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如果说《定风波》苏轼潇洒心性的写照,那么《黄州寒食帖》就是他对书法艺术的追求。“我书意造本无法,点画信手烦推求”,正因这天真自然,世人将《寒食帖》与东晋王羲之《兰亭序》、唐代颜真卿《祭侄文稿》合称为“天下三大行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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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书法四大家“苏、黄、米、蔡”,以苏轼为首。很多人都觉得排名第二的黄庭坚字写得挺拔潇洒,比排名第一的苏轼要好得多,然而黄庭坚却一直在说,苏轼的字比他更好。

为什么会这样呢?

这就跟武侠小说一样,武功最高的人其实你不知道他厉害在哪里,是第二名告诉你他厉害在哪里。

比如他曾在《黄州寒食帖》后跋文:“此书兼颜鲁公,杨少师,李西台笔意,试使东坡复为之,未必及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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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黄庭坚是苏轼的学生,但这绝对不是商业互吹。苏轼于黄庭坚可谓亦师亦友,还是属于互相伤害啊~同归于尽啊~的那种损友。

黄庭坚曾黑苏轼的字说:“你的字,胖乎乎的,扁扁的,就像石头压着的蛤蟆。”苏轼也不客气地黑回去:“你的字就像树梢上挂着的蛇,有时候拉长拉得不好,像一条死的蛇。”

他还曾经写了一句“八风吹不动”,自以为超脱了,八方的风(指利、衰、毁、誉、称、讥、苦、乐,四顺四逆共八件事),都动摇不了他的意念。他差书童把这句诗送给好友佛印。

佛印说:“放屁!放屁!”

东坡知道后大怒,过江去找佛印理论。没想到佛印已经在江边等他了。佛印笑他:“八风吹不动,一屁打过江。”

苏东坡秒懂,佛印原来在套路自己。他也因此知道自己其实并没有自己诗里写得那么超脱自如,还是会被动摇,直到他在黄州亲身经历贫贱的生活,懂得无论身在何处,该追求什么,该放下什么,对生命了然,才能真的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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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趣的灵魂,可以抵御所有孤独

苏轼的一生跌宕起伏,可以说是尝尽人间冷暖,但是难得的是,他始终保持着一颗赤子之心,无论顺境逆境都能够找到自己的位置,并能够有所建树,这就源于他豁达乐观的性格。

自我来黄州,已过三寒食,年年欲惜春,春去不容惜。今年又苦雨,两月秋萧瑟。卧闻海棠花,泥污燕支雪。闇中偷负去,夜半真有力。何殊病少年,病起须已白。春江欲入户,雨势来不已。小屋如渔舟,蒙蒙水云里。空庖煮寒菜,破灶烧湿苇。那知是寒食,但见乌衔纸。君门深九重,坟墓在万里。也拟哭途穷,死灰吹不起。

这是一个阴雨天,黄州的雨下起来没完没了,厨房里空荡荡的,只有那么点菜叶能吃,唉~~又是一年清明,乌啼鹊噪昏乔木,清明寒食谁家哭。

这是苏轼因宋朝最大的文字狱,被贬黄州,在第三年的寒食节所引发的感慨,写得苍凉多情,又乐观积极。

因为春雨江水都要涨进门了,还借着“小屋如渔舟”这样的玩笑打趣,一下子让人松了一口气,不得不佩服这位大才子的苦中作乐精神。

贬谪生涯使苏轼更深刻地理解了社会和人生,贬谪的确是苏轼的不幸,然而,逆境也造就了苏轼的才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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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世文人在遭遇了坎坷之后,都愿意回头看一眼东坡居士,愿意想象一下黄州那个凄风苦雨的夜晚。

这便是苏轼的处世哲学,他不以外物为尺度,在人生困窘之际,不去苛求社会准则的认同,而是坚守心灵绿洲,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室又如何?照样可以成就千古行书佳作。

心境的变化,对艺术的揣摩总会激起涟漪,将满腔无处安放的热情于纸笔间倾述,或疾风骤雨,或缠绵悱恻,一笔而去,荡然泯矣。

就如去在黄州以前,苏轼的书法主要是继承二王,继承传统,典型的晋人风格。经历过乌台诗案后,他的人生观改变了,他的书法面貌也随之改变。

他抛弃了兰亭序那种风神潇洒、高雅华丽,而将最真实、最质朴、最自然的方式表现心灵。

天下第三行书《黄州寒食帖》

《黄州寒食帖》这幅千古名作,于诗而言,稍显苦涩,但狂放的笔墨,淋漓的笔法,让看到了一个有血有肉的苏东坡

苏轼在书法史上的显赫地位,缘于他笔墨与情感的完美结合,不造作却又不平凡,就像他在《石苞舒醉墨堂》中所言:“我书意造本无法,点画信手烦推求”,谦虚而又不无自信地道出了他对书法艺术的追求。

如,《黄州寒食诗帖》,笔致自然沉着,笔画粗壮丰满,字体真行相间。全篇松紧欹侧有致,浑然一体。字形忽大忽小,极其随意,各具姿态。用笔重者如蹲熊,轻者似掠燕。

结体既有“石压蛤蟆”,也有“死蛇挂树”,如年、中、苇、纸等字,尖笔长竖,锐不可当。布局疏密有度,不时透出疏朗之气息。

如“衔”字的竖钩微微弯曲,方才未了,“纸”字的一竖一下来,只有一泻千里之势,线条随着感情变化,感情随着线条宣泄。

“春江欲入户”一行,气势充沛,扑入眉宇。“病起头须白”,其书法纯任自然,随字势与情感变化,有如诗词上的“仄仄平平仄仄”之感。

通篇起伏跌宕,迅疾而稳健,痛快淋漓,苏轼将诗句中的心境情感变化,寓于点画线条的变化中,或正锋,或侧锋,转换多变,顺手断连,浑然天成。

其结字亦奇,或大或小,或疏或密,有轻有重,有宽有窄,参差错落,恣肆奇崛,变化万千。难怪黄庭坚为之折服,叹曰:

东坡此诗似李太白,犹恐太白有未到处。此书兼颜鲁公、杨少师、李西台笔意,试使东坡复为之,未必及此。

董其昌也有跋语赞云:

余生平见东坡先生真迹不下三十余卷,必以此为甲观。

此贴在书法史上影响很大,元朝的鲜于枢把它称为继王羲之《兰亭序》、颜真卿《祭侄稿》之后的“天下第三行书”。

结语:

后世喜欢把苏轼和黄庭坚的书法放在一起比较,不仅因为二人均有深厚的书法造诣,而且因 为苏轼和黄庭坚二人亦师亦友。

黄庭坚、秦观、晁补之、张耒合称“苏门四学士”,四人均出自苏轼门下。从黄庭坚流传至今的书法笔墨中可以看到,其撇捺开张、字形扁阔、字势右上扬等特点均受到苏轼的影响较之苏轼的笔法更为夸张。

在“尚意”上,苏轼更提倡“随性自然”,黄庭坚更倾向于“自成一家”,二者皆以书法写意,均不受传统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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