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瘫痪在床”还能种菜推车?
检察官化装侦查,打破罪犯“纸面服刑”的美梦
检察官正在讨论盛某案
强奸犯被判了刑居然不用坐牢?生活不能自理却能种菜推车?是逃避刑事处罚还是另有隐情?我们通过化装侦查打破了罪犯“纸面服刑”的美梦。
2019年8月,78岁的盛某被安徽省某县法院以强奸罪判处有期徒刑四年七个月,后因生活不能自理,于2021年12月被决定暂予监外执行,并异地交付到浙江省宁波市镇海区社区矫正机构执行。镇海区检察院依法对盛某的暂予监外执行进行监督。
老年人生活不能自理倒也合常理,但承办检察官老王和我翻遍了所有案卷材料,没有找到任何医学材料证据证明盛某的身体状况。更蹊跷的是,案卷材料显示,2021年11月30日,原判法院向镇海区司法局委托对盛某进行社会调查评估,可是,在司法局尚未收到委托调查评估材料、未作出调查评估意见的情况下,原判法院出具书面情况说明称,经法院审判委员会讨论,认定盛某生活不能自理,据此作出暂予监外执行的决定。
没有法定的鉴别小组,也不符合鉴别程序,一切都显得过于草率与仓促。考虑到恶性案件的社会危害性,我们决定去盛某暂住地所在的村实地走访。村里网格员不经意的一句话引起我们注意:“我上门时,男主人说他爸瘫痪在床,但我想进去看看他却不让,搞得神神秘秘的。”
凭借多年的办案经验,我们察觉到一丝不寻常,当即决定分头行动,一方面在村里继续走访,另一方面到盛某暂住地附近进行蹲守。可是,经过几天蹲守,并没有见到盛某从家里出来,于是我们决定主动出击,探探虚实。
这天,盛家的大门敞开,不像平日般紧闭,肤色黝黑的老王化装成问路的外村村民,向盛家走去。从大门口看去,院里有个老人正在撒饲料喂鸡。老王敲门,操着一口本地方言,佯装询问村委会在哪里,这时老人非常紧张,盯着老王看,没有说话,一下就把门关上了。
难道,这个形色警觉的老人是盛某吗?我们向周边劳作的村民打听,得知盛家有块菜地,偶尔能看到他出来种菜。
“种菜”!这是一个重要信息。我们继续在盛家门口蹲守,果然看到一位老人从盛家出来,扛着一把锄头。老王跟随老人来到菜地,看到他在菜地忙碌了许久,又是种菜,又是推小车,甚至还将碗口大的树桩扛起。
老王拿着档案里盛某的照片比对,发现这个老人非常像盛某。
他瘫痪在床,还能下地种菜?我们将情况及时向宁波市检察院汇报,并与原判法院所在地的检察院取得联系,了解盛某的病情、诊断程序、医疗材料。
原来,盛某先前因患有脑梗被取保候审,但在被判处实刑后,他一直拒绝配合进行病情诊断。判决两年后,当地司法机关提前联系了盛某的儿子前去上门走访,曾亲眼目睹盛某躺在床上,生活需要他人照顾。而现在看来,盛某是在司法机关上门时故意伪装成瘫痪在床的。
老王走在盛家菜地附近的路上,发现路边有一个高清摄像头。我们马上利用2021年建立的公检法司社区矫正对象信息共享机制,经联系公安机关调取、固定、查看盛家附近的全部高清监控视频,判定这个老人就是盛某,他在2021年11月至今年2月,先后12次在监控点附近干农活、搬运重物。我们将盛某从事劳动的情况,及时反馈给原判法院和原判法院所在地的检察院。
浙皖两地公检法司机关加强异地司法协作,共同组成调查组。今年2月11日,调查组来到盛某家中突击走访。调查组人员叫醒正在睡觉的盛某,出示视频截图问他,“这个扛着树的是不是你”“这个推着车拿着蔬菜的是不是你”,盛某一一回答“是”。盛某及其家属终于承认,盛某的脑梗病情早已缓解,日常生活都正常,但为了逃避处罚,在安徽某县司法机关第一次走访时假装瘫痪在床。
2月26日,原判法院采纳镇海区检察院提出的纠正违法意见及相关建议,决定撤销对盛某暂予监外执行的决定,对其收监执行。
(作者单位:浙江省宁波市镇海区人民检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