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父亲没有把我送进“茶楼”,我是不是就不用遭受别人的白眼,人生是不是会更加精彩?
可人生无法重来,如今我已经组建家庭,成为别人妻子,我终于可以敞开心扉,正视曾经的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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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刘艳,重庆人,我出生在重庆的一座大山里,爸妈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90年代,重庆解放碑突然流行“担担工”,我爸也跟着几个族叔一起帮人挑货为生。
虽然爸爸干的也不是什么高贵职业,也赚不了多少钱,但他任劳任怨,从不刻意讨要1元2元,找他挑货的人也越来越多。
每隔一段时间,爸爸就把做“担担”赚的钱带回家给妈妈,同时也给我们姊妹3人带来大城市里的稀奇玩意儿。也给我们描绘起霓虹流彩的重庆
当时我就在想,重庆市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爸爸说“重庆撒子都有!好吃的、好看的、8只眼睛都看不完!没活路的时候,我最喜欢找个茶馆听戏,老板也不要我们钱,那种感觉,真是巴适的很哟!”
听着父亲的描述,我的心已经飞到了重庆,我想,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去看看。
2000年,我初中毕业,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就跟父亲商量去重庆打工,父亲也赞同。父亲说“女娃子始终要嫁人,会写自己的名字就可以了。”
来到重庆以后,父亲的介绍我进到一家茶馆工作,老板是一个女的,她约么30多岁的样子,她让我跟着钟姐学泡茶,包吃住,收入看表现。唯一的要求是“不该问的不问、不该看的不看,要守规矩,不乱跑。”
当时刚刚进入大城市,我也没有太多的想法,既然父亲没问题,我自然就没问题,此时,我对大城市的一切都很兴奋。
我们茶楼是1990年成立的,在重庆的渝中区,也算是重庆数一数二的茶楼,里面的装修很漂亮,我刚刚进入茶楼的时候,这里的生意开始爆火。
钟姐40来岁,是重庆万州人,人很凶,也很有气势,自从跟了钟姐,钟姐除了不怎么说话以外,对我还算过得去。钟姐的私事我也不碎嘴,她看我懂事,就经常点拨我,我也比较用心学,慢慢的,我稍微懂了一点冲茶的小技巧,加上她有胃病,我经常给她熬红枣枸杞子蜂蜜汤,她有点把我当女儿养的感觉。
因为我们茶楼比较高档,我在这里快1年了,钟姐都没让我进入过“内场”,更不允许我接触内场的人,她说不该看的不看。
只是在晚上到凌晨的时候,我隐约听到内场有呻吟声、惨叫声传出来,虽然我不经人事,但久而久之,也知道里面是在干什么了。
其实我知道,那里面是客人们“做不可描述”事情的地方,再加上钟姐盯得紧,让我不要乱跑,我虽然想去一探究竟,但一直没有机会进去,只是我搞不懂为什么“内场”有的人,走路一瘸一拐的。
2
那是我在茶楼的第二年了,随着跟其他人熟络了,我才有机会知道,内场究竟是怎样的。
内场里面大概有300多名服务员,其中男性有30多人,女性有260多人,这些“女服务员”其中一部分是绮姐她们从其他场子调过来的,还有一部分是从人才市场招聘(骗)过来的。
我们茶楼在菜园坝、重庆北站、劳动市场( 如储奇门市场)等地都有招聘团队,遇到胸大的,刚进重庆的打工妹,就会上前跟她们说“茶楼招人,一个月7、800元,包吃住,还能学手艺”,很多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就会被“高薪诱惑”骗过来。
可她们不知道的是,只要坐上车,进了我们茶楼,她们便成为“待宰的羔羊”。
进入茶楼以后,绮姐就会安排手下给每位小妹签订一份“入场协议”(也就是借款协议书),协议书的内容大概是“每个人只要进入茶楼,就需要缴纳5000元的进场费,这5000元的进场费分10个月从工资里扣,每次扣500元,如果还清5000元,人就可以出去了。”
本身这些就是穷人家的孩子,别说5000元,就是3000元,很多家庭也拿不出来。如果真的有人能拿出5000元,这些妹子根本就没有联系外面家人的机会,也就不可能拿出来钱。
换句话说,这些妹子,只要进我们茶楼,就别想着出去,或者说“只能干到退休”。
