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晚上8点钟,林强因忘了带跟客户谈判所需的材料,临时回到郊区的别墅。他刚把车停好,就看见自己房子后的围墙上,一个裸着上身的男人快速地爬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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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强认得那个男人的身影,男人叫昌文升,是他的小娇妻张依以前的相好,这已经是林强第三次发现他们偷偷约会了。

林强再也遏制不住地冲进屋里。张依站在客厅里等他,正要媚笑着假装无事依偎上来,却见林强径直走进书房里,出来时手里握着一根高尔夫球杆。

张依的脸色急速变白,大叫一声: “不要!”但还来不及闪躲,林强手中高尔夫球杆的杆头已重重砸在了她的头上。

张依瘫倒在地板上,额头上喷出的血溅满了大厅的地板。林强又狠狠在张依身上抽打了几杆,直到张依躺在地板上一动不动,他才突然惊觉,自己杀人了,

林强用颤抖的手去试探张依的鼻息,发现她果真死了,吓得一身冷汗,急得在房间里团团转。就在林强惊惶不安时,门铃突然响了起来。林强再次魂飞魄散,透过门口的闭路监控,发现原来是老姜站在门外。

老姜是林强小时候的邻居,两人关系一直不错,后来林强发迹了,老姜却依然清贫,两人便渐渐疏远了。半年前,老姜仗着两人以前的关系,硬缠着林强给他在厂里谋个差事,林强于是让他在自己的厂里当门卫.岂知老姜得寸进尺,最近他老婆被检查出得了子宫癌,要动大手术,又来向林强借钱,林强在厂里一直都想方设法避开他,没想到他今天还找到家里来了。

林强心里暗暗叫苦,如果被老姜发现屋里的命案,事情肯定要败露,就算用钱塞住他的嘴林强也不放心。眼见老姜频频按动门铃,一副见不到人不罢休的架势,林强面对着眼前的尸体手足无措。但突然间,林强看着地板上溅洒的点点滴滴的血迹,嘴角却不由得笑了起来。

林强迅速换了一套衣服,又从保险柜里拿出三万块钱现金,走到客厅门前按下对话机的按钮,强装镇定地问: “谁啊?”

老姜在门外着急地说: “阿强,我是老姜。我实在是没办法才来找你,看在一场哥们分上,你一定要帮帮我,医生说如果我老婆再不动手术就晚了。”

林强打开房门,让客厅的整个视野展现在老姜面前,说:“嫂子的事我也很担心,钱我都准备好了,你在这儿等着,我去跟你弟妹说一声。我刚好要出去,顺便送你一程。”

老姜想不到事情这么顺利,千恩万谢着几乎要磕头了。看着林强走进房间,他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林强从房间出来,手里拿着三万块钱现金,看到老姜依然站在那里,微笑着把钱递到老姜手里,然后他转身往地板上那些依然存在的血迹看了一眼,随即关上房门,和老姜一起走出了家门。

林强亲自开车把老姜送到医院,找来熟悉的医生嘱托一番,对方最后答应明天一早就动手术。当时已是晚上9点,林强直奔酒店,与客户一整夜觥筹交错,直到第二天早上7点才回家。

林强回到家,把现场的一切处理妥当后,便打电话到警察局,称自己老婆被杀,请警察快点过来。

二、

刑警队长刘辉带着人马立即赶到林强家里,他们发现张依的尸体倒在楼下客房的地板上,血迹一直延续到客厅,而林强则哀伤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刘辉初步听了林强的证词,立即下令勘察现场。从现场表面来看,这是一宗入室抢劫杀人案,张依尸体所在的房间有一扇窗户开着,上面有人爬过的痕迹,并且顺着窗户的方向,屋外的围墙也有人爬过的迹象,另外楼上林强的保险柜里,大量的珠宝和现金都被人劫走了。

刘辉心头生起一丝疑惑,从现场的血迹分布来看,张依死亡的第一现场应该是在客厅里,然后被人移动到房间里来的。一个盗贼,为什么在杀人后还要费力去移动尸体呢?他这么做是为了达到什么目的?

刘辉正沉思间,他的手下小李来向他报告尸检结果。小李说,张依的死亡时间大概在昨晚8点到9点之间,从头部的伤口来看,凶器很可能就是这支高尔夫球杆。刘辉接过小李递过来的高尔夫球杆,果然看到球杆击球的杆头上沾满了血迹。

小李继续说:“而且,刚才法医说,从死者的私密部位发现,死者死前有过性行为,我们也在房间的床单上发现了这几根不属于死者的头发。”

刘辉再接过小李手中装在塑料袋里的头发仔细一看,抬眼向林强的头上望去,顿时眼前一亮。林强头发疏白,这几根黑头发显然不是他的,这案子里面肯定另有隐情。

刘辉拿着头发走到林强面前说:“林先生,最近一段时间里,你是否有察觉到贵夫人的行迹有些可疑?”

林强怔了一下,假装听不懂:“什么意思?”

刘辉说:“我们从尸体上发现,死者生前刚跟人有过亲密行为,而这几根短发,是从房间的床上找到的。林先生,你是否知道些什么?”

林强脸色有些恼怒: “是他!肯定是他杀了小依的,保险柜的密码只有我和小依知道,他肯定是先从小依那里得到密码,再杀了小依,盗走了珠宝和现金。”

刘辉问:“他是谁?”

林强说:“他叫昌文升,是小依以前的男朋友,小依嫁给我后,他还一直缠着小依不放。其实小依和他之间的事我早就知道了,只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狠毒。”就在这时,一旁的小李突然说:“那会不会是你发现了张依与昌文升的事,恼怒之下杀了张依呢?”

