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万巨款光天化日下被人持枪抢走，如此猖狂的劫匪，究竟是何人？
1
“叮叮叮”马洪县公安局的报警电话急促地响了起来。报警的是一个叫王铁成的男子，对方称自己的一百万现金被一个歹徒持枪抢了，案发地点在胜利路和马洪大道交汇处的十字路口。
接到报警，刑警队长方清华立刻带人赶赴现场。
马洪大道和胜利路是马洪县的两条主干道，其中马洪大道是东西走向，胜利路是南北走向，两条路的交汇处有红绿灯，平日这里交通繁华，车水马龙。不过在这个夏日的半晌午，由于天气炎热，车辆行人不算太多。
被抢的成达医疗器械公司老板王铁成这时正木然坐在车里，几分钟前的情形让他惊魂未定。十来分钟前，他刚从银行取了一百万现金出来，钱是准备给厂里的工人发工资的。谁知开车离开银行没几分钟，在十字路口等红灯时，一把枪从车窗外伸了进来，黑洞洞的枪口指着王铁成的脑袋。
“把那个袋子给我”持枪男子冷森森地说。
王铁成看到枪，脑袋嗡嗡响，迫于恐惧把钱袋子递给了他。男子一把夺过钱袋，嘴里轻蔑地哼了一声，转身骑上路边停着的一辆红色无牌照摩托，一溜烟向北边走了。王铁成惊恐未定，炎热的夏季却犹如身在寒冬，浑身瑟瑟发抖，好半天才哆哆嗦嗦掏出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
这时警车已经到了，刑警队长方清华指示封锁了现场。
在听到王铁成描述完抢劫男子的特征后，方队让两名警员开车向男子逃跑的方向追去，并通知北线沿途的七里乡、三阳镇派出所沿路设卡，截住歹徒。
“为什么随身携带这么多现金？”
“准备给厂里工人发工资的…天啊我可怎么办？厂里已经两个月没发工资了，员工非闹翻天不可。”王铁成用手揉了揉眼睛说。
“我们理解你的感受，请平复下你的情绪，认真回答我的问题。”
“好的…好的”
“你的现金是刚从银行里取出来吗？”
“是的，就前面岚湖路那个建行，百货超市对面那个”。王铁成用手指着北边回答。
方清华心里已经到估摸到那家银行门口两个摄像头的位置，立刻叫人去把最近三天的监控调出来。随后王铁成又提供了一些细节，犯罪分子穿白色衬衫，黑色裤子，骑着一辆红色的无牌照摩托，带着头盔，说的是普通话，没有口音。关于歹徒手里拿的枪，王铁成没看清型号，但他能确定是真枪，因为他闻到了枪油的味道。
而王铁成的公司每个月1号是发工资的日子，他每个月取钱的时间并不固定，据他回忆最近也没得最什么人，公司两个月没发工资了，员工虽然也怨言，但也没当众闹过。方清华看了解的差不多了，叫他现在去警局再做一份详细的笔录。
这时路两旁的树荫下已经聚集了数百名围观的群众，大家三个一群，五个一伙边看边讨论着，这个宁静的小县城因为今天的案件已经骚动起来。方队长倍感肩头的责任和压力重大。拿过现场勘察记录看下了，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也没有提取到指纹。于是安排下一步的工作，他让两个警员顺着犯罪嫌疑人逃跑的方向去找目击者，看是否有认识犯罪嫌疑人的。
2
警局里，去银行调监控的警员已经回来了，并且带回了好消息，监控显示，在今天的上午十点零五分的时候王铁成从银行出来，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环保袋，里面装的应该就是被抢的现金。而不远处有个带头盔的人，应该就是犯罪嫌疑人，当看到王铁成向一辆黑色的小轿车走去的时候，他向四周张望了一下，应该是观察现场的情况，看现场人比较多所以没下手。这时他也向路边停着的一辆红色摩托车走去，随即发动车子，等王铁成的车开到了路上，他也缓缓启动摩托车，尾随而去。
