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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梦然多久没接触过男人了?虽然眼前的男人还陌生,但他却像一座火山,散发出巨大的热力,她被融化,无力抗拒。

陶梦然心血来潮,想给时铄谦生个孩子。

晚上,床上,一阵亲热之后,陶梦然对时铄谦说,我想给你生个孩子。

时铄谦把枕在陶梦然颈下的手臂抽出来,仿佛听到天方夜谭似的,说,你在做梦吧?

陶梦然说,真的,我真的想。

时铄谦问,你有女儿,我也有女儿,干吗还想生个孩子?

陶梦然说,我就是想生。

时铄谦嗤之以鼻,说你妄想,没这个条件,你生不了。

陶梦然争论:我想生就生了,怎么实现不了?

时铄谦一个翻身,爬到陶梦然的身上说,没有我你怎么生?现在我就让你生。说着,用起劲来。

陶梦然很快进入了状态。一阵颠鸾倒凤之后,两人都累了,好一阵不说话。但是两个人都没有睡意,都在想着各自的心思。

时铄谦知道,陶梦然只是说说而已,两人只是露水夫妻,怎么能生孩子?

陶梦然确实只是说说而已。但是她又确实想给时铄谦生个孩子。

陶梦然和时铄谦的关系是从时铄谦上门收房租开始的。

陶梦然是时铄谦的房客。那天,陶梦然和女儿刚吃完晚饭,有人按响门铃,开门一看,是一位男子,四十出头,黑黑瘦瘦的,穿戴得体,自我介绍叫时铄谦,这房子的东家,来收房租的。

以前来收房租的是个女的,叫董洁,陶梦然叫她乔姐。陶梦然就问,乔姐没来?

时铄谦操着带点苏北口音的不那么纯粹的本地话说,她有事没来。陶梦然就把时铄谦让进屋,殷勤地请他在沙发上坐下,给他倒了杯水。

时铄谦示意陶梦然不要倒水,他不想久坐,他只是来收房租的。他打量着自己的房子,他已经好久没来这里了,有着久违的亲切。房子不大,打扫得还算干净。他也打量了一眼陶梦然,他的房客。陶梦然穿着宽松的休闲服,赤着脚穿一双拖鞋,脚上白白的皮肤不时在眼前晃来晃去。

时铄谦的这房子,是沧江市最早建成的住宅区之一,两房一厅一厨一卫,但是厅很小,且没有窗户,天气不好的时候,即使白天也要开灯,属于比较老式的那种,当小区建成时,一片崭新的楼群拔地而起,当时是十分抢眼的。但是一晃快二十年过去了,一批又一批新的住宅小区落成,一个比一个气派,一个比一个舒适宜居,这个小区就显得老旧了,就像开在暮春季节的花朵,衰败而又凄凉。

老旧虽然老旧,但是这里的房价相比其他地区来说,便宜不少。这就是陶梦然租住三、四年了,还没有丝毫要搬走的意思的原因。

时铄谦曾经在这房里住了好几年,后来买新房时,曾打算把它卖掉,将卖房的钱用来装修,可是老婆不准卖,说装修新房的钱,由她来解决。老婆真的弄来了一笔钱,将新房装修得豪华又舒适。时铄谦曾问老婆的钱从哪弄来的,老婆简单地说,借的。时铄谦就没多问了。老婆一向办事干练,是女强人作风。后来证明老婆是对的,房价一直在涨,已经翻了好几倍,当初没有卖,成了他们的一项不动产,每年的租金收入就蛮可观。

乔姐好久没来了,恐怕有半年了吧。以前她两三个月就来一次的。陶梦然把所欠的租金一五一十数给时铄谦的时候,顺便问。

陶梦然这样说,是想拉近同房东的关系,表示同女房东的热络,但是时铄谦却简短地说,以后房租就由我来收了。

时铄谦收好钱,站起身来,打算走人。走到门前,突然转过身来,愣愣地抛出一句话:现在房价涨得厉害,这房子的租金有些低了。

陶梦然一听,立刻急了:你想提房价?我和乔姐有过协议的。

时铄谦说,我知道,不过协议也快到期了。

陶梦然撇了撇嘴,想说什么,但像只漏了气的轮胎很快就瘪了下去。她知道,最近的两年,到处的房价都在飙升,而她这里一直没涨,房东家也够意思了,现在提出要涨价,也是理所当然的,她还能说什么?