林强生气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胡说!我昨晚8点半前离开家去跟客户谈生意,那时小依还活着。”

“有谁能为你证明?”

“有,老姜。他老婆要动手术,昨晚8点半的时候来跟我借钱,我把钱借给他并送他去了医院,然后我就去赴客户的宴会,一直到今早7点才回来。你们要是不信,我可以给你们看门口闭路监控的录像。”林强说着,走到门口,调回昨晚监控的录像。

刘辉和小李从录像上看到,昨晚接近8点时,林强回家后过了15分钟,老姜果然出现在门口。林文强为老姜开了门,然后离开了一会儿,老姜一直站在门口,等到林强拿了钱后,两人便一起离开了。录像也显示,今天林强确实是早上7点回到家的,而之前的昌文升却没在录像中出现。刘辉想,昌文升有可能来去都经由围墙和窗口。

三、

这样看来,林文强的嫌疑便被排除了。因为从老姜站在门口的角度,如果当时命案已经发生,地板上洒满了血迹,他是无论如何都会发现的,可是老姜的表情很自然。没有半点惊讶之色。这说明当时地板上还没有血迹存在,那么命案发生的时间应该是在林丈强和老姜一起离开之后,即是8点15分到9点之间。

刘辉突然想到,监控范围只能涉及到门口,当时客厅里的景象如何,他根本无法从录像中看到。他作了一个推测:假如林强当时是用某种东西掩盖了血迹,才让老姜无法发现血迹的呢?这样也可以理解为什么张依的尸体会被移到房间里,因为尸体体积较大,掩盖起来并不容易。

为了进一步取证,刘辉立即前往医院寻找老姜。

在医院手术房前,刘辉向老姜说明了来由,老姜摇着头说: “不可能,我当时就站在房门口,如果大厅里发生了命案,我怎么会没看到?阿强拿了钱后就跟我一起来到了医院,那时已经是9点钟了,他也不可能再回去杀人。”

“那假如当时尸体是被藏在房间里,大厅里的血迹被用什么东西掩盖起来了呢?你当时是否看到大厅地板上有什么异样的东西存在?”

老姜摇摇头说:“没有,地板上什么也没有,更没有血迹……”老姜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像想起什么来似的,眼神迅速闪过一丝不安。

刘辉见此,追问道: “你确定没有看到血迹?”老姜神色有些疑惑,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是的,我没有看到血迹。”根据多年办案的经验,刘辉知道老姜一定隐瞒了些什么。他严肃起来: “你可知道,做假口供是犯法的?”

老姜一听,急切地说道:“我说了,我当时确实没有看到血迹”刘辉正无奈,电话突然响起来,小李向他报告说,已经找到昌文升了。

昌文升在得知张依死去后,神色悲痛,他承认了自己和张依暗地里的关系,也承认昨天和张依亲热时,林强突然回来.他爬窗口和围墙逃去的事实,但他无论怎样也不承认是他杀了张依并盗窃了林强的保险柜。昌文升说,肯定是林强发现了他们的事才杀了张依。

刘辉见昌文升悲痛的样子不像有假,不过也暂时扣押了昌文升,然后自己重新回到了案发现场。从昌文升真实的悲痛与老姜隐瞒的神色,还有杀人动机与现场的迹象来看,刘辉此时更倾向于是林强发现了奸情而动了杀机。

那么林到底是怎样让地板上的血迹在老姜的眼里消失的呢?刘辉站在老姜昨晚所站的位置,看着大厅里的血迹苦苦思索他似乎想在房间里找到一种让人意外的物体能把血迹巧妙地掩盖起来的东西。

刘辉不由得想起刚才在医院时,老姜在说到“血迹”时眼神突然闪现的惊慌,他肯定老姜当时一定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并且向他隐瞒了。他蹲在地板上,仔细观察着上面的血迹。林强的地板铺着昂贵的瓷砖,上面画满了花草的图案,多种颜色掺杂在一起,极为炫目。

此时地板上的血迹已发干,黑褐色的血迹像突然融入到地板上的图案一样。刘辉看着这些变干的血迹,身子突然一震,思绪顿时豁然开朗。

四、

刘辉和小李重新赶回医院里。刘辉从眼科医生那里借来几张图,放在老姜面前,让他读出图像里面的数字。老姜神色慌张,却半天读不出来。

刘辉说: “你说你昨晚没有看到地板上的血迹,并没有说谎,但你是红色盲患者,为什么隐瞒着不说?”

老姜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我当时也是突然想起来的,心里也不敢确定,昨晚阿强在离开医院时跟我说,我老婆出院后可能还要用钱,如果有困难可以找他,我想,如果这事是真的,我为阿强守住了秘密,以后再跟他要钱就不会那么困难了。”

刘辉大胆的假设终于成立,老姜果然是红色盲患者,他和小李于是迅速离开医院,匆匆赶到林强的住处,逮捕林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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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辉向林强说:“你的不在场证明彻底被推翻了,你自小跟老姜一起长大,知道他是红色盲患者,昨晚老姜站在门口,地板上的血迹并不是不存在,而是他看不到。红色的血迹跟地板上瓷砖图案诸多颜色混在一起,就好像这张色盲测试图上的数字一样,老姜是分辨不出来的。这样,死者的死亡时间就可以向前推进15分钟,即8点到8点15分之间,你当时就在屋子里,并且杀人动机明显,你还想继续狡辩吗?”

林强听完,身子立即软了下去,许久不言。他没想到他临时一个绝妙的逃脱之计,最终还是逃不过法网恢恢,他支吾了几句,深叹了一口气,认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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