不仅如此，在昨天上午的录像里，有个带着头盔、墨镜，穿着白色衬衫和黑色的裤子的男人，看身形就是今天的歹徒，他在银行外面的树荫下坐了一会，又站了起来，向银行里面张望了一下，在银行大门前徘徊了几步。过了一会又坐下来。这人从上午九点钟出现，一直到十点半才离开。期间一直是独自一人，没有与他人交谈过。可能是没有发现合适的作案对象，所以一直没出手。
看过监控，方清华心想此人是来踩点的。很大的可能是即兴作案，只不过今天正好碰上了王铁成这个倒霉蛋。接着他又去看了看出县城的几个路口的录像，发现在今天十点二十五分的时候，犯罪嫌疑人从北门出了县城。正在看录像的时候，派去追踪嫌疑人的警员回来了，他们并没有发现犯罪嫌疑人的踪迹，他们设卡的时间比嫌犯出县城要晚，方清华让他们最近三天继续设置关卡，再去调查下王铁成的社会背景。
安排好同事的工作后，方清华翻开他的笔记本看了起来。一边看一边思考，希望能从王铁成的叙述中发现点什么。这时候去现场走访的女警胡芬也带回了好消息。
“好消息，方队”胡芬人未进来，先闻其声。“北门口烟酒店的老王提供的重要线索，他说在案发的十来分钟后看到了犯罪嫌疑人，他不但看到了，他还认识，那名男子叫平日里别人都叫他小云。”
“你说的那个老王认识犯罪嫌疑人？”方队有点不敢相信地问。
“是啊，老王说上午十多点钟的时候，他正好在店门前撑起遮阳伞，这时正好看到小云骑着摩托车从他店门前经过。他说的小云正是戴着头盔，穿白色衬衫，黑色裤子。样子慌慌张张的。因为这个小云经常在他店里买烟，有时候付现金，有时候是赊账。前段时间小云在他店里赊了几包烟，至今还没付钱给他。所以他对小云的印象比较深刻。虽然没看到脸，但还能认出是他。”
“这确实是个好消息，这个小云是个什么人？干什么的？”方清华急切追问。
“听老王说此人三十来岁，本地人，没什么正当工作，整日里在麻将馆混，没什么钱还天天抽三十多块钱一包的好烟。小云老家也不知道是县城的还是乡下上来的，目前在县城租房子住，具体地址老王也不知道。如果去小云常去的麻将馆应该能问到。”
“唔…很好，你下午就去麻将馆问下，搞清楚这个小云具体的住址，还有了解一下他最近是否打麻将输了钱，最近有没有被追债。”
“好的。”胡芬回答。
“下午去记得穿便装。”方队长嘱咐已经走出门外的同事。
3
下午胡芬换了便装，走进小云常来的麻将馆，见四五十平方的店面摆了十来张麻将桌，除了一两张桌旁坐着几个闲聊的人外，其他桌上都厮杀正酣，“哗啦哗啦”洗牌的声音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见有顾客光临，斜背着小挎包的麻将馆老板娘忙迎了上来：“哟，美女，是来打麻将吗？这桌正好三缺一，三个大帅哥呢，你可来得正是时候。”
她没有立刻说明来意，而是跟随着老板娘来到一个麻将桌旁，只见桌子的三方坐着三个三、四十岁的男子，一个已经谢了顶，裸露的头皮铮亮；另一个头发直竖，四方脸；还有一个头发浓密，长着络腮胡。
这就是所谓的三个大帅哥，胡芬心里暗自好笑，却没有表现出反感来，盈盈一笑在空位上坐了下来。随便打了几圈，胡芬跟他们聊天了解到，络腮胡在昨天上午九点多在麻将馆里看到了小云，但没几分钟他就不见了，而且小云跟他们关系还挺熟的。
胡芬心中暗喜，正想趁热打铁问几个关键问题，坐在右手边一直没说话的谢顶男子开口了：“美女你真是来打牌的吗？”
这时老板娘也投来怀疑的眼光。
“是这样的，帅哥们，我是县公安局刑警队的，这是我的证件。”说完掏出自己的工作证。
老板娘和三位男子看清胡芬的证件后，都一脸严肃起来，没有再主动说话。
胡芬收起证件说：“昨天发生的抢劫案你们应该都知道了，我们怀疑小云与这个案件有关。”
“怎么与他有关，小云抢劫了吗？”老板娘一脸吃惊地问。
“现在倒不能说就是他抢的，不过目前他是最大的嫌疑人。”
旁边络腮胡“嗤”的笑了一声，随即说：“他那个瘟神，借给几个胆他也不敢去抢钱啊。小英平时骂他他都不敢回句嘴。”
老板娘听到这里娇嗔地瞪了一眼长络腮胡的男子，她应该就是络腮胡嘴里说的小英。