房租提价的事情始终压在陶梦然的心上。第二天,陶梦然就去找了房产中介。她心里一直有一个计划,就是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陶梦然要求不高,房子的面积不需要很大,六、七十个平方,就足够她们母女俩住了,再大的,她就买不起了。两间卧室,一间给自己,一间给女儿,这是必须的,女儿大了,分开住方便些,再说女儿已经读初中了,也需要独立的房间学习作业。装修不需要高档,简单干净就行了。但是迄今为止,陶梦然的计划还是梦想。自从离婚以后,陶梦然一直是租别人的房住。

陶梦然先在网上浏览房产信息。她打开电脑,点击本地的“新楼盘”,一看都是百多平米大面积的,价格都在七八十万以上,她只有“望楼兴叹”。再点击“二手房”,仍然难看到六七十平米的房子。这些年来,住房越造越大,六七十平米的小户型,是以前开发的,陶梦然就注意在老小区里去寻找,终于找到一处,可是濒临市郊,女儿上学太远,陶梦然只能放弃。陶梦然不甘心,最后她的目光在一处信息上停留下来,上面写着:阳光花苑五幢,一处二楼的房子,七十四平方,只售36万。陶梦然仔细地把广告信息看了一遍又一遍,没错。36万,对陶梦然来说,虽然还是贵了点,但是再也找不到比这更便宜的了。陶梦然立即给中介打电话,要求看房子。

陶梦然兴致勃勃地赶到阳光花苑,中介已经到了,可是房子的主人还没来。陶梦然就和中介聊了一会。中介跟她说,这套房子价格在现在算是便宜的,主要因为小,至今还没卖掉。现在的人们都喜欢大户型,如果她觉得面积不成问题的话,应该果断地买下来。陶梦然敷衍说,看看再说,其实她的心里已经早有倾向了,只要房子没有什么质量问题,她就决定买。两人等了半天,中介又打了一次电话,女房主才姗姗而来。

陶梦然看了房子,里面的家具有八成新,结构也很好,两间卧室都朝南,客厅虽然小,但也有窗,所以南北通透、豁亮。陶梦然已经拿定主意了,可是在女房主面前,还是不露声色。女房主看上去是个精明的人,和这样的人可不太好打交道。

开始谈价钱了,陶梦然想杀杀价,就是压个一万五千的也好,可是女房主铁板钉钉,说卖36万,已经够便宜的了,是底价,再无商量的余地。陶梦然就使了个心眼,说我回去考虑考虑,明天再给你答复,实际是给那女人一点压力。

女主人当时面无表情,谁知第二天晚上,陶梦然给女主人打电话告诉她自己决定按她的价格买下那房子时,女主人却告诉他,房子已经被人买了。陶梦然急了,说我不是说好今天给你答复的吗,怎么就给了别人呢?那女人冷冷地说,别人给了38万。

陶梦然傻了,一天时间,房子就涨了2万。她又恨又气,恨那女人见钱眼开,唯利是图,一点不讲信用;气自己耍小聪明,聪明反被聪明误。更气那个横刀夺爱的“第三者”,一下就多拿出2万。你财大气粗?有钱什么房子不能买,为什么偏偏要买她看中的房子呢?

买不成房子,只能还是租住,听任房东提价。陶梦然叹了口气,想起了房东,那个黑黑瘦瘦、说话带着苏北口音的房东,他会漫天要价狮子大开口吗?