签完“入场协议”以后,便让小妹们把自己家人目前居住的地址写下来(因为很多人的身份证地址和家庭地址不一样),接着便以抵扣“入场费”为借口,把小妹的手机和身份证等随身物品强行收掉,身上一个纸片都不会留。
如果有小妹不同意,想逃跑,想反抗,就会被立刻丢进小黑屋,先饿上三天三夜。
拿到小妹留下的家庭地址后,绮姐会安排手下给小妹们一份信件样稿(里面的大致内容是“最近工作很忙,不用担心我”之类的内容)让小妹照抄,抄好以后,再按照小妹们的地址寄出去。
这样做,就提前斩断了家人们突然联系不上女孩们,报警找人的可能。目的则是震慑小妹们有联系家人和逃跑的念想。
进入茶楼的第一天,便有人开始带小妹们学习专业知识,这些带人的师傅也都是(先前被驯化的),培训内容的尺度(从耳到前后三角区到脚趾头)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师傅不教的。
经过‘师傅小姐’的循循善诱,如果还是有人抵触,不愿意上钟(面对现实),40多岁眼圈泛黑的陶哥(花名叫“陶三”,据说是一位刑满释放的狠人,在监狱中就很出名,茶楼的小妹需要“收拾”的时候,基本上都是陶哥下手)则会开始教她如何守规矩。轻则耳光袭来,重则一顿棍棒。耳光棍棒之后,在小黑屋关几天,没有人能抵挡的住,只好老老实实上钟。
经过一段时间,如果有小妹承受不了,和管理层闹着要回家,陶哥惩罚的手段跟之前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听话的小妹会被陶哥的手下带到小黑屋毒打,毒打的工具就从耳光换成了铁锹柄、台球杆、末端填充了的粗橡胶管子、高尔夫球杆、甚至还有狼牙棒。
如果小妹还死扛,就继续打,哪怕把腿打断,也要把小妹打服。
一个小妹通常在此次教育之后就会‘想通’了‘开窍’了,上钟也就老实了,如果还不老实,就会直接被打骨折,成为“瘸腿”的一员。
对于听话的小妹,茶楼允许她们给家里打钱,也允许她们跟家里报平安,只是打电话的时候,统一使用公司的手机,手机上插着耳机,小妹一个,监督人员一个,如果小妹说话的时候,提了哪怕是一个不该说的字,就会被强行挂断,并迎来一顿暴打。
说实话,当我第一次全面了解这一切的时候,我并没有感觉到害怕,因为那时候的我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状态,每个月工资能拿到400多,再加上有钟姐的保护,我只要不接触“内场”,在茶楼里面还算自由。
随着年龄的增加,我的身材发育的也好了起来,脸也张开了,虽然不是很漂亮,也还算耐看。看我长得越来越水灵,陶哥就有意无意的接近我,请我吃冰糕凉粉,在计算绩效的时候,还多给我算报酬,我对他由原来的讨厌,变得慢慢的不再讨厌。
但钟姐却一再的阻止他接近我,更是警告我,让我远离他。当时我也不知道钟姐为什么那么生气。
3
第二年年底,我们茶楼说是要接待一个“大人物”,这个大人物指明要绮姐陪侍,绮姐都30多岁快40岁的女人了,有什么好玩的?为什么会让她陪?
我很好奇大人物是谁,又好奇大人物的品位,但又不敢多问,就跟着钟姐做着接待大人物的准备。
晚上8点多,绮姐、陶哥和钟姐、早早地在茶楼大厅候场,左等右等,直到晚上11点多,“大人物”才姗姗来迟。在他路过走廊,往内场走的时候,我偷偷看了他一眼,看他的脸色,好像心情不太好。
正当我出神的时候,钟姐一个耳光甩过来,“不是让你不要看吗?你是不是嫌命长?赶紧给我滚到房间,没有我的通知,不准出来!”
这是钟姐第一次打我,这一巴掌直接给我打蒙了,钟姐就像我的妈妈一样,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打我,我委屈的掉出了眼泪...
就在我坐在房间反思,想不通的时候,陶哥不知什么时候进到了房间里,他突然从我身后抱住我,双手上下乱摸,问我:“是不是委屈了?那个老婆娘怎么能欺负小妹妹呢?我替你教训那个老婆娘好不好?”
陶哥的出现把我吓了一跳,我赶紧从他怀里挣脱,直接警告他:“不要碰我,钟姐不会饶了你!”
“钟姐正在给强哥挑小妹呢!现在根本就没时间管你!你也只知道,只要进入后场,就由不得你了,要不我把你也送到内场去,见见强哥,再试试强哥活得好不好?像你这样的雏儿,强哥肯定很喜欢!当然,只要跟了我,我保证你可以吃香的喝辣的,整个茶楼,你可以横着走!”
话音刚落,陶哥便向我扑了过来。
就当他扒掉我的包臀裙准备侵犯我的时候,我对着他的手臂一口咬了下去。瞬间,他的小臂开始流血,他疼得给我甩了一巴掌,赶紧从我身上起开。我也顾不上疼,趁着他起身的功夫,赶紧往外面跑,就当我刚刚冲出门的时候,陶三一把拽住了我,又把我拖到床上。
“格老子的!你还会飞嗦?你跑个串串跑!今天老子要定你了!”