“目前他只是怀疑的对象哦，既然你们都是他的朋友，我希望你们能配合我，把这个事情调查清楚，如果真的不是他，也能还他一个清白。”
随后胡芬了解到，小云名叫李霄云，家住在老菜市场附近，是租的房子，而老家就在李家村，平日里一个人住在县城，父母就住在老家。问道财务情况的时候，都只知道他欠了老板娘几十块钱，不过他们听说前几年李霄云欠了“华南虎”几万块钱，也不知道还没还，而这个“华南虎”是个放高利贷的，前几年因为犯事还进过监狱。
关于李霄云的为人，他们都觉得这个人干不出抢劫的事，而且最近也没看出他有什么异常，前几天络腮胡还去了他家吃狗肉，两天喝酒聊天到很晚，也没李霄云有说自己有困难什么的。
胡芬觉得情况已经了解清楚了，就离开了麻将馆。随后麻将馆就热烈地议论起来，牌友们也停下出牌，参与到议论当中。昨天发生这么大的案子，竟然跟自己天天见面的人有莫大的关系，大家觉得不可思议，真是新鲜又刺激。
4
乡村夏日的夜晚静谧而又热闹，各家的灯光逐渐熄灭，唯有村长家的灯熄灭却又亮了起来，原来是七里乡派出所的干警带着方队长一行人来了。根据胡芬询问到的情况，结合北门口的监控，方队长已经肯定李霄云就躲在老家李家村。系统中可以查到具体家庭地址，但乡下的房屋纵横交错，杂乱无章，如果不是本村人，谁能知道1号是哪家？10号又是那栋房屋呢？
村长知道了方队长的来意后，犹豫了一会，还是答应带干警们去李霄云的抓人。李家村挺大，从这头在那头足有一里多地，大家深一脚浅一脚跟在村长后面走，彼此都屏声凝气，不敢发出大是声响，生怕惊动了村里的狗，引来吠声一片，惊跑了要抓捕的人就前功尽弃了。
走了一阵村长停下脚步，闪进一团树影中，用手指指前方一栋有院落的房子说：“到了，那就是霄云的家。”
大家一听蹑手蹑脚靠近一人多高的围墙，在墙根下静耳听了会儿，里面没有声音，应该都睡着了。随行的老赵向四周看了看，找了一个一米多高的土堆站了上去，站在土堆上能看到院内。白花花的月光把里面照的一览无遗，只见房屋的大门开着，墙根下放着锄头、箩筐等农具。院子中间晒谷场上放了一张竹床，一名男子睡在上面。
这时方队也站上土堆，他示意村长也上去，指着竹床上酣睡的男子低声问是不是李霄云，得到村长肯定的答复后他做了几个手势。大家立马行动起来，两名干警守在院门的两旁，另外几名干警搭人梯爬上围墙，蹭蹭蹭跳入院中。竹床上睡着的男子被声音吵醒坐起起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四名警察摁住，动弹不得，然后就被手铐铐住了。
“干什么…干什么”男子杀猪般的叫起来。
“别喊！”方队低声而有力的喝止住李霄云，“我们是警察，带你警局调查。”
这时屋里的灯亮了，两个老人颤巍巍从屋里走出来，见几个陌生人押着自己的儿子走向院外，随即哭喊起来：“天呐个天，你们在干嘛？捉我们霄云去哪里？”
“老人家，我们是马洪县公安局的，怀疑你儿子与一起抢劫案有关，要带他回去调查，这是逮捕令。”方队长说着掏出一张纸递给老人。村长也过来安抚两位老人。文队长带着人迅速离开，身后是老人哭天喊地的声音。
回到警局，方队长立即开始审讯李霄云。根据李霄云的交代，案发当天他九点多才起床，然后楼下吃了顿早餐，就去麻将馆了，没呆个十分钟，就看到了“华南虎”经过，由于李霄云欠了他两万至今没还，害怕被催债，李霄云就把手机关机，收拾东西回老家躲债了。案发时间上午九点半到十点十五分，他说他在家里收拾东西，由于是一个人住，没人能够证明。
“你撒谎，你还去了银行吧。”方队严肃的说。
“我没去银行，我去银行干什么，我连银行卡都没有。”李霄云脸涨的通红争辩说。
“你说你没去银行，但银行监控已经拍到你了，你怎么解释？”方队长拿起一张银行监控画面的照片给李霄云看。
李霄云伸长脖子看了看说：“这不是我啊，这哪里是我。”
“那这个是不是你？”方队长又拿出北门口监控画面的照片。
李霄云仔细看了看点点头。
