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最古老又最强烈的情绪,就是恐惧;而最古老又最强烈的恐惧,是对未知的恐惧。

——H.P.洛夫克拉夫特《克苏鲁神话》

近年来克苏鲁神话成为了一个热门题材,各种游戏、书籍等同人作品层出不穷,克苏鲁神话系列也越来越为人所熟知,似乎某样东西只要带有“克苏鲁”三个字,就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怖氛围出现在你的眼前。

如今万众期待的克苏鲁神话第四部——《 克苏鲁神话Ⅳ异界之色 》已经出版,并收录了《兰道夫·卡特的供述》、《不可名状》、《门外之物》等经典名作, 相 信 在看完此书后,不仅会有脊背发凉的惊悚感 , 更会对这位“20世纪伟 大的恐怖小说作家”肃然起敬。

不过大家可能不知道的是,在作者洛夫克拉夫特所处的那个年代,他写的克苏鲁神话却并不受人待见,而且为何不是我也不是你,偏偏是洛夫克拉夫特写出了克苏鲁神话呢?

这一切的一切,都要从洛夫克拉夫特的经历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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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P.洛夫克拉夫特

如果用几个关键词来回顾洛夫克拉夫特的一生,那大概家道中落、内心封闭、自学成才、文艺宅是他最重要的几个标签之一,他的家族是早期英国移民后裔,不过3岁时父亲因梅毒晚期而精神失常住院,8岁时父亲死亡,14岁时外祖父逝世,31岁时母亲病逝,可谓历经坎坷。

虽然洛夫克拉夫特有着不幸的童年,但他依旧有着自己的心灵世界——外祖父大宅中的藏书室,在外祖父的鼓励下,他阅读了《天方夜谭》、《伊利亚特》、《奥德赛》等经典神话故事,加之外祖父平时也会给他讲一些哥特式恐怖故事,这成为了他对恐怖与怪奇的兴趣的源头。

对神话的阅读激发了他对古典文学乃至一切古代文化与事物的爱好,同时他对天文学和化学也产生了浓厚兴趣,不过前者最终伴随了他一生。也是在这时,年轻的洛夫克拉夫特从《天方夜谭》中汲取灵感,创造了“阿卜杜·阿尔哈兹莱德”(Abdul Alhazred)这一人物,日后在其笔下成为了《死灵之书》的作者。

《死 灵之书》

但好景不长,1904年外祖父因投资失败中风去世,加之家人对其遗产管理不当,一家人被迫搬离了这座大宅,加之这时正处青少年时期的洛夫克拉夫特正饱受心理疾病困扰,外祖父的逝世无疑让他雪上加霜,他为此休学数次,甚至还产生了自杀的念头,之后他在1908年因无法进入理想中的大学学习天文学而引发了精神危机,不久后又演变为严重的精神崩溃。

在高中退学后的1908年到1913年里,洛夫克拉夫特变成了一位隐士。这是他一生中唯一一段几乎对外界完全封闭的时光,除了继续自学天文学与诗歌创作之外毫无建树——据其高中同窗回忆,当时洛夫克拉夫特很少出门,而当他外出时则会将衣领拉得很高,对任何人,即使是高中时的好友,也会竭力回避。

而洛夫克拉夫特的母亲也仍被丈夫的死所困扰,患上了歇斯底里症和抑郁症,并与洛夫克拉夫特处在一种爱恨交加的关系中——虽然大多数时候她仍会像洛夫克拉夫特小时候那样疼爱他,但有时又会莫名其妙地对他数落谩骂,称他相貌丑陋——这也进一步导致了洛夫克拉夫特的自我封闭,也是他在日后近乎自卑自谦的源头。

不过一次偶然把洛夫克拉夫特拉回了现实世界,此事的起因是他写了一封信抨击了一本业余通俗杂志上的一篇文章,从而引发了和作者的嘴仗,之后他引起了全美业余作家协会会长的注意,并在其介绍下于1914年应邀入会,次年他创办了属于自己的杂志——《保守党人》,并发表自己的诗作和论文,后来他又当选为协会会长与首席编辑,也曾任全国业余刊物协会会长,这一系列的事件不但将他从可能默默无闻的一生中拯救出来,也让他重拾了一度遗弃的小说创作,虽然这期间仍是诗篇和论文为主,但克鲁苏神话中的一些早期代表性作品,如《坟墓》与《大衮》等,同时,他也通过这些业余作家协会的联络网认识了日后众多志同道合的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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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1 年 5 月 24 日,洛夫克拉夫特的母亲在一场失败的胆囊手术后离世,这无疑对洛夫克拉夫特而言又是一次沉重打击,不过在短暂的避世之后,他又再次复出,并在一次业余刊物集会上认识了未来的妻子索尼娅·格林——一位居住在纽约的衣帽商人,虽然女方比他年长七岁,但两人一见如故,并于两年后结婚,此时洛夫克拉夫特的一些早期作品已被杂志《诡丽幻谭》所采纳,在免去生活上的后顾之忧后,洛夫克拉夫特开启了职业写手生涯。

