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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散之的墨法从何而来?

包世臣把书法中的墨法置于和笔法同等重要的地位:“然而画法字法,本于笔,成于墨,则墨法尤书艺一大关键己。“

而林散之最伟大的贡献就是把绘画中的墨法运用到草书创作当中,他的草书墨法丰富,酣畅淋漓,意境高远。他强调:“写字要有墨法。浓墨、淡墨、枯墨都要有。”“把墨放上去,极浓与极干的放在一起就好看,没得墨,里面起丝丝,枯笔感到润。墨深了,反而枯。”“墨有焦墨、破墨、积墨、渍水染墨之分,有深浅浓淡干润之用。墨有焦墨、浓墨、淡墨、渴墨、积墨、宿墨、破墨之分,加上溃水,深浅千润,变化无穷。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林散之写草书一惯用“蘸水法”,即长锋羊毫笔蘸浓墨后再蘸清水,他说:“墨要熟,熟中生。磨墨欲熟,破水写之则润,惜墨如金,破墨如神。”他一次性可以书写多个字,甚至在笔亳墨将枯未尽时拈动笔杆用笔腹甚至笔根之墨以内力皴擦出几个字,他说:“没得墨, 里面起丝丝。枯笔感到润,墨浓了反而感到枯,枯不是指墨浓墨淡,古人用墨如漆。”追求水墨在生宣纸上的自然渗化,墨润时浑厚华滋, 墨干枯时苍茫雄浑,这样由极浓到极枯,有极湿到极干的节奏变化,由涨墨而成的团块到皴出的缥缈虚无的线条,形成了“润含春雨,干裂秋风”的效果,极大地增强了书法的节奏感和表现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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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论书诗》:“ 天际乌云忽助我,一团墨气眼前来。得了天机入了手,纵横涂抹似婴孩。”集中体现出他草书墨法思想的结晶。而林散之的书法的用墨思想主要来源于黄宾虹的绘画墨法的“七墨论”和笪重光的思想:“磨墨欲熟,破水写之则活;蘸笔欲润,蹙亳用之则浊。”林散之讲:“ 熟就是磨得很浓,然后蘸水写,就活了。光用浓墨,把笔裹住了,甩不开。”就是对笪重光用墨思想的具体运用。

黄宾虹说:“古人书画,墨色灵活,浓不凝滞,淡不浮薄,亦自有术。其法先以笔蘸浓墨,墨倘过丰,宜于砚台略为揩拭,然后将笔略蘸清水,则作书作画,墨色自然滋润灵活。纵有水墨旁沁,终见行笔之迹,与世称肥钝墨猪有别。文人贵乎游艺,画家必善书,前人每有心得不肯示人,近则公开其用墨法。昔唐人写经之墨色无变化,乃以画家之用墨法应用于书法,常以浓墨蘸水,以笔调之,使其墨色活泼,饱笔书于纸上,初虽多沈墨团,但孰视之,则边缘虽行润出,其笔迹毕现,力透纸背,而墨能收敛,故甚古厚,虽存多年,望之犹似新作者。”论用笔法,必兼用墨;墨法之妙,全从笔出。并总结出“七墨法”:

1.浓墨法、2.淡墨法、3.破墨法、4.泼墨法、5.渍墨法(积墨法)、6.焦墨法(渴墨法)、7.宿墨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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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散之书法用墨思想还受到了黄宾虹“月移壁”的影响,“月移壁” 是黄宾虹在探索山水画法观察夜山的时候发现的:月光照射下的山和壁上树影斑驳朦胧,影影绰绰,具有一种“实中虚,虚中实"的朦胧恍惚之美。这种效果层层深厚又层次井然,“运实与虚" 又“虚中有气”,布满了许多气眼;实实虚虚,虚虚实实,十分玄妙,美轮美奂。

黄宾虹从这一自然景象中获得灵感,并将这种灵感创造性地运用于山水画中,最终形成了“黑、密、厚、重”的山水画风。黄宾虹说:“余观北宋人画迹, 如行夜山,昏黑中层层深厚,运实与虚,无虚非实。岩岫杳冥,一炬之光,如眼有点,通体皆虚;虛中有实,可悟化境。虚中运实,柔内含刚,此笔法也。”

林散之吸取前人的经验,并对黄宾虹的墨法理论进行深入探索,对草书创作中的用墨法进行大胆尝试,大胆革新。他在草书创作中运用多种墨法,尤其是渴墨枯笔的大量运用,使线条中出现斑驳的飞白,但行笔又能做到万毫齐力,笔笔送到,提按顿挫,从而形成了月影婆娑、虚实相生的效果,这些枯墨线条若有若无,虚无缥缈,布满气眼,“笔笔起丝丝”,达到了一种虚幻迷离、轻云避月的朦胧美,具有一种浑朴苍茫、老辣纷披的金石气象。

赵朴初“老笔淋漓称至善,每于实处见虚灵”,就是对林散之草书中这种朦胧美的高度赞扬。林散之很明确、坦诚地说明了自己是从黄宾虹那里悟得的真源:“雨淋墙头月移壁,鸟篆虫文认久痕。我忆黄山山上老,却从此处悟真源。”“千载斯人己陈迹,惟余真理曜乾坤。请看雨湿墙头处,月影参差照漏痕。”可见,林散之终身践行着黄宾虹的艺术思想,并从中获得了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