“既然这个是你，银行门口那个怎么又不是你？你们都穿着白衬衫黑裤子，戴着红色摩托车头盔，骑一辆红色无牌照摩托，体型都偏瘦。”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可能是巧合吧，穿白衬衫黑裤子的人很多啊，红色的摩托车也满街都是，戴头盔是因为我怕在路上被‘华南虎’看到我。而且那人比我胖，我没那么胖啊，那真不是我啊，我这么瘦，身上都是骨头，见不到肉。”
“那我再问你，前天上午你去了哪里？”
“前天上午啊，我在家睡觉呢，睡了整整一天。”
“你睡了整整一天？”老赵很不相信地问。
“那是因为头天晚上我喝多了，老李拿了条狗到我家里弄，我们喝酒一直喝到半夜十二点多，到第二天还头晕，就一直没起床，饭也没吃。你可以去问老李啊，他也经常在那个麻将馆玩，有络腮胡的那个人。”
方队长微微点了下头，你想起胡芬在麻将馆询问到的情况，好像是有这么个人。随后李霄云说前天房东来找过他收房租，房东可以证明他那天在家。
夜已经深了，方清华觉得问得差不多了。于是安排了下明天的要做的事，他让同事去找房东核实下情况，还要打电话给王铁成，让他明天到警局来认下犯罪嫌疑人。
5
第二天经过一番调查核实，房东确实在那天上午找了李霄云，而且还很清楚地记得那是十来点钟，因为吃完早饭房东就去麻将馆打了几圈麻将，因为手气一直不好，就提前出来了，出来后看时间才九点五十分就去找李霄云问房租。由此可见前天上午出现在银行门口的并不是李霄云，那么昨天上午出现在银行的应该也不是他。
而王铁成上午已经来警局听了审讯录音，也觉得声音不像昨天上午抢劫男子的声音。
“看来李霄云的嫌疑可以排除了。”方队长听完两面的汇报得出结论说，问胡芬：“王铁成的社会背景和人际关系都调查了吗？”
胡芬翻开笔记本，看了几眼回答：“已经调查清楚了。王铁成，男，42岁，马洪县白圩乡万头村人，91年入伍参军，94年退伍回到马洪，头几年没有参加工作，在社会上混了几年，干过一些打打杀杀的事，当时还混得小有名气，号称‘三剑客’，另外两个人是梅飞龙，刘富强。其中刘富强在2000年的时候出车祸死了，留下了老婆和一个8岁大的儿子，这些年这对孤儿寡母颇得王铁成的照顾。刘富强死后‘三剑客’就散了，王铁成和梅飞龙干起了医疗器械销售，前几年王铁成在马洪开了家医疗器械公司。梅飞龙还在外地做销售。”
方队摸了摸下巴，这起车祸他记得，是正常的交通事故，当时刘富强驾驶一辆黑色桑塔纳套牌小轿车，在G70高速泉岭段追尾了一辆大货车，驾驶员刘富强当场死亡，当时小轿车上只有他一个人。是大货车司机报的警，经过交通事故调查科的同志现场勘查，大货车是正常行驶，小轿车在超速的情况下莫名变道追尾了大货车，且没有刹车的痕迹。小轿车负全责。
“我记得那个时候调查，他根本没有自杀的动机。”
“是啊，不过我后来说到有传言，说是刘富强当时欠了别人钱，为躲债慌忙跑路才不小心追尾了大货车。”
“躲债？”方队长眉头皱了起来。
“因为都是传言，没有证据的事，据说是赌博输了钱向‘华南虎’借了高利贷，有十来万，还不起，所以慌忙跑路才出了意外。”
“又是这个‘华南虎’。”方清华若有所思自言自语，“得查查这个华南虎到底是什么人了。”
“华南虎”真名曾辉，温圳人，名下有家物流公司，前些年在社会上放高利贷，因为收债的事在广东打伤了人被判了五年有期徒刑，几个月前已经刑满释放了，回了马洪县。
“这个人不一般，密切注意他的动向，重点是注意最近有没有非法聚众赌博的事，我感觉曾辉跟地下赌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向他借高利贷的都是不务正业的赌徒。”方队长停顿了几秒接着说：“通知各乡镇的派出所，让他们对各自管辖的范围进行摸排，赌博窝点也可能在乡下。”
散会后干警们都各自安排工作去了。
方清华把正准备离开的胡芬叫了过来，对她说“胡芬啊，你去查下刘富强的妻子和儿子现在居住的地方，因为他们母子跟王铁成和曾辉都有交集，必要的时候我要找他们了解一下情况。”胡芬答应离开了。
