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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翻箱倒柜,找到几份祖辈保存下来的珍贵物件,其中有一张浙江地方银行海门分行开具的“保证金收据”最引人注目。

网上查询到浙江地方银行海门分行,于民国2年设立在海门镇盐号弄13号。其前身为清宣统元年(1909)创立的浙江官钱局,后改为大清浙江银行。民国4年7月实行官商合办,易名为浙江地方实业银行海门分行。12年商股退出后改称浙江地方银行海门分行。28年5月降为“办事处”,次年升级为“支行”。35年又升为“分行”,下辖临海、黄岩、温岭、天台、宁海县5个办事处和路桥分理处。

除了浙江地方银行外,海门镇当时的金融机构还有不少,宣统二年(1910)后,上海允康、纽约克、华洋、义记等保险公司在海门设立分支机构或代理店。民国2年(1913)、4年,浙江地方银行和中国银行先后在海门设立分行和办事处。12年,首家裕生钱庄开设。截至民国23年,海门(椒江)境内有银行2家、钱庄12家、典当7家、大小银楼(铺)20余家。成为名副其实的台州金融中心。

为什么在近代海门能成为台州地区的金融中心,乃至经济中心呢?个人认为还是和海门的地理位置关系最大。

自1842年五口通商之后,神州从数千年的陆权时代慢慢也转向海权时代发展,海洋经济从无到有比重不断攀升,曾经“寸板不入”的大海重新焕发生机。

在传统农耕时代,所有的繁华大都市都集中在内陆交通要道上,从来没有一座因海兴盛的靠海吃饭的城市,这最主要原因就是华夏是陆权经济,而不是海权经济,重陆轻海。当华夏大地被迫开埠之后,海运的便捷性,再加上世界海洋经济的繁荣,带动了沿海经济的蓬勃发展,崛起了一大批海洋性城市,如上海、天津、青岛、福州、广州等等,成为新一代的经济中心。它们的发展水平远远超过了内陆的西安、开封、洛阳等传统大陆型经济城市,而那些未被淘汰的大陆性城市南京、武汉等地也全部依仗通江达海的长江水运才能维系住地位。可见,正是海权时代的崛起,也让海门打开了新的“海门”,海门的交通优势使其迅速上位,成为台州的交通及经济中心。

当年的台州群山连绵,出行比起其他城市来说,犹为不便,翻山越岭、跋山涉水,即使到最近的城市宁波都要走三日山路,实属艰难。而海运相比于陆运,有着无可比拟的优势,运量大、速度快,马上取代了肩扛手挑的陆路运输。

自开埠海运兴起,1897年海门开通了至宁波的客货运输的现代轮船定期航线,这也是海门港创立近代轮埠之始。1898年,路桥开明绅士杨晨购得总吨位438吨的“永宁轮”于8月间由宁波首航海门,这是台州本地绅商置办轮船,投入营运的开端。1904年,日轮“载阳丸”从沪至椒,开辟了椒(江)沪(上海) 航线。1908年4月,“永宁轮”新开到温州的航线,兼航温州。1909年11月,黄岩人江茂才组建公司,购置载重为7吨的“永裕轮”航行于黄椒线,为台州第一艘内江机动客货轮。民国初年,江茂才又与柯友三经营之“永新轮”合组黄海公司,共同航行于黄临(海)、黄椒航线。1911年,临海商轮公司100多客位的“升昌轮”首航至海门,创灵江正式通航客轮之始。

到1911年,海门的交通网络逐步形成日益壮大。海门港的数十艘轮船“排日往返上海、宁波、温州各埠”,初见海门之繁华,形成了椒沪、椒甬、椒温三条外海航线,成为台州最大最集中的外海交通中心,这些轮船“每次出入,货物填溢,旅客拥挤”。极大地促进了海门与外地的社会交流与经济贸易,加快了现代化的步伐。海门地理处于椒(灵)江流域入海口,通过椒江的内河水系及温黄平原的运河航道内接临海、黄岩、温岭等地,并通过海门港又能外联上海、宁波、温州等世界诸港,成为台州地方上最重要的中心港、交汇港、转运港。

当年黄岩蜜桔能行销沪上,自有海门港的一片功劳,正是通过海门港的运输,黄岩蜜桔才能大量上市于沪上,博得了“天台天蜜桔”的好名声。如果当年让人通过陆路挑担到上海,起码十日才能到达,且路上损耗颇大,最后一人一担桔也就百来斤,折腾人力物力,却远远没有海运的效率高。

所以,当年的海门之于台州地区有着最优越的交通条件,自然就吸引到八方资本纷纷前来开铺淘金,逐渐发展成为台州最早、最发达的地区,难怪有着“小上海”的美称。

只是非常可惜,1994年台州市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搬迁到了海门,想通过海门港大干一番,大力发展海洋经济,提出了“以港兴市”的发展口号,大步拥抱海权时代的到来。却因为海门港淤塞吃水浅等自身问题,导致港口无法扩展提升;再加上大陆体系经济内循环的繁荣;还有高速公路、高铁、航空等立体交通的建成,有了比海运更高效、更安全、通达率更高的交通运输方式;另外,周边港口竞争的白热化,尤其是宁波港脱颖而出,抢占了国际海运市场份额。台州终究没能通过港口带动经济发展,椒江也没能通过外向型经济发展成为制造业中心,也没能吸引到外资,失去了绝好的发展机会。最后只能接受台州从浙江第三变成了如今的第八。但是海洋的魅力仍在,经济发展的机会尚存,所以,临海的头门港依旧有广阔前景,拭目以待。

下期继续讲讲古代台州的中心为啥从章安迁到了临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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