陶梦然离婚已经十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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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梦然家住在小城的城郊,由于土地被剧团征用,她便成了一名土地工,被安排到剧团搞票务,就是卖票。那时的陶梦然,亭亭玉立,像一朵旷野里含苞欲放的野百合。她一到剧团,立刻引来许多注视的目光,但是最后她却落到了一个小电工的手里。

小电工在剧团没什么地位,也没什么本事,但他老实本分,勤快、热心,不会花言巧语。陶梦然初到剧团,住在单人宿舍里,什么都陌生,是小电工帮她弄这弄那,包括装灯、修理水龙头、上上下下打点什么的,让她熟悉了剧团的生活。每当她有头痛脑热的时候,是小电工鞍前马后为她奔忙,泡开水、打饭、送药等等。虽然剧团里对她有意思的人不少,有演员,有乐师,但是还没等他们施展魅力攻势,小电工已经捷足先登。

那次因为下雪天冷,陶梦然住的单人宿舍水管爆裂,自来水流了一地,房里成了水乡泽国。陶梦然下班回到家,又惊又吓,束手无策。正好小电工路过看见,他二话不说,立刻挽起袖子帮陶梦然打扫,还找来一台取暖器,将被水浸湿的鞋袜等物烘干烤热。大冷的天气小电工却忙出了一身汗,陶梦然十分感动,绞了把热毛巾给他擦脸。

两人的脸挨近了,小电工的喘气变粗了,他伸手捧住了陶梦然的脸,将火热的嘴唇凑了上去,紧紧压在陶梦然的嘴唇上。陶梦然猝不及防,但没有挣扎,一切就这样发生了。这一吻,热烈而持久,陶梦然被吻得喘不过气来,人几乎瘫软在小电工的怀里。陶梦然是个从农村出来的姑娘,在她的意识里,吻就是爱情,吻了,就代表双方定情。就这样,她糊里糊涂地跟了他。

小电工对她很好,很体贴,很照顾。婚后的生活虽然少不了磕磕绊绊,但日子还算甜蜜。可是时间一长,陶梦然就隐隐觉得现在的日子缺少了点什么。一直到遇上了一个叫覃峰的男人,她才知道,真正的生活应该是怎么样的。

那时剧团开始走下坡路,买票看戏的人越来越少,剧团的收入亮起了黄灯。酒香也怕巷子深,跑票成了剧团一项重要的工作。所谓跑票,就是主动出击,通过各种关系向企事业单位推销戏票。跑票是有指标的,完不成要扣奖金,当然超额也有奖励。陶梦然经人介绍,认识了一个私营企业的老板覃峰。虽然覃峰的企业不大,只有几十百把人,但是陶梦然来剧团时间不久,社会上认识的人不多,关系有限。

覃峰当时四十岁左右,剃了一个板刷头,啤酒肚微微凸起,当陶梦然怯怯地敲开他办公室的门,向他谈起推销戏票的时候,他眯起眼睛,心不在焉地说,这样,我正忙,马上要见几个客户,如果你不急,中午你陪我和几个客户一起吃饭,那时我再答复你好吗?

陶梦然虽然不愿意,陌里陌生的,一起吃饭,多别扭。可是她没法拒绝他。其实覃峰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一见陶梦然,就被她的清纯的气质和娇美的容颜打动了,他不能拒绝,但也不能爽快地答应,答应了就没戏了,于是他就找借口拖延,让陶梦然陪吃饭,好借机接近她。

那是陶梦然第一次上那样高档的酒店吃饭,礼宾小姐的周全礼仪,形色俱备的美味佳肴,富丽堂皇的装修设计,无不让陶梦然头晕目眩。她说笑着,其实并不发自内心;她答应着,其实自己也不知道答应了什么。

吃了饭,覃峰又让陪客人去歌厅唱歌,她虽然不想去,但没有拒绝,懵里懵懂跟着去胡乱吼了一通。当然,跑票的任务完成了,覃峰爽快地拍板答应了她的要求。陶梦然为此受到了剧团的表扬和奖励。事后她想想,其实她很傻,当时有什么好害怕的,自己又不损失什么,白吃白玩。

