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原创自微信公众号“南都娱乐”,微信号:nanduent

陈龙并未过多考虑自己的职业和身份,只是作为一名普通市民,想为家乡出一份力,“上海是我的家,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义不容辞站出来,不值一提。也希望更多人可以加入进来,团结一致让上海早日恢复健康。”

采写_本刊记者 陆茜

(邱致理对本文亦有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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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个人多份力”

演员陈龙居住在上海市闵行区,小区从三月中旬就开始了封闭式管理,属于常规的核酸筛查。3月17日晚上,陈龙在业主群里看到一条招募信息,急需8-10名志愿者协助明天的核酸检测。他平时在群里几乎不参与讨论,从没发过言,那天也是无意间看到了这条群消息。第二天是周五,很多家长要陪孩子上网课,因此志愿者一直没能招满。

“我来。”陈龙在群里报了名,告诉太太,“我要去做志愿者了。”妻子章龄之很惊讶,“真的假的?”他回答,“真的,只要他们需要的话,我一定会去的。”陈龙的想法很简单,“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当时小区已经经历过几次封控-核酸-解封的“循环”,他想尽自己的一份力量,让大家的生活早日恢复正常。翌日早晨六点半,他准时到物业集合。

整个小区有六七百位住户,陈龙的工作是挨家挨户通知居民做核酸检测。他和一位物业的工作人员一组,先是拿着小喇叭边走边广播,走累了之后就改骑小电动车,后来发现一个人的工作效率更高,索性就自己“承包”了这项工作。只是把小区走一遍是远远不够的,总会有一些状况:有些人可能还没起床,有些家庭可能在上网课……需要多绕几圈反复通知。“只要遗漏一个人,这一天的工作可能就白费了。”陈龙说,好在居民们都非常配合。

前期的装备比较简易,小喇叭声音不够响亮,经常没电,很多时候陈龙都要靠自己的嗓子喊。后来物业配备了电音响、麦克风和专用小车,也安排了专人负责。陈龙的工作内容则变为了引导核酸队伍,维持现场秩序,提醒大家保持两米距离。

上海近来连日升温,高温加重了志愿者们的工作负荷。“大家都说穿着这衣服可以减肥了。”防护服几乎是密不透风的,再戴两层手套,袖口用胶带封死,N95口罩也特别闷。陈龙想起了医务工作者们,难以想象他们的艰辛,“这样一整天下来,怎么受得了?”

陈龙的防护服上写着“大捅领”,指带领大家做核酸“捅”喉咙。有邻居将他在《琅琊榜》中蒙大统领的剧照和当“大白”的照片拼在一起放到业主群里了,陈龙觉得能通过这样的方式让大家放松一下心情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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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在排队的时候心情估计都不会太好,有的戴了两层口罩,有的穿了雨衣,有的也穿上了防护服,在这样盔甲里的人是什么样的心情?”他认为,在这样的时刻,只有保持身心愉悦,才能继续前进和拼搏,“希望大家可以一起扛过去,我们坚信上海一定会好的。”

榜样的力量与不断靠近的邻里关系

4月7日,业主群通知,小区出现了首例阳性报告,下午要进行全员核酸。阳性的出现,意味着当志愿者的风险系数增加,但陈龙依然主动报名参与协助核酸检测,在他看来,“这种时候更需要我们这样的人出现。”

完成当天的工作回到家后,儿子酒酒拿给陈龙一张纸条,告诉他,这是给爸爸写的。因为当时忙着换衣服、消毒,陈龙无暇顾及,只是敷衍回应,“我说你先放着,他还挺失落的。”到了晚上,陈龙才有时间好好阅读这张纸条,酒酒写道“我希望我的爸爸很好,我希望病毒很快就会消失。上海病了,照顾它,让它变得更好。”

虽然有些用词还不太准确,但陈龙非常感动,“你做的这些事情孩子其实是有感知的,就像我在微博上写的,我希望让他们知道人与人之间需要团结互助,一旦有什么困难,大家一定要齐心协力去为了一个目标奋斗,这是我想给孩子留下的。”

平时孩子们会在家中反复观看爸爸演过的戏,“看《水浒传》,武松的台词都能背出来。”而在生活中,陈龙也希望自己能延续榜样的力量,教会他们何为社会责任,“对孩子来说,他们可能只会在书本中读到携手共进、不畏艰难这些词,但是现在他们正实实在在地经历着。”家长的身体力行是最直观的教育,不需要用语言去表述,孩子们就能心领神会。

成为孩子榜样的同时,居家期间,陈龙也从孩子身上收获了巨大的动力。原本他想带领孩子们一起运动,酒酒不太擅长跳绳,他一直很着急。他和孩子约定每天下午四点半到五点半是运动时间,“我们每天都有做笔记,每运动一天就在日历上划一个钩。”第一天,酒酒只能连续跳8个10个,如今他已经能一口气跳108个了。酒酒的努力也带动了陈龙,“他对自我的要求和不断的突破,对我也是很大的动力。”现在,全家人都加入了运动,挪开沙发,打开音乐,一起跳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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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封控期间,不少暖心事都来自于邻里间的互帮互助,有主动帮助独居老人的年轻人,有无所不能、安心可靠的“上海团长”,“以物换物”也正在各小区如火如荼地进行。对此,陈龙也颇有感触。