6
方向有了工作起来的效率就高了，很快从前坊镇派出所传来好消息，他们根据县公安局的指示，这几天到各个自然村进行走访，还真了解到一个情况，据南山村村民反应，这些天村里总有很多陌生人来往，都是吃完晚饭来，天亮前就离开了，聚集到一个叫陈细华的家里，不知道干些什么勾当。
派出所根据这一情况，昨晚突袭了南山村陈细华家，可能是有人通风报信，没有抓到可疑人员，但在陈细华家里查到了大量的现金和牌九扑克。很明显刚才是有人在这聚众赌博，于是把陈细华带到派出所审问，陈细华倒是交待了事实，这段时间确实有一帮人在他们家赌博，但是来的人他一个也不认识，只知道有个外号叫“马勒戈壁”的人，因为他的口头禅是“马勒戈壁”，所以人称外号马勒戈壁。陈细华也不知道这个人的真名，当初是他表弟曾辉介绍他们来的。让我什么都不要管，只提供一楼的四个房间给他们每天晚上用，因为儿子儿媳都外出打工了，家里就他和老伴两个人，平时都住在二楼，对他们的生活没有很大影响，并且每天“马勒戈壁”给他们一千元钱，所以他们就默许这些人在他们家赌博。
得知这一情况，方清华很高兴，对身边的老赵说“可以把华南虎请来喝茶了”。
事情很顺利，华南虎没躲没逃，大大方方的来了，负责讯问的方清华都怎么提问，他就滔滔不绝说了起来，“警官，我知道你们为什么请我来，我平时是放点贷款，也就是你们说的高利贷，但我用的都是自己的钱，我没有非法集资然后拿去放贷，所以我并没有犯罪，最多你们也就只能拘留我十五天。至于赌博的事，我并没有参与，我从不赌博，赌博是没有前途的，我只是在赌场放点钱，收点利息，我也不闹事……我倒是可以给你们提供一个重要的情况，跟你们现在调查的案子有关，希望可以将功折罪，王铁成，你们应该很熟悉了吧，就是前些天被抢的那个，很巧的是，他被抢之前赌博输了一百多万，因为当时没有那么多钱，所以在我这里借了一百万，约定一个星期后归还，他在被抢的那天还没到一个星期期限，所以当时我还没收到还款。那天听说了他被抢的消息，我魂都丢了，心想这款好难收回来了，还真是，当晚我就打电话给他了，他说他真没钱了，要还钱也要过几个月，等收回货款还我。这是什么事啊，你说奇怪不奇怪，他赌博输了一百万，正好到了要还钱的时候，他竟然被抢了，这一抢，搞得我收不到钱了，警官，你说我冤不冤。”
方队问：“你的意思是你怀疑王铁成不是真的被抢了？这不过是他自导自演的一个戏，这戏就是给你看的，为了稳住你，让他可以晚点还钱？”
“是哦，警官，我就是这样想的，这小子鬼精鬼精的，我认为他就是在耍阴谋诡计，所以你们要赶紧查清真相，把这个钱找出来，不能让这小子阴谋得逞。”
“是赶紧把钱找出来好让他还你钱吧？”方队瞪了对方一眼。
“这个嘛…只是一方面，你们早点破案对你们也好是不是，对我也好，这是一个双赢的局面。哈哈哈。”说完曾辉自顾自地笑了起来，好像他的怀疑就是真的一样。
7
警方依法对曾辉进行了拘留十五天的处罚。
方队仔细想着案发现场，王铁成当天确实在银行取出来了一百万，监控也显示他把钱放到车里副驾驶的位置上。而这辆车也经过了仔细勘察，当时为了提取指纹。并没有发现钱还在车里。所以说钱确实是让一个穿白衣黑裤的男人拿走了，这点有监控可以证明。至于是抢走的还是拿走的，就不得而知了。
所以重点还是要找到这个男子，才能知道事情的真相。可是这个人又到哪里了？难道就这样不翼而飞了吗，方清华陷入沉思当中。
这时胡芬进来汇报情况，说她查到了刘富强遗孀和他儿子陈小志现在的住址。就在老家南台乡上陈村。而且还调查到一些详细的情况，刘富强的遗孀叫苏婷，没有改嫁，带儿子在家务农，偶尔酿点米酒拿到集市上卖。
胡芬接着说：陈小志长大后在广东打工，苏婷留在老家没出去，不过我让南台派出所的同志了解到，陈小志最近回来了，现在在家里，现在也还没到农忙的季节，也不知道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回来了。