后来覃峰就以帮助陪客的名义常邀陶梦然去吃饭唱歌,有时也邀上陶梦然的一两个小姐妹。覃峰还时不时送些礼品或者红包给她们,说这是陪客的劳务费,是她们应得的报酬,因为她们帮助他赢得了客户的合同。这样看来,陪客吃饭和唱歌都有着正当的理由。虽然这样,刚开始的时候,陶梦然每次外出回来,总是对小电工怀着一份愧疚,心里惴惴的。

幸好的是,覃峰总是彬彬有礼的,十分守规矩,除了偶尔有一些亲密的动作。这些亲密,陶梦然以为是他忘乎所以所为,也就没放在心上,这多少减轻了一点她心中的愧疚。小电工任劳任怨地操持着所有的家务,对她的越来越频繁的外出没有说什么,但是从他的神情中可以看出,他是不高兴的

。陶梦然就向他解释说,这是工作的需要,而且对他们不无物质上的好处,不仅覃峰送的礼品很高档,是他们买不起或者舍不得买的,而且覃峰还帮她推销了不少的票,否则她的指标是完不成的,至于其他的,他尽可放心,她懂得保护自己。陶梦然还尽量在房事上主动点,以此作为回报,让小电工在爱的暖流中释怀。

可是小电工仍然无法释怀。每次陶梦然跟覃峰外出回来,他总要阴着脸盘问所有的细节,他还找领导要给陶梦然重新安排工作。可是剧团正处于不景气的时候,陶梦然又不会拉二胡或者唱戏,除了跑票还能干什么?为此小电工和领导狠狠地吵了一架。领导正为剧团几十个人的饭碗烦心呢,巴不得甩包袱,就撂下话说,不想让陶梦然跑票可以辞职。

小电工想想也只有如此。但是陶梦然怎么也不答应辞职,她第一次在他的面前变得凶悍起来,她大声嚷着说,就你那几个钱怎么开支?怎么养小孩?小电工哑口无言。

渐渐的,陶梦然发觉自己已经离不开覃峰了。就像一杯甜美的毒酒,不知不觉中喝上了瘾。覃峰让她见识了生活的另一面,让她见识了生活不止是平凡的劳作和生存,还有浮华和享乐。同时,她也越来越发现,覃峰的眼神中闪烁的欲望。她试图逃避,却又受着引诱,欲拒还迎。一次,在KTV包房里,覃峰强行索吻,陶梦然彻底失去了抵抗力。

小电工虽然一时抓不到陶梦然的把柄,但还是感觉出了什么。首先是感觉到陶梦然在夫妻生活上的敷衍和冷淡。有时候,陶梦然似乎是主动的,但是他刚一上火,她就催促他快点结束,似乎不胜其烦。在这件事上,陶梦然曾经是十分热心的,对每一次房事总是充满热情,当成被中的美酒细细品尝。而现在的她变得毫无感觉,每次行事都木木的,僵尸似的听人摆布。小电工感到羞辱,但是他的欲望反而变得空前的强烈起来,偶尔的一次得手,他就变本加厉,做得十分疯狂。这对陶梦然来说,是一种折磨。夫妻生活的不和谐,成了家庭破裂的直接导火索。

一次陶梦然深夜归来而又拒绝小电工索爱的要求,怒不可遏的小电工便扬手给了她一巴掌,短暂的婚姻就这样分手了。

这时他们已经有了一个女儿。陶梦然要了女儿。不久剧团因经营不善而解散,陶梦然找到覃峰,覃峰曾经要她去他们公司搞公关,当时陶梦然犹豫着没有答应,可是此时覃峰已经有了另一个更年轻漂亮的女人,在他身边跟进跟出。陶梦然的美梦就这样结束了。此后的陶梦然,卖过服装,做过营业员,前不久,被人介绍到一家保险公司,做了一名保险推销员。