小区里有小朋友的伤口需要拆线,但因为封控无法前往医院,通过物业了解到小区里住了一位医生,联系过后,他“风风火火”地出现了。最后,那位小朋友的拆线是在物业完成的。

家里做菜少了葱,章龄之在业主群里问了一句,就有一连串的回复,小葱作为疫情期间的稀缺品,大家还是纷纷送葱,“慷慨解囊”。

“这几根葱就让你心里特别的暖,特别的舒服。”陈龙愈发感受到这种人与人之间交流的珍贵。他想起“满弄堂飞”的童年时光,“楼上楼下都很熟,就连隔壁弄堂是谁(都认识),整条马路我们都很熟。”而现代社会邻里间的互动越来越少,孩子们放学回家关上门,再开门的时候可能就是第二天早晨,“隔壁住的人,对面住的人,都未必有交集,平时可能最多点个头,问声好。”

这段居家的经历瞬间拉近了原本疏离的邻里关系,把整栋楼,乃至整个小区的居民都凝聚在了一起,共同努力渡过艰难的日子,迎接春天的到来。

南都娱乐×陈龙

“我们能做的不多,但一点一点加起来不就多了吗?”

南都娱乐:除了身体上的辛苦,做志愿者还遇到了哪些困难?

陈龙:因为上海这个时期比较特殊,时间线拉得也很长了,说实话大家的体力和精力,其实都已经到了一个程度了。在这个时间点上,怎么让大家很平和地来配合我们的工作,其实是个蛮头疼的事情。大家会有各种各样的想法、抱怨和不理解。

其实志愿者也一样是居民,但是当我们穿上这身衣服的时候,就有职责去协助街道、协助社区来完成这份工作,因为我们知道这个工作是必须要去做的,一个人不配合,可能就会影响一整天的工作。

居委会的很多同志跟我说,他们在居委会睡,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人手也不够,其实各个方面他们都非常吃力。所以我们能做的就是帮助他们,他们缺人,我们就提供人,能在我们的范围之内控制的就自己全部消化掉。我们仅仅负责做核酸的工作,但是居委会整个系统,他们统筹的量太大了。基层的工作人员和干部真的很累,很辛苦。

所以我真的呼吁大家可以多换位思考,多多理解对方。要说抱怨谁都会有,我也有抱怨,一件事情反反复复做,没人会高兴。但这个事儿,你必须去做,是必须要去完成的事情。

南都娱乐:疫情之下,作为公众人物还能做些什么?

陈龙:我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没有过多地去想自己身份或者职业的问题,只是出于一个普通市民,我觉得应该做这件事。我自己站出来,也呼吁各行各业更多的人可以加入进来,只要你身体允许、家庭允许,在这个时候其实社会真的很需要我们去尽一份力,就像我经常说的,我们能做的其实不多,但不能因为这样就不做,大家得去做了,一点一点加起来不就多了吗?其实我希望大家多呼吁一些人,特别是有志向的年轻人,或者希望上海能够早点康复的这么一批人,真的可以加入到我们中间来。

南都娱乐:一起齐心协力。

陈龙:是的,齐心协力太重要了,齐心协力,它不再是一个很书面的词,现在在现实生活中,你就能看到。有问题,我们就去勇敢地面对,因为也回避不了。也不是说一定要强求每个人都来做志愿者,其实你待在家里配合政府的防疫要求就已经贡献出了一份很大的力量,能做到足不出户已经很不容易了。

大家要量力而行,志愿者也要量力而行,首先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在这个前提下面,在安全的前提下去做你力所能及的事情。每个人都能这样的话,我觉得这已经是给上海很大的帮助了。

南都娱乐:居家的这段时间其实有没有带给你一些新的思考或者人生感悟?

陈龙:我有时候在家也会做饭,会做一些比较简单又好吃的东西。比如说我今天中午做了一个土豆焖饭,因为现在物资有限,也不可能一顿饭弄个四五个菜一个汤,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今天我就是用土豆、胡萝卜,政府之前发了一些午餐肉,切成丁,稍微加工一下,然后跟米一起放在电饭煲里一焖,煮出来就是一锅焖饭,特别好又方便,根本不用花什么力气,而且营养足够。

说实话,你仔细回想一下,平时每顿吃的饭其实是多余的,很多菜可能你就吃了几口对吧?孩子们可能就喜欢吃一两个菜,就盯着一两个菜吃,剩下的菜放到第二天,如果也吃不完可能也就扔了,也就这样了。大家不会太多地去思考说这份饭分几个人吃,但这次之后我相信大家会想一想。要算计一下对吧?其实我们每天人体摄入的能量其实是有限的,我们可能并不需要那么多东西,包括生活中也是一样,现在看看好多东西真的是多余的。

我觉得很好,生活不就是这样。简单一点其实也可以很富裕,你的内心是很充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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