“你个龟儿子,在爪子?!竟敢欺负我家娃儿,你是想死了嗦?!赶紧给我滚开!”就当陶哥把我衣服褪了,准备得手的时候,钟姐突然出现。
看着及时出现的钟姐,我抱着钟姐,大声哭了起来。
“钟姐,你听我说,我是真的喜欢这个女娃子,你就让给我嘛...”陶三还要跟钟姐理论,钟姐一抬脚就往陶三身上踹。
“喜欢你妈卖批,内场楞个多女子不够你喜欢嘛?你还要喜欢我家娃娃,我看你真是想死了!另外,我在告诉你,刚刚有个小妹在给强哥服务的时候,知道强哥的身份,向强哥告密,举报我们,这件事弄得强哥和绮姐很不高兴,强哥现在已经走了,这件事情你快去处理!”钟姐接着说。
听到强哥那边出事情了,陶三吓得像丢了魂一样,赶紧提着裤子就往内场跑去。钟姐也不管我现在的样子,也跟着陶三一起往内场跑。
看着钟姐和陶三的样子,我感觉这件事情不简单,直到后来,突然一名女孩跳楼身亡,我才知道具体的情况。
那是2003年春节刚过,茶楼最忙的时间正是在节假日,我们茶楼更是没有放假的说法。
这一天是正月十五的前一天,或许是因为明日就是元宵节了,很多客人就跑到我们茶楼找乐子,说是什么“从头开始”。
这一天,店里的生意非常火爆,热门的“茶艺师”更是排到了20多号,我在前厅做接待都累得够呛。
不要以为客人排到20多号很夸张,我们这里的一个小妹,最高的上钟记录是32个钟!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反正27个钟,30个钟在我们这里稀松平常.....
由于客人太多,绮姐就跟陶三商量,问他上次那个得罪强哥的女孩现在有没有听话些?能不能接客?
陶三说“女孩已经被驯服了,应该没撒子问题。”
自从上次得罪强哥以后,女孩就被关在小黑屋里,期间断断续续的“调教”,女孩脾气比较硬,死活不太听话,整整关了快3个月,才稍微有点好转的迹象。
这几天赶上过年,陶三也没心思折磨她,她也没有像之前那样乱吼乱叫,刚好现在正缺小妹,又有人指明要“尝尝鲜”,说实话,寒冬初春的,到哪里去找“尝尝鲜”的女孩?绮姐和陶三就把她放出来了。
就这样,陶三就把上次得罪强哥的女孩拉出来接待客人,可没曾想,出了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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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她是准备为8楼808的客人提供服务的,这位客人听说也是一位跟强哥一样的“大人物”,“大人物”想要“尝尝鲜”,这也是她能被放出来的根本原因。
陶三把她送到门口的时候,再三叮嘱她“一定要乖乖听话,不然她的下场会更惨。”她也点头应允。
进入房间以后,“大人物”要准备对她下手,她让“大人物”先去洗澡,就当“大人物”洗澡的空挡,她准备拿起手机拨打报警电话,可当她按亮手机的时候,手机屏幕上面出现的一张“井徽”屏保,让她做出了最傻的选择——她从8楼跳下去了。
还没进去3分钟,楼外面突然传出一声闷响,原来是她从8楼跳下的时候,砸到了2楼水泥平台。
陶三赶紧派人去查看情况,绮姐那边则赶忙上去安抚“大人物”。
“大人物”被触霉头,对着绮姐说:让她走着瞧,还说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强哥,如果茶楼开不了,就关门算了!
跳楼的女孩被紧急送往合作的医院救治,医生说是“高位截瘫,可能要在床上呆一辈子”。陶三把情况反馈给绮姐,问怎么处理。
绮姐担心放她回家会把茶楼的秘密说出来,为了避免茶楼的秘密败露,跳楼的女孩又被拉回茶楼关押了起来。
而我则负责为她送饭、擦拭身体、换洗衣服,虽然看着她的遭遇很可怜,可谁叫她自己非要跳?直接跟人家睡不就行了?反正男人如破鞋,穿哪双不是穿呢?
如果你要问我有没有怜悯之心,我说我有,但也没办法,从我进茶楼的那一天起,我就没离开过这间茶楼。
这样的日子,我整整过了6年,直到2009年9月28号,我才解脱。
图:绮姐被抓
那个女孩,尽管重获自由,可一辈子只能瘫痪在床,人生尽毁。
而我,则因“协助组织卖淫罪”被判刑3年。
村里人知道我被抓以后,对我指指点点,说我是女魔头,是坏人,甚至父亲也说我是咎由自取,说我败坏家族名声,还要跟我断绝父女关系......
尽管我不服判决,二审还是被维持原判。对于终审结果我不服,我死都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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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狱以后,我一个人跑到深圳打工,工厂要“无犯罪证明”,我就只能去饭店做服务员。
误打误撞的,我在华强北一家叉烧店做服务员,期间认识了我现在的先生。
现在我们有3个孩子,夫妻俩在西乡开了一家叉烧店,生意不算很好,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父亲看我有了稳定的家庭,跟我的关系也缓和了很多。
对于现在的生活,我感觉很满意,这辈子我也不奢求什么,只想着能一家人在一起,平平淡淡,健健康康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