
靳弘文脱口而出：“这不可能！信息公司的利润是曾修杰与梁雯娜平分的，如果是集团授权，曾修杰怎么可能只分成一半呢？”
五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靳弘文正躺在病床上看电视。电视里播着本市一个慈善捐助活动，主持人说：“万盛集团为本次活动提供了大力赞助，下面有请万盛集团的副总经理讲话。”靳弘文目瞪口呆地发现，那竟然是井天磊！
靳弘文突然想到，那天夜里他和梁雯娜说话时，他甚至不知道井天磊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井天磊是否听到了梁雯娜关于曾修杰是吴亚馨的情人的话？如果他以这件事去要挟吴亚馨，那他升职就可以解释了。但梁雯娜的死怎么解释？如果说自己在酒醉时被潜意识驱使杀了曾修杰还勉强说得过去，但是梁雯娜呢？猛地，靳弘文像被雷击中一般，一翻身坐了起来。
十分钟后，胡嘉明过来了。靳弘文一见到他，就迫不及待地说：“胡局长，你也知道的，我喝酒有个习惯，喝到一定时候，就会把酒抠出来，这样，即便身子醉了，脑子还是清醒的。可是，为什么发生这两起命案时，我都醉得不省人事了呢？我请求立即化验我的呕吐物里是否有麻醉剂成分。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我家的地上应该有我的呕吐物。”
胡嘉明立即让小齐和老蔡去取，又说：“那么，你又怎么解释那十分钟的事？”
“当时送我回家的根本不是曾修杰，而是井天磊。曾修杰当时应该也像我一样人事不省了。井天磊开着自己的本田车将我送回家后，从我家里拿走了那把水果刀，然后返回酒店开着曾修杰的宝马，载着他往我家的方向开。这样做有两个目的，一是给可能的目击者提供一个‘信息’，确实是曾修杰送我回去的；二是他要杀死曾修杰诬陷于我。
杀死曾修杰并伪装成抢劫的现场后，他步行离开。他想大半夜一辆宝马车门没关，又有钥匙，肯定会有人将它偷走的。只不过他虽然算准了有小偷，却没算到小偷竟然喝醉出了车祸。至于梁雯娜，我想他也是用我的那把水果刀杀死的。但是，我想不到他为何会杀梁雯娜。”
胡嘉明点头说：“我查了智通信息公司的账目，确实，所得利润皆由二人平分了。吴亚馨为什么要说谎，这很可疑。”
第二天，检验科有了结果，靳弘文的呕吐物里确实有麻醉剂的成分。靳弘文在恢复原职的第一时间，便带人去万盛集团将井天磊抓了起来。
在大量事实面前，井天磊不得不供认，曾修杰和梁雯娜确实是他杀的。杀曾修杰是因为虽然曾修杰帮他调到集团总部工作，却时常以恩人的身份来对待他，令他在公司里抬不起头来，于是便生起取而代之的想法。
而选择靳弘文当替死鬼，是因为在警校时，靳弘文是他的班长，到了警队，靳弘文又成了他的队长。井天磊要证明自己的能力并不比他差。
那天曾修杰升职，井天磊唆使曾修杰请大家喝酒庆贺。酒席散了后，等到只有他们三个人时，井天磊将麻醉剂倒在了他们的水杯里。然后趁着药力没有发作之前，引靳弘文进了他的本田车，又引曾修杰进了自己的宝马车里。
上车后，两人就相继昏倒了。井天磊先将靳弘文送回家，并拿了他家的水果刀返回酒店门口，再开着曾修杰的宝马来到案发地点，将曾修杰刺死后，拿了他的钱包，伪装成抢劫的假象。井天磊之所以将曾修杰扔进垃圾堆，就是要让他死都死得窝囊一点。
但事情并不像他预料的那样，吴亚馨在开会研究曾修杰的继任者时，根本没有考虑到井天磊。而这时，井天磊突然听到了公司的一些传闻，说曾修杰与吴亚馨的关系不一般。井天磊认为这个传闻有一定的可能性，于是就去查了曾修杰，后来又查到了梁雯娜。
他想梁雯娜必然知道曾修杰的一些隐私，所以靳弘文找他询问曾修杰的女朋友时，他便将梁雯娜说了出来。那夜，靳弘文叫他去喝酒时，他正在跟踪梁雯娜，一路尾随，发现原来是靳弘文约的梁雯娜。
很意外地，他在梁雯娜口中得知了曾修杰确实是吴亚馨的情人。等到梁雯娜走后，他再次迷昏了靳弘文并送他回了家，随后，井天磊拿着上次杀死曾修杰的水果刀来到梁雯娜家杀了她，跟着，又将刀子抹掉血迹放在靳弘文的家里。
做完这一切，井天磊才给吴亚馨打电话，先说了她与曾修杰的私情，并说这个秘密现在世上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了。如此处理，一来是告诉吴亚馨，自己有杀人的狠心；二来，可以让吴亚馨放心，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要挟她。不出所料，吴亚馨为顾及面子，将井天磊升上了副总的宝座。
一个星期后，市电视台播出了一条新闻：万盛集团的董事长吴亚馨女士因为身体欠佳，辞去董事长一职。电视里，吴亚馨一脸疲倦，这位叱咤风云的女强人的步伐竟然已经显得蹒跚了。
靳弘文感慨万分，无论吴亚馨与曾修杰是什么关系，那终归是他们的私事，只不过，他们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靳弘文突然想到了林月蓉，他拿起了手机，拨通后，说：“你明天有空吗？我们去离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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