“哦，这样的是吧”方清华听了点点头接着说“去南台是要从东门口出去的吧，这是必经之路，而那天东门口探头正好坏了，没有录像。”
胡芬听得有点迷惑，不知道为何方队长把这几个不怎么相关的事情联系在一起，“难道你怀疑陈小志？可他们母子颇得王铁成照顾啊，关系应该跟亲人一样吧。”
“你看看这个就知道了。”说完把讯问曾辉的记录递给胡芬。胡芬拿过来仔细看了起来。
“同志们得辛苦一下了”方清华说，“从现在开始，二十四小时密切监视陈小志母子，有可疑情况立即汇报。让南台的同志们也全体出动。”
“这次的方向应该没错吧”方清华心中暗想，别再闹出李霄云的事情才好。
正当方清华苦思案件还有没有其他突破口的这几天，负责监视的警员传来好消息，钱找到了，人也找到了，摩托车也找到了，不是别人啊，正是他王铁成，他今天晚上来到陈小志家，过了半个小时他出来了，手里多了个袋子，警方立马把他拦下来，原来袋子里竟是那失踪的一百万现金啊。然后警方立马把他控制起来并搜查了陈小志家，发现一辆半新旧的无牌红色建设摩托，还有头盔。
警局里方清华亲自审讯，看着对面的才四十出头的王铁成，头上却有了一些白头发，表情沮丧，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说说吧，王老板，你这是演得哪一出啊？”方清华直截了当地问。
王铁成清了清嗓子，坐直了身子，“实在是走投无路啊，方队长，真是一言难尽。”
“不急，慢慢说”
“你知道，我是经营医疗器械的，前些年是赚了些钱，可近几年国家反腐反得厉害，靠人际关系，靠送回扣把产品打进大医院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医院的领导都不敢收礼了，采购医疗设备要搞招标，搞公平竞价，在这样的情况下，咱们这样的小公司产品哪里能竞争得过上海江苏那边的大公司大品牌。所以厂里的效益越来越差，货款又回的慢，厂里已经两个月没发工资了，我知道，如果这个月再不发工资，工人非把厂给掀翻天不可。也怪我恶习难改，好不容易收上来的货款，够发两个月工资了，却被我一夜豪赌输个精光，我没敢动发工资的钱，所以就找华南虎借了钱还了赌债，无奈他只借一个星期，这几天我一直在催收货款，却没有收到一分钱。眼看还款日期将至，华南虎又是个刀头舔血的人，约定的时间如果没还款，他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所以没办法，才演了这一出。”
“你竟然还赌博，刘富强，你的兄弟，因为赌博借高利贷，没钱还跑路，把命都送了，血的教训，你竟然还不吸取。”方清华敲着桌子激动的说。
王铁成听了后用手捂住脸哽咽起来。过了好一会才说:“赌瘾就像毒瘾，碰不得，沾上了就会没完没了的缠着你，有时候明明觉得你不会再赌了，已经戒掉了，谁知道过了段时间，它又会出现在你的脑海里，拉着你，拽着你，让你没心思做事，觉得空虚，不去赌一把就找不回魂一样，赌一把就踏实了。”
“那你现在觉得踏实了吗？搞得这样你能踏实吗？”方清华顿一顿接着说“你自己堕落就算了，为了还要把陈小志拉下水，让他来干这犯法的事？”
王铁成擦了擦眼睛回答：“我也找不到这么信任的人了，小志是我看着长大的，一直很尊重我，我让他做什么他就会做什么。只有他才能帮我做这件事，其他人我不放心。”
“你倒是安心了，小志他娘可要吃苦了……”方清华本想再说几句，看着王铁成已经泣不成声了，也就罢了。案情已经真相大白，也没什么好问的了。
从警局出来，已经拂晓了，朝阳正欲破云而出，红彤彤的朝霞辉映着天空。明天，哦不对，是今天，应该是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吧，方清华心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