两个月过去了,时铄谦打电话来,说晚上要来收房租,顺便把明年的房租定一下。

两个月来,陶梦然没有一天不在跑房子看房子,可是仍然没有找到一处合适的房子。看来她只有死心了,只能继续租住现在的房子。

但是关于房价,陶梦然要和时铄谦好好谈谈。现在市面上,像这样的面积,即使老旧小区,按原来的房租计算,至少要增加个三四百。陶梦然想让他尽可能少提一点。她做保险赚得并不多,而她还有一个女儿要抚养。女儿正在读初中,她要让女儿读高中,读大学,然后找一个好工作,最好能考一个公务员……

至少不能和她一样。现在的读书竞争太激烈,她要让女儿像许多同学一样,找好的老师补补课,不能让女儿输在起跑线上。所以,除了存钱买房子,她还要替女儿支付一笔不菲的教育费用。每月增加三四百元支出,对她来说就有点吃紧。她要跟时铄谦锱铢必较,他们两口子都是吃公家饭的,又不缺这几个钱。

时铄谦快来了,不知为什么,陶梦然想要打扮一下。她将女儿安排到她的房间学习,自己稍稍化了点妆,选了一件自己十分喜欢的韩版高领瘦身毛衣T恤穿上,下身搭配一件浅蓝色牛仔裤,在家里穿这样一身衣服,显得既随意,又不随便。优雅而内敛,斯文而大方,女人味十足。三十七八的她,身材微微有些发胖了,但还是曲线毕露。

接下来,她就坐在电视机前,有心无心地看着电视等待。

时铄谦姗姗来迟,比约定的时间足足晚了半个小时。他满嘴酒气,连连道歉,说被同事拉去喝酒去了,实在推脱不得。

陶梦然没说什么,替他倒了杯茶水。喝醉了酒的他,也许更好说话。

你们经常在外喝酒?陶梦然好奇地问。

时铄谦笑笑,咽下口热茶,长长地吐了口气,让胸腔里的酒气顺着热气飘散。

谁掏钱?都是公家吧?陶梦然又问。

废话,时铄谦嘲笑说,难不成让我掏钱?

你们好开心。陶梦然羡慕地说。

开心什么。有些应酬,也是没办法,时铄谦说。其实也没劲,在那种场合,看来看去总是那几张面孔,这个局那个办的,可是你不去不行。现在的人窝在家里,人家会觉得没本事。不是有顺口溜说,一等男人,家外有家;二等男人,家外有花;三等男人,下班回家。

那你算几等,一等还是二等?陶梦然笑着问。

我没家也没花,下班不回家,看来属二等半。时铄谦也调侃说。

陶梦然觉得同时铄谦这个人挺谈得来,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可是还没进入正题。陶梦然起身替时铄谦续水,袅袅婷婷地在时铄谦面前走过,回来的时候,时铄谦打量着她说,你很漂亮。

真的吗?陶梦然说,还漂亮?都快豆腐渣 了。

离婚多久了?为什么不嫁人?

二三十岁的女孩现在满街都是,谁还要我这样的半老徐娘啊。陶梦然突然想起说:乔姐呢?怎么一直不见她?

她来不了了。时铄谦变得恶声恶气。

怎么来不了?陶梦然不解地问。

她坐牢了。

啊?陶梦然大吃一惊,睁大眼望着时铄谦,你不是醉酒说胡话吧?

判了五年。时铄谦幽幽地说。

啊,陶梦然叹了一声。她为捅到了时铄谦的伤处感到抱歉,小心翼翼地望着他的眼睛问,什么事?

