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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读《归去来兮辞》,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当时觉得文辞优美,意境自然清丽,便记住了前边的段落。觉得陶县令洒脱清新。尤其是联想起他那句传世名句:“我岂能因五斗米而折腰乡间小儿?”更是有些当下“追星族”的迷恋和崇拜。
随着阅历和心境的变迁,对该这部作品的感悟,也发生了潜移默化的改变。也就是说,自己已经过了辛稼轩“为赋新词强说愁”的阶段了
在那个处处阶级分析的时代,我则按图索骥地想,这陶渊明有那么多地种,还有僮仆,起码得是一个地主富农之类。所以回得乡来,还是有吃有喝的。
再后来,能够老老实实思索求实了。又觉得,这陶公处境还是不错的 想进,也进了,官虽不大,毕竟进了体制内。当上了公务员,还提拔到了处级干部。想退,也有田园,屋舍可退。那时人家就知道回归“美丽乡村”了。这条件,现代知识分子,有几个能达到的?再说,在《归田园居》诗所描述的生活和劳动节奏,也并非一个靠农业劳动养家糊口的真正的农民生活。他的流憩,与琴书之乐,都得有一定条件才能保证。于是才知道陶渊明这种“过去”还真是很难复制。
几乎步入“七零后” 再读,又有了一番滋味在心头。在不否定前边认识的情况下,不再求实。不再想陶渊明当时到底是正处级还是相当于正处级?不再想他有没有灰色收入?也不再想,他老家到底有多少田产?而是平心静气地思考,任何文学艺术的活动,都得在温饱有余的条件下进行。“足蒸暑土地,背灼炎天光”的纯粹农民是难以进行文学创作的。
自汉代以来,社会独尊儒学,知识分子以出仕,参与治国平天下为己任。陶渊明的退隐可能并非矫情,晋代官场的黑暗污浊,大概超过了他所能忍受的底线,而家里的确还有几亩田地可耕,不至于丢了这份薪俸家人就要饿肚子。那么,他才有勇气炒了司马朝廷的鱿鱼。不用看上官的脸色,罢了那些繁文缛节,心里痛快,一路轻松,便有了这篇《归去来兮辞》。
我觉得这篇作品,陶县令没跟我们讲伟光正,只是告诉我们“老夫我就这样做了”。至于司马王朝怎么想,身后人怎么想,这些都和他无关。至于这篇作品给那些他身后仕途失意的知识分子,提供了一种精神慰藉。也可能是陶县令“无心插柳”。
总之,我们应该感谢陶县令。在底线屡屡被践踏后,即便是我们没有能力现在“归去”,至少我们可以为陶县令鼓掌欢呼!人在无路可走时,精神慰藉比添堵更人道一些。
陶县令远去了,他的《归去来兮辞》等作品留下了。桃花源至今依然神秘和幽静。
能选择的“归去”,和无法避免的归去,时时刻刻伴随着每个人的生命进程。
2022-4-12

作者简介:郭秀江,黑龙江大庆人,原供职于大庆石化,技术干部。工作之余喜欢读书和写作,作品散见于报刊及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