这段时间可能是洛夫克拉夫特生命中唯一的高潮,他不仅对未来充满了希望,还接触了邓萨尼勋爵的作品,进而写出了如《乌撒的猫》《塞勒菲斯》《蕃神》《伊拉农的探求》等邓萨尼式风格浓厚、奇幻大于恐怖的作品,与之前爱伦·坡式的哥特恐怖风格大相径庭。

不过两人不久便遭遇了困境,索尼娅的衣帽店因经济原因破产,本人也不堪重负而病倒,不得不前往新泽西的一家疗养院养病,洛夫克拉夫特因不愿搬去芝加哥而拒绝了《诡丽幻谭》杂志副刊的编辑职位,并试图在其他领域寻找工作,但他并没有在其他领域的工作经验,加之年龄偏高(三十四岁),所以一筹莫展。

《诡丽幻 谭 》杂志封面

此时新的移民潮在美国出现,身为盎格鲁-撒克逊人的后裔,洛夫克拉夫特只能靠撰写毫无文学价值的庸俗文章以及代写与修订工作勉强度日,这一切所带来的挫败感令他日渐沮丧。他开始逐渐对这些“外国人”开始充满偏见,并逐渐怀念起家乡普罗维登斯,此时如《避畏之屋》、《他》、《雷德胡克的恐怖》等作品都是在这段背景下写就。

终于在1926年,洛夫克拉夫特回到了家乡普罗维登斯,开始了人生中的最后十年,也是他最高产的十年,在这期间,他的作品脱离了之前爱伦·坡和邓萨尼勋爵的风格,明确地在作品中建立了独属于自己的笔风。在他的写作生涯中最具有代表性的作品— 《克苏鲁的呼唤》《疯狂山脉》《印斯茅斯的阴霾》《敦威治恐怖事件》《查尔斯·德克斯特·沃德事件》与《超越时间之影》等均是这十年间的产物。

当然,作为坚定的古典爱好者,洛夫克拉夫特时常会沿着北美东海岸旅行,到访一个又一个古城镇的博物馆与历史遗迹,最远曾前往加拿大的魁北克城,这些都成为他创作的灵感和源泉,同时他还和诸多好友保持通信往来,如在他死后大力推广其作品、为保持其作品流传而功不可没的奥古斯特·德雷斯与唐纳德·汪德雷等,甚至免费给一些青年作家好友修改稿件,并鼓励他们创作。

洛 夫克拉夫特的手稿

不过洛夫克拉夫特后期的作品因其长度与词句之复杂,向杂志社的推销开始逐渐变得困难,外加之当时读者喜欢一些浮夸的“太空歌剧”式科幻作品,一如今天我们俗称的爽文,所以他的作品在当时一方面饱受猛烈抨击,一方面遭到杂志社的大量删减,这些行为都对洛夫克拉夫特产生了巨大打击,一度让他几乎产生了放弃写作的念头,最后他又做回了他的老本行——以代写与修订工作挣取收入。

艰辛的生活,以及长期因财务窘境而养成的糟糕的饮食习惯,终于让使洛夫克拉夫特一病不起,1937年初,他的病情就迅速开始恶化,并推掉了一些诸如来自国出版商、很可能会使其从通俗杂志写手转为主流作家的项目,后来他因剧痛而卧床不起,并于1937年3月15日早晨7点15分因小肠癌与世长辞,终年四十六岁。

由于生前洛夫克拉夫特并不十分出名,所以在他死后作品面临着被遗忘的危险,而他的朋友们为了让其作品保持流通,不惜出钱成立出版社出版他的作品,使他的作品能够流传至今,众多曾受他鼓舞与指导的作家在日后也写下了和洛夫克拉夫特的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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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社版《克苏鲁神话1-3》合集

不过洛夫克拉夫特能有今日的影响力且受世人敬仰,除了友人的不懈努力与其作品的独特和超越时代性,还有对于人类过度探索未知的警示,以及在人类无法企及的未知边缘所徘徊的恐惧,虽然他的一些作品的主题在今日看来早已不被时代所接受,但无论在史蒂芬·金脍炙人口的小说中,还是在其他作品里,我们都能看到洛夫克拉夫特的影子。

《克苏鲁神话Ⅳ异界之色》

(文章来源:蔡骏的罗生门)

编辑:夏宁竹

二审:刘 强

三审:颜 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