经济案,时铄谦说。其实,那个事也不全是她……时铄谦欲言又止。他简约地告诉陶梦然,他老婆单位,过去有几个三产,是他老婆管的,三产出了问题,追究到了他老婆身上。

陶梦然又啊了一声,现在她对眼前的这个男人有点同情了。男人是离不了女人的,家里没女人,那家还叫家吗?他不在外面喝酒鬼混,难道让他在家里独守空房?她叹息说,原来你和我一样,都是孤身一人。

不,我还有个女儿。时铄谦说。

我是说……陶梦然朝房里努了努嘴说,我也有女儿。

你是说我家里没有女人而你没有男人?时铄谦坏坏地笑了。

陶梦然不好意思承认,但也无法否认,只好笑笑,样子有点羞涩。

陶梦然羞涩的样子很动人,眼睛回避着什么,眼里好像有层雾,好看的嘴唇拉成弧形,微露皓齿。时铄谦的眼里有不易觉察的光亮在闪烁。

你女儿多大了?

读高中。

在家?

不,平时住校,周末才回来。

那你一个人在家不寂寞?陶梦然突然觉得今天晚上自己很傻,说话老是出错,怎么会问这样的傻问题?但话已出口,覆水难收。

你呢?寂寞吗?时铄谦问。

陶梦然发觉了时铄谦的眼神异样,心里怦怦跳了起来。

我跟你不一样。你酒醒了吗?我替你续水去……

时铄谦伸手阻止她说,不,不用……

陶梦然的手触到了时铄谦的手,她想抽回手,可是看见时铄谦的目光定定地望着她,好像一股电流击中了她。

房租……陶梦然想话归正题,可是时铄谦定定地望着她的眼神使她的脑子里一片慌乱,身体也起了微妙的变化,干涸的土地上泉水奔流。陶梦然感觉,前面有一个巨大的风洞,正要吞噬自己。风洞让人警惧,却又诱惑着她,她不知道风洞里究竟怎样的风景。她试图后退,试图逃避。她说,你醉了。可是时铄谦明白地说,我没醉。眼睛的渴望像火一样地燃烧。

陶梦然多久没接触过男人了?虽然眼前的男人她还陌生,但是他却像一座火山,散发出巨大的热力,她被融化其中,无力抗拒,终于瘫软,一任欲望的潮水尽情泛滥。

陶梦然和时铄谦的“一夜情”仿佛在平静的生活中投下一枚石子,涟漪消散后,并没有改变什么,湖面平静依旧。陶梦然的生活和工作一如既往。

那天陶梦然起得有点晚,起来的时候,女儿已经上学去了。平时女儿的早饭都是陶梦然替她弄好了让她吃了去上学的,今天女儿自己随便煮了点水泡饭吃了就走了。桌上还留了张纸条,上面写着:

妈妈:你是不是病了?我叫了几声你都没醒,我就自己对付了早饭上学去了。要注意身体。

路梅即日

陶梦然觉得很温馨,女儿真懂事,十分体谅妈妈。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确实如此。现在很多人家的孩子都十分娇气,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个个都是家中的小公主小皇帝,一点也不会体谅大人。可是路梅却不是这样,从来不提让妈妈为难的要求,不做让妈妈为难的事。女儿越是这样,陶梦然就越心疼女儿,越想让女儿过上好日子。

时铄谦是半夜走的,走的时候蹑手蹑脚,像个小偷。因为陶梦然不想让女儿听到,妈妈留了一个陌生男人过夜。时铄谦昨夜借着酒力,把她折腾得够呛。就像一座荒芜的堤岸,经受着一波一波的洪流的冲击,最后终于酣畅淋漓地土崩瓦解。本来要讨论的房租的事,两人却都一字没提。

陶梦然洗漱一番之后,也骑着电动车上班去了。

陶梦然的所谓上班,就是先到保险公司应个卯,交流一下各个推销员的销售业绩,然后去走访客户。

可是陶梦然那天的走访很不顺利,相反还惹了一肚子气。

那个客户叫莫高峰,是别人介绍给陶梦然的。他要了不少的产品资料,可是一个也没下单。每次去,他总找这样那样理由拖延,说要再研究研究。但是他又不让陶梦然完全灰心失望,总要说些话让她心存希望,然后下一次再去。陶梦然每次去,他总要哕哕嗦嗦地提出请她喝茶.喝咖啡什么的。今天去,又是这样。

陶梦然走进办公室的时候,莫高峰正在电脑上玩游戏,看见了陶梦然才停下来,笑眯眯地说,你好。

陶梦然也微笑着说,你好。给你推荐的几个产品研究得怎么样了?

还在……这两天实在太忙,还要点时间看看。

陶梦然想说,上班还在玩电脑游戏,还说忙?可是她没戳穿他,只用埋怨的口吻说,你看我来了几次了,腿都跑断了,你还不肯下单。

莫高峰连连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不过,买保险也是一项投资对吧,得要考虑考虑周全。随即又问,路小姐今晚有空赏光吗?

陶梦然没好气地打断他说,什么事?跟你说不要叫我小姐,我还是什么小姐啊。

好好,莫高峰说,去上岛咖啡怎么样?一起喝喝咖啡,也可以再向我宣讲宣讲你的保险产品呀。

我不是都已经讲明白了吗?还要宣讲什么呀?

找一个包厢,好好聊聊,凭路女士的魅力,还怕我不肯签单?恐怕几个单都签下啦’。莫高峰厚颜无耻地暗示道。

陶梦然气得七窍生烟,但是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能向客户发火,是他们的营销原则。所以强忍着仍装着笑脸说,晚上我没空,你再研究研究吧,想定了告诉我。说罢转身朝外走去。身后传来莫高峰肉麻的声音:我会考虑的,不过你也一定要给我一个机会,表达表达对路女士的敬意。

这几个月,陶梦然的销售业绩都十分糟糕。

这天,她在路上遇上了同事苏晓红。苏晓红是陶梦然公司里最好的朋友,和她无话不谈。苏晓红见陶梦然愁眉不展的样子,就问她遇上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陶梦然向苏晓红描述这几天推销保险不顺利的种种遭遇,苏晓红笑了,说,这也值得你生气?走,陪我去逛商场。

苏晓红是公司里销售业绩最差的员工之一,销售业绩差,意味着收入少,可是她并不在意,因为她并不是冲着收入来做保险的,她选择这份职业,是因为这工作自由。公司规定,每个月都要拓展新的客户,而且有一定的指标,要是完不成指标,就要扣奖金。而每拓展一个客户,就有可观的提成。

像陶梦然这样的员工,为了拓展客户,用狗一般灵敏的嗅觉,去发掘客源,每找到一个潜在的客户,就厚着脸皮粘着不放,就连对莫高峰这样无耻之徒也同样如此。而苏晓红却从不。苏晓红只要完成指标就万事大吉了。就是完不成指标也不着急,因为她有的是钱。她老公是一个副局级干部,从不需要苏晓红向家里拿一分钱。家里名车、豪宅、高档生活用品什么都不缺。

苏晓红挣的钱,就是用来吃喝玩乐的。苏晓红告诉陶梦然,昨晚她又去新天地商务会所做按摩了,叫什么熏香精油按摩,舒服极了。陶梦然说,你最会享乐。苏晓红说我打电话叫你一起去的,你不去。陶梦然说,新天地商务会所那种地方,是我消费得起的吗?苏晓红说,有我请客,怕什么。陶梦然说,吃人三餐,还人一席,总叫你请客,我可过意不去。

苏晓红压低声音告诉陶梦然,替她做按摩的是一个男人,很年轻,很帅,一双大手,该柔的地方柔,该用力的地方用力,那种感觉啊,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说着,脸上还露出回味.的表情。陶梦然吃了一惊,说你真大胆。她听苏晓红说过,做精油按摩是要脱光衣服的,脱光了衣服让一个陌生男人替她按摩?真不敢想象。

可苏晓红说,有什么大不了的,许他在外面花天酒地,就不许我让一个男人按摩一下?再说,也就是按摩一下,关键部位他是不敢碰的。陶梦然说,要是碰了,那就惨了,惹火烧身,跑不了了,哈哈。苏晓红也笑了,笑过后说,说实话,我心里真的希望他大胆些呢,可他就是没有那份贼胆。

【本文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